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岁月忽已晚》（73-77）
【73】
三个月。
三个月意味真什么？
一场旅行，一个季节，一束花的绽放到凋落。
而现在，却很可能成为鹿晗和吴世勋的期限。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应该还能撑三个月。”刚刚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颇为惋惜的向鹿晗解说着吴世勋的病情。
“不可以动手术吗？”鹿晗看着对面头发有些花白的医生，“他只有20岁，他还这么年轻……”鹿晗忽然就有些哽咽，眼睛也开始泛红。
“这个，说实话，他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很小，只剩百分之十，”医生皱着眉又细细看了一会x光片，“而且，如果手术，我们也不敢确定，病人是否能够下手术台……”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接受手术，那还会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如果选择手术，那么很有可能，手术的前一天，就是他的最后一天。”医生终究是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鹿晗，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
和医生谈完，鹿晗红着眼睛发好一会儿愣。现在是八月底，三个月的话，连圣诞节也撑不到吧。可如果手术，吴世勋或许就连手术台都不能下来，怎么办？鹿晗在家属休息室颓败的坐下来，压抑的要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的吴世勋。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多到流不完。灿烈找到鹿晗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睛已经肿的不能看。
“鹿哥，世勋睡醒了。”灿烈没忍心问他怎么样。
“哦……”鹿晗恍惚的站起来，“我过去陪他……”“鹿哥！”灿烈拉住他，鹿晗一晃差点倒下去，这些天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鹿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眼睛……肿了……世勋看见，会难过的……”
鹿晗像是想了一会，点点头，“我先去公司请假，你一定帮我照顾好他。”深呼吸一口，一边打经纪人手机一边出去。
打车去公司的路上，鹿晗戴起墨镜，还是被呼啸而来的绝望冲击的想掉眼泪。那是吴世勋啊，那是他一直在伤害，却深深爱着的吴世勋啊。怎么才能留住他，怎么才能别让他离开。
心像是被攥起来然后又放开，还没来得及缓解疼痛，又再次被攥紧。鹿晗靠着车窗，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个世界，都在慢慢失去颜色，慢慢褪去声音。一切退回到原点，却再也找不到那时的两个少年，那些眉眼弯弯的日子，远去了。
********************************
吴世勋看着笨手笨脚和自己打游戏的灿烈，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你太笨了啦，”他弯着眉眼，除去脸色太苍白，简直就和以前一样傲娇又霸道。
灿烈瞪大眼睛吓吓他，“坏小孩，我可是你哥。”
吴世勋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内，灿烈哥。”
灿烈一愣，摸摸小孩软软的头发居然想哭，“世勋啊，”他说，“世勋啊，你要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啊……”
“好。”吴世勋眼底也升腾起雾气。
就说一次谎吧，明明知道，不能和他们走下去了，还是告诉他们，自己会永远陪着他们。就这一次吧，说着假话，却是真心。
【74】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被岁月划伤脸颊，会被雪花染白头发，会在世界上慢慢消失不见。
可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体会到这种入骨沁血的痛，我没想过，我会被命运告知，要亲眼看着我的吴世勋，一步一步远离我，走进此生不复相见的死亡里。
那个时候，从公司回来，我已经把眼泪藏得很好。
“你确定？如果批下这半年的假期，你很可能就要在这个圈子销声匿迹了。”经纪人问我。
我点头，销声匿迹，比起吴世勋，细如尘埃。
经纪人叹气，“我会帮你的，好好陪着那个孩子。”他的眼睛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悲悯和惋惜。
回医院之前，请Cody帮我化了妆。我不能肿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就回到吴世勋面前，不然又要他担心了。
“鹿哥。”我一推开病房的门，那小孩就兴奋地喊我。
“刚才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我坐下来把他拉进怀里，“有没有想我？”
“想。”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我低头细细吻着他柔软的头发，“世勋，我爱你。”
“世勋也爱鹿哥。”他的声音糯糯的，听得我心酸。
***************************
三天之后，我们回了他的那间房子。
就我们两个人，带着我们满满的回忆，选择我们新的生活。
虽然我知道，我们快走到尽头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害怕，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都需要我拿命珍惜。
悲伤和绝望，就留在以后的岁月里，让我慢慢品尝吧。
我拥抱着怀里的吴世勋，时光啊，你慢一点吧。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再让我多抱抱我最爱的人吧。
我，离不开他，他也不想离开我啊……
【75】
“鹿哥。”
鹿晗回过头，吴世勋抱着乔巴窝在沙发里，笑脸看着自己。最近天气越发的凉起来，鹿晗不顾他的反抗给他裹了好几层衣服，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软软的。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
“怎么了，”鹿晗走过来把他揉进自己怀里，“哪里不舒服？”
“我想喝奶茶……”小孩趴在自己怀里撒娇。
鹿晗不忍心拒绝，真的，他还能任性多久呢。
“胃痛怎么办？”还是犹豫，他最近的疼痛前明显的频繁剧烈起来。
很多个夜里，睡得很轻的鹿晗都感觉到怀里的人小心的推开自己，呼吸都是隐忍的。鹿晗悄悄睁开眼，就看见吴世勋一手抵着胃，一手去拿柜子上的止痛药。鹿晗强忍着泪，一直看着那小孩，直到他脱力地重新躺下。鹿晗才赶紧闭起眼睛来假装还在睡着，心里却是像千刀万剐，他假装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流眼泪。
“就喝一口……”吴世勋糯糯的声音把鹿晗从沉思里拉回来，“鹿哥最好了……”
鹿晗这才无奈的低头吻吻他的头发，“巧克力味的？”
怀里的人点点头，抬起头忽然吻一下鹿晗的脸，“鹿哥真好。”
鹿晗宠溺的抱紧他，真好，怀里的人，还可以对着自己撒娇。
等到吴世勋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鹿晗小心翼翼地吻吻他的眉毛，把他抱回卧室盖好被子。
他睡着时的眉眼太安静，只是微微皱着眉，握着鹿晗的手指不肯放手。鹿晗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然后坐下来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发呆。
鹿晗是纠结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吴世勋接受手术，他害怕。如果幸运，多换几年的相守，如果不幸……如果不幸，他闭起眼睛，根本不敢想下去。
这几天，他快疯了。
灿烈过来时，鹿晗正眼睛眨都不眨的守着睡着的吴世勋。灿烈心里发酸，在门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声过来拍拍鹿晗的肩膀。
看见是他，鹿晗笑了笑，轻轻把吴世勋的手放回被子里，才和灿烈一起去客厅。
“世勋最近怎么样？”灿烈勉强笑着问鹿晗，“我刚才看他脸色还好。”
“嗯。”鹿晗点点头，他的眼睛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灿烈犹豫好一会儿，最终开口，“鹿哥，你有没有想过，让世勋手术？”他看着鹿晗，慢慢收紧了手指，“你想过吗？……”
鹿晗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到最后，灿烈几乎放弃等待他的答案时，鹿晗却开口了，“灿烈，”他说，“灿烈，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怕啊……”鹿晗的声音忽然就哽咽了,“他的病情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害怕，如果有一点意外，怎么办……？”
鹿晗抬起头，眼睛已经通红。
灿烈吸了吸鼻子，泪也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
“我看着他现在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身边，脸上笑着心却快痛的死掉，只要一想到他会慢慢离开我身边，会自己一个人走向那条黑暗的路，我连呼吸都痛，灿烈，我快要痛死了……”鹿晗渐渐泣不成声，他把脸埋进掌心里，努力压抑着情绪。
“鹿哥……”灿烈再说不出话，抚着鹿晗的背。
卧室里的吴世勋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其实灿烈一来他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目养神听着门外那二人的对话。直到听见鹿晗渐渐哽咽的声音，吴世勋才觉得心里剧痛。鹿晗害怕，他又何尝不是呢？一想到那人要在自己走后的日子孤身一人，吴世勋都心痛难耐。
鹿晗和灿烈的声音都没有了，吴世勋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天花板，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下来。
【76】
送走灿烈，鹿晗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睛深处都是绝望。
“这样可不好，”他喃喃自语，“得笑笑，不然那孩子会担心的……”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回到卧室，吴世勋还闭着眼睛像是没醒。鹿晗重新坐下来，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吴世勋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眼睛，看见鹿晗于是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吵醒你了？”鹿晗看着他小猫一样往自己怀里钻，心都柔软。
“没有，睡醒了。”在鹿晗怀里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吴世勋软软的开口，“鹿哥。”
“嗯。”鹿晗理了理他的头发，“怎么了？”
“饿了……”
鹿晗揉揉他的头发，“想吃什么？”
“面，”吴世勋用头发蹭蹭他的胳膊，“鹿哥又不会做别的……”
鹿晗无奈的敲敲他的脑袋，又不舍得用力，在吴世勋感觉不过挠痒一样。
“那你等着，我去做。”
“我也去，我要在客厅看着。”
鹿晗吻了吻他的眼睛，“好。”
“鹿哥抱。”吴世勋软绵绵的黏在鹿晗怀里，鹿晗笑的无奈又宠溺，给人裹好衣服才抱去客厅。
“鹿哥，怎么还不好啊？”那小孩又在催自己，鹿晗无奈的转过头，吴世勋正倚在厨房门上看着自己，“我想吃面……”
“快好了，”鹿晗关掉火，“乖乖等着。”
“我要一大碗。鹿哥也要一大碗。”
“知道了……”鹿晗转过头盛面，眼睛却忽然酸涩起来，吴世勋根本就已经吃不下什么，却还是每天都吵着要吃这吃那，不过是因为不想鹿晗也不吃东西。
鹿晗当然明白，那个傻小孩，不过是陪自己吃罢了。
“好了，世勋快来！”鹿晗摆好碗筷，向着卧室喊一声，吴世勋就眉眼弯弯的走过来。
“好香啊，鹿哥好厉害，”他闻了闻，却并不往嘴里送。
鹿晗哈哈笑两声，“那当然了，我可是你的鹿哥啊……”
“就是做的太慢了……”“呀，吴世勋……”
“鹿哥我开玩笑呢，”吴世勋讨好的凑过来，“我不嫌你慢。”
“真的？”鹿晗喂他一口面条，“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那小孩一向没耐心，每次去喝奶茶让他等时间长了都是气得翻白眼。
“我是没有耐心，”吴世勋靠过来，“KAI以前也总这么说我，可是鹿哥，”吴世勋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鹿晗，“我把我所有的耐心都留给你，我会永远等你的……”
“如果我不小心走的太快，把鹿哥落在后面了，那我一定会停下来等你的，你不要着急。”
你只管慢慢的走，把身边风景都看透……
“我可以等你的，不管多久，世勋都会等着你的……”
所以，要好好享受这个人世间的爱与善良，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
请你，坚强快乐的走下去，我会等你的，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会安下心来，乖乖等着你，五十年，或者七十年，甚至更久，我不会着急的，等到重逢那一天，我，一定会笑着和你拥抱。
鹿晗笑着点头说好，把吴世勋拥在怀里，眼睛却瞬间湿润，这个傻小孩，他是怕自己在他走后，忍受不住没有他的孤单啊。
细细的时光，从指缝间溜走，无论手握得多紧，最终还只剩空荡荡的掌心。
**********************
【77】
11月来临时，鹿晗已经没有办法安心睡一个完整的觉，每天晚上，拥抱着那个小孩，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的胸口，他都觉得有满足，又恐惧。
鹿晗经常是睡一会就惊醒过来，屏着呼吸去试探怀里小孩的气息，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的温度，明明该安心，他却是更加的恐惧，咬着嘴唇，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流很多眼泪，他真怕，怀里的这个人，忽然有一天就不在了……那个时候，自己空荡荡的怀抱里，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温暖了，每每想到这些，就再也无法入睡，就看着怀里的人，一直到阳光洒进来，小孩的眉眼看着自己笑得弯起来。
又是夜里，鹿晗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忽然觉得身边空了，猛地睁开眼睛，因为吴世勋不喜欢黑，所以卧室里总是亮着一盏光芒柔和的台灯，现在在这一小片光线里，却没有吴世勋的影子。
“世勋！”鹿晗心里翻涌起剧烈的恐惧，他的吴世勋呢？外面的夜还是浓重的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世勋……”他甚至忘记去找人，而是眼泪一瞬崩溃，仿佛看到了不远的未来，他一个人将要独自面对的黑暗。
吴世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鹿晗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的样子。
“鹿哥……”吴世勋赶紧过来，抱住鹿晗，“鹿哥，你怎么了？”
鹿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感觉到吴世勋正抱着自己，他的温度还温暖着自己，心里那根拉得紧紧的弦终于还是断开了，他抬手拥住吴世勋，哭出声音，“世勋，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吴世勋心里痛极，他的鹿哥，此刻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而自己，除了越来越短的陪伴，和苍白虚假的安慰，再也给不了他什么了，眼泪也从他精致的眸子里溢出来，“鹿哥，你别哭了，你不要哭了……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看着彼此流泪的眼睛，却再说不出故作坚强的话语。就安静地看着你，告诉你，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你了。我也是在某个地方，拼尽一生力气，爱着你。
天刚刚亮起来时，吴世勋在鹿晗怀里动了动。
“不舒服么？”鹿晗警觉地半撑起身子，担心的看怀里的人是不是又胃痛。
“没有。”吴世勋对着鹿晗笑了笑，鹿晗才敢躺下来，再次把吴世勋拥进怀里。
“鹿哥……”
“嗯？”
“我想，做手术。”吴世勋咬了咬牙，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鹿晗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
“什么？……”
“我想做手术。”
鹿晗猛地坐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吴世勋，“世勋？”
“我想赌一把，”吴世勋看着鹿晗的眼神是少有的认真，“我想陪着你……”
“不可以！”鹿晗瞬间红了眼，“世勋，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
吴世勋看着眼前情绪激动起来的鹿晗，知道他是恐惧的快要疯了，“鹿哥，”他抱住鹿晗，“我们试试好不好？”
“吴世勋！”鹿晗握紧他的肩膀，“不可以！不行！我赌不起，我赌不起的……你知道的，一旦，一旦失败，我们就再没有以后了，不可以的……”
吴世勋皱紧眉头，他何尝不懂得鹿晗的担忧和恐惧，可是自己却是真的想试一试，赌一把，拿命。昨晚鹿晗那副孩子一样恐惧的样子真的让他心都痛的揪起来。
鹿晗浑身颤抖，跳下床不知跑去了哪儿。吴世勋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眼泪泛滥。
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
在那些灰色的日子里，所有的记忆都像是破碎的尘埃。像是一本遗忘在墙角的日记，忍痛翻开，却还能被那时鲜活耀眼的影像，刺痛干涩的眼睛。
我爱你，就像是抛入深海的一颗石子，即使被淹没，却会在岁月的磨砺下，被打磨成更好的摸样，失了棱角，只留下一颗，爱着你的，圆满的心。
THE END
三个月。
三个月意味真什么？
一场旅行，一个季节，一束花的绽放到凋落。
而现在，却很可能成为鹿晗和吴世勋的期限。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应该还能撑三个月。”刚刚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颇为惋惜的向鹿晗解说着吴世勋的病情。
“不可以动手术吗？”鹿晗看着对面头发有些花白的医生，“他只有20岁，他还这么年轻……”鹿晗忽然就有些哽咽，眼睛也开始泛红。
“这个，说实话，他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很小，只剩百分之十，”医生皱着眉又细细看了一会x光片，“而且，如果手术，我们也不敢确定，病人是否能够下手术台……”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接受手术，那还会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如果选择手术，那么很有可能，手术的前一天，就是他的最后一天。”医生终究是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鹿晗，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
和医生谈完，鹿晗红着眼睛发好一会儿愣。现在是八月底，三个月的话，连圣诞节也撑不到吧。可如果手术，吴世勋或许就连手术台都不能下来，怎么办？鹿晗在家属休息室颓败的坐下来，压抑的要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的吴世勋。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多到流不完。灿烈找到鹿晗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睛已经肿的不能看。
“鹿哥，世勋睡醒了。”灿烈没忍心问他怎么样。
“哦……”鹿晗恍惚的站起来，“我过去陪他……”“鹿哥！”灿烈拉住他，鹿晗一晃差点倒下去，这些天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鹿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眼睛……肿了……世勋看见，会难过的……”
鹿晗像是想了一会，点点头，“我先去公司请假，你一定帮我照顾好他。”深呼吸一口，一边打经纪人手机一边出去。
打车去公司的路上，鹿晗戴起墨镜，还是被呼啸而来的绝望冲击的想掉眼泪。那是吴世勋啊，那是他一直在伤害，却深深爱着的吴世勋啊。怎么才能留住他，怎么才能别让他离开。
心像是被攥起来然后又放开，还没来得及缓解疼痛，又再次被攥紧。鹿晗靠着车窗，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个世界，都在慢慢失去颜色，慢慢褪去声音。一切退回到原点，却再也找不到那时的两个少年，那些眉眼弯弯的日子，远去了。
********************************
吴世勋看着笨手笨脚和自己打游戏的灿烈，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你太笨了啦，”他弯着眉眼，除去脸色太苍白，简直就和以前一样傲娇又霸道。
灿烈瞪大眼睛吓吓他，“坏小孩，我可是你哥。”
吴世勋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内，灿烈哥。”
灿烈一愣，摸摸小孩软软的头发居然想哭，“世勋啊，”他说，“世勋啊，你要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啊……”
“好。”吴世勋眼底也升腾起雾气。
就说一次谎吧，明明知道，不能和他们走下去了，还是告诉他们，自己会永远陪着他们。就这一次吧，说着假话，却是真心。
【74】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被岁月划伤脸颊，会被雪花染白头发，会在世界上慢慢消失不见。
可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体会到这种入骨沁血的痛，我没想过，我会被命运告知，要亲眼看着我的吴世勋，一步一步远离我，走进此生不复相见的死亡里。
那个时候，从公司回来，我已经把眼泪藏得很好。
“你确定？如果批下这半年的假期，你很可能就要在这个圈子销声匿迹了。”经纪人问我。
我点头，销声匿迹，比起吴世勋，细如尘埃。
经纪人叹气，“我会帮你的，好好陪着那个孩子。”他的眼睛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悲悯和惋惜。
回医院之前，请Cody帮我化了妆。我不能肿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就回到吴世勋面前，不然又要他担心了。
“鹿哥。”我一推开病房的门，那小孩就兴奋地喊我。
“刚才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我坐下来把他拉进怀里，“有没有想我？”
“想。”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我低头细细吻着他柔软的头发，“世勋，我爱你。”
“世勋也爱鹿哥。”他的声音糯糯的，听得我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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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我们回了他的那间房子。
就我们两个人，带着我们满满的回忆，选择我们新的生活。
虽然我知道，我们快走到尽头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害怕，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都需要我拿命珍惜。
悲伤和绝望，就留在以后的岁月里，让我慢慢品尝吧。
我拥抱着怀里的吴世勋，时光啊，你慢一点吧。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再让我多抱抱我最爱的人吧。
我，离不开他，他也不想离开我啊……
【75】
“鹿哥。”
鹿晗回过头，吴世勋抱着乔巴窝在沙发里，笑脸看着自己。最近天气越发的凉起来，鹿晗不顾他的反抗给他裹了好几层衣服，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软软的。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
“怎么了，”鹿晗走过来把他揉进自己怀里，“哪里不舒服？”
“我想喝奶茶……”小孩趴在自己怀里撒娇。
鹿晗不忍心拒绝，真的，他还能任性多久呢。
“胃痛怎么办？”还是犹豫，他最近的疼痛前明显的频繁剧烈起来。
很多个夜里，睡得很轻的鹿晗都感觉到怀里的人小心的推开自己，呼吸都是隐忍的。鹿晗悄悄睁开眼，就看见吴世勋一手抵着胃，一手去拿柜子上的止痛药。鹿晗强忍着泪，一直看着那小孩，直到他脱力地重新躺下。鹿晗才赶紧闭起眼睛来假装还在睡着，心里却是像千刀万剐，他假装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流眼泪。
“就喝一口……”吴世勋糯糯的声音把鹿晗从沉思里拉回来，“鹿哥最好了……”
鹿晗这才无奈的低头吻吻他的头发，“巧克力味的？”
怀里的人点点头，抬起头忽然吻一下鹿晗的脸，“鹿哥真好。”
鹿晗宠溺的抱紧他，真好，怀里的人，还可以对着自己撒娇。
等到吴世勋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鹿晗小心翼翼地吻吻他的眉毛，把他抱回卧室盖好被子。
他睡着时的眉眼太安静，只是微微皱着眉，握着鹿晗的手指不肯放手。鹿晗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然后坐下来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发呆。
鹿晗是纠结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吴世勋接受手术，他害怕。如果幸运，多换几年的相守，如果不幸……如果不幸，他闭起眼睛，根本不敢想下去。
这几天，他快疯了。
灿烈过来时，鹿晗正眼睛眨都不眨的守着睡着的吴世勋。灿烈心里发酸，在门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声过来拍拍鹿晗的肩膀。
看见是他，鹿晗笑了笑，轻轻把吴世勋的手放回被子里，才和灿烈一起去客厅。
“世勋最近怎么样？”灿烈勉强笑着问鹿晗，“我刚才看他脸色还好。”
“嗯。”鹿晗点点头，他的眼睛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灿烈犹豫好一会儿，最终开口，“鹿哥，你有没有想过，让世勋手术？”他看着鹿晗，慢慢收紧了手指，“你想过吗？……”
鹿晗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到最后，灿烈几乎放弃等待他的答案时，鹿晗却开口了，“灿烈，”他说，“灿烈，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怕啊……”鹿晗的声音忽然就哽咽了,“他的病情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害怕，如果有一点意外，怎么办……？”
鹿晗抬起头，眼睛已经通红。
灿烈吸了吸鼻子，泪也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
“我看着他现在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身边，脸上笑着心却快痛的死掉，只要一想到他会慢慢离开我身边，会自己一个人走向那条黑暗的路，我连呼吸都痛，灿烈，我快要痛死了……”鹿晗渐渐泣不成声，他把脸埋进掌心里，努力压抑着情绪。
“鹿哥……”灿烈再说不出话，抚着鹿晗的背。
卧室里的吴世勋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其实灿烈一来他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目养神听着门外那二人的对话。直到听见鹿晗渐渐哽咽的声音，吴世勋才觉得心里剧痛。鹿晗害怕，他又何尝不是呢？一想到那人要在自己走后的日子孤身一人，吴世勋都心痛难耐。
鹿晗和灿烈的声音都没有了，吴世勋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天花板，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下来。
【76】
送走灿烈，鹿晗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睛深处都是绝望。
“这样可不好，”他喃喃自语，“得笑笑，不然那孩子会担心的……”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回到卧室，吴世勋还闭着眼睛像是没醒。鹿晗重新坐下来，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吴世勋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眼睛，看见鹿晗于是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吵醒你了？”鹿晗看着他小猫一样往自己怀里钻，心都柔软。
“没有，睡醒了。”在鹿晗怀里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吴世勋软软的开口，“鹿哥。”
“嗯。”鹿晗理了理他的头发，“怎么了？”
“饿了……”
鹿晗揉揉他的头发，“想吃什么？”
“面，”吴世勋用头发蹭蹭他的胳膊，“鹿哥又不会做别的……”
鹿晗无奈的敲敲他的脑袋，又不舍得用力，在吴世勋感觉不过挠痒一样。
“那你等着，我去做。”
“我也去，我要在客厅看着。”
鹿晗吻了吻他的眼睛，“好。”
“鹿哥抱。”吴世勋软绵绵的黏在鹿晗怀里，鹿晗笑的无奈又宠溺，给人裹好衣服才抱去客厅。
“鹿哥，怎么还不好啊？”那小孩又在催自己，鹿晗无奈的转过头，吴世勋正倚在厨房门上看着自己，“我想吃面……”
“快好了，”鹿晗关掉火，“乖乖等着。”
“我要一大碗。鹿哥也要一大碗。”
“知道了……”鹿晗转过头盛面，眼睛却忽然酸涩起来，吴世勋根本就已经吃不下什么，却还是每天都吵着要吃这吃那，不过是因为不想鹿晗也不吃东西。
鹿晗当然明白，那个傻小孩，不过是陪自己吃罢了。
“好了，世勋快来！”鹿晗摆好碗筷，向着卧室喊一声，吴世勋就眉眼弯弯的走过来。
“好香啊，鹿哥好厉害，”他闻了闻，却并不往嘴里送。
鹿晗哈哈笑两声，“那当然了，我可是你的鹿哥啊……”
“就是做的太慢了……”“呀，吴世勋……”
“鹿哥我开玩笑呢，”吴世勋讨好的凑过来，“我不嫌你慢。”
“真的？”鹿晗喂他一口面条，“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那小孩一向没耐心，每次去喝奶茶让他等时间长了都是气得翻白眼。
“我是没有耐心，”吴世勋靠过来，“KAI以前也总这么说我，可是鹿哥，”吴世勋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鹿晗，“我把我所有的耐心都留给你，我会永远等你的……”
“如果我不小心走的太快，把鹿哥落在后面了，那我一定会停下来等你的，你不要着急。”
你只管慢慢的走，把身边风景都看透……
“我可以等你的，不管多久，世勋都会等着你的……”
所以，要好好享受这个人世间的爱与善良，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
请你，坚强快乐的走下去，我会等你的，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会安下心来，乖乖等着你，五十年，或者七十年，甚至更久，我不会着急的，等到重逢那一天，我，一定会笑着和你拥抱。
鹿晗笑着点头说好，把吴世勋拥在怀里，眼睛却瞬间湿润，这个傻小孩，他是怕自己在他走后，忍受不住没有他的孤单啊。
细细的时光，从指缝间溜走，无论手握得多紧，最终还只剩空荡荡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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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11月来临时，鹿晗已经没有办法安心睡一个完整的觉，每天晚上，拥抱着那个小孩，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的胸口，他都觉得有满足，又恐惧。
鹿晗经常是睡一会就惊醒过来，屏着呼吸去试探怀里小孩的气息，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的温度，明明该安心，他却是更加的恐惧，咬着嘴唇，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流很多眼泪，他真怕，怀里的这个人，忽然有一天就不在了……那个时候，自己空荡荡的怀抱里，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温暖了，每每想到这些，就再也无法入睡，就看着怀里的人，一直到阳光洒进来，小孩的眉眼看着自己笑得弯起来。
又是夜里，鹿晗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忽然觉得身边空了，猛地睁开眼睛，因为吴世勋不喜欢黑，所以卧室里总是亮着一盏光芒柔和的台灯，现在在这一小片光线里，却没有吴世勋的影子。
“世勋！”鹿晗心里翻涌起剧烈的恐惧，他的吴世勋呢？外面的夜还是浓重的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世勋……”他甚至忘记去找人，而是眼泪一瞬崩溃，仿佛看到了不远的未来，他一个人将要独自面对的黑暗。
吴世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鹿晗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的样子。
“鹿哥……”吴世勋赶紧过来，抱住鹿晗，“鹿哥，你怎么了？”
鹿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感觉到吴世勋正抱着自己，他的温度还温暖着自己，心里那根拉得紧紧的弦终于还是断开了，他抬手拥住吴世勋，哭出声音，“世勋，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吴世勋心里痛极，他的鹿哥，此刻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而自己，除了越来越短的陪伴，和苍白虚假的安慰，再也给不了他什么了，眼泪也从他精致的眸子里溢出来，“鹿哥，你别哭了，你不要哭了……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看着彼此流泪的眼睛，却再说不出故作坚强的话语。就安静地看着你，告诉你，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你了。我也是在某个地方，拼尽一生力气，爱着你。
天刚刚亮起来时，吴世勋在鹿晗怀里动了动。
“不舒服么？”鹿晗警觉地半撑起身子，担心的看怀里的人是不是又胃痛。
“没有。”吴世勋对着鹿晗笑了笑，鹿晗才敢躺下来，再次把吴世勋拥进怀里。
“鹿哥……”
“嗯？”
“我想，做手术。”吴世勋咬了咬牙，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鹿晗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
“什么？……”
“我想做手术。”
鹿晗猛地坐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吴世勋，“世勋？”
“我想赌一把，”吴世勋看着鹿晗的眼神是少有的认真，“我想陪着你……”
“不可以！”鹿晗瞬间红了眼，“世勋，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
吴世勋看着眼前情绪激动起来的鹿晗，知道他是恐惧的快要疯了，“鹿哥，”他抱住鹿晗，“我们试试好不好？”
“吴世勋！”鹿晗握紧他的肩膀，“不可以！不行！我赌不起，我赌不起的……你知道的，一旦，一旦失败，我们就再没有以后了，不可以的……”
吴世勋皱紧眉头，他何尝不懂得鹿晗的担忧和恐惧，可是自己却是真的想试一试，赌一把，拿命。昨晚鹿晗那副孩子一样恐惧的样子真的让他心都痛的揪起来。
鹿晗浑身颤抖，跳下床不知跑去了哪儿。吴世勋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眼泪泛滥。
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
在那些灰色的日子里，所有的记忆都像是破碎的尘埃。像是一本遗忘在墙角的日记，忍痛翻开，却还能被那时鲜活耀眼的影像，刺痛干涩的眼睛。
我爱你，就像是抛入深海的一颗石子，即使被淹没，却会在岁月的磨砺下，被打磨成更好的摸样，失了棱角，只留下一颗，爱着你的，圆满的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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