《华而不实》第三章。假酒害人的故事。

       沉默是否强大到可以把音乐送回它的源头？
                                           ——哈特·史莱恩
      当林唯安接到来自郑重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此时的他正穿着单薄的睡衣缩在被窝里补觉。
      “早上好啊，郑总。”林唯安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卧室的窗帘是深黑且厚重，几乎隔绝了外面的阳光，让他根本分不清白天和夜晚。尽管如此，出于礼貌他依旧道了声早安。
      “现在已经是快到傍晚了，”郑重要猜到对方为何现在还没起床并不难，只是一想到昨夜的他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就莫名不爽。“我现在去取车接你，晚上带你去玩。”
      “哈？”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郑重估摸着对方爬起床在穿衣服，“才几天不见郑总就这么想小安的吗？但是今晚可能不行哦，毕竟前几天郑总您那么猛，害得小安直到现在都没好呢～”说着，那个人调皮地吹了声口哨。
       郑重换好自己英伦复古尖头皮鞋，考虑着要不要再去买一双休闲一点的，因此没怎么注意到林唯安的回答：“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小区楼下等你，快点哦。”他接着补充了一句，“因为七点半钢琴独奏会就开始了。”
     听到“钢琴” 二字那边明显一顿，半晌，他才开口：“……你要带我去听钢琴独奏会？”
      “嗯，朋友负责承办这次音乐会。”郑重察觉到对方的语气不太对，但他并不关心其原因，只是习惯性地开始调戏，“是十五年前隐退，却在最近又复出的钢琴家秦莫可的演奏会。要知道她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享誉世界了，现在更是一票难求。我只带你去哦，怎么，要不要亲我作为奖励呀？”
      “可以不去吗……”林唯安小心翼翼地开口，担心惹怒自己的“大客户”。
      “……”虽然郑重知道林唯安为了自己的钱才听话，但如今对方的拒绝让他有点不爽。他本来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此时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声音里多了份不容商量的霸道，“半个小时我希望看见你在楼下。”说罢，便直接挂了电话。
      “钢琴……吗？”
      林唯安站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突如其来的光一下子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适应这并不算灼热的阳光。
      他看向自己的手指，骨节分明，如同葱白一般。
      这曾是一双用来弹钢琴的手啊，如今只能用来为他人安抚他们的欲望。
      果然，阳光与音乐，都干净到令人不适。
      他换好衣服后走出卧室，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对面紧闭着的另一扇门：“染染，我出去了。冰箱里有之前的炒饭，晚上自己用微波炉叮一下。要是不想吃的话就点外卖，钱不够了跟我说。”
      然而，就算他啰嗦地说了这么多，那扇门依旧紧闭着。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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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皓坐在书房里，他习惯在书多的地方工作。这次，他需要设计一条项链去参加一场珠宝展会。
      本场珠宝展会是由几家国内外的著名珠宝品牌联合开展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国内企业能够走出去，做到海外并购。当然，也顺便挖掘一些有潜力的珠宝设计师。
      作为受邀参加的珠宝设计师之一，楚皓暗自庆幸近年来自己在圈内攒了点名气，不然估计这次自己根本不会收到邀请。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就不能错过。
      楚皓的第一个作品——真正制造出来的——是他在大学时设计的一对蓝色水滴项链。然而作为大直男，他根本不会去为自己的作品添上一些美丽浪漫的传说，或是取一个让人一眼就心动的名字。这对项链被他草率地卖给一个家里开珠宝公司的富二代公子哥，那人后来怎么样了他也不清楚。
      但正是因为那个公子哥家里的公司在国内算是著名企业，为自己提高知名度作了铺垫。有的公司甚至向楚皓抛出橄榄枝，让他去担当总设计师，却被他拒绝了。
      毕竟，比起约束在某一个公司里，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设计自己喜欢的。
      扫了一眼完成了一半的草图的，楚皓伸了个懒腰。看来今晚熬个夜，就可以把设计图画完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上面的时针与分针指向五点五十三。
      接下来，只要期待一周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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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半的机场迎来了一架来自美国的航班，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大学生。
      他背着书包，将行李箱放在一旁，开始打电话，胸前的水滴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喂，爸爸，我回来了。”他拉着行李箱，开始寻找前来接自己的司机，“我想留在公司里……嗯好。”
      挂断电话后，自家司机笑着替自己接过行李，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男生待对方为自己拉开车门后才上车，全程沉默无言。
      放在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他立刻拿出来滑到接听键，声音变得温柔无比：“嗯，宝贝儿，我回来了……没事你忙，不怪你，司机来接我了……是，以后我就留在国内，咱们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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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二十九，要准备上台了。”
      身着修身鱼尾长裙女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十五年了……自从隐退以来，已经过了十五年了……而他已经走了五年了……
      调整好呼吸，女子尽力摆出标准的不露齿的微笑，静静地走上前。
      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那个宛若阿芙洛狄忒般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舞台上。但她少了一份妖艳魅惑，多了一份成熟优雅。年近五十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黑色的三角钢琴，白色的鱼尾裙，黑白配是永远的经典。
      十五年前，她在这里向世人告别，从此专心在家相夫教子；十五年后，她在这里重新开始，她要回到属于她的舞台。
       “感谢各位愿意花费您宝贵生命中的两个小时来到这里，接下来，请大家欣赏这柔情的乐章。”她微微鞠躬，却在起身时看到前排的一个人的脸时突然一愣。
      但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让她保持镇定，优雅地转身坐在巨大的三角钢琴前。
      不，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随着每一个琴键的落下，零碎的音符渐渐变得连贯，组成了一支曲子。在场的观众屏息凝视，生怕错过每一个瞬间。
      秦莫可不愧是秦莫可，岁月不但没夺取她的容颜，甚至连技艺也不曾损伤半分。上帝真是不公平，他给了这个女人迷人的外貌的同时，还送给她一双属于钢琴家的手。
      《匈牙利狂想曲二号》渐渐进入高潮。加快的节奏和错杂却有序的音符交织在一起，她的手指在钢琴上来回起舞。众人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然而林唯安却皱了一下眉——她刚才弹错了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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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染站在微波炉前，将林唯安为她准备好的炒饭放了进入。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九点五十分，但林唯安还没回来。
      今天，他又要去“上班”吗……
      端过热好的饭，苏染独自坐在乳白色的餐桌旁。许久未剪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衣袖也被拉到遮住手的地方，只露出指尖。她机械地重复着将饭喂入口中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咀嚼，直接吞了下去。
      吃完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到厨房开始洗碗。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瓷碗摔在了灶台上，飞出的碎片割伤她的手指。
      她舔了舔指尖的血，然后用自来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啊，得把地扫干净……
      苏染蹲下身想拾起碎片，一个踉跄却直接让她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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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个时间里，不同的人们做着不同的事。
      他们每个人都不曾想过，在不久的将来，彼此都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