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节 白鸟 Stage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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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一只没有飞行能力的老鼠束缚在牢笼之中，它或许会渴望自由，但是绝不可能在离开牢笼之后妄想飞翔，即使它也曾渴望过飞翔。
因为它知道这不可能。
可是，如果那囚笼之中所束缚的是纯白的飞鸟呢？
那么，即使是从未离开过囚笼的飞鸟也会在恢复自由的那一刻选择飞翔。
所以，怎样毁灭希求着自由的存在呢？
——不过是欺骗老鼠它能够飞翔，或者切去笼中鸟儿的翅膀罢了。
紧闭的暗红色铁门横亘在面前。
高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被塑造成为独特形状的铁片，将其沉默的刺入门扉上刻意被制造的与之吻合的缝隙之中，接着，握住末端旋转。
一圈。一圈。与之同时响起的是有什么铁质物体被快速抽回，撞上限制物的“嗵”的声音。
最后是半圈，而非整圈，大概是为了与之前完整的圈数做一个区分，来代表这一次旋转才是真正足以开启门扉的旋转。即使说成隐含着完整的无用性这类深刻的问题也无可厚非吧。
推开门，是清冷寂寞的空气给予的拥抱，面前是极简风格的房间——说的好听些叫极简风格，难听点，就是穷的只有些基础设备。陈旧的沙发、破损的茶几、在一边摆着的高高的落地灯、放在角落的老冰箱、洗衣机和靠着墙的衣柜与书柜，狭窄的客厅里除了这些以外什么都没有。
另外两间也都是类似的情况。简陋的厨房和合在一起的简陋的卫生间与浴室。
高泠不是第一次拜访这个地方了。
只不过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和另一个高泠一起，一般都是由他开门，毕竟这里，就是他的住处。没错，如此简陋破旧的房间，正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居所。
另一个高泠是个孤儿，她也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因为她现在能回想起的最早的记忆就是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些时光。那段日子可能是她这辈子最纯净、最快乐的时光了，即使她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冷漠所以少有人理睬，那些时间对她而言依旧是最好的。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就算略微有些寂寞，也并不难熬。
可是她被领养了，被一群毫无对幼童的怜悯心的人领养了。对方看中了她性格中的那种寒冷，花了6年把当时年仅八岁的她培养成了一流的杀手。
于是她看惯了死亡，也习惯了夺去他人的生命，用人的身体扮演着死神的角色。
后来她结识了那个不靠谱的老头，那个老头告诉了她许多曾经的她本以为自己绝不会相信的东西。起初嗤之以鼻，后来惊为天人。
如果没有那个老头，她恐怕不会认识另一个高泠。
他们就向两条不平行的直线那样，简单、而且必然的相交。而且在相交的那一刹那，变作了纠缠。
同病相怜？大概吧。他们太相似了——相似的相貌，相近的声音，同样的孤独，和同样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们索求着角色的交换，索求着简短的变化，互相索求着体验对方的生活。
高泠已经忘记了到底是谁先提起这件事，但是她能确定，一定是她的希冀更加强烈，也一定是她更轻松。
安稳的生活，唯一的挑战是考试，而且一到大考对方肯定会自己回来解决，也就是说，她度过的都是些平静而无波澜的闲散日子。反观他为了替换她，付出了大量的时间来学习打斗的技巧，还要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被各路人士打扰，接受一部分自己能做到的任务，然后将之完成。
到底是为什么要交换生活呢？
她回忆不起来了，也懒得想。
别想的太多了，洗澡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然后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被城市绚烂的灯火微微侵染上了一丝橘黄色的，是靛蓝和紫色混杂的天空，和落向大地的雨水。
高泠微微的眯起眼睛，然后沉默的拉上了窗帘。
#
雨水能够冲刷沾染鲜血的大地，可是它能清洁那可悲的、为了追求梦想而枉死的人的灵魂吗？
那伴随闪电而落下的纯白的事物，到底是愚蠢的鼠，还是悲惨的鸟呢？
灰暗的天空下，谁都不知道的存在于角落发出轻微的笑声，不知道是对于被欺骗者那廉价的信任的耻笑，还是由毁灭而产生的残忍的冷笑，抑或是满足了自我欲望的愉悦的欢笑？
——谁都不知道。
校园笼罩在晦暗的雨幕之中，气氛里带着轻微的喧闹。
晚自修就快要上课了。
姚曳撑着伞，沉默的走着。
第一教学楼和平日用于做操的露天篮球场之间是装有蓝色棚子的停车点与一条普通的路——尽管很想平静的这么说，但是今天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人走过，原因是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这条路变得不再是所谓“平凡普通的水泥路”。
毕竟几个小时前，这里还被围着黄色的封条，上面的“KEEP OUT”还深深的刻在姚曳的脑海里，而现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残留的几丝血迹也早就被雨水冲刷稀释到看不见。
生命的消逝就是这么轻易的事情。也许还有人怀念那个今天消逝在这里的少女，可是即使怀念，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改变。甚至连送上一束花来抚慰可能并不存在的死者灵魂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在胸前合十，向上天祈愿她在死后的世界里能够过的幸福。
“该怎么说呢。”姚曳的眼神轻微的暗淡了一下，在逐渐变黑的天色下，他撑着伞的修长身形，仿佛一块纪念碑，又像是个参加葬礼的神父，“虽然与你并不熟，但是很奇怪，总感觉很难受呢。也许我们怀抱着相同的梦想吧？”
“在此，我为你的逝去表示哀痛，为你哀悼。”
姚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为与他并不相识的人默哀。然后他抬头看向了天空和教学楼的楼顶，叹了口气，扭头离开。
伴随他的离去的，是充斥着积极感觉的上课铃，以及这条道路上，因死亡而产生的浓重的寂寞的黑暗。
分散的水流自浴室的莲蓬头落下，落在高泠的身上。高泠任水击打在自己的肌肤和头发上，闭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
那双在坠落的半途与她对视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高泠觉得这个少女似乎在某个地方和自己极为相似，虽然说和一个大概率是自杀的少女有相似点其实并非什么好事，可是高泠就是有这种朦朦胧胧的感受，追究其原因，或许是杀手的直觉？
把这种事归结到杀手的直觉也挺奇怪的。高泠暗自想着。但是那双眼眸闪过脑海的时候，升腾而起的并不是同情或者恐惧的感觉，而是某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她抬起头来，让这张脸被埋没在冲下的水流中，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一边。
无论是怎样的死亡，又是由谁产生的死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应当远离的无关事件。
只要像是个普通的学生一样生活就好了。
洗完澡以后，高泠躺在沙发上，感到无所事事。
她总是会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想很多。
她在想另一个高泠，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她很害怕，害怕他再也不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明明早已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明明早该变得冷酷无情了，可唯独这一次，她真的很害怕。
在各种混乱的想法之中，高泠陷入了睡眠。
#
好累。真的好累啊。
——想要成为鸟儿吗？
——想要在空中飞翔吗？
——想要脱离这在心头无形的重压，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在天空之中吗？
想要。想要飞。想要自由。
鲜红色的伞缓缓的落下。
风呼啸着穿过冷清的走廊，爬过沉默的高楼。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逐渐混入到鲜红色之中，将之稀释扩散开来。
——黑色的水草漂浮着，下方是红色的海潮，与之相衬托的是大片纯白的冰原。而一切都在这哀怨的雨中，逐渐被染上尘埃的灰色。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百度，不知道作者和来源，转侵删】
如果把一只没有飞行能力的老鼠束缚在牢笼之中，它或许会渴望自由，但是绝不可能在离开牢笼之后妄想飞翔，即使它也曾渴望过飞翔。
因为它知道这不可能。
可是，如果那囚笼之中所束缚的是纯白的飞鸟呢？
那么，即使是从未离开过囚笼的飞鸟也会在恢复自由的那一刻选择飞翔。
所以，怎样毁灭希求着自由的存在呢？
——不过是欺骗老鼠它能够飞翔，或者切去笼中鸟儿的翅膀罢了。
紧闭的暗红色铁门横亘在面前。
高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被塑造成为独特形状的铁片，将其沉默的刺入门扉上刻意被制造的与之吻合的缝隙之中，接着，握住末端旋转。
一圈。一圈。与之同时响起的是有什么铁质物体被快速抽回，撞上限制物的“嗵”的声音。
最后是半圈，而非整圈，大概是为了与之前完整的圈数做一个区分，来代表这一次旋转才是真正足以开启门扉的旋转。即使说成隐含着完整的无用性这类深刻的问题也无可厚非吧。
推开门，是清冷寂寞的空气给予的拥抱，面前是极简风格的房间——说的好听些叫极简风格，难听点，就是穷的只有些基础设备。陈旧的沙发、破损的茶几、在一边摆着的高高的落地灯、放在角落的老冰箱、洗衣机和靠着墙的衣柜与书柜，狭窄的客厅里除了这些以外什么都没有。
另外两间也都是类似的情况。简陋的厨房和合在一起的简陋的卫生间与浴室。
高泠不是第一次拜访这个地方了。
只不过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和另一个高泠一起，一般都是由他开门，毕竟这里，就是他的住处。没错，如此简陋破旧的房间，正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居所。
另一个高泠是个孤儿，她也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因为她现在能回想起的最早的记忆就是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些时光。那段日子可能是她这辈子最纯净、最快乐的时光了，即使她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冷漠所以少有人理睬，那些时间对她而言依旧是最好的。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就算略微有些寂寞，也并不难熬。
可是她被领养了，被一群毫无对幼童的怜悯心的人领养了。对方看中了她性格中的那种寒冷，花了6年把当时年仅八岁的她培养成了一流的杀手。
于是她看惯了死亡，也习惯了夺去他人的生命，用人的身体扮演着死神的角色。
后来她结识了那个不靠谱的老头，那个老头告诉了她许多曾经的她本以为自己绝不会相信的东西。起初嗤之以鼻，后来惊为天人。
如果没有那个老头，她恐怕不会认识另一个高泠。
他们就向两条不平行的直线那样，简单、而且必然的相交。而且在相交的那一刹那，变作了纠缠。
同病相怜？大概吧。他们太相似了——相似的相貌，相近的声音，同样的孤独，和同样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们索求着角色的交换，索求着简短的变化，互相索求着体验对方的生活。
高泠已经忘记了到底是谁先提起这件事，但是她能确定，一定是她的希冀更加强烈，也一定是她更轻松。
安稳的生活，唯一的挑战是考试，而且一到大考对方肯定会自己回来解决，也就是说，她度过的都是些平静而无波澜的闲散日子。反观他为了替换她，付出了大量的时间来学习打斗的技巧，还要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被各路人士打扰，接受一部分自己能做到的任务，然后将之完成。
到底是为什么要交换生活呢？
她回忆不起来了，也懒得想。
别想的太多了，洗澡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然后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被城市绚烂的灯火微微侵染上了一丝橘黄色的，是靛蓝和紫色混杂的天空，和落向大地的雨水。
高泠微微的眯起眼睛，然后沉默的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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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能够冲刷沾染鲜血的大地，可是它能清洁那可悲的、为了追求梦想而枉死的人的灵魂吗？
那伴随闪电而落下的纯白的事物，到底是愚蠢的鼠，还是悲惨的鸟呢？
灰暗的天空下，谁都不知道的存在于角落发出轻微的笑声，不知道是对于被欺骗者那廉价的信任的耻笑，还是由毁灭而产生的残忍的冷笑，抑或是满足了自我欲望的愉悦的欢笑？
——谁都不知道。
校园笼罩在晦暗的雨幕之中，气氛里带着轻微的喧闹。
晚自修就快要上课了。
姚曳撑着伞，沉默的走着。
第一教学楼和平日用于做操的露天篮球场之间是装有蓝色棚子的停车点与一条普通的路——尽管很想平静的这么说，但是今天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人走过，原因是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这条路变得不再是所谓“平凡普通的水泥路”。
毕竟几个小时前，这里还被围着黄色的封条，上面的“KEEP OUT”还深深的刻在姚曳的脑海里，而现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残留的几丝血迹也早就被雨水冲刷稀释到看不见。
生命的消逝就是这么轻易的事情。也许还有人怀念那个今天消逝在这里的少女，可是即使怀念，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改变。甚至连送上一束花来抚慰可能并不存在的死者灵魂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在胸前合十，向上天祈愿她在死后的世界里能够过的幸福。
“该怎么说呢。”姚曳的眼神轻微的暗淡了一下，在逐渐变黑的天色下，他撑着伞的修长身形，仿佛一块纪念碑，又像是个参加葬礼的神父，“虽然与你并不熟，但是很奇怪，总感觉很难受呢。也许我们怀抱着相同的梦想吧？”
“在此，我为你的逝去表示哀痛，为你哀悼。”
姚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为与他并不相识的人默哀。然后他抬头看向了天空和教学楼的楼顶，叹了口气，扭头离开。
伴随他的离去的，是充斥着积极感觉的上课铃，以及这条道路上，因死亡而产生的浓重的寂寞的黑暗。
分散的水流自浴室的莲蓬头落下，落在高泠的身上。高泠任水击打在自己的肌肤和头发上，闭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
那双在坠落的半途与她对视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高泠觉得这个少女似乎在某个地方和自己极为相似，虽然说和一个大概率是自杀的少女有相似点其实并非什么好事，可是高泠就是有这种朦朦胧胧的感受，追究其原因，或许是杀手的直觉？
把这种事归结到杀手的直觉也挺奇怪的。高泠暗自想着。但是那双眼眸闪过脑海的时候，升腾而起的并不是同情或者恐惧的感觉，而是某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她抬起头来，让这张脸被埋没在冲下的水流中，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一边。
无论是怎样的死亡，又是由谁产生的死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应当远离的无关事件。
只要像是个普通的学生一样生活就好了。
洗完澡以后，高泠躺在沙发上，感到无所事事。
她总是会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想很多。
她在想另一个高泠，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她很害怕，害怕他再也不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明明早已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明明早该变得冷酷无情了，可唯独这一次，她真的很害怕。
在各种混乱的想法之中，高泠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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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真的好累啊。
——想要成为鸟儿吗？
——想要在空中飞翔吗？
——想要脱离这在心头无形的重压，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在天空之中吗？
想要。想要飞。想要自由。
鲜红色的伞缓缓的落下。
风呼啸着穿过冷清的走廊，爬过沉默的高楼。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逐渐混入到鲜红色之中，将之稀释扩散开来。
——黑色的水草漂浮着，下方是红色的海潮，与之相衬托的是大片纯白的冰原。而一切都在这哀怨的雨中，逐渐被染上尘埃的灰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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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菇不断刺激白鸟头上那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