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邪龙谌篇—玄王

郭珏为了一年后的大比试炼，也是下了血本，他将自身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买了妖兽进阶的丹药或者灵物，为了能让邪龙谌能更快进阶，便是带着它到了他所居住的高山山顶，以天为被地为床，与邪龙谌在此日夜修行，日夜不辍。
在如此苦修的情况下，半个月下来，邪龙谌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原本只是缠绕手臂的身躯，此刻已经能轻易折断一棵幼年柳树，两丈长的身躯静静地盘旋成堆，整个身躯就给人一种震慑之像，蛇头上的鼓包，也渐渐分离并有隆起的迹象，淡金芒的蛇眼，喜悦的看着一旁有些脏乱的郭珏。
这半月，郭珏一直怕有人来山顶会发现邪龙谌，故除了取食时间，郭珏就一直陪在邪龙谌的身边。
不过因为这光秃秃的山顶又没几个能实际遮雨的地方，所以他现在看起来颇像一个流浪的行者。
但，看着邪龙谌每日变化明显的成长，郭珏的心里也是十分兴奋的，如此成长下去，那么一年后的试炼，他就能和邪龙谌联手拒敌，说不定，也能借此踏入核心弟子的行列，到时，所有的付出便都有了回报！
郭珏这样想的同时，心中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关键——那就是，他小瞧了龙族的恐怖胃口……如果说半个月前，邪龙谌只是一条小小的玄水蛇，看上去人畜无害，那么这半个月它简直就是一头饕餮！对所有灵宝，灵物都是来者不拒！这让他的预期大大的超出了……
邪龙谌看到郭珏结束了日常的周天运转，当下便蹭了过去，已经有人头那么大的蛇头轻轻的蹭着郭珏的手掌。
郭珏看着邪龙谌那亲昵的样子，脸上掠过一抹苦笑，当下摩挲着纳戒，一枚泛着红色玄气的灵果顿时浮现在掌中，邪龙谌见到灵果，澄金如水晶的眼眸顿时眨了眨，而后一口就将其吞了下去。
郭珏看着灵果转瞬即逝，脸上不禁闪过肉痛，龙族的血脉当真是什么都能吃，而且还是没有极限的那种！
这半月下来，郭珏几乎将他所有的积蓄都买了天材地宝可仍是如此，依然填不饱邪龙谌那如深渊的需求，更别说，现在它已经有两丈长了。
郭珏摸着将脑袋搭在自己腿上的邪龙谌，轻语道：“小家伙，你这样吃，我可养不起啊，我现在可是没有多少积蓄了哦。”
邪龙谌闻言，原本喜悦摇摆的蛇尾顿时一愣，它抬头看了看郭珏那苦涩的脸庞，拟人化的闪过一抹羞愧之色，当即，它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竖起身躯，浑身紧绷，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它的口中涌出。
郭珏见状一愣，还没弄清状况，只见邪龙谌的口中就猛然喷出一堆金光，随着金光的吐出，邪龙谌的身躯似乎也缩小了不少，但对整体却无大碍。
邪龙谌摇摆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咬起一枚刚吐出的金珠，放在了郭珏的手中。
郭珏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金珠，稍微探测后身躯猛然一震！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好浓郁的玄气，这是龙珠？！”
邪龙谌有些疲惫的将脑袋放在郭珏的腿上，蛇躯盘旋，成了盘状。
郭珏默默地看着邪龙谌的变化，轻轻的擦试着后者盘起来的身躯上的泥土，目光看着逐渐睡去的邪龙谌，不禁愈发的柔和，用玄气缓解着邪龙谌的疲惫，郭珏轻声道：“多谢了……”
……
“兽真有情，与人不遑多论。”
业平湫看着壁画上一度鲜活的画面，轻声感慨。
唐挚笑着看着壁画上的场面，脸上却没感慨之色，反而是哀叹，“妖兽忠情，至死不渝，而人贪欲太多，本情虽有，却好别人之痛以为己乐，世道万千，人心，最是凉。”
业平湫惊讶的看着唐挚，见到后者脸上的哀色后，心头间对下面的情况多少有了猜测。
……
郭珏用邪龙谌的龙珠采购了一堆灵宝灵物，顺便买了一个玄器，是能遮风挡雨的大伞，他继续买了将近一年的干粮，看来他是不打算在试炼来临前下山了。
将身体清洗并换了一身衣衫后，郭珏赶忙奔上山顶，看到山顶盘旋的那邪龙谌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山顶虽说算得上是修炼的好地，但缺陷在他没有居住之所，那些习惯了温暖的天骄们，又有谁会像郭珏一样呢，又或许郭珏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家道平平的普通人吧。
将大伞扎在邪龙谌的身边，郭珏也满意的看了看阴影，随后他继续盘腿坐在烈阳之下，深呼一口气后，火红的玄气围着他绕着圈，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涌入其体内……
   ……
这样的生活过了半年后，郭珏的气息越来越雄浑，吐气之间隐隐有闷雷之声，这是濒临瓶颈的征兆。
这半年内，邪龙谌的身躯逐渐变得庞大，神态也逐渐与蛟龙相似，主要的是，这半年，邪龙谌没过一段时间就会吐出一两颗雄浑的龙珠，来供给郭珏的修炼，而郭珏能在半年内修为猛升也是因为这龙珠之功。
 比起龙珠，郭珏感兴趣的倒是邪龙谌每日对着朝阳的凝望，每次朝阳初升，邪龙谌总会放弃修炼，爬到山边，望着太阳的方向，愈发龙化的眼孔中，在这一刻总会掠过几丝怀念。
今日，邪龙谌依旧看着朝阳，发出模糊的嘶嘶声。
郭珏听到这模糊的声音不由得退出了修炼，微微侧头看向邪龙谌那孤独的背影，犹豫一二后，便起身走上去。
郭珏走到邪龙谌的身边，看着高出几个头的邪龙谌，再次感慨龙的胃口，这块头，都比得上成年的妖兽了，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刚成长半年的妖兽？
郭珏默默地坐在邪龙谌的身边，刚坐下，一个粗大的蛇尾就横在了他的身前，郭珏哑然失笑，便搭在上面，撑着下巴，看着不算灼眼的耀阳，轻声道：“来这里半年了吧？”
“嘶……吼……”邪龙谌发出一震类似蛇鸣和龙吟的交杂声，表示确定。
郭珏摩挲出一个赤红的灵芝，随手抛了上去，道：“想出去看看，还是想谌山了？”
邪龙谌几口吞下灵芝，憋了会儿，发出勉强的嘶嘶声。
郭珏听到笑了笑，“想家了啊，那好办，等一年后我们打了那试炼，升为核心弟子后，就去谌山看看，怎么样？”
邪龙谌闻言，两眼顿时发亮，低下头，吼吼的拱着郭珏的身子，郭珏笑着躲开，邪龙谌就像刚来的时候，一蹦一跳的追逐着他……
明明是朝阳，可它却如夕阳一样，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就像，一副美好的幻象。
……
感受着后面突然沉默的连茶水都没有的气氛，业平湫也只得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撇了撇后面已经阴沉的面庞，业平湫感觉到，似乎跟这位前辈有关的事件，就要来了……
……
一年之期将至，山顶上，万里乌云，明明正到晌午，可这架势却如同黑夜，月吟宗的弟子们都隔着窗户，抬头看着远方或者自己头顶的乌云，他们这群玄者能感觉到，在那乌云中，有一种恐怖的威能正在酝酿！
山顶上，郭珏浑身泛着火红的光芒，他的体内如同筛子一样，无数的玄气从其表肤中脱溢而出。
化丹为婴，化气为脉，纳天地之气，独善其身，此层若成，则初通大道之门！
郭珏紧闭着眼，看着自己丹田处的漩涡，咬着牙，将散溢在经脉的玄气统统聚拢，用神魂控制着它们，紧紧的盯着漩涡的中心。
丹田中，无数的玄气被打乱了原本的位置，它们抗拒着被纳入漩涡，但却无法阻止丹田的力量，最后不情愿的跟着庞大的队伍，最终，在许久的旋转下，漩涡的中心终于凝结出了一滴晶莹七彩的水滴！
“就是现在！”郭珏等了许久的契机终于在此刻凝结，当即便用神魂包裹着自己所能控制的玄气，一股脑的灌入了那滴水滴之中！
水滴碰见外来的玄气，似乎是愣了下，而后，在外旋转的玄气们立刻不乐意了，漩涡的规模即刻溃散，无数分散的玄气都如疯子般的涌入水滴之中，撕扯着郭珏的神魂，那平日温和的玄气，此刻却像恶鬼一样，疯狂的反噬着主人！
只要忍过这破丹之痛，玄婴便会生长，到时，大道初门便是被他打开了！
“郭珏给我忍住！”
外面，郭珏的身体如同七彩的霞光，不同的玄气被他排出体外，却又纷纷争了回去，而受到玄气反弹的郭珏，脸色不禁更加惨白，身子也摇摇晃晃。
一旁的邪龙谌咬着牙，澄金竖眸的瞳孔满是心疼之色，随后它看着挡在自己头顶的大伞，愤怒一声，将其拦腰扯断，天上压成城般的黑云似乎找到了什么目标，顿时发出轰鸣的声音！
“吼！吼！吼！！！”
邪龙谌的额头上，两个鼓包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一抹洁白的龙角，它将身躯散开，竖眸紧紧盯着天空中的紫雷，浑身鳞片紧绷，无形的力量，在其体内迅速凝结。
“来吧！来吧！”
邪龙谌看着那酝酿的越发恐怖的紫雷，眼中却没一点恐惧，相反的，它的血液正在沸腾，它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扩大，那碎骨的剧痛被它无视了去，那从血肉中衍生的龙骨，向四方吞噬着自己血肉的剧痛也被它无视了去。
它渐渐游动着身子，并盘盘结拢，最后化为一个大钟形，听着下面传来的呼吸声，邪龙谌的眼光蓦然柔和，与此同时紫雷轰泄而下……
刹那间，山体崩碎，山中弟子知觉的早已逃出，不知觉得在那一刻便掩埋在山崩之下。
逃出去的弟子如同受惊的乳鼠缩在角落，看着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座山。
化为了一道柱子，云雾溃散，黑云哀嚎着似乎后悔为何未能除去这本不存于世的怪物……
化为钟的身体，表皮的黑炭渐渐脱落，那庞大的身躯却如同沙子，风吹过，便散了，就连那黑炭在落地，吹起的那一刻也化为了粉末……
黑云彻底散去，耀阳重回这片仙山，然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弟子们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在那个恐怖地方站了会儿，随后，一抹银光闪过，那人径直往山的另一面消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