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四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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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吾辈身后即是家园！（二）
女武神部队的冲锋再次与骑士型崩坏兽的军阵撞击在了一起，但这次却没有收到向第一次冲锋那样的效果，崩坏兽的阵型仿佛受到了指挥一样从中间陡然散开，让女武神的双向突刺扑了个空。
骑士崩坏兽群以无法理解的灵活性迅速完成了转向，竟然在短短几秒间分成两列绕到了女武神部队的后侧。
“保持原方向前进！互换目标！冲锋！！”拉格纳当机立断改变了战术，应对上了这一次敌方的变化。
四道洪流再次交汇，但这一次双方的损伤远远比之前的要大很多。
崩坏兽群仿佛突然间有了智慧，它们抛弃了以前的冲锋阵型，在女武神部队完全没入它们的阵型之后，竟然整齐划一的密集地靠在了一起，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墙壁，那些根本来不及转向或者即使转向也来不及脱出包围圈的女武神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猛然撞在了骑士型崩坏兽的身上。
而她座下的无畏战车则和骑士型崩坏兽一同爆炸开来。
此时的姬子终于明白之前听到的爆炸声是从何而来的了。
悍不畏死的骑士型崩坏兽，正在仰仗自己的数量优势，强行要与女武神部队进行一换一的惨烈血拼！
“队长！”慌乱中，姬子开口询问拉格纳的解决办法，“崩坏兽群正在强行一换一……”
“我知道！”拉格纳极具气势的大喊似乎在瞬间给队伍注入了强心剂，“轮转队形！包围骚扰！”
所有的女武神部队陡然分散开，向战斗区域外飞驰而去，然后迅速地顺着顺时针方向盘旋交错，取出了自己的轻机枪对崩坏兽群进行密集的扫射。
但这种情况不能持续多久，因为特制的轻机枪虽然可以对崩坏兽造成伤害，但绝对无法造成真正的致命伤，这么拖下去只是给对方留下恢复伤势的时间而已。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头盔下面，拉格纳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思考应对的办法：“通讯员！军部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通讯员！回答我！”
“队长……通讯员已经阵亡了！”B队的小队长大声地回答着。
“那权限轮到了谁身上！赶紧告诉我！”
“队长……中央军部……没有回话。”首位通讯员已经战死，通讯责任自然落到了旁人身上，此刻那名负责通讯的女武神刚刚检查完本部的通讯记录，犹豫着说出了事实。
“……所有人！A-4回转！冲锋！！”拉格纳的怒吼在通讯频道中回响着，她的声音并不毫听，带着丝丝沙哑和破音，但这样的声音却总是在危急时刻给所有人以安心和信任的感觉。
既然拉格纳队长说要冲锋，那就冲锋！！
这就是第一中队的动力源泉！
“A队至D队！AB左翼，CD右翼！尖刀阵型！！冲锋！！”
……
姬子麻木地支撑着手中的巨剑，脑海里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已经发起多少次冲锋了？
十次？二十次？还是……更多？
姬子数不清，她全部的脑力都集中在操控胯下的重型摩托上，以及支撑住自己的重剑。
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觉，每次与骑士型崩坏兽相撞的时候，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初次碰撞时的那种冲击力，反而只是剑身一歪，自己的身体便下意识地将重剑握紧，一言不发地冲过骑士型崩坏兽的阵列，然后调头，再次冲锋。
自己身边同伴的伤亡已经不可计数，她有些木然地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撞在骑士型崩坏兽的身上，在轰鸣的巨响中炸成一团绚丽的火焰。
她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被骑士型崩坏兽的长枪从已经破损的盾牌后刺穿，挑起，在空中抛飞出一条由喷洒出的鲜血勾勒的弧线，再被其它骑士型崩坏兽的十几把骑枪同时刺穿在半空中，在那些骑枪拔出她的身体的同时，她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一样不堪重负地四分五裂。
她看到因为被崩坏兽的骑枪刺穿了防爆轮胎而突然失去平衡，整辆车带着固定在车座上的女武神一同翻倒在地的场面，那些女武神连解除自己的固定装置都来不及便被如潮水般滚滚向前的马蹄碾碎成一地湿哒哒的尘埃。
她看到……自己昔日的同窗被骑士枪贯穿，扎在地上，拖行几十米。
她看到自己身边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在一个个消失。
她看到……自己的老师，她的头盔早已破碎，眼睛前的护目镜已经被骑枪击碎。
而护目镜的后面，一双流着血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数不尽的玻璃碴镶嵌在那双灰褐色的瞳孔上。
“姬子，现在起你要跟在我身边，充当我的眼睛，明白吗！”拉格纳在那次让她失去了光明的冲锋后对姬子说道。
距离那次冲锋，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轮，姬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老师身边，为她指引敌人的方位。
·
大雨滂沱，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早已将整个战场盖满，雷霆在乌云中穿梭着，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清洗着地面上的血污。
“A队队长呢！报告伤损！”拉格纳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凭直感感受到敌人的大体方向，她调转车头，胸口急促地喘息着，驾驶重型摩托其实是非常耗费体力的，饶是以女武神的体能，也无法如此长时间地驾驭。
“A队队长呢！你聋了吗！！”拉格纳大喊着，仿佛对A队没有回应十分愤怒。
此时的崩坏兽群落已经冲远，它们在减速调头，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游戏中由电脑操控的士兵。
“……”几秒没有得到回应，拉格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继续喊道，“A队副队长呢？！A队凡是有人就给我吱个声出来！！”
“……”
姬子张了张嘴，但此刻的她喉咙干渴，像火烧一样的疼痛。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样吗……你们……已经死了吗……”拉格纳好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
“B队！B队报告伤损人数！！如果队长已经阵亡，则由下一权限这自动继承小队指挥权限！！”
“……”
“C队！报告伤损人数！！”
“D队！！”
“老师……我……无量塔姬子，报告伤损人数。”
“太好了……”拉格纳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她用满怀希望的沙哑声音说道，“报告D队伤损。”
“D队死亡十九人，存活一人。”姬子咬了咬牙，用颤抖且疲惫的声音说道。
“……其它小队呢？”仿佛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格纳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她还是想要问一下。
那是她的明知不可能的幻想。
“……全员战死，现在只剩下我和您了，老师。”
“……”
“老师……”姬子也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的她也已经耗费尽了体力，她十分怀疑自己在下一次冲锋中还能否压得住胯下这辆重型机车。
“那么敌人还剩多少呢。”拉格纳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身上的重型装甲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身上也各处都遍布着伤口，机械的线路在装甲板下露出来，紧贴着她皮肤，是不是地冒出一两个电火花和黑烟。
她的重型摩托的前方护盾早已被整个掀飞，能量护盾也因过载而烧掉，此时的她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能力。
“十二头，其中有两头战车级骑士型崩坏兽。”
“那你还敢跟我一起冲锋吗？”
“荣幸之至。”
“哈……那就冲锋！！”拉格纳突然把手中的【超重剑·王蛇】高举，银白色的剑身上有参差不齐的缺口。
“吾辈身后即是家园！！”
“姬子，你后悔来到冲锋队吗？”拉格纳大声地问姬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听见一样。
“我不后悔！”姬子的嗓子早已喑哑，但她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回答着她导师的问题，“我从未……从未后悔过！”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是个主动申请来冲锋队任职的疯子哈哈哈哈！！”
“那我们回去，还一起喝酒吗！！”
“一起喝酒！！”
荒原上，到处都是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尸体和鲜血，这片荒原上仅剩的小野花和三两枝的野草早已在这频繁的交锋中被踩踏成泥土，而这里仅剩两个的女骑士，正在向着六倍于己的敌人发起冲锋。
双方的阵列交错而过，留下的是两具伤痕累累的骑士型崩坏兽的尸体。
“冲锋！！”
又是两具。
“冲锋！！”
这样的呐喊不知重复了多久，就在拉格纳再次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姬子用绵软无力的手拉住了拉格纳同样已经难以再提起剑的胳膊：“老师……已经……没有敌人了……”
“已经……没有敌人了吗？”拉格纳有些迟疑地放下了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我们……”冰凉的液体此时终于从姬子的脸颊侧面流淌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把她酒红色的头发黏黏地沾在脸侧，她的头盔早已在某次冲锋中被骑士型崩坏兽挑飞，失去战友与昔日同窗的痛苦在这一刹那似乎终于一齐涌上心头，“我们……赢了！”
面对三倍于己，悍不畏死的骑士型崩坏兽群。
她们赢了。
以两人的微弱优势。
“是吗……”拉格纳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她仿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
“是的……老师……”
突然，拉格纳抓住了姬子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推开。姬子刚才见敌人已经全部歼灭，解除了自己的固定装置来到拉格纳身边想查看她的伤势，因此拉格纳这一下才能将她推出去。
可是踉跄着倒地的姬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液体就已经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老……老师……”姬子的嘴唇颤抖着，她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她的头不自觉地摇着，似乎潜意识里无法接受发生在面前的这一幕一样。
一柄突如其来的巨剑，将拉格纳的身体一切为二，如果刚才拉格纳没有将她推开，恐怕她也会一同死于剑下。
被那腰斩了拉格纳的巨剑击飞了她的重剑，【超重剑·王蛇】如同一扇被击飞的防盗门，打着旋在姬子旁边坠落，插在泥土中。
姬子低下头，缓缓地站起身，握住了身边的剑柄。
“呃……喝……”那名完成了死士化的女武神的头颅不正常地歪曲着，不停地左右歪斜，颤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吟声。
她的动作僵硬而不协调，她的身体有多处的破损，左臂已经消失，躯干的小半边被撕裂，但这些对死士化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于是它完成了此刻身为死士的使命。
杀戮。
“啊啊啊啊！！！！”姬子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力量，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不知是哭泣还是咆哮的声音，她猛地拔出身边那把巨剑，腰身一扭，下盘发力，那把巨剑如同开山的神斧一样被她挥舞起来，带着无法被抗拒的碾压之意劈头盖脸向着那名死士斩去。
那名死士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者阻挡便被姬子一分为二。
姬子的这一剑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跌倒在地，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如同刚刚学步的孩子一样，向着自己的老师爬去。
向着自己老师的上半身爬去。
“老师……”姬子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老师……”
“姬子……”拉格纳并没有立即死去，她的身体虽然被一分为二，但是重要的器官都还在，只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姬子根本不敢把目光往下移，她害怕看到自己老师的内脏在自己的面前滚落出来的画面。
“坚强点啊，姬子……”拉格纳此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的脸上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旧刀疤和新增的伤口在她的脸上因这一笑而挤在一起，如同小丑的面纹，“随随便便就哭鼻子……可不像你啊……”
“老师……”姬子伏在拉格纳的身上，却不敢把自己的体重真的压下去，此刻的她手足无措，仿佛在保护一个瓷娃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碰都不敢碰自己的老师一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着倾盆大雨，但这在无孔不入的风面前似乎也只是奢望而已。
“老师说过……老师会……保护你的……你看……对吧？”拉格纳嘴边涌出的血沫让她每说几个字就要咳嗽一下。
“姬子……你和其它女武神……很不一样……”拉格纳每说出一个字仿佛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每一个字都要拼尽全力，用最大的力量才能勉强发出些许微弱的声音。
“你当初来到冲锋队的时候……虽然眼神像是死了一样……但我……还是能看见……你眼睛底的……希望……”
“你渴望着……你渴望着什么……”
“你既然渴望着什么……为什么要来到送死队呢……我不明白……”拉格纳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但是……我希望……”
仿佛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拉格纳干脆省略了无关紧要的话，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你能……幸福地活下去……你不该……不该成为女武神的……”
“老师……别说了……别说了……”姬子的眼泪似乎比天上的滂沱大雨还要多，她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此刻的她泣不成声，如同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世界里仅剩下的唯一一根蜡烛取暖，“支援……支援很快就会来的……她们有医疗……她们……可以救老师的……”
而此刻，蜡烛要燃尽了。
“不可能有增援的……我一直都知道……中央军部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极为惨烈的决战，所有的兵力都会被投入那场战斗中……在那里……每一个兵力都无比珍贵……把我们分出来……已经是军部做出的不影响总体战局的前提下……所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军部并不是派我们来消灭这些崩坏兽的……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延缓这些崩坏兽前进的脚步，为正面战场争取时间而已……”
姬子低着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向下滴落，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涌出来。
可是……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
那种凉彻心底的悲伤和痛苦……
那失去一切的孤独和绝望……还是一点一点……熟悉地缠上自己的身体……
“姬子……杀了我吧……”拉格纳的声音轻轻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姬子含着泪，把双手捏在了自己老师的脖子上，她的手颤抖着，迟迟无法下手。
那是冲锋队全员立下的誓言。
女武神终有一天会因为体内崩坏能的侵蚀而转变为死士，或者在战场上死去而转变成死士，而到了那个时候……
其它成员就要杀死那些即将完成转变的女武神，让她们最后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光荣地战死。
这就是她们的誓言，以往每一次都是由身为中队长的拉格纳亲自实行。
而此刻，誓言轮到她来执行。
“拜托你了……姬子……”拉格纳已经瞎掉的双眼正一动不动地对着姬子的方向。
“不……老师……我下不了手……”姬子的脸扭曲着，每一根肌肉似乎都在抽泣，她的声音和手一样的绵软无力，无论她怎样地理智，此刻她也无法真的下手。
“拜托了……请让我以……女武神的身份……”拉格纳请求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能感觉到……我已经快……”
异样的苍白色和红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格纳的脸上蔓延开，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整个脸色正转向病态的苍白。
“不要……求求您了……不要这样……”姬子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她把头低伏在拉格纳的胸前，用失真的声音苦苦哀求着。
“呃……啊……”不规则的古怪声音从拉格纳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不……不要……”姬子此刻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向她声讨。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啊啊啊啊啊啊！！！！！！！”姬子的双手终于捏住了拉格纳的脖子，她的头猛地向上扬起，直面着那翻滚的乌云，发出刺耳的，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嘶吼。
她的手猛然锁紧，狠狠地卡住了拉格纳的脖子。
她能感受到一双手正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胳膊。
但是她不敢低头，她害怕看到拉格纳的那双眼睛，和她临死前痛苦的样子。
终于，颈椎折断的清脆声音响起，拉格纳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而姬子则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仿佛整个人的大脑都被掏空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清洗着这世界上的血渍。
姬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看向一旁。
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影，从地面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那是她曾经的战友们。
“啊……你们也来了吗……”姬子轻声说着，用手撑住旁边的【超重剑·王蛇】，站起了身。
她的眼神冰冷而麻木，她握紧了重剑，身体微微下压，身体恍若装了马达一样陡然加速，向着昔日的同窗冲去，她的重剑在身后拖着，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
“你就是那个竟然报名来冲锋队的疯子？噫，眼神不错嘛。”
姬子用与重剑完全不符的灵巧身法绕过了死士化的同伴胡乱挥舞的巨剑，肩膀猛然撞在对方的怀中，将对方整个撞飞开，向后面的另一名死士飞去。
“来！喝酒！这是我们冲锋队的传统！”
姬子将手中的重剑自下而上反撩，似乎带起了一阵肉眼看不见的劲风，将周围的雨水都劈开了一样，裹挟着锐不可当的杀意将对方一分为二。
“哈？想赢过我？先回去锻炼锻炼酒量吧，我看也就在这项上你有可能努努力超过我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姬子嘶吼着，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早已无法分辨，她向空中猛地跳起，手上的巨剑如同传说中的神兵一样带着破空之声向着她面前的死士斩去。
“叫什么队长！你还只是个训练生而已！等你真正能通过我们的考核了你才能叫我队长！现在？嗯……那你叫我老师吧。”
姬子的身体仿佛不知疲惫，只是一味地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将那些失去了人类的意识，连战斗的技巧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昔日的战友们一一斩杀。
“生日快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队长说今天你过生日必须要喝酒！”
姬子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仿佛淋雨喷头一样从她的嘴边滑落，混杂着她粘稠的唾液，毫无风度地滴落在土壤中。
“放心好了，老师会保护好你的。”
终于，当最后一名死士失去了生息的同时，姬子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女武神，就是要永远战斗，永远理智，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如果你累了就不想去战斗，如果你受伤了就不想去战斗，如果你觉得麻烦就不想去战斗……那样的人根本就称不上女武神。”
“在未来的道路上，你会受伤，会迷茫，会痛苦，会绝望，但是你依然要心怀希望，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所追寻的未来会不会在你放弃的下一秒出现。”
“所以你要坚持你的信念，无论他人是怎么认为的，世界是怎么反驳你的，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你就要坚持下去，因为那就是你的灵魂。”
“我的信念？我的信念就是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还要有很多好喝的酒。”
“哈？你脑子莫不是有包吧？成为我有什么好憧憬的？”
“好好好那你憧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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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塔姬子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梦境在此刻消散。
她看到自己头顶的天空上，有一块倾斜旋转的岩台，上面好像有人在战斗。
她晃了晃自己不怎么清晰的脑袋，坐起身，仔细地看着那有些模糊的远景。
无量塔姬子看到无数道能量管道联通着那个平台和其它的平台，连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几乎肉眼可见的能量管道。
她极目远望。
那些战斗的人好像是她的学生们。
她看到琪亚娜镶嵌在石壁中。
她看到芽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看到布洛尼亚和符华在和一个黑铠骑士战斗，她们苦苦支撑，对方随意劈出的一道剑气似乎都能轻易地把两人碾压得渣都不剩，如果不是重装小兔那卓越的防御力和无物可破的盾牌，恐怕她们连一回合都撑不住。
无量塔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能量管道，将自己脚边的小石子踢进了能量管道里，看着那些小石子在空中飞快地穿梭着，向着那个平台飞去。
无量塔姬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装备，找到了自己的虚数描述仓库，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另一柄巨剑。
【超重剑·王蛇】。
“嗒——嗒——”
姬子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那个几乎凝成实质的能量管路中。
“我倒要看看，谁要欺负我家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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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吾辈身后即是家园！（二）
女武神部队的冲锋再次与骑士型崩坏兽的军阵撞击在了一起，但这次却没有收到向第一次冲锋那样的效果，崩坏兽的阵型仿佛受到了指挥一样从中间陡然散开，让女武神的双向突刺扑了个空。
骑士崩坏兽群以无法理解的灵活性迅速完成了转向，竟然在短短几秒间分成两列绕到了女武神部队的后侧。
“保持原方向前进！互换目标！冲锋！！”拉格纳当机立断改变了战术，应对上了这一次敌方的变化。
四道洪流再次交汇，但这一次双方的损伤远远比之前的要大很多。
崩坏兽群仿佛突然间有了智慧，它们抛弃了以前的冲锋阵型，在女武神部队完全没入它们的阵型之后，竟然整齐划一的密集地靠在了一起，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一道道无法逾越的墙壁，那些根本来不及转向或者即使转向也来不及脱出包围圈的女武神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猛然撞在了骑士型崩坏兽的身上。
而她座下的无畏战车则和骑士型崩坏兽一同爆炸开来。
此时的姬子终于明白之前听到的爆炸声是从何而来的了。
悍不畏死的骑士型崩坏兽，正在仰仗自己的数量优势，强行要与女武神部队进行一换一的惨烈血拼！
“队长！”慌乱中，姬子开口询问拉格纳的解决办法，“崩坏兽群正在强行一换一……”
“我知道！”拉格纳极具气势的大喊似乎在瞬间给队伍注入了强心剂，“轮转队形！包围骚扰！”
所有的女武神部队陡然分散开，向战斗区域外飞驰而去，然后迅速地顺着顺时针方向盘旋交错，取出了自己的轻机枪对崩坏兽群进行密集的扫射。
但这种情况不能持续多久，因为特制的轻机枪虽然可以对崩坏兽造成伤害，但绝对无法造成真正的致命伤，这么拖下去只是给对方留下恢复伤势的时间而已。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头盔下面，拉格纳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思考应对的办法：“通讯员！军部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通讯员！回答我！”
“队长……通讯员已经阵亡了！”B队的小队长大声地回答着。
“那权限轮到了谁身上！赶紧告诉我！”
“队长……中央军部……没有回话。”首位通讯员已经战死，通讯责任自然落到了旁人身上，此刻那名负责通讯的女武神刚刚检查完本部的通讯记录，犹豫着说出了事实。
“……所有人！A-4回转！冲锋！！”拉格纳的怒吼在通讯频道中回响着，她的声音并不毫听，带着丝丝沙哑和破音，但这样的声音却总是在危急时刻给所有人以安心和信任的感觉。
既然拉格纳队长说要冲锋，那就冲锋！！
这就是第一中队的动力源泉！
“A队至D队！AB左翼，CD右翼！尖刀阵型！！冲锋！！”
……
姬子麻木地支撑着手中的巨剑，脑海里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已经发起多少次冲锋了？
十次？二十次？还是……更多？
姬子数不清，她全部的脑力都集中在操控胯下的重型摩托上，以及支撑住自己的重剑。
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觉，每次与骑士型崩坏兽相撞的时候，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初次碰撞时的那种冲击力，反而只是剑身一歪，自己的身体便下意识地将重剑握紧，一言不发地冲过骑士型崩坏兽的阵列，然后调头，再次冲锋。
自己身边同伴的伤亡已经不可计数，她有些木然地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撞在骑士型崩坏兽的身上，在轰鸣的巨响中炸成一团绚丽的火焰。
她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被骑士型崩坏兽的长枪从已经破损的盾牌后刺穿，挑起，在空中抛飞出一条由喷洒出的鲜血勾勒的弧线，再被其它骑士型崩坏兽的十几把骑枪同时刺穿在半空中，在那些骑枪拔出她的身体的同时，她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一样不堪重负地四分五裂。
她看到因为被崩坏兽的骑枪刺穿了防爆轮胎而突然失去平衡，整辆车带着固定在车座上的女武神一同翻倒在地的场面，那些女武神连解除自己的固定装置都来不及便被如潮水般滚滚向前的马蹄碾碎成一地湿哒哒的尘埃。
她看到……自己昔日的同窗被骑士枪贯穿，扎在地上，拖行几十米。
她看到自己身边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在一个个消失。
她看到……自己的老师，她的头盔早已破碎，眼睛前的护目镜已经被骑枪击碎。
而护目镜的后面，一双流着血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数不尽的玻璃碴镶嵌在那双灰褐色的瞳孔上。
“姬子，现在起你要跟在我身边，充当我的眼睛，明白吗！”拉格纳在那次让她失去了光明的冲锋后对姬子说道。
距离那次冲锋，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轮，姬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老师身边，为她指引敌人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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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早已将整个战场盖满，雷霆在乌云中穿梭着，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清洗着地面上的血污。
“A队队长呢！报告伤损！”拉格纳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凭直感感受到敌人的大体方向，她调转车头，胸口急促地喘息着，驾驶重型摩托其实是非常耗费体力的，饶是以女武神的体能，也无法如此长时间地驾驭。
“A队队长呢！你聋了吗！！”拉格纳大喊着，仿佛对A队没有回应十分愤怒。
此时的崩坏兽群落已经冲远，它们在减速调头，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游戏中由电脑操控的士兵。
“……”几秒没有得到回应，拉格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继续喊道，“A队副队长呢？！A队凡是有人就给我吱个声出来！！”
“……”
姬子张了张嘴，但此刻的她喉咙干渴，像火烧一样的疼痛。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样吗……你们……已经死了吗……”拉格纳好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
“B队！B队报告伤损人数！！如果队长已经阵亡，则由下一权限这自动继承小队指挥权限！！”
“……”
“C队！报告伤损人数！！”
“D队！！”
“老师……我……无量塔姬子，报告伤损人数。”
“太好了……”拉格纳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她用满怀希望的沙哑声音说道，“报告D队伤损。”
“D队死亡十九人，存活一人。”姬子咬了咬牙，用颤抖且疲惫的声音说道。
“……其它小队呢？”仿佛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格纳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她还是想要问一下。
那是她的明知不可能的幻想。
“……全员战死，现在只剩下我和您了，老师。”
“……”
“老师……”姬子也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的她也已经耗费尽了体力，她十分怀疑自己在下一次冲锋中还能否压得住胯下这辆重型机车。
“那么敌人还剩多少呢。”拉格纳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身上的重型装甲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身上也各处都遍布着伤口，机械的线路在装甲板下露出来，紧贴着她皮肤，是不是地冒出一两个电火花和黑烟。
她的重型摩托的前方护盾早已被整个掀飞，能量护盾也因过载而烧掉，此时的她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能力。
“十二头，其中有两头战车级骑士型崩坏兽。”
“那你还敢跟我一起冲锋吗？”
“荣幸之至。”
“哈……那就冲锋！！”拉格纳突然把手中的【超重剑·王蛇】高举，银白色的剑身上有参差不齐的缺口。
“吾辈身后即是家园！！”
“姬子，你后悔来到冲锋队吗？”拉格纳大声地问姬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听见一样。
“我不后悔！”姬子的嗓子早已喑哑，但她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回答着她导师的问题，“我从未……从未后悔过！”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是个主动申请来冲锋队任职的疯子哈哈哈哈！！”
“那我们回去，还一起喝酒吗！！”
“一起喝酒！！”
荒原上，到处都是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尸体和鲜血，这片荒原上仅剩的小野花和三两枝的野草早已在这频繁的交锋中被踩踏成泥土，而这里仅剩两个的女骑士，正在向着六倍于己的敌人发起冲锋。
双方的阵列交错而过，留下的是两具伤痕累累的骑士型崩坏兽的尸体。
“冲锋！！”
又是两具。
“冲锋！！”
这样的呐喊不知重复了多久，就在拉格纳再次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姬子用绵软无力的手拉住了拉格纳同样已经难以再提起剑的胳膊：“老师……已经……没有敌人了……”
“已经……没有敌人了吗？”拉格纳有些迟疑地放下了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我们……”冰凉的液体此时终于从姬子的脸颊侧面流淌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把她酒红色的头发黏黏地沾在脸侧，她的头盔早已在某次冲锋中被骑士型崩坏兽挑飞，失去战友与昔日同窗的痛苦在这一刹那似乎终于一齐涌上心头，“我们……赢了！”
面对三倍于己，悍不畏死的骑士型崩坏兽群。
她们赢了。
以两人的微弱优势。
“是吗……”拉格纳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她仿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
“是的……老师……”
突然，拉格纳抓住了姬子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推开。姬子刚才见敌人已经全部歼灭，解除了自己的固定装置来到拉格纳身边想查看她的伤势，因此拉格纳这一下才能将她推出去。
可是踉跄着倒地的姬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液体就已经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老……老师……”姬子的嘴唇颤抖着，她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她的头不自觉地摇着，似乎潜意识里无法接受发生在面前的这一幕一样。
一柄突如其来的巨剑，将拉格纳的身体一切为二，如果刚才拉格纳没有将她推开，恐怕她也会一同死于剑下。
被那腰斩了拉格纳的巨剑击飞了她的重剑，【超重剑·王蛇】如同一扇被击飞的防盗门，打着旋在姬子旁边坠落，插在泥土中。
姬子低下头，缓缓地站起身，握住了身边的剑柄。
“呃……喝……”那名完成了死士化的女武神的头颅不正常地歪曲着，不停地左右歪斜，颤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吟声。
她的动作僵硬而不协调，她的身体有多处的破损，左臂已经消失，躯干的小半边被撕裂，但这些对死士化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于是它完成了此刻身为死士的使命。
杀戮。
“啊啊啊啊！！！！”姬子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力量，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不知是哭泣还是咆哮的声音，她猛地拔出身边那把巨剑，腰身一扭，下盘发力，那把巨剑如同开山的神斧一样被她挥舞起来，带着无法被抗拒的碾压之意劈头盖脸向着那名死士斩去。
那名死士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者阻挡便被姬子一分为二。
姬子的这一剑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跌倒在地，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如同刚刚学步的孩子一样，向着自己的老师爬去。
向着自己老师的上半身爬去。
“老师……”姬子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老师……”
“姬子……”拉格纳并没有立即死去，她的身体虽然被一分为二，但是重要的器官都还在，只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姬子根本不敢把目光往下移，她害怕看到自己老师的内脏在自己的面前滚落出来的画面。
“坚强点啊，姬子……”拉格纳此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的脸上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旧刀疤和新增的伤口在她的脸上因这一笑而挤在一起，如同小丑的面纹，“随随便便就哭鼻子……可不像你啊……”
“老师……”姬子伏在拉格纳的身上，却不敢把自己的体重真的压下去，此刻的她手足无措，仿佛在保护一个瓷娃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碰都不敢碰自己的老师一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着倾盆大雨，但这在无孔不入的风面前似乎也只是奢望而已。
“老师说过……老师会……保护你的……你看……对吧？”拉格纳嘴边涌出的血沫让她每说几个字就要咳嗽一下。
“姬子……你和其它女武神……很不一样……”拉格纳每说出一个字仿佛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每一个字都要拼尽全力，用最大的力量才能勉强发出些许微弱的声音。
“你当初来到冲锋队的时候……虽然眼神像是死了一样……但我……还是能看见……你眼睛底的……希望……”
“你渴望着……你渴望着什么……”
“你既然渴望着什么……为什么要来到送死队呢……我不明白……”拉格纳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但是……我希望……”
仿佛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拉格纳干脆省略了无关紧要的话，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你能……幸福地活下去……你不该……不该成为女武神的……”
“老师……别说了……别说了……”姬子的眼泪似乎比天上的滂沱大雨还要多，她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此刻的她泣不成声，如同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世界里仅剩下的唯一一根蜡烛取暖，“支援……支援很快就会来的……她们有医疗……她们……可以救老师的……”
而此刻，蜡烛要燃尽了。
“不可能有增援的……我一直都知道……中央军部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极为惨烈的决战，所有的兵力都会被投入那场战斗中……在那里……每一个兵力都无比珍贵……把我们分出来……已经是军部做出的不影响总体战局的前提下……所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军部并不是派我们来消灭这些崩坏兽的……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延缓这些崩坏兽前进的脚步，为正面战场争取时间而已……”
姬子低着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向下滴落，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涌出来。
可是……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
那种凉彻心底的悲伤和痛苦……
那失去一切的孤独和绝望……还是一点一点……熟悉地缠上自己的身体……
“姬子……杀了我吧……”拉格纳的声音轻轻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姬子含着泪，把双手捏在了自己老师的脖子上，她的手颤抖着，迟迟无法下手。
那是冲锋队全员立下的誓言。
女武神终有一天会因为体内崩坏能的侵蚀而转变为死士，或者在战场上死去而转变成死士，而到了那个时候……
其它成员就要杀死那些即将完成转变的女武神，让她们最后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光荣地战死。
这就是她们的誓言，以往每一次都是由身为中队长的拉格纳亲自实行。
而此刻，誓言轮到她来执行。
“拜托你了……姬子……”拉格纳已经瞎掉的双眼正一动不动地对着姬子的方向。
“不……老师……我下不了手……”姬子的脸扭曲着，每一根肌肉似乎都在抽泣，她的声音和手一样的绵软无力，无论她怎样地理智，此刻她也无法真的下手。
“拜托了……请让我以……女武神的身份……”拉格纳请求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能感觉到……我已经快……”
异样的苍白色和红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格纳的脸上蔓延开，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整个脸色正转向病态的苍白。
“不要……求求您了……不要这样……”姬子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她把头低伏在拉格纳的胸前，用失真的声音苦苦哀求着。
“呃……啊……”不规则的古怪声音从拉格纳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不……不要……”姬子此刻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向她声讨。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啊啊啊啊啊啊！！！！！！！”姬子的双手终于捏住了拉格纳的脖子，她的头猛地向上扬起，直面着那翻滚的乌云，发出刺耳的，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嘶吼。
她的手猛然锁紧，狠狠地卡住了拉格纳的脖子。
她能感受到一双手正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胳膊。
但是她不敢低头，她害怕看到拉格纳的那双眼睛，和她临死前痛苦的样子。
终于，颈椎折断的清脆声音响起，拉格纳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而姬子则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仿佛整个人的大脑都被掏空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清洗着这世界上的血渍。
姬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看向一旁。
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影，从地面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那是她曾经的战友们。
“啊……你们也来了吗……”姬子轻声说着，用手撑住旁边的【超重剑·王蛇】，站起了身。
她的眼神冰冷而麻木，她握紧了重剑，身体微微下压，身体恍若装了马达一样陡然加速，向着昔日的同窗冲去，她的重剑在身后拖着，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
“你就是那个竟然报名来冲锋队的疯子？噫，眼神不错嘛。”
姬子用与重剑完全不符的灵巧身法绕过了死士化的同伴胡乱挥舞的巨剑，肩膀猛然撞在对方的怀中，将对方整个撞飞开，向后面的另一名死士飞去。
“来！喝酒！这是我们冲锋队的传统！”
姬子将手中的重剑自下而上反撩，似乎带起了一阵肉眼看不见的劲风，将周围的雨水都劈开了一样，裹挟着锐不可当的杀意将对方一分为二。
“哈？想赢过我？先回去锻炼锻炼酒量吧，我看也就在这项上你有可能努努力超过我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姬子嘶吼着，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早已无法分辨，她向空中猛地跳起，手上的巨剑如同传说中的神兵一样带着破空之声向着她面前的死士斩去。
“叫什么队长！你还只是个训练生而已！等你真正能通过我们的考核了你才能叫我队长！现在？嗯……那你叫我老师吧。”
姬子的身体仿佛不知疲惫，只是一味地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将那些失去了人类的意识，连战斗的技巧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昔日的战友们一一斩杀。
“生日快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队长说今天你过生日必须要喝酒！”
姬子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仿佛淋雨喷头一样从她的嘴边滑落，混杂着她粘稠的唾液，毫无风度地滴落在土壤中。
“放心好了，老师会保护好你的。”
终于，当最后一名死士失去了生息的同时，姬子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女武神，就是要永远战斗，永远理智，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如果你累了就不想去战斗，如果你受伤了就不想去战斗，如果你觉得麻烦就不想去战斗……那样的人根本就称不上女武神。”
“在未来的道路上，你会受伤，会迷茫，会痛苦，会绝望，但是你依然要心怀希望，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所追寻的未来会不会在你放弃的下一秒出现。”
“所以你要坚持你的信念，无论他人是怎么认为的，世界是怎么反驳你的，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你就要坚持下去，因为那就是你的灵魂。”
“我的信念？我的信念就是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还要有很多好喝的酒。”
“哈？你脑子莫不是有包吧？成为我有什么好憧憬的？”
“好好好那你憧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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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塔姬子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梦境在此刻消散。
她看到自己头顶的天空上，有一块倾斜旋转的岩台，上面好像有人在战斗。
她晃了晃自己不怎么清晰的脑袋，坐起身，仔细地看着那有些模糊的远景。
无量塔姬子看到无数道能量管道联通着那个平台和其它的平台，连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几乎肉眼可见的能量管道。
她极目远望。
那些战斗的人好像是她的学生们。
她看到琪亚娜镶嵌在石壁中。
她看到芽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看到布洛尼亚和符华在和一个黑铠骑士战斗，她们苦苦支撑，对方随意劈出的一道剑气似乎都能轻易地把两人碾压得渣都不剩，如果不是重装小兔那卓越的防御力和无物可破的盾牌，恐怕她们连一回合都撑不住。
无量塔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能量管道，将自己脚边的小石子踢进了能量管道里，看着那些小石子在空中飞快地穿梭着，向着那个平台飞去。
无量塔姬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装备，找到了自己的虚数描述仓库，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另一柄巨剑。
【超重剑·王蛇】。
“嗒——嗒——”
姬子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那个几乎凝成实质的能量管路中。
“我倒要看看，谁要欺负我家的学生？！”
踏仙君第一次强迫楚晚宁在第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