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前梦 第二章 卷帘

        什么是爱呢？
爱，就是每日都能够和那个人相逢，然后相视一笑。
安静平和……
就像习惯一样依赖着对方的存在，一切心动都因她而喜，为她而悲。
每一次，我为王母卷帘执盏，都会静候一旁，等待着她的到来。
服侍王母的女仙不多，但少说也有有数十人。
但不知为何……
我就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我的心能无比清楚感觉到，她存在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后来我听说，她虽然不知为何无法言语，但因心性样貌俱佳，有幸被选为王母的侍女，而王母听闻了她的事后对她十分怜悯，特准其千年服侍之时赐她老君丹药，以治愈其疾。
可是……无论她能不能说话。
我都不在乎。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就是那个对我而言最特别的人。
而这件事情，一直到了几百年前天魔入侵那一次，才迟钝地悔悟到这一点的。
在那时候，我负责护卫御前，守卫着凌霄宝殿，天庭远处无数神将与天魔的厮杀声远传不到这里。
天帝和众仙神们坐在一起沉思对弈，殿中仙乐起伏，青烟缭绕。
祥和安逸的表象之下，是我压抑着的躁动不安。
那一声声清脆的落棋声，就像惊雷一样敲击着我混乱的思想。
我竭尽所能的倾听着在众仙杂乱对话的对我有用的信息，努力寻找着可能包涵她下落的战报。
但是众神们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死去。
对于他们而言。
那些死去的不过是维护天庭所要必须付出的牺牲！
他们只是挥挥手说：
“啊，我知道了，下去吧。”
有的有的只是冷漠和淡然……
他们毫不关心地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而那些死去的消失了的，只不过是一串基于三界那庞大数量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零头。
不过是一些会重复自然增长的用不完的消耗品。
从那时候开始……
第一次，我开始痛恨起自己御前神将的这个原本觉得光荣无比身份。
我不断的担心着她的安危，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她身在何处，思考着却丝毫不敢去想象那个……
对我而言最为残酷的可能。
因为害怕了。
只要一想那个情景，我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因为想去救她而不顾一切转身离去！
我只能不断地在心里重复地安慰着自己，用职责和希望麻痹着自己的思想。
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地祈祷着。
只能忍受着时间一点一缓慢地流淌……
只能痛苦等待着……
一切结束……
等到那殿中的仙神们全部都散去。
然后开始疯狂的奔跑起来，冲向象征死亡的火焰和废墟里。
面无表情地四处奔走，我不敢看那些死去的人……
害怕她……就在那些人之中。
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在颤抖着，如同自己煎熬的内心。
恐惧又自责。
然而哪里都没有她。
哪里都没有她的回应。
那些骗自己的话，始终抵不过现实的嘲笑。
失去了的东西就是失去了。
再也……
回不来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视野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是那个最坏的……
她……
“呜哇啊啊……”
那有些不自然的呜咽的哭声。
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驱散了卷帘内心的黑暗。
他几乎是用一种狼狈到了极点的姿势，连滚带爬地跑向了那哭声的方向。
众人围绕着一个被鲜血染红了的神将。
在他的身上还插着数把残破的敌人的武器。
有枪……有箭……有刀………
如果不是看到他还能虚弱的喘着气，简直都可以直接把他当成了一个死人了！
但是能活下来。
真是走运的家伙……
不过卷帘所关注的并不是那个快要油尽灯枯的男人。
而是在他怀中的那个蜷缩着发抖，笨拙地哭泣的少女……
哈哈哈……哈……
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滴落。
怎么也止不住。
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软软地躺靠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真的……
太好了……
呵。
我……
还真是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