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Devil·God【三】

 手都还未从门把上脱离，就突然眼前一黑了……
什么情况啊……贫血…？
如此想着的空松下意识的撑起上半身坐起，脑内莫名产生的混沌而搅乱了的视觉令他想抬手按一按鼻梁，却是在动作还未做完的时刻听到了清晰的锁链声。
什……什么啊？
这真实入骨的铁制品相撞声响……绝无可能是幻觉吧。
看向手腕处的双眼终于是恢复了清晰，比起锁住自己的锁链更让人在意的是这奇异的黑暗。再怎么说贫血，也不至于醒来就天黑了吧……而且还被控制住了行动？
「你终于是愿意醒来了啊，松野空松。」一个沉闷的男人嗓音从前方传来。
在这样如此寂静的地方，忽然的说话声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空松抬头看向前方，本应该有一人的地方却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面在整个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的镜子。
「这……这是什么……」空松的瞳孔忽的惊异扩张，镜面里照射出来的确实为自己不错，但……他不可置信的敞动了一下脊背后的黑色翅膀，仿佛是生来就扎根在神经上的身体部件一样，它竟能如此自如的伸展。而且，头顶上也有着一对恶魔般的尖角。原本的黑袍也被替换成了一身彻黑的西装，内里穿着一件深蓝的衬衫，和一条打理整洁的透白领带。应该是有着度数的幽蓝色眼眸在没有眼镜的前提下居然如此清楚。
「哼，bad dream呢。」花了一秒钟整理思绪的空松，闭眸自信的得出了这一结论。「真是罪恶啊，居然妄想成为恶魔，等到清醒之时一定要向神明赎罪才好。」
「神父大人也会开玩笑呢，真是有趣。」又是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之时只觉得这个声音在耳边环绕。分明眼前看不到任何人，这样的发言却是真实的好似在就近的地方对自己耳语。
心脏不知为何开始逐渐乱了节奏。
「……谁？」空松将视线放广至周身的所有事物，清冷的像是牢笼的这块地方清晰的回放着他低沉的嗓音。
……
诡异的寂静都让空松怀疑方才的人声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狂妄的响起。
「我是你的神啊，我“忠诚”的神父。」
「神？」得到如此可笑的回复，空松也是一时没忍住笑意，怎么可能呢？「你不会是神，你只是我梦中的梦魇罢了。」
「梦魇嘛……」对方好像是不懂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秒，随之而来的是怜惜的嘲笑，「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挑选了你简直是完美的抉择！」
「但是。」
就算是坚信自己是身处在梦中，空松仍然是被这冷俐的转折唬的全身一个激灵。
「这是真实的。」
话音刚落，随着布料迅速被割坏的拉扯声，肉块被刀片一嵌而入。
「啊！」从大腿处被其切割的痛感犹如撕裂般的传送至感官，空松垂下头的同时便是见到自己的一条大腿正在不断的向外溢流着鲜血。血腥味几乎是扑面而来，亲眼所见自己肢体的这般惨状，心理层面所受的刺激已经要对大脑所得到的信息处理不能。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这并非是梦。」那个人口中的漠不关心，恍若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相信你在镜子里看到那副模样的时候，早就心里清楚了吧？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呢，要我说，人类这种生物真的是无趣至极了。」
他的语言直接的贯穿了空松的那点微小的幻想。没错……他从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猜测了。尽管毫无逻辑可言，但平日里信崇神的自己，是绝非不可能梦到自己成为恶魔的。这，就算是真的。也本应该是一场梦的。
但是大腿那里清晰传来疼痛，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在向自己诉说残酷的事实。
松野空松。
……变成了恶魔。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空松的声音里掺杂着因为痛感而些许颤抖的音线。
「嗯？不为什么。噢，不对。」先前还无所谓的态度，一瞬转为耐人寻味，「想让你为某个犯错的人赎罪。」
「哈…？凭什么让——」
「等等，先别急着生气嘛。」
空松的那股愤怒直接被他堵在了喉头，那样牵着人玩弄的语调让所有的冷静逐渐化为乌有。
「你听我说哦。那个家伙可过分了，我都那么再三叮嘱他了。就算人类再怎么无能弱小，也不能对他的生命出手的呢。结果他完全不听，几乎是见一个杀一个。我没办法了嘛，你看我总不能跟他一样过分用死亡结束了一切吧？所以，我就只能小小的牺牲一下你这位神父大人，把你和他的身份互换了。希望他能借此改过自新，相信伟大又宽容的神父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的过错吧？」
「呵……我绝不喜欢恶人丧亡，但却喜欢恶人归正，离开邪道，好能生存吗？」空松的腔调里满是自嘲，无法自抑的疼痛更像是在使劲的击溃心中所持有的信仰。
他不一定都是对的。
「恶人生存的话，那些因恶人逝去的人岂不是太可怜了吗？我是不会妥协的，他应该为自己的罪恶付出死亡的代价。」
「不信神的神父？没想到呢。我还以为交谈会很顺利。不过也没事，我也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你可别忘了。」
「我可是恶魔呢。你不做完交付的任务，就别想断开恶魔这个身份。」
「毕竟神从来也不会救赎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