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珉锡篇·沉沦-2

Chapter 5
『  青春向我们开了一个玩笑，那些我们信以为真的信仰，全部都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
      罗希这么想着。
     在被无辜卷进两场阴谋中之后，她忽然觉得，善良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可以保护自己的，永远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戏》  雨桐著 』
  啊啊啊啊啊！！睡不着！
  深夜，余瞳在数十次翻身无眠之后，叹了口气，坐起身，打开台灯，百般无聊地望着放在床头的那朵深红色蔷薇花失了神。
  这朵花是临走时金珉锡送她的，本觉得没什么，将它插入花瓶里之后，想起他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又开始思索其中的含义。
  而想了整晚没睡的结果便是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到了咖啡店柜台前，拖着腮帮子一脸郁闷地看着江旭忙来忙去。
  被看得有些发毛，江旭保持着一身寒毛耸立的感觉，身体僵硬地用电脑记了一会儿账，最终还是垮下脸来，哭丧着问道：“余……余瞳姐，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干嘛？”
  “嗯？”可能是刚才有些走神，听了江旭的话，她抬眼看了看他，又继续思考，随口回道，“没什么，在想珉锡哥的事，你忙你的。”
  “珉锡哥？”似乎提起了他颇为感兴趣的事情，江旭忽然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你在想珉锡哥什么事？这几年我都在珉锡哥身边，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问我啊。”
  看着江旭诚实的小眼神，余瞳叹了口气，凑近他一些，重复了金珉锡的话，听了这句话后，江旭的脸却变得有些凝重，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
  “江旭，你怎么了？”
  “其实余瞳姐，你知道吗，虽然昨天是我们成年之后第一次见面，但是你这个人，还有你的名字，我却是熟悉的很，”说着，江旭招呼了一下其他店员来柜台看店，拉着她在角落坐下，便又继续道，“因为之前爸妈让我跟着表哥一块去美国，所以这么多年我几乎是跟珉锡哥生活在一起的。”
  “你可能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念叨你，总是说，要是你在就好了，在学校的时候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咱亚洲的、美洲的，还有欧洲的……总之，他就是个万人迷，这也是我最挫败的地方了……”
  说着，他还真就有些挫败的嘟了唇，有些不大乐意。
  余瞳忍不住轻笑了笑，脑海里居然能勾勒出那个场面。
  “可是我记得以前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直到他走的那天，除了我，都没有哪个姑娘敢接近他。”
  想起从前金珉锡看起来就不太轻易让人接近的冷冽面容，再与现在他总是温和的笑颜相比，她轻轻摇摇头。
  总觉得时间真的很神奇，可以将人这样改变。
  悲伤了一阵之后，江旭又重新看向余瞳，说：“不过他都回绝那些女孩了，余瞳姐，你知道他为什么回绝吧，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有你。”
  这话一出让余瞳登时僵在原地，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他们曾经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昨天临走时金珉锡欲言又止的样子上。
  作为一个能够轻松描绘出一段感情的作家，虽然在写作这方面天赋异禀，但因着她所经历的事情，所以除了自己，她谁都不信，自然也就没有恋爱经历，更不用提爱情这方面的东西了。
  于她而言，从来没想过她和金珉锡会有除了青梅竹马或是兄妹之外的关系，记忆中的金珉锡永远守护余瞳，就连成人之后，他也依旧在守护她。
  忽然间想起那朵深红色蔷薇花……
  “诶，余瞳姐，余-瞳-姐————”
  江旭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一直在愣神，便开始叫她。
  余瞳却忽然一把抓住江旭的手，力气用的有些大，抓得他有些疼。
  “江旭，昨天，珉锡哥送了我一朵花，你说，会不会他是想表达什么？”
  “我……哪知道啊。”费劲力气才把自己的手从余瞳的魔抓里拽出来，揉了揉被抓红的手，他都有些心疼自己。
  “诶不对，”揉着手，江旭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珉锡哥似乎很喜欢研究花来着，好像据他所说是因为每种花的气味都有不同的功效，把它放到患者身边似乎会起到某种作用，那你说他这么喜欢研究花，会不会也会顺便研究一下花语什么的？”
  打开手机，查到的内容让余瞳有些吃惊。
  深红色蔷薇花花语————只想和你在一起。
  似乎这短短的七个字替代了千言万语，余瞳的鼻头霎时便酸了，眼眶里的泪在不停打转，脑海里如海浪一般不停翻腾着过往的记忆。
  ————你别哭了，我去帮你打他们。
  ————这些都是给你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了吗？
  ————笑笑，答应我，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一定会保护你。
  ————笑笑，真希望我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我要走了，答应我，别忘了我好吗？我吗？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这些话其实都快要被余瞳遗忘，因为成年后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报复心和恨意太过于强烈，所以她将过往的所有美好全部都丢弃在了角落里，曾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捡起，可如今……
  少时面对他才有的悸动重新回归，熟悉而又陌生。
  见余瞳愣神，江旭有些好奇地伸头偷瞄了一眼余瞳的手机，这一看，惊得他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我的天，珉锡哥这表达也太露骨了吧？
  偷摸地撇了撇余瞳此时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是为啥。
  “咳咳……那个……余瞳姐，你准备……怎么做？”
  被江旭叫回神，余瞳看了看江旭，站起身，拿了手机准备走。
  “诶诶，你去哪儿啊？”
  江旭一把拉住她。
  “今天我们的谈话希望你不要跟珉锡哥提起。”
  余瞳只是淡淡地回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挠挠头。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事实证明，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尤其是像余瞳这种行事果决思维奇异的女人来说，这种说法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她第一反应竟不是去找金珉锡，而是逃，控制不住地想逃开，逃回日本。
  坐在屋子里收拾好行李之后，她在微博上发表了一个声明，上面阐明了她的自我反省，还有各种劝诫，以及表达退出这个圈子的愿望。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只有自己从绝望中被拉回来。
  之后时间仿佛凝结，整个房间静寂异常，只有墙上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插在床头柜花瓶中的那朵蔷薇花红得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望着它时，余瞳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但仔细去捕捉时，却分毫都想不起来。
  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转头望向窗外，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轻柔地打在身上，暖暖的。
  在这个冬季，这段未能说出口的感情似乎尚未说出口就被这个女人宣判了死刑，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并不明白……金珉锡……三个字对她的意义。
  冬日暖阳看似温暖，但属于冬季特有的冷意还是让金珉锡身子一颤，靠在这栋房子的围墙上，他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显眼的白雾逐渐成型，很快又消融。
  他无声笑了，唇角上扬的角度刚刚好，就像曾经的余瞳。
  他的手中还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还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一条来自江旭的短信——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也没来找他，答案已经说明一切。
  可是笑笑，你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依赖我，信任我，喜欢我了呢？
  
最终篇
『  在这座城市，有多少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他们或是每天不停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或是每天窝在床上，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不想抬眸看看这个肮脏的世界。
  可是呢，我们这个世界原本不就是那样肮脏吗？
  人们所追求的东西，无论是什么，要得到就必定要为此而付诸一切，直到踏着泥泞，伴着鲜血，笑着拥有，才肯罢休。
                                     ————《妄》  雨桐著   』
  这是崭新的一年，且又是一个冬季。
  她到底还是没去日本，而是去了美国纽约。
  纽约的空气清爽得让人忘记一切，可这种清爽中也拥有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是属于那个人的。
  走在纽约街头，余瞳身穿纯白色大衣，几乎与这个纯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她的齐肩长发已经快要长到腰部，那样随意地披散着，依附在白色的大衣上，显得那样突兀。
  她的那双纯黑色眼睛显得越发明亮，却被一架黑框眼镜所遮掩住。
  她的唇边有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偶尔有某位美洲男子驻足流连片刻，却连对方的一个眼神也换不到。
  因为她正在赴约的路上，一场……久违的约。
  不消半刻，余瞳伸出手，轻缓地推开那扇木质店门，这个动作竟与一年前推开咖啡店门时渐渐重叠，只是时光如水，这时的她显然和那时的她有着不同的心境。
  因为她知道，迎接她的，将会是谁。
  环视店内一周，她轻易地寻到了他的身影，唇角缓缓上扬，连眼睛里都含着笑意。
  踱步至那人身后，余瞳轻声唤他：“珉锡，等久了吗？”
  她从来都不曾直呼他的名，第一次叫，却显得那样熟练。
  金珉锡转头，双唇微抿。
  “余瞳。”
  他这样叫她。
  余瞳并未因称呼的改变而生气，推了推眼镜，坐到了他的对面，那个位置上还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闻起来都有种浓浓的甜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纽约？”
  闻言，金珉锡顿时皱了皱眉。
  “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平缓，没一点起伏，但却没了从前的那份温柔。
  “江旭说的吧……”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端详了好一阵儿，但还是没有喝。
  金珉锡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余瞳。
  看够了手里的咖啡，她将杯子放下，起身，道：“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略带着祈求。
  他没拒绝。
  就这样，一男一女漫步在街头，纽约还在下着雪，小小的雪花落在身上便消失不见。
  余瞳侧目望着身边的金珉锡，默默观察着他。
  他的容颜依旧，浓密的眉，纯黑的眼眸，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但下巴尖了很多，能看得出生活的似乎不太好。
  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少时的他，很冷冽，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是因为她的逃避吗？
  因为她逃了，所以他才生气、失望。
  “金珉锡。”
  攥紧了双手，她顿住脚步，低声叫他的名字。
  金珉锡亦顿住脚步，却没回头看她。
  “对不起。”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畔，很诚恳又坚定的话，但却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一丝冷风微微吹来，余瞳裹紧了大衣，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不知江旭有没有跟你说，其实我原本是要去日本的。”
  听了这句话，金珉锡还是转了身，平淡地看着她，缓缓启声问道：“那你为什么来了纽约？”
  余瞳轻笑一声，上前两步主动拉起金珉锡放在身侧的手，并肩继续向前走着。
  很久都没听到她的回答，金珉锡正想再问，她却开口了。
  那天，看着纽约来来往往的美洲人，这个身穿白色大衣，拥有着一对漂亮眼睛的女孩，紧了紧彼此交握的双手。
  她说：“因为我想了解，那个我记忆中明明张扬不羁，又待人冷漠的少年，少了我的陪伴，是如何在这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原来一个人的怒意是这样可以轻易消散，只因为她的三言两语，他的心瞬间就软了，因为她长达一年的逃避而积蓄起来的怒气，怨恨，顷刻间化为乌有。
  金珉锡低头侧目注视着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一步。
  她又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重来之后，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出国，伴在你身边一起陪你学心理学，你可以陪着我走出这个世界为我营造的恶意，那样，我们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罢，她有些惋惜地轻声叹了口气。
  金珉锡却忽然勾唇一笑，连眼睛都是弯弯的。
  因为他忽然间了解到了余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去做了什么，也似乎懂得了她当初想逃的初心。
  他移了移手指，将握在一起的手变成十指相扣。
  “笑笑。”
  “嗯？”
  “在《社会心理学》中，罗伯特-斯腾伯格把爱情用不等边三角形替代，我们叫它爱情三分理论。”
  余瞳有些不太明白，偏头看着他。
  “这三条边分别是激情、亲密以及承诺，你认为我们已经拥有了哪一边？”
  余瞳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像家人那样相处，哪一边都没有算上吧？”想了想，又觉得为什么现在的话题跑到这个问题上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金珉锡摇摇头：“其实我们之间很早就形成三角形了，激情，是我们曾经的年少时光；亲密，上学时我们不总是在一起吗？承诺，我记得我给过你很多承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听我说完。”
  “我刚才提出爱情三分理论，其实就只是想说，无论花多少时间，我们离彼此有多远，甚至再见面时彼此都变了模样，但是我们之间的三角形是永远不会变的，因为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啊……”
  这些话称不上浪漫到令人感动，但着着实实是感动了余瞳。
  她就这样沉默着盯着金珉锡的侧颜，眼睛连眨都不眨。
  “笑笑，你……”
  话说到一半，脸颊便被一个温软的什物贴了上来，他的大脑瞬间被炸得一片空白。
  看着金珉锡怔愣的神情，余瞳有些稍稍得意了起来，也总算是看到了他这种样子了，顿时心情一片大好。
  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走吧，我饿了，去吃饭吧，珉锡哥。”
  反应过来之后，金珉锡唇角漾起一抹笑，追上她，拉过她。
  两人面对面，笑得开怀。
  “想吃巧克力吗？”
  余瞳摇摇头。
  金珉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塞进她的手里，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继续向前走着。
  “吃吧，我不会嫌弃你胖的。”
  “…………谁告诉你我不吃巧克力是怕胖啊？”
  “作为心理医生，你早就被我看透了。”
  “……真不公平……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珉锡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江旭说你是学校的万人迷这个事是真的吗？”
  “你猜。”
  “你不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嗯……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带你去吃饭。”
    耶嘿～各位小天使们好久不见了，珉锡篇至此也终于完结了。
    这次写珉锡篇经历了很漫长的过程，改了无数次，写的最长的有一万多字，接近完结，但感觉不满意，又开始重新来过，重新来过的过程中也修改了无数次，总之就是很坎坷。
    这篇短文其实偏向于金珉锡对余瞳小姐的救赎，我用很多文墨去描写了这个过程，其实也只是想说，任何人受到了生活的折磨，她的世界观多少都会崩塌的，而那些被虐了千万次还保持乐观善良的玛丽苏女主也只适合作为心灵鸡汤罢了，现实生活中这种人少之又少。
  不过珉锡和余瞳的粉红终究很少，他们的关系也是朦胧的状态，还有余瞳在纽约究竟了解到了什么，让她转变的这样快，以及看着蔷薇花时余瞳想不起来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这些都会在番外篇里面得到解答的。
    有些条理不清晰啥的大家别介意，看着玩儿吧……
    (￣ー￣)正事说完了，我们来说说杂事，话说这篇文章我是一直不断地接受着某个人的摧残才好不容易完成的……我才二十我好累……
    此文谨献给【钟爱EXO不珉灭】小天使，收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