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时之殇》第四章 呼唤

时之殇  第四章  呼唤
“醒醒吧，孩子。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让这些卫兵见识一下新月共和的实力吧！”雪羽率领一支小队冲锋在前，里面还有她新结识的伙伴幽兰。他们要面对的，是由塞拉斯蒂娅公主领导，闪电飞马队及预备队为精锐组成的飞马部队，他们的战斗资质都是出类拔萃的，这也被梦魇之月视为一次考察雪羽的机会。面对同样快速移动的卫兵，白色飞马从容地绕开敌方的先锋部队，转而从侧面袭击。面对新月共和的突袭，卫兵们不得不散开，导致原本整齐的队伍变得分散。
“是有意而为吗？”太阳公主揣测，“妹妹，你还真是多谋啊。”她带领一个小队前去应付敌队，同时命令剩下的卫兵继续前进。
面对迎面而来的卫兵，雪羽利用蹄铁上的尖刺，直接击落一个卫兵，随即她调转方向，挡住第二个卫兵的攻击。见第三个卫兵已经冲上来，雪羽迅速摆脱第二个卫兵，向与第三个卫兵相反的方向飞行，避免被追上。
“这个卫兵，还真是难缠！”获救的第二个卫兵向伙伴抱怨。
“继续吧，”第三个卫兵劝道，“还是胜利要紧。”
混战中，雪羽遭到了闪电飞马队的包围，闪驰看着这匹飞马，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就是她，是她把飞火队长重伤的！”青绿色飞马带头上前，雪羽自知实力相差悬殊，不得不以大半径盘旋飞行。她以为已经避开了闪电飞马队的追捕，但一道金色光束突然击中了她——是塞拉斯蒂娅公主，趁着雪羽不注意，她不失时机地集中了白色飞马。雪羽从空中坠落下去，落在新月共和领地的一片森林里。
“现在新月共和的士兵居然已经这么强了，”白色天角兽心想，“看来我们要做好鏖战的准备了。”因为派出的小队顺利逮捕了敌方的士兵（除了雪羽），所以塞拉斯蒂娅公主下令，“撤退！”带着俘虏，他们一路回到了中心城。
“什么？！雪羽她失踪了！”回到大殿，梦魇之月朝着卫兵大发雷霆。
“对，对不起，大人！我们尽力了，”卫兵解释道，“我们只看到，长官落进了一片树林里……”
“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她给我找回来！”天角兽的皇家嗓音震得卫兵的耳膜嗡嗡作响。
幽寂的深林中，偶有几声鸟鸣。新月共和的树木似乎适应了没有阳光的世界，和小马国翠绿的树木不同，这里的树都是黑色的，看上去更加可怕。一支脆弱的树枝折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间，紧随而至的震动声惊到了林中的居民。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剩下昏昏沉沉的雪羽。白色飞马揉着磕到的头，闭着一只眼，环视着这片漆黑的森林。
“这……这是哪里？”她问自己，在寂静的深林中她的声音显得非常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雪羽摸着自己的头，发现头盔不见了。再一看，头盔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白色飞马忽然想起，她刚刚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就是因为头盔挂在树枝上，树枝承受不了自己的质量而摔下来的。拍拍身上的尘土，雪羽站起身，她要想办法从这个诡异的地方逃出去。
戴好头盔，白色飞马选了一个方向，意图从这里走出森林，去寻找作战的大部队。但是走着走着，她觉得这片森林里弥漫的黑暗气息越来越重——尽管她已经投靠了新月共和，但她身为小马国的小马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历经一路的披荆斩棘，她终于逃出了恐怖的黑色丛林。雪羽刚要喘口气，迎面而来的第二个麻烦就找上来了：一群带着金色头盔的飞马持着长枪指着她，因为她身上的装备表明，她是一匹来自新月共和的小马。雪羽无奈地后退了几步，试图找到突破的机会。突然，她加速冲向面前离自己最近的飞马，想要把他紧握的枪夺过来。另一个飞马见状，立即前来增援，但是正中雪羽下怀，她用一个飞蹄将卫兵踢到一旁。借着枪杆的弹力，她翻过面前的卫兵，一蹄重重地将那个卫兵打倒在地上。第三个卫兵见了，顾不得握着的长枪，直接冲向雪羽。白色飞马轻盈地一侧身，然后将带刺的蹄铁穿进了卫兵的皮肤里……
又是死寂。
雪羽的声音很轻，尽管是在潮湿的土地上。她循着卫兵的足迹一直走着，惊奇地发现卫兵们驻守的，正是小马国的临时指挥室！
“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地方指挥，”白色飞马推断，“看来他们想尽快结束战争。不过……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一切这么快发生！”接着夜色的掩护，她顺利地避开了驻守指挥室后方的卫兵，而她的目标，是指挥室内的塞拉斯蒂娅公主——之前和她的交锋，让白色飞马意识到，这只白色天角兽是梦魇之月大人统治小马国最大的威胁。身为她虔诚的部下，自己有义务为大人除掉她。观察了帐篷的结构，雪羽准备从上面突袭。她悄悄地避开驻守的卫兵，正准备爬上帐篷。但是没等她行动，一道金色的光束就不失时机地击中了她。
“居然有刺客！”看到昏迷的雪羽，塞拉斯蒂娅公主也很惊讶，“梦魇之月什么时候想到这样的策略了？”太阳公主一面检查一面吩咐道，“卫兵，将她拷起来，我要亲自审问她！”
“是！”一旁的卫兵去准备了。
在指挥室一旁的一座帐篷里，雪羽被四蹄拷住，后背紧贴着木制的平面，立在塞拉斯蒂娅公主面前。天角兽摘下她的头盔，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个刺客吸引了：她脸上被头盔遮住的部分留着伤疤，原本是天蓝色的鬃毛，现在既凌乱又脏；眼睛是浑浊的，在公主看来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既然头部都这样，那么身上……塞拉斯蒂娅不敢想象。
“这究竟是匹有着怎样经历的小马？”太阳公主望着昏迷过去的白色飞马，“是因为曾经的伤痛，最终才选择加入新月共和的吗？”一边想又一边摇摇头，“这样的小马太多了。”就在刚才公主沉思间，雪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唔……”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白色飞马头还有些痛，当她发觉自己被绑住的时候，她的反抗非常激烈。塞拉斯蒂娅见状，立刻来到她的面前。天角兽的角上亮着金光，看来她不准备留下这个俘虏。
“是你……”见到小马国的统治者，雪羽瞪大了眼睛。一直生活在云中城的她，很少到其他地方走动。身为小马国的一员，她也渴望有一天能当面见到塞拉斯蒂娅公主，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而最近的一次机会，就是在夏日节庆典上，能看到公主升起太阳——很可惜，那次因为梦魇之月的回归而未能实现。即便是身为新月共和的一员，她仍然不忘这个想法。而看着她眼睛的变化，塞拉斯蒂娅似乎想到了审讯她的办法。
“你不属于新月共和，”太阳公主的审问直截了当，“但是究竟为了什么，你选择了投靠小马国的敌人？”和平时不同，公主的声音严肃且冰冷。不过雪羽并没有被这样的问话吓到。
“因为什么？”白色飞马的口中爆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但马上她的脸上又多了伤感和无奈，“因为恨，不绝的恨。”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很平静，但公主的心头却为之一颤。公主毕竟是公主，不会轻易为她的话所动。塞拉斯蒂娅继续维持着严肃的神情，准备进一步询问。
“那么，能告诉我你在恨什么，因什么而恨吗？”太阳公主继续问道，雪羽低下头，默不作声，似乎在回忆什么。突然，她的脸上滚下了豆大的泪珠。
“所有的，所有来自小马国的小马！”她的情绪爆发了，话语都近乎是嘶吼出来的，“当我被新月共和带走后，没有哪怕一匹小马试图拯救我，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一样！接着我被绑架，被带到陌生的地方，被践踏，被凌辱……我恨透了这些小马！而现在——”白色飞马的眼中涌上一股怨念，“现在，我将借敌人之蹄惩罚你们！用你们的哀鸣，平复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塞拉斯蒂娅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看着雪羽发泄，静静地。
直到白色飞马稳定情绪，她才终于开口：“让我看看你的内心所想吧。”天角兽的角上闪烁着金光，而一向冷漠的雪羽，却在这时表现得惊慌失措。“你一定有什么秘密藏在心底。”公主的角距她的头越来越近，雪羽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
“不，不……绝不！”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根本无力反抗。在金光的笼罩下，尘封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太阳公主解开了。
“雪羽，快来啊！”刚进入她的梦境，首先听到的是一匹浅黄色飞马的声音，“一会儿我们要迟到了！今天可是飞火的比赛日哦！你不希望看到她未能夺冠时那失望的神情吧？”她飞得很快，而雪羽则是努力地跟着。
“慢，慢点！流云！”白色飞马喘着粗气道，“我……我有点飞不动了！”
“那我们一会儿体育场见！”话音未落，公主面前的场景又忽然转到了体育场的看台上。
“飞火加油！飞火加油！”浅黄色飞马不仅飞的快，呐喊助威的声音也很大，这让一旁的雪羽黯然失色。虽说心有不甘，但看到飞火成功夺冠，她的不快也就被喜悦掩盖了。比赛结束后，橙黄色鬃毛的飞马飞上看台，紧紧地和朋友们拥抱在一起。
“看来她们的关系很好呢。”塞拉斯蒂娅公主用羡慕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似乎能理解雪羽的心情了。突然，体育场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深黑暗的地牢。一匹棕黄色陆马站在她的面前，蹄中握着一条鞭子。那陆马挥动鞭子，在雪羽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象征着耻辱与灰暗的印迹。这还不够，第二下，第三下……白色飞马似乎被打得失去了知觉，这让塞拉斯蒂娅面前的映像有些模糊。但是发自内心地说，公主自己也被这样的场景震惊到了——除了惨绝马寰的凌辱，没有什么能改变这匹小马对小马国的热爱。太阳公主不知道她中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斗争。但是在她看来，雪羽很可怜。而能拯救她的，恐怕只有她的朋友们了。
金光散去，塞拉斯蒂娅眼角多了一颗泪珠。看着昏迷过去的雪羽，她不由得心生怜悯。恰逢这时，一个卫兵进来汇报战况。“公主，敌人的数目与之前相比有所增加，我们的几个小队都陷入了苦战。请问——”没等他汇报完，公主就伸出蹄子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派闪驰回来，让她去找飞火队长！”公主指示道，“她的小队，交由我来指挥！”
“是！”卫兵得令后，朝着闪驰的驻地飞去。
“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吧……”看着雪羽，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心头满是惋惜。
“飞火，飞火？”青绿色飞马悄悄把头探进飞火的病房，想看看她有没有醒过来，“是我，闪驰！你的朋友兼队友！”见没有答复，她轻轻地把门打开一个缝隙，轻盈地闪进病房。见飞火睡得正熟，鼻息还微微带点鼾声。“哦，我差点忘了，”看到漆黑的夜色，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现在还是夜晚呢……”
“知道吗，飞火，在作战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你，”闪驰一边说一边摘下头盔，“无垠的天空中，总能看到一道迅疾的雷电尾迹，我知道那就是你。”
“我眼中的你啊，”她一边浅笑，一边用略带惋惜的口气说，“自信，极其地自信，是那种知难还不退的小马。不知道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一起训练，你看着两台鼓风机之间的漩涡把学员都吹飞时，你说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过。结果呢？飞是飞出来了，却因为没能调整好方向而一头撞在了雷电云上，哈哈～”诉说的同时，青绿色飞马还不忘用蹄子去抚摸飞火脸上的伤痕，三道被利刺划伤而形成的疤痕触目惊心。
“虽然说你是闪电飞马队的队长，”闪驰接着说道，“但是在我看来，那只是在训练和表演的时候——‘想要呈现出华丽的表演，就要刻苦地训练’，这句话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生活上，你又是大家口中的好朋友，我们几个在训练时的亲密无间，合作时的齐心协力，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你呢！”但橙黄色鬃毛的飞马还是没有反应。
“飞火，我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见她没有回应，闪驰也有了放弃的打算，但她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尝试，“现在，小马国和新月共和正处在战争中，现在我们需要你——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在战场上展示你的英姿了，可是……”青绿色飞马忽然垂下耳朵，“需要你的不是我们，而是雪羽——你一直牵挂的朋友，她渴望得到你的慰藉。”
“醒醒吧，飞火。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有什么是你我尽一份微薄之力能够改变的。”闪驰放弃了，她把自己的脸压在飞火身上盖的被子上，掩着面，但是没有流泪。忽然，一只蹄子轻轻摸了摸她的鬃毛。
“飞……飞火？”一抬头，飞火正用蹄子抚摸着她的鬃毛，橙黄色鬃毛的飞马刚刚微微睁开眼睛。
“闪……驰……”两个字吐得很轻，很慢，但足以让青绿色飞马热泪盈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