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 第三章

三
“嗯。”
“十七，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嗯，在救你之前，在营地周围我有布下法阵，能拖住他们一会，我们不用走得很急。”
“法阵？哦，禁锢法阵等级并不高，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咄咄，血。有迹可查。还有衣袖。”
“哦，你很善于追踪？还是以前学的？衣袖？衣袖是怎么回事？”小六想起他肯定不想回忆过去，“对不起，你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了。”
“十七，那个相柳很危险，以后见着他小心一点，如果让他发现你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肯定会打你的主意。”
“嗯。”
“话说，我昏倒了多久，天怎么快亮了。呜呜呜，这次亏大了，我怎么就被相柳这个死魔头盯上了呢？往后日子得怎么过啊……呐、呐，十七，告诉我衣袖怎么回事好不好？”
十七停住了步子，扭头想看小六，唇碰到了小六额头，温热的气息拂在小六脸上，十七立即僵硬地移开，重新迈开了步子：“你……我昨天整理你的衣袖，附上了一点血液，没有灵力，但是我只要靠的近一些就能感觉到。”
小六很好奇的翻了翻衣袖里面，果然有一点鲜红，小的简直看不见。
也许刚刚被相柳折磨过，小六很贪恋身边的这份依靠，闭着眼睛靠着十七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小猫般的蹭了蹭，“我们先别回去，我才不是害怕相柳，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能毒倒他的毒药，等我配出毒药的那天，我就……”小六做出了个恶狠狠揉碎一切的样子。
“十七，回去后什么都别说啊，不要让老木他们知道，老木是神族逃兵，和妖族打了大半辈子仗，挺害怕魔头相柳的。其实不用我叮嘱了吧？麻子串子一直想套你的话，可我看这一年多，他们连自己身上几颗痣都交代干净了，对你却一无所知……”
十七脚步慢了下来，小六安抚地抱住他，“我知道，你是十七，我希望你能一辈子是十七，但我知道不可能。不过你一日没离开，一日就是十七，要听我的话……”
“嗯。”
“必须只要听我的！”
“嗯。”
小六乐的像偷着油的老鼠，觉得背上的疼痛渐渐淡了，趴在十七背上，渐渐地睡着了。
水可以滋润万物，一丝丝蓝色的灵力通过叶十七的后背，进去了小六的身体…
因为背上的伤，小六不想立刻回去，十七便进入了深山，找了个山洞，休息静养。
十七尽可能的给小六铺一个舒适一点草榻，用灵力逼迫出了山洞里全部的毒虫、青蛙、蛇…小六看的目瞪口呆，指着一条巨大的蜈蚣，一股浓重的威压直指蜈蚣…
每天，十七都会出去打一些猎物回来。等十七回来，小六动嘴，吃的竟比在优草堂还好。
山中岁月很寂寞，不能动的人更寂寞。小六抓着十七陪她说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讲，一道好吃的菜，某个山谷中曾看到一次日落……十七静静地聆听。
小六偶尔也良心不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吧啦吧啦…”
十七心里也有所想，温柔的女孩子，温柔的女孩子其实对所有人都温柔，我却会误以为只对我温柔，然后就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双方都受到伤害。所以我才会讨厌温柔的女孩子。但这次…？头发逐渐的却在变黑…
“十七，十七？你在想什么？”
十七凝视她：“该上药了。”
每隔一天，要上一次药，小六大大方方地脱衣服，把赤裸的后背对着十七。
小六看不到十七表情，调笑道：“呐、呐，十七，你想不想看到正面啊？你见过女子的裸体没有？”
十七不吭声，小六嘿嘿地笑。
在与相柳打斗时十七的左眼只是充血，没有三天，眼睛就恢复了。只是重新画上法阵有点麻烦。十七在地上倒了一些水，映衬出自己的脸。左手撑开右眼，刺破右手，让血液流出一点，在眼睛上重新画出五星的法阵，刚刚画好的法阵是红色的，眨眨眼，法阵在快速转圈。小六好奇的看十七做着这些。感觉很神奇。并没有询问十七这个有什么作用。她相信只要问，十七一定会告诉她，但有时候知道一些秘密并不一定是幸福的，小六只是为又了解了一点十七而暗暗高兴。
小六伤的不轻，本以为要在山里耽搁一个多月，可没想到不到十天，就能拄着拐杖行走了。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但是小六实在没想到会恢复的这么快。
又养了两天，小六决定回家。
小六收拾草药，把去过鄂足和头的大蜈蚣干放到背篓里，没想到竟然发现有两株{木者}草，小六转头向十七：“这是你采的？”
十七点头，“打猎时遇到的。”这段日子，和小六朝夕相处，在小六的蹂躏下，十七说话顺畅了许多。
小六狂喜，跳着跑过去抱住十七，“吧嗒”一口亲在了十七脸颊上，“好东西，好东西啊，麻子和串子的媳妇有了…”
十七歪了歪头，看不见表情。
兴奋过后，小六的脸有些发烫，有些尴尬。
十七蹲下，想背小六。小六退后了一步，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十七宽大舒适的肩膀，很没节操地趴了上去…舒坦啊。
十七默不作声地站起，药草背篓和零食筐用藤蔓系在了腰间。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十七，我来拿吧。”
“不用，这样就好。”
两人回到了清水镇，老木挥舞着铁质的勺子质问：“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
眼看铁勺子就要落下来，小六笑嘻嘻地把采到的草药拿给他看，“当然没有去了！我和十七在山里遇到了毒障，所以耽搁了几天，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看到植{木者}，老木大喜过望，急忙把草药拿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收好。
小六冲十七眨眨眼，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个月后，在老木的张罗下，麻子和屠户家的闺女春桃定下了亲事。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每日的生活，依旧和以前一样，平静到乏味，乏味到无趣，无趣到安平，安平到幸福。除了，偶尔会有一只白羽的小雕飞来找小六，带来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
人生永远无法回头，就连这平淡的不惊的一幕，也终将碎落满地，然后终有一天会对失去追悔莫及…
小六为相柳做药总是留一分退路，比如，毒药是狠毒，绝对满足他刁钻的要求，可是或是有特别的颜色，或是有特殊的气味，总而言之，都不可能用来拿去对付那些大人物，而那些小人物估计相柳也不用这么麻烦。小六本以为时间长了相柳会找她的麻烦，可是相柳竟然对“色”“香”“味”竟然没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毒的特性达到要求，他就全部照单全收。
小六凭借她那七零八碎的对毒的了解，再加上大陆上对相柳的传说，推测相柳因为体质特殊，所以练功的方法特殊，是以毒修炼，小六制作的每一份的毒药应该是进了他的肚子。
想透了这点，小六暂时松了口气，开始变着法的把毒药往难吃里做。
半年后，老木为麻子和春桃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麻子是战争的产物----孤儿，他乞讨时，坚信他的命运是某个冬日。他甚至看得到，和身边的孤儿一样，在某个早晨，阳光照在身上，脸上露出微微的笑脸，那种只有冻死的人的脸上出现的笑脸，尸体被野狗啃食着，野狗边吃边欢快地嚎叫着。
这就是孤儿必定迎来的命运。这就是令人绝望的事实。没有人会可怜他们，他们连奴隶的地位都不如…但是，不甘心让他活的时间长一点，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活着的人埋葬死去的人。看着朱门的欢声笑语，一墙之隔，一墙就是地狱。不甘心的他挣扎着埋了身边最后一个人，正当他绝望的考虑怎么把自己埋了时候，小六和老木改变了他的命运。
小六，老木都不是人族。麻子七八岁时，被小六捡了回来，十几年过去了，麻子长成了八尺大汉，如今小六看着比麻子还面嫩，但是麻子觉得小六和老木一样是他的长辈。当着所有的宾客，他领着春桃跪下，结结实实地给小六和老木行礼，磕了三个头。
老木激动地偷偷擦眼泪，小六也难得的一脸严肃，对麻子嘱咐：“好好对春桃，多多和春桃睡觉，早生孩子。”
麻子本来还想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的，可是一听小六说的话，他不敢说了，如果让春桃知道娶她就是为了能天天睡觉，比妓娼跑便宜，这媳妇肯定要跑。他拉着春桃，快速走完程序，逃了。小六贼贼地笑，十七站在小六身后，好笑地看着小六。
老木迎来往送，小六没什么事，坐在院子一角，专心致志地啃着鸡腿，很细致，一丝肉都不放过，十七往常一样，依旧小六身后，但是空气中仿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串子突然冲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有……贵客。”拖着小六往外走。
相柳一袭白衣，站在优草堂门口，长身玉立，黑色的神兽饰纹灵动的仿佛是活的一样，纤尘不染，干净的让所有都想回家洗澡。老木甚至不好意思接他的贺礼，双手使劲在衣服上擦着，生怕一点汗就脏了人家。
小六嘿嘿笑着走了过去，随手把啃的鸡腿扔在了地上，鸡腿一头的脆骨也不啃了，挤开老木，两只油腻腻的收从相柳手中接过接过贺礼，还不怕死的在他手上蹭蹭。相柳轻笑，只是视线扫向小六身后的串子，小六立刻就收敛了。
小六把贺礼单子递给串子，对相柳躬着腰，谄媚地说：“请屋里坐。”
相柳走向屋子，不知是敬还是怕，他身边三尺之内无人敢接近。
十七依旧是站在小六身后，小六看了他一眼，唇角上弯，成了一个月牙，眼睛也变成了两个月牙。
小六问相柳：“你要的药，我都配给你了，应该还不错吧。”
相柳微笑：“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来送份贺礼。”
小六无语，这根本就是提醒我又多了一个人质。
院子里，一群年轻人在戏弄麻子和春桃，时不时爆发出大声的笑声。小孩子吃着糖果，跑进跑出，老木和屠户高几个中老年人边喝酒边说笑。
相柳看着俗世的热闹，不屑又不解的问：“等他们都死了，你只怕依旧是现在的样子，有意思吗？”
小六说：“我怕寂寞，寻不到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
相柳看小六，小六殷勤地给他倒酒，“既然来了，就喝杯喜酒吧，我自己酿的。”
相柳一口喝完，淡淡地说：“除了酒中下的毒之外，这酒无一可取之处。”
小六关切地问：“你中毒了吗？”
相柳轻蔑地看着小六，小六颓然。
相柳问：“你很想毒死我？”
小六诚实地说：“我又不是神族士兵，你我之间现在还没有生死之仇，我只是想抽你百八十鞭子。”
“你这辈子就别做梦了。”相柳又喝了一杯酒，飘然而去。
小六气闷地对十七说:“我迟早能找到他的死穴，毒不倒他，我就倒着走。”
十七眼中有微微的笑意，小六看到他这超脱万物的样了，恨不能双手狠狠揉捏他的脸一
番，忍不住倒了一杯毒酒给他，“喝了!”
十七接过，一仰脖了，喝下。
小六愣了，“ 有毒的！”
十七眼中的笑意未散，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来。小六手忙脚乱地给他解毒，嘴里骂道：
“你个傻子!”心中却泛起一点点柔软的涟漪。
麻子的婚宴之后，九命相柳偶尔会来优草堂的小院坐坐，喝几杯小六斟给他的酒，
吃几片小六做的点心。这些点心用老木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在浪费面粉。串子和老木对这些点心都是敬而远之。但是相柳走时，却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相柳这种丝毫不把小六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小六。小六入医术此行时，一开始走的就是歪路，目的是为了要人命，救人性命只不过是副业。相柳把他的毒药当糖豆子吃，让她难受的咬牙切齿，感觉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被人践踏了。反思后小六决定沉下心思好好钻研如何害人，好能在歪路上越走越远。目的就是迟早毒倒那个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