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大厅，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第五章:
       福斯特城。
       酒吧半截门吱哑吱哑地摇摆，外面影落一片阳光。“好久不见，夏沐。”齐耳短发的女人露出灿烂的笑。
       夏沐摩挲着酒杯，酒杯里是一杯柚子汁。“想起来都快三年了，时间过的真久啊。”乔依灵给自己灌上一杯生啤，咕噜咕噜冒出了许多泡沫，“自从三年前你从队伍退出，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直到今天。”她眼角朝夏沐挤出一丝俏皮的微笑。注意到夏沐一身西服的装束，乔依灵打趣道，“喂，今天穿的这么正式，难不成是去见女朋友？”
       对于这个从前就开始热衷于八卦的女人，夏沐只是淡淡地说:“前往方舟。”
     “哦，真是稀奇，还以为你不想和他们拖带上关系呢。”女人抿了一口酒，半开玩笑地把啤酒杯递到夏沐面前，“喂，别喝果汁了，来试一下生啤吧。”
     “我喝不醉。”
     “早知道了哦，以前就明白灌不醉你，你体内有抗酒基因嘛！”女人又笑着说，清爽的吊带装有点魅惑，“但那有什么关系。”
       夏沐的目光仅仅落在了柚子汁身上。
     “有时候感觉你真的是一块木头，明明头脑这么聪明。”乔依灵无趣地收回了啤酒杯，径自灌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别找他们麻烦，你斗不过的。”
       夏沐抿了一口柚子汁。
     “眼神还是没变……”乔依灵瞟了他一眼，轻轻抿了一口。
       三年前。
       雨落倏然，草木皆寒。
     “再靠近一步，杀了你。”刀尖指向夏沐的胸口，冰冷的瞳孔仿佛在燃烧，“你身上有股令人生厌的气味。”
     “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呀？！”乔依灵急忙出面阻止，但阻止不了双方冰冷澈骨的眼神。乔依灵瞥见那女孩，女孩的眼里闪烁着鬼火似的幽光。
     “他们啊……都是一帮怪物。”乔依灵怅惘地说。“你说得对，方舟这公司，吃人不吐骨头，还是趁早离开为好。”她拿起一根吸管放入手中大杯的生啤，没有精神地搅动，“可是我不行啊，越陷越深，最后连脱身也成问题。”
       乔依灵没有勇气告诉夏沐自己更多的经历。
     “其实我蛮喜欢你的，带我走好不好？”乔依灵突然说，“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她自顾自地圆场。
       夏沐起身，留下招待费，缓缓走出了酒吧。
       酒吧的半截门吱哑吱哑。
       乔依灵衔着吸管，眼神黯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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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鸥在码头闲集，一有渔船便腾飞而去，褐色石斑鱼、红岩蟹和银汉鱼，争抢被打捞上岸。旧金山干净的海风夹杂着些许鱼腥味，扑面而来。夏沐敲下最后一个字母，起身离开长椅，沿着码头向市中心走去。
       码头上人群稀疏，附近草坪女人小孩叽叽喳喳地玩耍，有斑点狗招摇过市。
       他伸手，计程车应势而到。
       车子在92号公路行驶。
       海天一色，四周环水——一条跨湾公路。
       通过这里，就快到了海沃德。
     “THE ARK”，就在海沃德。
       笔直公路，直达海岸。没有多余景物，只有蓝——阔蓝天空与深蓝的海洋，一线隔开。道路繁忙，货车轿车跑车摩托——还有自行车，与夏沐照面而过。
       天气晴朗——藏不住人世间背后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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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ARK”，被福布斯杂志评为近年来最具潜力的环球公司，拥有旗下电子，媒体，玩具等多门产业，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全美规模最大的企业之一。而近年旗下的子公司“曙光”，其光子电脑“冰泉”的研发与推广，更是让它名声大震。
       夏沐拥有一部冰泉，透明而类似冰块的电脑——正是冰泉，他的“工作”效率得以提高，但同时也让他惹火上身。
       计程车稳速地行驶，引擎声嗡嗡。迎面驶来的车辆被甩在身后。夏沐静静地在车后座闭目，毫无表情地等待旅途终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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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商务写字楼，后现代主义的建筑，造型如浪花重重。宝蓝幕墙镶嵌格格楼层之间，层层叠叠——一共六层，有花树掩映。
       它处在“花园”之中。
       坐落城市内湾的工厂区，高高低低地几乎全是厂房。但这里却规划出一大片土地，称为“花园”。花园有低矮围墙护住。一条石路通向中心建筑。路上有穿着普通的人悠闲走过，并无阻拦。
       写字楼越来越近，渐渐走至台阶。
       他抬眼，“浪花”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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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夏沐并没有吃惊，进入写字楼后，人非常之多。
       眼前，至少二十几人，或年轻，或中年，聚集在大厅中央洁白的迎宾沙发——还有几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周围，或漫不经心盯着墙上油画，或只是随处闲逛。墙壁抛光洁白的大理石，映照出这公司的现代气息。在大厅上端，有一个巨大的超薄电子屏幕，正以柔和的女声小声地重复公司所谓的理念。
       走至前台——宽前台位于白色楼梯左边，一位烫卷长发、白衣修身短裙的女接待看起来像是在偷偷地玩游戏。
       夏沐用手指敲了敲洁白的长台桌面。
       听到了响声，她急忙收好小动作，马上笑脸相迎，“请、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看着夏沐，笑容灿烂的像个不经世事的女孩。
     “我需要见他。”夏沐向她递上一张空白名片——她看了看名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她又马上恢复那副笑脸莹莹的样子，接过名片。
       空白的名片，意味着“内部”。
     “那个……请问，您是新来的么？”走上楼梯时，女前台回头问。
       不置可否，夏沐看向她，没有任何表示。
       她赔笑了一下，回过头继续上楼。
       望着女接待走上楼梯，夏沐在大厅中央宽大的雪白沙发坐下——无人在意。
       环视四周，不动声色。
       正在看《花花公子》的西装绅士，倚着落地窗看书的中年短衫男子，独立沙发戴着耳机玩游戏的褐发青年，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棕色日式校服的少女……少女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随后又闭下。大厅中，各自活动的人们，有踱步，看画，看书，叠纸，一个个都看似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像是待在一个休闲场所。
       戴维斯军官与英国特种兵埃弗思曼——其中有两人他略知一二。
       夏沐渐渐阖起眼睛，休整身体。不会错的，今天，是“聚会”的日子——那个人，也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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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又来，一杯热茶凉了又换。  
       日影西斜，残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漫上洁白的地板与沙发。外面的高树微摆，树叶娑娑。 
       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真对不起，老板现在很忙。”过来添茶的女接待轻声道——她已经换上了白衬衣七分裤，束起了头发扎起了马尾，但还是有一缕缕卷发贴在她脸颊。
     “嗯。”夏沐短短回应一声，眼波在女孩身上流转。女接待身材不高，一米六三左右，耳畔丝丝的卷发衬着酡红的酒窝，娇好稚嫩的容貌看上去她才工作不久，像是个待用的实习生。
       不经意间，夏沐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女孩显然对他的举动感到吃惊，“哎呀……哈哈，请、请别开玩笑，先生……”她似乎不知所措，连忙羞涩地抽开。
       夏沐表情毫无波澜——好像没有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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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中的人已经稀稀疏疏，中年男人，绅士，少女，或前或后跟随楼上下来的某一人走了——夏沐看着那些人，渐渐冷目。
       现在只剩下那个一直在独立沙发上戴耳机玩游戏的青年，黑骷髅印在他的T恤上，他的表情就像是刚刚获得了史诗级装备，兴奋沉醉。
       女前台撑着脑袋在台上打盹。
       将入夜。外面天空渐渐昏暗。
       此刻，诺大的中央大厅空旷冷寂，沙发上，夏沐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飞舞——他切换一个个画面，寻找他的踪影。
       停止了，他默无表情。
       顶层客房的一男一女——莺莺细喘。看来他不会那么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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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怎么了！”“不知道！！”“快给我找出原因！”保安队长大吼，着急地摘下帽子抹了抹汗，“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老子的工作可保不住了！”
       半分钟前，大厅的电子屏幕上还在播放日常的旧金山晚间新闻。却骤然间，切换成了热情火爆的夜店迪斯科！巨大的乐声震耳欲聋，使人的交流基本靠喊。
     “谁能让这该死的噪音停下来！！”
     “有人破坏了我们的电路！”楼下一名手持防爆棍的队员朝队长大喊。
     “我发现了恶意软件！队长！”一个像是小队里的电脑工程师摆弄着他的笔记本答道，“投放的人可能通过信号劫持遥控他装在我们系统的恶意软件！他一定还在附近！”
     “那就给我抓住他！！”队长吼道，同时他又指挥几个队员去查看发电室，“给我好好去检查发电室与监控室！看那家伙往哪跑！”
       整栋建筑的灯都被控制，楼上已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楼的灯光闪闪烁烁——变成了忽明忽暗的呼吸灯。建筑内所有由电脑控制的仪器现在全部死机，整面的电子凹面屏幕拼命的闪着雪花，灯光闪烁，就像是垂危病人的哀嚎。
       女前台冰冷地盯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夏沐。她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一丝羞涩与稚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亦或是露出了野兽般的本性。
       夏沐，他低垂着脑袋，凝神闭眼，仿佛是在等待。
       罪魁祸首，就在那明目张胆。
     “都给我回来，白痴。”冰冷的命令从对讲机下达，“制服楼下那名黑色西装男子。”
       她冷冰冰地说，“他就在这儿。”
       夏沐，已经端坐在雪白的沙发上，灯光忽明忽暗中，他面无表情地等待他们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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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白衣的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轻鸽腾跃而起，从靴间抽出战匕，直劈向自己。
       灯闪间，桌子突然腾空横贯在两人之间——它被夏沐掀飞。女孩侧身躲过，然后以180度旋转飞踢，直直扫向夏沐的太阳穴。
       骤然间夏沐右手接住她右腿扫击，女孩见势不妙——他抓住了她的腿。女孩屈腿向前，左腿发力踮跳，一副空中燕击般跪掠过来致予他右肘击。
       夏沐没有倒。一明一暗间，他直耸耸地站立，肘击被他防住，女孩压上来的重量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他双手交叉各自抵挡着来自腿与肘的攻击。夏沐擒住了她。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女孩咬牙切齿，手中的战匕从右手丢至左手，再一次凌厉地挥刃横劈。夏沐刹那间，推开了她——刀刃削断了他几根额发。
       女孩身轻矫健地单手撑地落回地面，抬头两眼尖利地盯住夏沐。
    “上！我们围住他！” 公司的安保员叫喊道。左三，右四，借助忽闪的灯光，夏沐看清了人数——他们拿着防暴棍冲上来了。“滚出去！”他们口中大声喊道。夏沐后退着闪避他们的攻击，抓住机会，直拳，侧踢，肘击，击打他们身体最薄弱的地方——下颚、膝盖、后颈。安保员一个个地倒下——还有四个。女孩又冲上来了，挟杂着杀气与敌意，她连续地侧踢，配合着强有力的膝击与直拳，如轻蝶般舞动，又如同此刻变换的灯光，更强，更快——夏沐的瞳孔快速移动，一一抵挡。保卫从侧面偷袭，奔袭而来的脚步声透露着危险，在夏沐对防暴棍反应的片刻，女孩侧身旋转，出其不意双腿缠上夏沐，贴在他后背上双腿紧紧锁住双手紧缠颈部将他“Sleeper Hold ”——防暴棍落下。夏沐仰面侧身闪过，然后他右腿高鞕踢击将右侧偷袭的保卫击倒——还有三个。
被女孩锁住喉咙的他猛握拳头，吸气。擅长近战的女孩已经做好了被他向后倾倒砸向地板的准备，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夏沐竟用蛮力破开——他一把抓住自己锁着他喉咙的手，一时间竟猛然硬生生地掰开——她连两秒都没有争取到。夏沐抓住女孩的臂腕，将她重重地甩向沙发。随后，又有其余两名保卫赶到，五名保卫相视点头，一齐向夏沐发起进攻。但经历了短暂的过招后，在他面前，五名有着精良装备的保卫如同软绵绵的豆腐瘫倒在地。“该死的！这混蛋！”一名倒在地上神情痛苦的保卫朝他大喊。夏沐低头瞥了一眼手臂已经脱臼的保卫，以及与他同样满地躺着哀嚎的保卫。
     “喔哦！解决了！”一直处于事外状态的骷髅T恤青年猛的敲下最后一记键盘，举手欢呼，神情像是玩家完成一个任务般高兴。
       建筑停止了癫狂——恢复了光明与沉静。
       夏沐瞥向他。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一直被压制。在夏沐背对着她分神的时候，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手持战匕突然一跃而起，以一记横斩劈向夏沐毫无防备的背后劈去——这次她真的想要杀死夏沐。
       他已经给了她机会，她却还视死如归。
       听见动静的夏沐旋即侧身，在眼眸映出她攻击身影的那一刻，他单手外翻，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挥匕的手腕，然后转动身体，带着女孩原地转了半圈——以肌肉记忆般的娴熟，她的力量被化解，匕首即将刺入她自己的心脏。
     “够了！！”来自楼梯上一声有力嗓音的喝令。
       匕首霎时间停住了——仅离心脏不足五公分。
       楼梯上五六人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下来，夏沐抬首望去。
     “你来了。”夏沐的目光冷漠地投向这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男人，“冯·艾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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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他曾经的雇主。
     “嗯……不错的表演，夏先生。”艾瑞克穿着粗犷的夏威夷衬衫与大短裤，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之间，是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他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栗发，来回踱着步，指着夏沐说:“你能放开我可爱的员工吗？我看她不喜欢被男人压着胸部。”
       夏沐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挣扎的女孩——她已经因为羞愧或愤怒气出了泪水。他掷下匕首，推搡着放开她。推开的那一刻，女孩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并且还要做出挥拳的架势。   
     “够了，艾丽娜，回来。”冯阴沉地说。或许是鉴于上司的威慑，她只好停下动作，气得一颤一颤地回来。
     “回去好好休息，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但她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手，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大门走去。
       在他目送他“员工”走后，冯转头向夏沐摊了摊手，说，“好，夏先生，既然我们现在都在这，那就让我们来谈一谈……”他踱着步子环视一周，瞟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保卫，悠然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人打伤成这样？”他盯向夏沐。
       夏沐看着他，短短地回答，“正当防卫。”
     “哦，看起来你是对的……”冯低着头摸着下巴做出一个冥想的动作，打了一个响指，跟随在他身后的三名高大西装男子立刻上前——夏沐蹙目，手别在腰间，低眉戒备。冯挥手道，“请把这些冒犯我们尊敬客户的忠诚保卫带走，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儿，还有让我们的医生以最好的服务来好好照顾这些英勇的家伙，即使他们做了些蠢事。”他微笑轻松地着看着夏沐，像是个胜利者。三个西装革履的随者上前抬走倒下的保卫，其中一位眼眉有着纹身的随者像是用蓝牙耳机联系本公司的医生。
       保卫们神情痛苦地被扶起，搀扶到玻璃隔门的房间后边，那里有一排的座位。
     “好了，夏先生……”看着他的随者在处理此事，冯上前几步，以着平静的口吻说，“夏先生，你来这儿，总不会是为了叙叙旧？”他从自己的夏威夷衬衫衣兜掏出夏沐的“白卡”，“咔嚓”一声折弯成两段，摇了摇头无所谓似的扔在地板上，“难道仅仅是为了将我的地盘弄得一团糟？”
       夏沐看着他的举动，缓缓说，“我需要见你。”
     “噢，见我？这可真是本人的莫大荣幸。”他挑了挑眼眉，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唔，这真令我感动……但是——”他踱着步子拉长着尾音，凑上夏沐前，“一个已经被我解雇的员工，一个叛徒——”他嘲讽地说:“你觉得我还会接受他的请求么？”
     “或许会。”
     “哼。”冯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夏沐瞥了一眼他身后神情略微慌张的金发女郎，恨天高加黑丝袜，职业黑色短裙与低抹胸。
     “我会再次造访。”夏沐说。
     “下次？”冯捋了捋了头发，轻蔑地说，“没有下次了。”他背着手朝夏沐凑上来，伏上他耳畔轻声说，“你，最好离这远远的，在我们这，你的‘越界’行为已经引起了我们的不满，在我们公司内，有很多人想要除掉你……而我暂时还不想对你动手。”
       他接着说，“但是，你刚刚的举动……”他的语气突然有着可怕的杀意，“如果你真的是想杀死我的‘员工’艾丽娜，现在，我会让你死在这儿。”
       冯收回了伏着他耳朵说话的姿态，转身往回走。“现在，兰森，贝斯特，莱德，请送我们这位先生出去。”他背对着夏沐大声说。他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他已经给予了夏沐足够的宽容，如果他不识抬举，那么以后的恶果只能由他自己来尝。
       三位随者面无表情地上前。
     “西伯利亚的幽灵。”夏沐说。
       冯往回走的身体一震，脸色骤然一变。他手一挥，阻止了三人的前行，而其他人似乎并未理解他的意思——特别是那个金发的黑丝女郎，她若有所思。
     “你想得到它们。”夏沐继续道。
       冯蹴然地转身面对夏沐，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战场上将军见到敌军般仇视。他默然一会儿而又突然笑了出来，“呵呵，你知道了，你竟然知道了，真是一个聪明的员工。”他笑着摇头，捋了捋一缕额前的头发。
       医护人员已经赶来，正在隔壁房间处理着受伤的保卫。兰森，贝斯特，莱德三人正在望着冯等待他的指示——现在，处在这里的几乎全是公司里的人。
       冯背着手沉默地盯着夏沐，现在，要杀要剐，全凭他一念之间。
       夏沐沉默地看向冯。
       突然地，远处传来一声爆响，似乎还伴随着警笛呼鸣的声音，红蓝间闪的光从远处传来。
       冯绷紧的脸突然笑了笑，似乎对落地窗外越来越清晰的笛鸣并不以为意。他上前拨开三人，朝夏沐走去。他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像是多年不见老友的微笑。“我们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我记得快三年了。”他笑着地拍了拍夏沐肩膀，亲热地招呼，“或许我们挑个时间聚聚？”
       夏沐直截了当说，“明天中午。”
     “哦，好。我们去哪儿？爱兰楼顶的旋转餐厅，还是达斯琪酒店的‘酒神之地’？”
     “海上餐厅。”
     “好！就这样！”冯打了个响指，“退休的吉姆号海上餐厅，我们明天见！”冯松开了夏沐的肩膀，招着手笑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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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落地玻璃望着夏沐在石路小道离开的背影，冯冷笑了一声，“哼，白痴。”恢复了冷峻寒石般的颜色，他吩咐兰森道：“给我盯紧他。”眼眉纹身的西装男子默然点头。冯没想到，这个曾经默默无名为他们卖命的毛头黑客，如今竟然敢与他讨价还价。
       走出花园。
     “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外面，警察对着撞上墙壁的汽车百思不解，拽着路上可怜的几个行人询问。“警官，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被这大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行人解释。就在刚才，一辆无人驾驶的失控汽车撞向了方舟公司的围墙，将其撞出了一个大窟窿。三两的行人在那围观议论，而在现场勘察的警察们也摸不着头脑——有人在十几分钟前告知此处发生了车祸，而他们赶到却恰好发生。
       夏沐沉默地瞥着此时情境，转身离开。
       外面已是一片夜景，工厂区人烟寂寥，只有低矮厂房的灯光连绵不绝。高耸烟囱冒着的火焰跳跃。道路因无车行驶变得广泛宽阔。在经过警车前时，夏沐盯着警车的警徽陷入了短暂沉思——他从衣领摸出冯刚刚放上的追踪器，随手贴在了警徽上。随后，他沿着宽阔的路中央，一直踱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