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连载《奸臣》十五.
十五.
所以，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走在大道上，身后跟着这个人高马大衣衫破烂的男人。其实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看到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他便会迅速冲到我身前，就差冲上去跟人拼命……
“荆离，没事的，这些人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大概是这样吧。我试图解释，但效果甚微。毕竟他是一个这样固执的人，我也不是刚刚才知道。这样的性子以后会出大乱，需要精心打磨一番才好，却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
见到石头他们的时候，赵云嫣正带着小猫猜灯谜，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跟在我身后的荆离。直到小猫急急拽着我去看河边小桥上的动物花灯，而荆离直接冲出来拦在他面前，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不是恰巧跟在我在身边。
“如你们所见，我……捡了个人。”面对几人狐疑地目光，我只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我给了他几两银子，他便要卖身与我，认我作主。”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小猫尤甚。他水灵灵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荆离，好像在刻意地比对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地戳戳我身后那人，荆离倒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戳。
小猫见了，赶紧拉过我，低声说，“大人，他是不是个傻的？”说着还指指脑袋，一脸疑惑。赵云嫣听了，微微一笑，“哪里傻了？就他的功夫，要你小命轻而易举。”小猫顿时吓得躲到我身后，露出半张小脸打量着。
“赵姑娘如何见得？”我问。她却不答，凑到我身边耳语道，“这些是小，倒是大人，捡东西的水平愈发好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
“赵姑娘这是何意？”我小声道，“我何时捡过东西，怎么还，愈发好了？”
她的眼神滑过我，落在挽着我胳膊的小猫身上，声音里带着我也难以辨清的情绪，“你身后那个小尾巴，难道是自己冒出来的？”她眸光闪烁，带着调笑，我当即明白过来她是说我收留柳苏桐的事。
“怎么，我说错了？”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我急急地向后退，不小心踩到了小猫的披风，一瞬间天旋地转，带着他一同向地上倒去。
“大人！”石头赶紧跑过来，而我只觉得后背一痛，震得四肢发麻。还好，砸在地上的不是小猫。我正准备坐起来，身上趴着的小猫还紧紧闭着眼，我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再不起来，你是打算睡这儿？”
他这才睁大眼睛，脸上迅速红成一片，挣扎着要起来，其间因为慌乱还在我腿上踩了两脚。
赵云嫣看着我腿上的鞋印，哈哈大笑，我倒是没有恼，起来拍拍土，继续向前走。可没走两步，又是一阵晕眩——
“……嗯那个荆离啊，你放我下来吧。”苍天，我竟然被他扛起来了。这小子不是几天没吃饭么，力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他却权当没听见，继续扛着我往前走。其余三人张目结舌，愣在原地，我只好大喊，“石头！快！”他这才反应过来，飞奔一记横扫，荆离踉跄几步，将我放了下来。
“啪！”我还没站稳，赵云嫣便甩了荆离一个巴掌。
“你以为你是谁？朝廷重臣也是你等敢欺侮的！？”她声音凌厉却低沉，周边经过我们的灯会看客并没有察觉到此处有什么不妥，依旧熙熙攘攘，笑意盈盈。
“赵姑娘，我无妨。”我拍拍她的肩膀，却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我转过身，面对荆离，神色晦暗，“我是你主子，我说的话你不听，那你便走吧。”他听了身子一滞，手指微微蜷缩，脸无措地面相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你这蛮生的性子必须改改。”我最终还是松了口。这人毕竟救过我，况且性子如此愚笨有勇无谋，若是落到其他人手里，怕是死无全尸还要感恩戴德一番。
忽然手上一凉，我低头，悄悄贴过来的小猫用手指勾着我的手掌，也不说话，只是这样站在我身旁。“我没生气。”我低头柔声道，他抬头，惊讶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点点他的额头，他抿起嘴，晃了晃脑袋。
“你决定如何。”我问。荆离低下头，用力点了点。
“好。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不能违背我的命令。你虽然不能说话，但耳朵还没聋，若你再不听话，我便叫人将你前主子的坟刨了，以泄民愤。”唉，刨人家坟这种缺德事我才懒得做，只是想吓唬他，不想他竟当真了，全身猛地一抖。
“这人原先没有名字，我为他取名荆离，地棘天荆，不过一离。他口不能言，但为人忠诚，虽行为时而粗蛮，却无恶意。从今日起便这跟我们一同北上。”语毕，众人面色各异。
“他虽有武功，但与我们素不相识，怎能…”赵云嫣正要反驳，我摆摆手，将他如何救我的事讲了，众人神色又是一变。
“大人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石头赶紧过来拉着我上下查看，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他却不信，直到前前后后检查完一圈才安心地退回去。
“还有这个，”我将装着匕首的盒子拿出来，递给石头，“你虽没什么想要的，但我觉得这个适合你，便自作主张买了，要是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石头接过盒子，打开，那对匕首在灯火中泛着银光。“大人！”石头握紧那对匕首，看向我。“喜欢吗？”他用力点点头。
“喜欢就好，”我笑道，“当时情况危急，这匕首还是荆离捡回来的呢。”荆离闻言，使劲摇头，鬓角的头发飞舞起来，样子有些滑稽。
“哈哈哈！”小猫没忍住，噗地笑出来，之后又腼腆道，“对不起。”听了这句道歉，荆离又是一阵摇头，这次赵云嫣和石头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诶呀，再不去看，灯会就要结束了。”小猫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一边小声说，“一会儿买个灯送给他吧。”我挑眉，“为何？”小猫撇撇嘴，“他已经很倒霉了，送个荷花灯给他，正好可以去去邪气。再说…”
“再说？”
“再说他以后是要留在大人身边的…”小猫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叫，脸颊也飞起红晕，“总得去去晦气才好，不然会给大人添麻烦的。”
“哦呀，你这样想我很高兴。”我笑笑，“那你数数，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大人！”小猫嘟着嘴，一脸委屈，“我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大人欺负人！”他嘴上这样说，身子却一点儿没动，紧紧跟在我身侧，手指拽着我的袖口不撒手。
“好吧，算我说错。”我将兑开的银子交给他，“你不是要给荆离买灯吗？快去看吧。”
“哼，我才不要自己去！我找赵姐姐跟我一起去。”小猫冲我做了个鬼脸，拉着赵云嫣跑了。荆离和石头一左一右跟在我身侧，仿佛我的两道影子，在被灯火渲染地过于静谧平和的夜色中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耳边传来荆离的一声轻喘，我才意识到他步子有些困顿。一低头，那双几乎被穿烂的草鞋颤颤巍巍地勾在他脚上。我暗恼自己考虑不周，寻了卖鞋的摊子，将他按在地上。
“唔？”他抬头看向我，仿佛在问这是何意。
“老板，给他看双鞋，现在就能穿的。”我正招呼老板，荆离抬手想拦住我，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放了下去。
“客官，您想看什么样儿的？”老板查看了他脚的大小，和蔼地问。
“棉鞋。”我想了想，又道，“再加双靴子，里面嵌了兔毛的。”一双手在我衣摆出拽了拽，手的主人微微摇着头，不敢抬头看我。
摊主很快将两双鞋找出来，我让荆离将棉鞋换上，这才放心。“今日布庄都关门了，明日再为你置办件衣裳。”他愣了半晌，面色终于柔和下来，点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并非板着脸的模样。虽说他的长发依旧遮着脸，看不真切，但我总觉得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弱了许多。
那夜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大抵是小猫玩得很尽兴，后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才回了。但有一点我记得异常清楚，荆离一路上都在低着头看那双鞋，我提醒了他好几次好好走路别摔了，他才点点头无声地跟在我身后。
那双靴子，他一直舍不得穿，放在布包里带着。直到我们快走出万州，路实在难走，他没办法才拿出来换上。对此，我一直心存愧疚。这点算不上善意的帮助，他却看得比什么都重，让我觉得自己与那罪大恶极的原主没有什么两样。
很久之后我入狱，他站在牢房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与此时如出一辙。
我问他，那日为何要救我，等来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哎呀，我差点忘了，他是没法说话的啊。
TBC.
P.S. 封面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所以，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走在大道上，身后跟着这个人高马大衣衫破烂的男人。其实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看到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他便会迅速冲到我身前，就差冲上去跟人拼命……
“荆离，没事的，这些人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大概是这样吧。我试图解释，但效果甚微。毕竟他是一个这样固执的人，我也不是刚刚才知道。这样的性子以后会出大乱，需要精心打磨一番才好，却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
见到石头他们的时候，赵云嫣正带着小猫猜灯谜，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跟在我身后的荆离。直到小猫急急拽着我去看河边小桥上的动物花灯，而荆离直接冲出来拦在他面前，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不是恰巧跟在我在身边。
“如你们所见，我……捡了个人。”面对几人狐疑地目光，我只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我给了他几两银子，他便要卖身与我，认我作主。”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小猫尤甚。他水灵灵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荆离，好像在刻意地比对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地戳戳我身后那人，荆离倒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戳。
小猫见了，赶紧拉过我，低声说，“大人，他是不是个傻的？”说着还指指脑袋，一脸疑惑。赵云嫣听了，微微一笑，“哪里傻了？就他的功夫，要你小命轻而易举。”小猫顿时吓得躲到我身后，露出半张小脸打量着。
“赵姑娘如何见得？”我问。她却不答，凑到我身边耳语道，“这些是小，倒是大人，捡东西的水平愈发好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
“赵姑娘这是何意？”我小声道，“我何时捡过东西，怎么还，愈发好了？”
她的眼神滑过我，落在挽着我胳膊的小猫身上，声音里带着我也难以辨清的情绪，“你身后那个小尾巴，难道是自己冒出来的？”她眸光闪烁，带着调笑，我当即明白过来她是说我收留柳苏桐的事。
“怎么，我说错了？”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我急急地向后退，不小心踩到了小猫的披风，一瞬间天旋地转，带着他一同向地上倒去。
“大人！”石头赶紧跑过来，而我只觉得后背一痛，震得四肢发麻。还好，砸在地上的不是小猫。我正准备坐起来，身上趴着的小猫还紧紧闭着眼，我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再不起来，你是打算睡这儿？”
他这才睁大眼睛，脸上迅速红成一片，挣扎着要起来，其间因为慌乱还在我腿上踩了两脚。
赵云嫣看着我腿上的鞋印，哈哈大笑，我倒是没有恼，起来拍拍土，继续向前走。可没走两步，又是一阵晕眩——
“……嗯那个荆离啊，你放我下来吧。”苍天，我竟然被他扛起来了。这小子不是几天没吃饭么，力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他却权当没听见，继续扛着我往前走。其余三人张目结舌，愣在原地，我只好大喊，“石头！快！”他这才反应过来，飞奔一记横扫，荆离踉跄几步，将我放了下来。
“啪！”我还没站稳，赵云嫣便甩了荆离一个巴掌。
“你以为你是谁？朝廷重臣也是你等敢欺侮的！？”她声音凌厉却低沉，周边经过我们的灯会看客并没有察觉到此处有什么不妥，依旧熙熙攘攘，笑意盈盈。
“赵姑娘，我无妨。”我拍拍她的肩膀，却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我转过身，面对荆离，神色晦暗，“我是你主子，我说的话你不听，那你便走吧。”他听了身子一滞，手指微微蜷缩，脸无措地面相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你这蛮生的性子必须改改。”我最终还是松了口。这人毕竟救过我，况且性子如此愚笨有勇无谋，若是落到其他人手里，怕是死无全尸还要感恩戴德一番。
忽然手上一凉，我低头，悄悄贴过来的小猫用手指勾着我的手掌，也不说话，只是这样站在我身旁。“我没生气。”我低头柔声道，他抬头，惊讶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点点他的额头，他抿起嘴，晃了晃脑袋。
“你决定如何。”我问。荆离低下头，用力点了点。
“好。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不能违背我的命令。你虽然不能说话，但耳朵还没聋，若你再不听话，我便叫人将你前主子的坟刨了，以泄民愤。”唉，刨人家坟这种缺德事我才懒得做，只是想吓唬他，不想他竟当真了，全身猛地一抖。
“这人原先没有名字，我为他取名荆离，地棘天荆，不过一离。他口不能言，但为人忠诚，虽行为时而粗蛮，却无恶意。从今日起便这跟我们一同北上。”语毕，众人面色各异。
“他虽有武功，但与我们素不相识，怎能…”赵云嫣正要反驳，我摆摆手，将他如何救我的事讲了，众人神色又是一变。
“大人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石头赶紧过来拉着我上下查看，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他却不信，直到前前后后检查完一圈才安心地退回去。
“还有这个，”我将装着匕首的盒子拿出来，递给石头，“你虽没什么想要的，但我觉得这个适合你，便自作主张买了，要是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石头接过盒子，打开，那对匕首在灯火中泛着银光。“大人！”石头握紧那对匕首，看向我。“喜欢吗？”他用力点点头。
“喜欢就好，”我笑道，“当时情况危急，这匕首还是荆离捡回来的呢。”荆离闻言，使劲摇头，鬓角的头发飞舞起来，样子有些滑稽。
“哈哈哈！”小猫没忍住，噗地笑出来，之后又腼腆道，“对不起。”听了这句道歉，荆离又是一阵摇头，这次赵云嫣和石头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诶呀，再不去看，灯会就要结束了。”小猫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一边小声说，“一会儿买个灯送给他吧。”我挑眉，“为何？”小猫撇撇嘴，“他已经很倒霉了，送个荷花灯给他，正好可以去去邪气。再说…”
“再说？”
“再说他以后是要留在大人身边的…”小猫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叫，脸颊也飞起红晕，“总得去去晦气才好，不然会给大人添麻烦的。”
“哦呀，你这样想我很高兴。”我笑笑，“那你数数，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大人！”小猫嘟着嘴，一脸委屈，“我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大人欺负人！”他嘴上这样说，身子却一点儿没动，紧紧跟在我身侧，手指拽着我的袖口不撒手。
“好吧，算我说错。”我将兑开的银子交给他，“你不是要给荆离买灯吗？快去看吧。”
“哼，我才不要自己去！我找赵姐姐跟我一起去。”小猫冲我做了个鬼脸，拉着赵云嫣跑了。荆离和石头一左一右跟在我身侧，仿佛我的两道影子，在被灯火渲染地过于静谧平和的夜色中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耳边传来荆离的一声轻喘，我才意识到他步子有些困顿。一低头，那双几乎被穿烂的草鞋颤颤巍巍地勾在他脚上。我暗恼自己考虑不周，寻了卖鞋的摊子，将他按在地上。
“唔？”他抬头看向我，仿佛在问这是何意。
“老板，给他看双鞋，现在就能穿的。”我正招呼老板，荆离抬手想拦住我，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放了下去。
“客官，您想看什么样儿的？”老板查看了他脚的大小，和蔼地问。
“棉鞋。”我想了想，又道，“再加双靴子，里面嵌了兔毛的。”一双手在我衣摆出拽了拽，手的主人微微摇着头，不敢抬头看我。
摊主很快将两双鞋找出来，我让荆离将棉鞋换上，这才放心。“今日布庄都关门了，明日再为你置办件衣裳。”他愣了半晌，面色终于柔和下来，点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并非板着脸的模样。虽说他的长发依旧遮着脸，看不真切，但我总觉得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弱了许多。
那夜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大抵是小猫玩得很尽兴，后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才回了。但有一点我记得异常清楚，荆离一路上都在低着头看那双鞋，我提醒了他好几次好好走路别摔了，他才点点头无声地跟在我身后。
那双靴子，他一直舍不得穿，放在布包里带着。直到我们快走出万州，路实在难走，他没办法才拿出来换上。对此，我一直心存愧疚。这点算不上善意的帮助，他却看得比什么都重，让我觉得自己与那罪大恶极的原主没有什么两样。
很久之后我入狱，他站在牢房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与此时如出一辙。
我问他，那日为何要救我，等来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哎呀，我差点忘了，他是没法说话的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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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惩罚方法要疼五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