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特拉维亚战纪》第二章 罗买的决断 中

“原谅我，大元帅，请相信！我自始至终都爱您！就像爱我的父亲，就像爱光之主一样”
罗买独自一人站在塞.拉雅的尸首前，他脸色苍白，满脸悲恸得默默哀悼着
“原谅我没有像从前那样跟随您，尽管那才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但是到了这里，这个共和国的顶点，这个富甲天下的京城，一切都变了，我开始怀疑您，怀疑您的理想，怀疑您的改革！您不再明智！乌尔比奇奥虽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但是他说得对啊，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国家，他们才是掌握这个国家命运的人，您的理想会带我们所有人走向灭亡的”
罗买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深深得叹了口气
“现在，您灭亡了”
想到这里，他双膝一颤，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啜泣起来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不想害您！您为什么要自杀啊”
“您是怎么了？原来那个让叛军闻风丧胆的大元帅去了哪里？那个让异端邪类抱头鼠窜的大统领去了哪里？为什么作为执政官就变得心慈手软？您这样怎么能胜利？这是注定失败的战争啊！”
罗买望着彩色的穹顶，上面绘着申科共和国的传说：天使用锁链缠住了戴着王冠的魔鬼，而人民用利剑与机枪将它毁灭
“您看啊，人民是多么可怕的，天使捆住了谁，他们就杀死谁，被杀死的一定是恶魔吗？天使希望谁是谁就是！他们随波逐流又擅长毁灭，您却要一心一意要服务于他们？结果呢？您被天使给绑住了，人们立刻就让你身败名裂”
在塞.拉雅刚刚自杀的时候，大批的暴民冲进金环翼宫，他们在乌尔比奇奥的默许下将他的尸体拖到广场上示众，他们嘲笑他，咒骂他，往他的脸上人丢烟头，将他倒吊在喷泉的雕塑上，用荆棘编成王冠卡在他的头上，罗买暗地指使部下将尸体抢走，清洗整理一番后就安置在伊逊大教堂
整整一天，罗买守在塞.拉雅的尸身旁，拒绝接见任何人，他仇视门外的市民，他仇视弗瑞坦，他仇视乌尔比奇奥，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宁可与塞.拉雅一起面对失败，也绝不愿因为自己的背叛而害他致死
“我现在恶名昭彰了！全天下都知道我背叛了您！这场政变的决定性因素就是我！我出名了，我当时想了好多好多，甚至还以为能换来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我知道马库亚斯他们绝对不能理解我的选择，但是您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罗买对着尸体认真严肃得解释道“我计算过，按照您退而求次的思路，就只能赌京畿军团与马库亚斯谁先到，乌尔比奇奥当时已经派了六个防卫师团去阻截马库亚斯，另外还有十一支军队赶赴这里，我们等不到马库亚斯的，那些忠于您的士兵，那些百战百胜的士兵就要在您拒绝射杀百姓的命令下束手就擒了！我不能让所有人跟着您的理想做陪葬，我又说服不了您，我也说服不了马库亚斯！所以”
罗买在塞.拉雅的尸体旁悄悄说道“我告诉了乌尔比奇奥他们的坐标，您想想，如果您注定要失败，我有权做出选择！我可以选择逼您下台！保护您和家人的安全，借着寡头之间的矛盾迅速取得国家的权利，然后慢慢培植自己的根基，最终目的，还是完成改革！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着急呢？马库亚斯不会懂得，他会成为内战的导火索，他会为了您把这个国家搅得四分五裂的！他必须死！虽然我很舍不得，他们毕竟也是我的兄弟”
罗买讲完自己的秘密，微微摇摇头继续低语道
“别担心，大元帅！整个共和国最能打的将士们都在您的麾下，他没那么容易死，就在昨天傍晚，乌尔比奇奥收到一份礼物，一个盒子里装着厄特留珀和裘诺瓦两人的脑袋，他们的头上都刻着“叛徒”的字样，旁边还有一份视频材料，里面是他挨个折磨俘虏的画面，伴随着惨叫以及他那野兽一般的嗓音，他说着‘我来找你们了，叛徒，你们所有人’，东西是从吉尔伽撒省送来的，据那边讲送信人被发现时就已经疯了，另外还有大批的俘虏被驱赶到四境，这个京畿地区的每一处哨所，每一处堡垒，每一条公路上都能看到这些可怜虫的身影，他们都被割掉耳朵或者鼻子，抱着战友的脑袋胡言乱语着，这就是您最讨厌他的地方，野蛮，但这也是一种智慧，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整个京畿现在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和我一样都是您的好徒弟！但是不得不说，在制造恐惧这件事上，他独具一格，天赋异禀！
”
罗买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一个敌人来让我升华成救世主，越残忍越可怕越好，恐惧之王马库亚斯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只有我才能打败他，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得接过兵权！而且经过一轮偷袭，他一定会元气大伤，我可以轻而易举得立下不世之功！成为新的英雄！然后在政治的舞台上施展我的抱负！最终！我会完成您的愿望！”
“可是！”罗买哽咽着说道“您为什么那么急着去死呢？”
“我们本可以按照我最初的设想去拯救这个国家！一定要硬碰硬吗？”
“您的死唯一震撼的不是别人！不是您热爱的人民！是我！您伤害的不是那些寡头！是您的家人！是沙罗涅特丽，您的女儿恨我！但是我却深爱她！是我在保护她！如果我和您一起死去！她会是什么下场？”
“我！”罗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我！”他声嘶力竭得吼着
“我本可以不用做这样的选择！我本可以只要做您忠实的仆人就好了！我本可以自由自在得活着，甚至不带一丝顾虑得享受应得荣华富贵！但是现在都不可能了！您从来不听我的，您甚至批评我自私自利！非要跟那些人翻脸？非要搞得鸡犬不宁？是您太伟大！也太仁慈！也太自私！您让我们进退两难！这都是您逼的！我后悔跟随您了！”
他歇斯底里得咆哮完，看着眼前的一片死寂，他觉得孤独，觉得无力，渐渐得是一种涌上心头的糟糕感受在洗礼他，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沉重无比，自从来了弗瑞坦他就再也没有跟塞.拉雅说过他的心里话，他知道自己的审时度势绝对不会被褒奖，他也彻底明白了憧憬才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他此刻突然盼望塞.拉雅能坐起来跟自己辩一辩，说一说，他呆望着尸体好一会，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异想天开之后，方才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继而缓缓说道
“时间到了，看看我的表演吧！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推开教堂的大门，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下就扫去了所有的忧伤，卫兵为他披上了崭新的执政官白袍，他接过了呈上来的权杖，将头顶的金桂冠扶正，大踏步得朝着市政广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