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身为勇者还这么弱真是对不起了！ 第十六章

    “喝——啊！”
我手握长剑，用尽全力挑开了哥布林蛮卒手中的绑着石块的木棒，然后长剑高举，朝着对方那细长的绿色脖颈用力砍了下去。
噗通——
鲜血从切口的位置喷洒而出，失去了脑袋的尸体摇晃了一下便直接躺倒在了地上鲜血，像是溃坝之堤一样喷洒于地。
“哈——哈——哈——”
肺部剧烈的收缩扩张。
我像是一只贪食的巨兽一般大口大口的将充满着血腥味空气吞入口中，可是经过战斗之后，无论怎么用力的呼吸，吸入的氧气还是远远不能满足身体的需要。
看着手中染血的长剑，在到我手里以后就没怎么正经派上过用场的它，今天终于算是又一次回归正途了。
感觉这样说的话应该会蛮帅的吧。
不对，现在可不是可以胡思乱想的时候啊！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脸上合着鲜血的汗水从我的脸上低落在地上。
熏的人眼睛发酸的腐臭味也好，死相让人看着忍不住落泪的凄惨碎尸也好，让地面变得泥泞恶心的鲜血也好，原本无法接受的事务已经逐渐习以为常而感觉不到害怕。
与其说是不会感到害怕，倒不如说是没时间害怕才对。
“咔——！”
一把带着风声的石斧出现在我的身后，跟随着那一声令人发怵的怪叫，朝着我的右侧肩膀砍了下去。
铿锵！
无法躲闪的我竭尽全力的转过身去，用手中的长剑借助身体回转的惯性，将砍来的石斧打到一旁。
“给我去死！”
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一般，低沉的怒吼着挥出卷刃的长剑。
布满了豁口的钝刃的长剑并没有刺入对方的身体，而像是一根木棒一样在那只哥布林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显眼的伤痕，然后将它打飞了出去。
这一击并没有杀死它。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没有怎么经历过战斗的重重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洗过澡一样大汗淋漓，腿部的肌肉轻轻的颤抖着，像是被灌满了水一样沉重的身体，就算是眨眼都会感到异常的疲惫。
早知道这样就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
苦笑却又笑不出来，汗水流进了我的嘴里，苦涩的咸味瞬间就在干裂的舌头上扩散开来。
“咔……咔……”
脖子上中了一剑的哥布林躺在地上，捂着脖子上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发出艰难的哀嚎剧烈的挣扎着。
虽然很想解决掉它，但是从早上开始就滴水未进的我，已经完全没有这份多余的体力去干这种事情了。
虽然很抱歉，但是只能让你这么痛苦的死去了。
不过，头一回只靠自己的力量杀了三只哥布林，回去以后可要好好的向我可爱的妹妹夸耀一番了。
不断升腾的大火在周围的民居中燃烧，滚滚的热浪蒸干了我身上的鲜血，形成了一层粘糊糊的东西贴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感到异常不舒服。
木制的建筑和对方在房子周围用于庆典的大量都成了最好的燃料和助燃剂，燃烧的噼啪作响的木头混合着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各位不要慌张，妇女带着孩子和老人，伤员排在中间，剩下的男人负责殿后，要有序的离开。”面对在大火中混乱的一切，玛佩尔站在几个木箱子上大声的朝着村民们的呼喊着。
虽然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都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她的声音中却丝毫没有显得疲惫，依然保持着饱满的精神指挥着村民们。
只不过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尽管玛佩尔用尽全力，却还是显得有些渺小。
“要不，就让我们留下吧。”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在他苍老的的脸上有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原本就有些吃力的呼吸此时更是显得有些紊乱，就连握着拐杖的手也止不住的轻微晃动着。
看来刚才的逃跑的确让他年迈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让我们留下来吧，玛佩尔。”说话有些吃力的他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在照顾我们的话，孩子们就都走不了了，我们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活下去也没什么用了，就别让我们拖累你们了，只要孩子们都能活着，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因为知道事情的紧急，因此他尽力加快了说话的语速。
说完他像是放弃了逃跑一样走到了一辆少了一个轮子的木板车旁，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安静的坐了下来。
而其他的老人们见到他的样子也都纷纷坐了下来，面对自己孩子们，孙子们流泪的请求，只是简单的摆摆手，摇摇头，算是做了简单的作别，接着便催促他们着快逃。
“您，您们……”
“玛佩尔，我们也是，”
这个时候，一个头上打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手上裹着石膏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平静的看着她说道：“我们这个样子也只能麻烦你们，已经浪费了村里这么多珍贵的药物了，就不要在让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他看向坐下休息的老人们，“虽然都是一些烂伤员，但是在最后起码还是能在照顾一下老人们的，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同老人们一样，那些受伤了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原地坐下，那些还能动的，就努力照顾着重伤员和老人们。
“你们……”看着村里的老人和伤员们，玛佩尔声音颤抖，无力的说着。
她抿着嘴，双手紧紧的攥着，眼睛里面精神的火焰不断的暗淡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恐怕她也明白，眼前这种情况下，对方所说的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自己的意志却绝不允许自己说出随意抛弃他人的话。
我轻轻大挥了挥手中长剑，将上面的鲜血甩到地上。
我会去说些什么吗？
比如说坚定的告诉，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可以共渡难关，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活下去之类的励志感言，从而激起他们求生的信心！
又或者是大声呵斥他们，告诉这群人，安德鲁他们为了让他们有时间可以逃走付出了多大的牺牲，结果他们却因为自己的软弱，就此时随意的浪费掉了这些，然后为了唤起他们的斗志肆无忌惮的嘲笑讽刺他们。
听起来像是英雄故事中，带来希望的勇者们会做的事情一样帅气。
但是那两个我都不会去做。
我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不知道是安德鲁那里的漏网之鱼，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新人’，总之正有越来越多的哥布林朝着这里走来。
因为无论是哪种选择，从结果来看这都无疑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的幻想。
再高涨的信心也不能治好伤员的伤，再强烈的斗志也不能让老年人恢复年青。
如果带上他们的话，将使原本就不堪重负的逃生队伍毁于一旦。
只凭借所谓的信念与意志，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悲剧。
温柔的女士玛佩尔，虽然可能有些冷酷，但是为了更多的人可以活下来，
请你命令他们去死。
“不可以！”
就在这时，手中拿着那把出号的大剑的贝拉站在那里，经过战斗而被鲜血染红的金色铠甲在火光中闪烁着刺目的光。
“不可以……放弃，”像是要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起来一样，她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躲在了自己的大剑的阴影中，“大家，都可以活下去……我们冒险者会……努力的，所以，所以还请不要放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配上她那有些傲傲的语气在这个时候反而更加显得缺少魄力，让原本激励人们的话语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啊各位，”因为贝拉的话而做出了决定的玛佩尔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向大家朗声说道，“安德鲁他们，正在为我们争取时间而奋斗着，与怪物厮杀着，如果这个时候就轻言放弃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群冒险者们的付出了吗？！”
“可是……”伤员和老人们依然犹豫不决。
很明显对方的话的确起到了一定的鼓励作用，但是还没有到完全可以让他们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程度。
他们还是没有那种为了求生而不顾一切，甚至选择拖累自己亲人的冲动。
站在高出的玛佩尔咬着嘴唇，右手拉着自己的衣角，无力感从她的神情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来。
这群骨子里面都透着善良的村民们，从某些程度上，让我觉得比安德鲁那群像是从英雄小说中走出来的，经常会随性而行，为了所谓的信念而不顾一切的家伙更让人感到可靠。
相信以后他们的亲人也会感谢他们的。
“可是，可是……”贝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怕生的个性让她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就好，我可不希望再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让这些家伙重新唤起斗志然后搞得其他人也要为他们陪葬。
虽然我也不想看着这些人就这么死在这里，但是为了其他有希望的人，
我希望他们在这里死去。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拉住了我的衣角，只见原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躲在大剑之后的贝拉走到了我的身后，那双令人看到之后就令人无法忘记的宝蓝色双瞳正迫切的看着我。
难不成是希望我说些什么吗？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虽然身为冒险者我的身份也是听起来威风凛凛的勇者。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进行了这么长时间冒险者修行的我，实力依然寸步未进，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最弱勇者。
就连我自己都有点放弃自己了。（笑）
这种时候竟然会指望我，那可真是你的大失败了。
我轻轻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想要将她手中的衣服给重新拉回来。
可她竟然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肯松手，犹如蓝宝石一样美丽的双眼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一样闪烁着动人的泪光。
啊——真是的。
我用手背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因为当了两个妹妹的哥哥，所以会变得看不得女生流眼泪啊，那这个习惯我可要早点改改了。
好好好，既然你想让我做点什么我就做点什么好了。
不过先说好，不管的我的方法管不管用，或者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些我可都不会管！
我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让过度紧张的大脑快速的排列着措辞。
既然玛佩尔和她都已经唱过白脸了，那么再继续鼓励他们恐怕也是没什么作用了，这样的话……
我将长剑插在地上，用手指着刚才说话的几人的鼻子，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喂喂喂，我说那边的几个老不死的还有那边的几个残废，既然想死的话，能不能快点啊，这么假惺惺的演戏看着很，恶，心，啊。”
“你，你，你说什么！”被我指着鼻子羞辱的老人用力的用拐杖敲了敲地，因为愤怒，原本就紊乱的呼吸变得更加颤抖。
“说什么，难道要我在重复一遍吗？好好好，看你这老眼昏花的样子就知道你的耳朵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就再说一次，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你们这些家伙要死就给我死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啊混蛋们！”
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哥布林可怕的怪叫，我下意识的加快了自己的语速。
必须要再快一些！
“话说到底，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演戏？还是欺诈？如果想通过牺牲自己这种廉价的演技来博取他人的同情，换取别人对你死后的尊重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从头开始一个劲的浪费珍贵的药品，拖累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想是个寄生虫一样靠榨取他人来生存，现在却装作大义凛然的赴死，那是什么？是诈术的话也太过粗劣了吧！”
“怎么，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攥紧拳头的，哎～难不成我说但你们的痛处了吗？不可能吧，从一开始就仰人鼻息的蛆虫，难不成还会因为寄主的一两句话绝食不成吗？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还不够。
看着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的村民们，已经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了，不过这还不够！
我向前走了一步，冷笑着说道：“其实你们这群家伙要死要活，我完全——不在意，不过，你们这群家伙知道我为了帮你们废了多大的功夫吗？本大爷可是冒险者，而且还是勇者，你们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要不是为了公会里我自己的声誉，你们这一群村民我才不管呢！”
“你个畜牲，我们又没有求着你来救我们，那是你这个混蛋自作多情而已！”面对我的侮辱，那个头上大半部分都被纱布覆盖，只露出一只眼睛的村民怒骂道。
“对啊，我也觉得我蠢得可以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声嚷道，“我怎么就这么蠢，会为你们这群连苟且偷生都不敢的笨蛋们拼死拼活的呢，这种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安德鲁那群比你们还笨的傻子才会做吧，所以他们才会因为你们，一个接一个无意义的死去。”
“不过也是，那群会保护连活下去都不敢的懦夫的家伙，想必也都做好了自己毫无意义牺牲掉自己的准备吧，毕竟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一群不会顾及他人感受，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自己感动自己的理想主义者，是彻头彻尾的懦夫啊！”
“啊～不干了不干了，既然你们都要死的话，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好了，老子也不用害怕在公会里的名声变差了。”
说完我将长剑收回剑鞘，双手朝着后脑勺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离开。
“哈，”我背对着他们用力的笑出声来，“不过说来还真是有意思呢，一群没有脑子的冒险者，为了一群一心寻死，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村民而死，真是一场经典的讽刺剧啊，到时候全大陆的吟游诗人都会争相吟唱你们的笑剧的，怎么样，身为没用的垃圾到最后还能够被人传唱，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好了好了，麻烦你们都乖乖的死在这里吧。”
“不过，有些吟游诗人恐怕，是没有机会来传唱你们的可笑经历了吧，比如说那个为了掩护你们这群只想找死的人逃跑，结果自己却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来都要两说的那个超级大笨蛋，艾博特吧。”
说完我无视了身后众人难以入耳的怒骂和诅咒转过头去，依然带着嘲讽的表情，郑重的朝着玛佩尔看了一眼。
前面我也说过了，会有什么结果，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些我都不会管。
我只是尽力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到底能不能真正让这群人站起来还要看你们自己，剩下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作为一个勇者，竟然只能靠这种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烂主意来解决问题。
真的是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