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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奈】达斯琪的妄想症

达奈向短篇已完结,非原著向,私设一大堆;灵感来自V家妄想症系列曲前六重;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凯瑟琳是守护者,莫奈是加害者,达斯琪是受害者。都是明哥的错!(误)
恕我直言,游乐园门票半价还有香草味冰淇淋以及外卖是我感觉很巧妙的伏笔和设置,请夸夸我。←作者你的脸呢
 
被跟踪了?
达斯琪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刀柄上,咽了口唾沫,做出决定,拐进一条小巷。在这里她不用顾忌无辜群众,能放开手脚反击。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水泥路上的黑影拉得很长,她看见跟踪者蓬乱的长发,以及尖锐的凶器。她加快步伐,ta死死跟着她,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达斯琪站住脚,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迅速拔刀回身将对方抵在墙上:“不许动!举起手来!”
那人举起双手投降:“嘿,嘿,冷静点,是我。”
“呼,是你啊,吓死我了。”
达斯琪把时雨收回鞘,面前金色长发的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人家就想逗逗你玩,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
“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要是误伤你就不好了。”达斯琪推推眼镜,心情糟糕到极点的模样,转身离开。
“抱歉抱歉。”凯瑟琳迈着小碎步跟上来,双手背在后面:“现在才十点诶,也不是休假日,中将怎么偷溜出来啦?”
“斯摩格长官不允许我参加这次的围剿任务,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这不是好事情吗?能痛快地玩几天,唔,正好这几天游乐园门票半价,在海上可没有这种悠闲娱乐的处所哦。”
达斯琪阴郁地看了她一眼:“执行任务可不是去玩,在战场上随时随地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说到这,她受过伤的右肩又隐隐作痛。雪女的利齿曾咬穿那里,深入骨髓的寒冷与撕裂的痛铸成那个冬天她不可磨灭的记忆。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你不该在文书部吗,工作时间溜出来的人是你吧……”
达斯琪转过头,发现凯瑟琳根本没在听她的话,努力在她可爱粉兔头的钱包里掏着:“啊啊,钱没带够,中将,借我10贝利,下次还你。”
“第几次了啊,真是的。”明知道她总是有借无还,谁让她那么可爱呢,酒瓶底厚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红眼睛就像玛瑙一样。达斯琪叹口气,摸出10贝利扔给她。
凯瑟琳一蹦一跳地去小摊上买了两个冰淇淋,递到她面前:“喏,你最喜欢的香草口味,我请你!”
“喂喂,10贝利正好是一个的价钱吧,你这家伙。”达斯琪有些无奈地接过冰淇淋,不知道为什么,香草味的奶油一在口中化开,所有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凯瑟琳咬了一大口冰淇淋,满足地舔着嘴角,发出很可爱的“啵啾”声。被路边突起的一块石砖绊倒,险些摔倒,还好达斯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怎么回事啊,从合租到现在三年多了,你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了一千次吧?”
“嘿嘿,不是有中将扶着我吗。”凯瑟琳搂住达斯琪的脖子不放,声音软得像某种发腻的甜点。
“你呀,老实交代,我出海的时候你是不是每天都摔?”
“不是啦,中将不在的日子我就从你的位置走,就不会遇到突起了。”
她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光泽,美得惊心动魄,刹那间融化成浅草绿色。达斯琪的瞳孔倏地缩紧,她用力眨了眨眼,发现是自己手里香草味的冰淇淋滴到她头发上了。她悄悄掸掉了那一块,没有告诉凯瑟琳。
“好了,再不放手冰淇淋都化完了。”
“再抱一会啦。”
无论凯瑟琳怎么撒娇都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因为她就是这种属性的女生,卖萌似乎是她生来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达斯琪瞥见公寓拐角闪过一抹黑影,还有金属物件的反光。对武器格外敏锐的她立刻推开凯瑟琳,手按在刀柄上追了过去:“喂,站住!”
冲过拐角,达斯琪喘着粗气,用视线反复检查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就算有隐形的敌人,也该被她的目光吓得现出原形了。
“真是的,中将最近怎么老是神经过敏啊,害得人家的冰淇淋都掉了。”凯瑟琳慢腾腾地挪过来,不满地嘟着嘴。
“下次我请你。”达斯琪扔下一句话,生硬地抬脚向公寓门口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回了三次头,除了凯瑟琳之外没看到任何人。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被蛇之类的冷血动物长久地凝视。虽然不曾亲手触摸过蛇皮,她估计一定是黏滑冰凉的触感。
她掏出钥匙,转过三圈后猛地一推,还好门后没有她想象的黑洞洞的枪口和西装革履的杀手。
凯瑟琳动作慢吞吞的,等她一进门,达斯琪把门关上,反锁三道又挂上新叫人换的防盗门链。
“现在好早呢,不如出去玩吧,中将。”
凯瑟琳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看着达斯琪依次检查床底、衣柜、窗帘等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找别人吧,我只想呆在家好好睡个七天七夜,自从离开庞克哈萨德岛,我就没睡个囫囵觉。”
想起斯摩格说的话,达斯琪不由攥紧了拳头:她承认受伤后她有些“神经过敏”,不相信任何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但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她参加这次围剿任务?
正在发呆,猝不及防从后面被人抱住,达斯琪几乎失声叫出来。嗅到凯瑟琳身上特有的香气,她才放下心来。
“中将压力这么大的吗,要注意自我调节啊。”
轻轻把手覆盖在凯瑟琳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柔软,保养得很好。不愧是文书部的呢,达斯琪默默地想,和她的手完全不一样。那历经重重战斗,磨出坚硬老茧、粗糙不堪的手。但正是这样的手才能撑起一片天,反抗强暴、保护弱小。
“嗯,我会的。”
说要睡个七天七夜,不过是夸张。达斯琪只睡了二十七个小时就被肚子的抗议声吵醒了,极不情愿地爬起来,掀起一角窗帘,太阳挂在高高的天空上。
“就由我来满足中将的肚子,厨师凯瑟琳登场!”凯瑟琳不知从哪弄来一条粉色围裙,系在腰上,摆了个帅气的pose,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她要去炸坦克。“中将想吃什么呢,说吧,反正我都不会。”
“随便你啦。”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做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对了,小心别把厨房炸了啊。”达斯琪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这家伙总是这么冒失,是个迷糊鬼。
达斯琪从床边拿起时雨,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出房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呜,确实好久没休息得这么舒服了。”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不能出海的焦躁,好像自己失去人生价值;身边潜伏着危机,对未知危险的恐慌,她这是怎么了?
一直锁着的储物室门不知道怎么开了,达斯琪的心一下悬起来,对啊,还有储物室没检查。那个房间锁了好几年了,钥匙都找不到了,是谁把它打开的?
她拔出时雨,双手紧握着,绷住神经,踢开虚掩的门。房间光线昏暗,墨绿色的窗帘阻断外界,混淆了白昼黑夜。一只羽毛翯翯的人面鸟站在窗前,披拂着浅草绿色的长发如同静止的瀑布。
达斯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慢慢转过身来,金黄色的瞳孔盈满笑意:“好久不见了,大佐。”
这种熟悉的用头衔称呼的方式,有着剧毒蛇类般妖艳美丽,同时能给人致命一击的能力,是她没错。
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时雨,达斯琪冷汗涔涔:“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回答我,莫奈!”
“当然,是来带你下地狱啊。”已死之人一振羽翼,闪到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浑身使不上劲,时雨掉在地上,达斯琪要窒息了。她从落满灰的镜子里看见自己暴突的眼珠,血红的舌头像死狗一样恶心。这样的死法真是糟透了,她悲哀地想,作为一个海军剑客,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复仇的亡灵手里。
她不甘心地闭上眼,到此为止了吗?
“中将,你在干什么?”
一声呼唤将她唤回现实,达斯琪睁开眼,发现莫奈不见了,时雨被自己扔在一旁,自己的手正死命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消多说,她首先松开了手,然后无力地坐在地上发呆。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真是的,这房间里的空气太混浊啦。”凯瑟琳噌噌跑过去拉开窗帘,刺眼的白日光线。把窗户推开,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风吹起窗帘,像展翅欲飞的鸟儿。
劫后余生吗?达斯琪望向镜子,上面只有自己呆滞的表情,什么尘埃也没有。整个房间也是如此,可她丝毫没有打扫过这里的印象。
她还想仔细看看,一阵眩晕感来袭,天旋地转。所有嘈杂喧嚣都远去,白点在眼前跳跃,模糊了世界。不要,不要抛弃我。她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被人用刀从世界剔除一样。
“中将,你是不是饿昏了?”
“大概吧。”事实上她自己心里清楚并非这么简单。有时心理上的伤痛比身体上的疼楚要更折磨人,也更难痊愈。
“呐呐,看我做的披萨饼,怎么样?”
“明明是外卖好吗。”
“诶,好过分,连几句夸奖都不给人家。”
“那就夸夸你点的口味不错。”
味同嚼蜡地啃完三块披萨,时雨不在身边总不安心。达斯琪擦擦手,站在储物室门口,屏住呼吸,一狠心打开了门。只有飞舞的窗帘,没有死而复生的可怕怪物。
达斯琪捡起地板上的时雨,心里道了声歉,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插上插销。凝视着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
几个年轻女孩恰好从楼下经过,嬉笑打闹推搡着彼此,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这就是另一条她永远不可能走上的人生道路。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要是连自己也否定,未免显得可怜。
自从入伍后就没怎么再逛过街,穿衣打扮什么的自然不可能跟上时代潮流,光是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个日用品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息。怎么说呢,把大好青春奉献给了与海贼战斗的事业她并不后悔,只是些许遗憾。
要是在生命将尽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真正活过,那也太凄惨了。如是想着,嘴巴不自主地动起来,声音细如蚊呐:“凯瑟琳,我们去游乐园吧。”
没想到平时会间歇性耳聋的凯瑟琳对这种事却格外灵敏,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扑进她怀里,生怕迟一步她就会反悔似的:“太棒了!我没听错吧!中将居然想去游乐园?”
“昨天你不是说的吗,游乐园门票半价什么的,机会不错啊。”
“啊啊,太感谢了,一向不通情理不食人间烟火的中将为了我居然肯去游乐园那种地方!”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吗。”达斯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凯瑟琳都这么说。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凯瑟琳刚要去开门,达斯琪阻止了她,让她到里屋去。敲门声断断续续不停歇,她把时雨拿在手里,从猫眼里看,来者是邻家阿姨。
“阿姨,有什么事吗?”达斯琪并未因此放下心来,隔着门询问来意。
阿姨十分热情,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哎呀,我家囡囡要考级,想借用一下你家的钢琴。”
“钢琴?我家没钢琴啊。”达斯琪很莫名其妙,“我也不会弹。哦,是收音机里播放的钢琴曲吧,您误会了。”
“这样啊。”阿姨失望地转身就走,连句打扰了也不说。
达斯琪觉得很蹊跷,她从来不听这种高雅的东西,家里也没收音机。电光火石间大脑的空白剥落,露出底下不堪的真实。
是什么?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从哪里传来了钢琴乐?好像有条虫子钻进了脑子里,到处疯狂噬咬。头咚得撞到门板上,反而缓解了不少。
达斯琪用时雨拄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她走向打开的储物室,凯瑟琳正坐在蒙了黑布的钢琴椅上弹奏一架全白的钢琴,纤细长白的手指有灵性地跳跃在黑白琴键上。她金黄色的长发别在左胸前,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表情专注而神圣。
一曲终了,达斯琪觉得自己不鼓掌真是对不起绝妙的弹奏,但她没有这么做,实在太蠢了。
“我们家,什么时候有的钢琴?”
“三年前我们一起去琴行挑的,你忘了吗?”凯瑟琳温柔地抚摸着琴键,带着这样柔和的目光,她看向达斯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应该没事。”达斯琪敲敲自己的脑袋,就像修理不好使的家用电器。
“我们暂时别去游乐园了,你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果然还是去吧,”达斯琪把散下来的半长发撩到后面,“我想和你一起啊。”
“诶?”凯瑟琳的脸唰地红了,非常可爱。
“我换好衣服,你也要换好哦。”
“没问题,长官!”凯瑟琳砰地把琴盖盖上。
达斯琪不知怎地联想到“命运女神落下的一记重锤”这个比喻,她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出去,先好好发愁出门的行装吧。
执行任务时那一身她觉得很不错,但凯瑟琳评价她穿这个像卖菜大妈。她只好放弃艳俗桃红的衬衫,改选一件黑色无图T恤,搭了一条深蓝色牛仔长裤和红白板鞋。
凯瑟琳上身是一条深蓝与浅蓝的宽吊带,下面是一条米色短牛仔裤,红白板鞋和达斯琪是一套。
凯瑟琳抱着达斯琪的右胳膊,半个人倚在她身上走:“呐呐,中将,大家为什么都在看我们?”
达斯琪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可能因为我身上带着刀。”
“是因为中将太美丽了吧。”
“又拿我开玩笑。”达斯琪捏了捏她的鼻子:“钱包带了吗,前面就是售票口喽。”
“肯定不会忘的,出门前我检查了三遍!”
凯瑟琳得意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没摸到。达斯琪好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地把口袋翻了个边:“奇怪,钱包不见了!有小偷!”
“是不是忘在鞋柜上了?”
“噫,中将好坏,看到了也不提醒我!”
“小迷糊,这次算我的。”达斯琪掏出钱包付了钱,和凯瑟琳进了游乐园。达斯琪看着入口处挂着血红色的“吊死鬼游乐园”几个大字:“这家游乐园的名字怎么这么怪?”
“中将不知道吗?嘿嘿,这是恐怖主题的游乐园,鬼屋超出名,传说真的有鬼哦~”凯瑟琳做出很恐怖的表情,达斯琪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一只瓢虫受了惊动,“嗡”地从她耳边飞过,凯瑟琳吓得扑进达斯琪怀里:“哇,好可怕!”
达斯琪忍不住笑出声,擦了擦凯瑟琳眼角的泪珠:“你也太没用了,亏你还是海军。”
“人家,人家是文书部的嘛!”
“好了,我们进去吧,老堵在门口不好。”
动物形状的气球,拿着棉花糖的孩子和父母,可爱的大型布偶,玩飞镖扔套圈得奖游戏,这里和普通的游乐园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嘛。达斯琪无意中看见长椅上有两个女生在接吻,顿时红了脸:现在的年轻人那么开放吗?她老了?!
凯瑟琳也看到了,眯着眼嘿嘿笑着:“稍稍有点羡慕她们呢,哇,中将你干什么?”
达斯琪拉着她跑开了,一直跑到看不见那对情侣的地方才站住:“没什么,我只是,呃,对,就是这样。”
“中将想亲人家?”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坏了,凯瑟琳把眼睛闭起来了,嘟着嘴在那里站着。让她一直满怀期望地干等着,达斯琪有些于心不忍,看到边上有个卖棉花糖的小丑,她灵机一动。
“给。”棉花糖刚碰到凯瑟琳的嘴唇,“啊呜”就被咬下一大块,达斯琪莫名瘆得慌,要是自己的嘴唇在那不知道会怎么样。等等,她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想象两人接吻的画面,难道她性取向不正常?
凯瑟琳哼唧唧地接过棉花糖:“中将不喜欢我?”
“不不不,最喜欢你了。”
“那还不亲人家。”
“喜欢不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的,我……”
“那我来亲中将好了。”话还没说完,凯瑟琳踮起脚mua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伴随着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真是的,你嘴巴没擦,黏糊糊的。”
达斯琪掏出纸巾擦掉脸颊上的棉花糖丝,拿着相机的熊布偶走过来:“5贝利一张。”
付完钱后达斯琪看都没看就把相片装到口袋里,凯瑟琳嘻嘻傻笑着:“回去买个相框裱起来。”
达斯琪数落她:“我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都花在你身上啊。”
“中将养我,我都不用找男朋友了。”
“想得美。”
两人说笑着到了鬼屋前,巨大的音响放着鬼哭狼嚎来吓唬人。
“这种鬼屋吓人就在音效,全是一些让人觉得身体不适的超声波,捂住耳朵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再说,人比鬼可怕多了啊。”
凯瑟琳又没在听她的话,蹲在一边地上逗小白狗玩。小白狗尾巴摇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憨态可掬。
“小心被咬,凯瑟琳。”
凯瑟琳抬起头冲她一笑:“没关系,有中将保护我呢。对吧?”
被人依赖倒也不错,达斯琪摸摸下巴,觉得遇见凯瑟琳是能发生在她身上最好的事了。这个活泼开朗又老是犯蠢的女孩,总能在她低落的时候带来阳光驱散阴霾,如果再来一次,她还要遇见她……
眼前发花,心脏被攫住的感觉又来了,身处蜂群般不能自已。是谁,谁曾说过“如果再来一次,我不要遇见你”这样的负气话?背对着她一跃而下的那个人,有着金色瀑布似的长发。
“呐,中将害怕了?腿都在抖哦?”
凯瑟琳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达斯琪回过神来,她不想坏了和挚友玩乐的兴致,勉强地说我没事,走,进去吧。
因为是休假日,人格外得多。来吊死鬼乐园的又是冲着鬼屋来的,人挤来挤去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估计鬼都被吓跑了,早知道昨天来了。
本来达斯琪牵着凯瑟琳的手,挤过人堆后她发现自己牵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尴尬地道歉,四下寻找不见凯瑟琳的踪影。
应该会在出口相遇的吧。达斯琪不由加快了脚步,无心去看鬼屋里那些吓人的道具,想着先一步到出口等她,免得凯瑟琳找不到她乱跑。
鬼屋入口人很多,里面空间很大,大家都分散开了。此起彼伏响起被吓到的人的尖叫,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人比鬼可怕多了。
走过曲折又黑暗的狭窄长廊,是一个坟墓群。东倒西歪的十字架,被挖开的墓穴还有森森白骨。必经之路上横亘着一个盖得好好的棺材,等会肯定会从里面爬出工作人员扮的僵尸。达斯琪笃定地想,不过墓碑上的名字有点眼熟,走近了再看吧。
就在这时,棺材盖自动开启了,仿佛有神秘力量作用,想必是什么机关吧。
达斯琪琢磨着和工作人员说情恐怕会被当成胆小鬼,他们不会轻易放她过去。有诉诸武力的必要吗?
“那个,打扰一下。”她走到棺材前,看见棺材里沉睡的金发少女,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凯瑟琳?!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慌忙去看棺材上的字:堂吉诃德·凯瑟琳,死期是三年前。
是恶作剧?目光再回到棺材里,金发不知何时变成了浅草绿色,睁开金黄色的眼睛,人面鸟微笑着:“下午好,大佐。”
达斯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掰过棺材盖盖住棺材,跳过去,逃出了鬼屋。看到青天白日她才松了口气,擦擦额角的汗珠,海军考核时她都没跑这么快过。
绝对是幻觉啦,要么就是看错了,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她烦躁地把发髻理了一遍又一遍,凯瑟琳迟迟没有现身,那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达斯琪又等了半个小时,下一批游客都出来了,她预感不妙,去广播台让凯瑟琳到广播台来。刚开始还想着一见面要好好骂她一顿,到后来所有埋怨都化作了担心。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不会让人担心吧?达斯琪抱着一丝希望回到两人合租的公寓,漆黑的屋子让她的心沉到谷底。
尽管如此,还是抱着“也许她不小心睡着了”的想法,期望开灯的刹那能看到沙发上睡着她。空空的沙发无情宣告她的幻想破灭,凯瑟琳失踪了。
中午两人吃的披萨还放在桌上,放进微波炉热了热,本就索然无味的披萨更加难以下咽。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感觉好像永远失去了她。
不要急,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一切又都恢复原样了。达斯琪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天快亮时做了个梦。
地点是文书部的办公楼,凯瑟琳站在栏杆边缘,风从左边吹来,她的金色长发向右流淌。达斯琪喊她的名字,她的头顺时针微微转了一下,但没转过来。她向前跳下去,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
梦醒了。
达斯琪头疼欲裂,用冷水冲了冲脸才好点。她不怎么善于注重保养,在气候干燥的地方脸上甚至会起皮。凯瑟琳则恰恰相反,是护理达人,达斯琪现在用的化妆品都是她选的。
达斯琪首先去了G-5文书部,向凯瑟琳的长官说明情况。当达斯琪解释凯瑟琳失踪的前后经过时,那位新调来的长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最后忍不住问她:“凯瑟琳,是谁?”
达斯琪瞪着他:“嗯?”
“我们文书部没有这个人。”长官翻了翻花名册,再次确认这一点:“你可能找错部门了。”
“不会错的,凯瑟琳确实是文书部的,我们还在支部晚会上参加过合唱表演。”
接开水冲咖啡的副手听到,插话道:“凯瑟琳不是早就死了吗?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啊。”
“什么?不可能啊,明明我昨天还和她一起,我这还有照片。”达斯琪掏出照片,递给她。
副手接过照片看了看:“上面只有你一个人啊。”
“怎么会。”达斯琪拿回照片,顿时呆住了。上面只有她孤身一人拿着棉花糖,凯瑟琳不见踪影。
“恕我直言,达斯琪中将,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这里出了问题?”副手指指脑袋,同情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达斯琪:“请稍等一下。”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指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塞到达斯琪手里:“这个心理医生口碑很好,朋友推荐我的,你可以去试一下。”
“谢谢。”照片的事让达斯琪百思不得其解,加上最近接连不断出现的幻觉,她觉得副手的意见还算中肯,照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心理诊所。
暖色调的墙纸,洁白的窗帘和温馨的家具,没有什么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这里似乎能抵御外界的危害。年轻的医生推推金边眼镜,打量着她:“达斯琪小姐,你是说,你出现了幻觉,认为三年前死去的好友还活着?”
“她明明还活着,昨天还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搞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说她死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医生看上去很有经验,抬起一只手,用这样的肢体语言让她安静下来:“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我是海军,同时也是一名剑客。”
“这样啊。”医生在纸上唰唰记录下什么:“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
“她叫凯瑟琳,也是海军,在文书部工作,不上前线。三年多前就和我合租同一所公寓,她老是犯迷糊,会失手打碎东西或弄掉文档。就在昨天,我和她在游乐园的鬼屋失散了,然后再也没见过她。拍过的照片上,她也不见了。”达斯琪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说话开始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这些就够了。还有别的异常没有?”
达斯琪想了想:“还有。”
“是什么?”
“最近我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想杀我,但好像又不是这样。这是不是那什么被害妄想症?”
“我知道了。还有吗?”医生按下按钮,录音机开始播放舒缓的音乐。
“除了凯瑟琳,我还看到一个曾经被我杀死的海贼。”
“你确定那个海贼真的被你杀死了吗?”
达斯琪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确定。也许没有。”
“关于凯瑟琳,你还能想起什么吗?无论多么细节,请告诉我。”
“呃,我们一起参加过文书部组织的合唱演出,她会弹钢琴。哦对了,我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她跳楼了。”
“梦是对现实的一种反映。”医生的钢笔骨碌碌转过办公桌,掉在达斯琪脚边。“麻烦帮我捡一下,谢谢。”
达斯琪低下头捡起那支钢笔,坐回单人沙发椅上,只觉得椅子很舒软,像沼泽一样把她吸了进去。收音机忽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医生急忙按下暂停键,达斯琪捂住耳朵,表情痛苦以至于扭曲。
“抱歉,我试着催眠你,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医生把她扶起来:“可能是你有常人没有的战斗经历,意志无比坚定的缘故。”
达斯琪摇摇头,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打扰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橘黄色的路灯由远及近亮了起来。她呆呆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后一个路灯拉的影子朝着相反方向,更短也更浅。
灰蒙蒙的夜空不见星月,不知怎的她浑身难受,感觉自己沐浴过鲜血的手很不干净。上一次这么觉得,是她第一次杀人。斯摩格长官看似粗犷,实则很关心下属,有给她做过适当的心理辅导,告诉她她杀的都是些罪不容诛的不法之徒。她也成功地克服了心理障碍,继续服役。
尚未从记忆之河抽身,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大佐,好久不见了呢。”
达斯琪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影子变形成他人的形状,从中伸出柔软但致命的翅膀束缚住她。
暗影的国度生出了雪白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凯瑟琳特有的惰懒的笑容会出现在她脸上?不对,她究竟是谁?
“大佐。”
从背后传来无数次救赎过她的呼唤,达斯琪不顾面前的敌人,转过身去:“太好了,凯瑟琳,你没事……吧?”
凯瑟琳站在另一盏路灯下,金色的长发渐渐融化成浅草绿色,左眼是金色的,右眼却还是石蒜色。她微笑着,却在流泪,双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反着危险的光。
“大佐。”她又喊了一遍,不是“中将”,是达斯琪三年前的头衔。
“凯瑟琳,为什么?”
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感觉,没有比这再糟糕的了。
“为什么要背叛我啊!”她用尽生平力气喊出这句话,打了个寒颤,发现她们都不见了。刚刚还空荡荡的大街不知什么时候人多起来,大家都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她。
啧,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达斯琪扶着头,把时雨抓在手里,多少有些慰藉,大概只有刀才不会背叛主人,它是真实的。
没有灯光的公寓像一只假装沉睡的怪物,等待她走近,要把她吞噬。已经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心来?
达斯琪饥肠辘辘地蜷缩在沙发上,奔波了一天还没吃上一口饭。搞什么啊,她这是想自己饿死自己吗?
叫个外卖吧。她说明自己要点的披萨种类,刚要挂断,电话虫那边就说:“对了,达斯琪小姐,昨天你给钱的时候多给了30贝利,等会你不用付钱了。”
“等等,你再说一遍?昨天给钱的,是我?”
“对啊,我没记错。”
“哦,我知道了,谢谢。”
达斯琪又把那张照片掏出来看了看,想起邻居阿姨的丈夫就在吊死鬼游乐园工作,就去敲邻居阿姨的门:“阿姨,打扰一下,最近游乐园有没有门票半价的活动?”
“不年不节的办什么活动啊,再说了,成人最多是八折优惠,半价是给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孩的。”
“我明白了。”
回到家,打开凯瑟琳房间的门,不出所料,除了家具里面什么都没有。裸露的床板,难看的颜色像劣质棺材盖。
达斯琪打开储物室的灯,她隐约想起上周打扫这里的经历。自那以后她就出现了幻觉,误以为凯瑟琳还活着。
不,准确的来说她不是凯瑟琳,是莫奈。
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三年前她们两人在吊死鬼乐园拍的。难怪幻觉那么真实,原来是她记忆的一部分。当年的她纯洁无暇地像一张白纸,还不曾透彻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肮脏与丑恶。
打开琴盖,黑白琴键曾被天使抚摸。
达斯琪深吸口气,还是没忍住,伏在上面大哭起来。
三年前她初到G-5支部,认识了凯瑟琳,两人合租了这间公寓,一起生活。凯瑟琳在文书部工作,达斯琪则在前线冲锋陷阵。后来达斯琪才知道凯瑟琳是堂吉诃德家族派来的卧底,改名换姓,乔装打扮一番,为的是窃取一份机密文件。
那天在文书部办公楼的天台,凯瑟琳站在栏杆边缘,风从左边吹来,她的金色长发向右流淌。达斯琪喊她的名字,她的头顺时针微微转了一下,但没转过来。她向前跳下去,手里还抱着那份文件。
“不要!”达斯琪不顾一切冲到栏杆边缘,没有看到意料中头破血流的尸体。
她一直以为她死了,直到前不久在庞克哈萨德岛两人相见,她才知道那天她用果实能力化成一阵雪逃跑了。
她才知道她原本的发色是浅草绿色,瞳色也非玛瑙红。
卸去所有乔装,真实的她在她的面前,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好久不见,大佐。”
达斯琪不敢相信两人昔日的友情是虚假的,曾经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是装出来的?她无法接受。
几个回合后她明白了,活着对莫奈来说是痛苦的。只要她还存在于世,就要听命于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行事。
最后一击由她来给予,这是她作为挚友唯一能做的事。
正因为爱她,所以不得不杀死她。
离开庞克哈萨德岛后有一段时间,她不相信任何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心理上的伤痛比身体上的疼楚要更折磨人,也更难痊愈。
因此斯摩格长官才不允许她参加这次的围剿任务,要她好好休息。
“大佐。”窗户破碎的声音,披头散发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浑身鲜血淋漓的人面鸟向她爬过来:“跟我走吧,大佐,你不是喜欢我吗?”
明知道是幻觉,为什么手脚又动弹不得了?没用的东西!她暗骂自己。
眼睁睁看着莫奈一点点靠近,她心急如焚,这时听到一声呼唤:“中将!”
“凯、凯瑟琳?”
“人家的名字是莫奈啦!”恢复了浅草绿色长发和金色双眸,还是人类状态的莫奈奋力抱住人面鸟莫奈,咬着牙朝窗边冲去。
意识到什么,人面鸟莫奈拼命挣扎。人类莫奈几乎是笨拙地把她用倒栽葱的姿势从窗口扔了出去,拍拍手,微笑着对达斯琪说:“我不在了的话,中将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哦。”
“等一下,凯瑟琳!”达斯琪话音未落,凯瑟琳也从窗户跳了下去。
达斯琪一激动,从钢琴椅上站起来,窗户完好无损的在那。推开窗子,她看到满天繁星,一如三年前和那个少女一起看到的那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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