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会有一个你（往昔）1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骗子。那个骗子从来不爱我。”——易烊千玺
        我叫小七，是只灵狐，居于岚山。别误会，我虽已化形，却也顶多被称为狐狸精，绝对算不上狐妖。精是吸收天地灵气化形而成的，而妖多是走邪门歪道化形而成的，纵然两者皆是以兽身化形的，但却绝不能混为一谈。姑姑说，人类只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以我从未出过岚山。
        然而有一天，我救了一个人，他长的真好看，想必笑起来更好看。我觉着心里像揣着一头小鹿似的乱蹦哒，这莫不是人类所说的“心动”?
        他受的是皮肉伤，我就在山里采了些草药为他医治，因着姑姑说，切勿将我的不同显露人前，哪怕你再信任那个人。
        他说他叫林惊羽，是个书生，家住长安，出门游学时遇到了山贼，侥幸逃脱。他说他要报答我，他不想我在山中孤苦无依，是以要带我去长安城玩。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答应过我姑姑绝不会离开岚山。他一个人走了。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他。
        可我还是失约了，我化成幼狐假装被捕兽夹夹住，他救了我并把我带在身边。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在报恩，因着他救了我，我才会留在他身边的，姑姑说，我狐之一族有恩必报，这是原则。
        人间确实繁华，集市也一如话本所述，热闹非凡。只是我却只记住了他的怀抱有多温暖，他买的桂花糕有多香甜……恰恰不曾注意到，他眼底的墨色，浓重得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在他把匕首插进我的胸口时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疼。我不是一个乖狐狸，从小就调皮捣蛋，就连化型也是因着姑姑传了她的一身修为予我才堪堪成功。姑姑死前告诫我，万不可信任人类，不然，她就是我下场。可是，我以为林惊羽是不一样的，在我害怕打雷时他会抱着我，会安慰我，在我孤单的时候他会陪伴我，他会给我买好吃的桂花糕，会教我断文识字……但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我早该注意到的，我一靠近他他的眉头就皱着，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他的洁癖，可是我突然发现，他怕是讨厌靠近他而已……
        书生的手怎么会有持剑的老茧?书生又怎会从山贼手中逃生只受了点皮肉伤?更何况我与他待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曾吃喝，他又怎会不起疑?事出有异即为妖，我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能告诉我原因吗？”喉间的腥甜被我压下。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我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我上岚山只是为了抓一只灵狐来救张小凡。”他面无表情道，手上小心地托着一个玉盒，玉盒比我的心脏略大，想来是早有准备的。
        “灵狐心……可以医治先天不足之症……对吗？难怪……岚山的迷魂阵……咳咳……还有隐灵阵……竟都破了……是你……对吗？”
       “你知道?”他的神色有几分惊讶，剜心的动作却是干脆利落的很。当真是……我眯了眯眼睛，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意料之中，但是还是忍不住失望——对他也是对自己。
        “你以为……咳咳咳……这些年都是谁在输、输……送灵力维持阵法啊？”我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
        他只神色平常地用玉盒装了我的心脏，“你……”
        “现在我能走了吗？”我想回家了。
        “灵狐是天地灵兽，你若安心休养，也不是不能恢复修为。”他转过身，不再看我，“可要我送你回岚山——”
        “不必了!”我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敢?”怎么敢再相信人类?!怎么敢再给你一个骗我的机会?!
        “后会无期。”
        传言大多不可信，灵狐是天道的宠儿，可以修炼成人，甚至无心也可苟活。可是上天是公平的，有些灵狐唯有一次机会修复灵体重新修炼。早在百年前，我的心就已经被姑姑剜出，她用一身修为同我交换。不过也好，我用一颗灵狐心换了他一个月的陪伴，倒也不亏。
        有得必有失，我早该清楚的道理却硬是付了一颗狐心一条命的代价才真正明白。
        现在我该回家了，回到我的岚山去，那里是我初临世间之处，也合该自那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