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开封奇谈 续》05结局猜想
《开封奇谈 续》05
天气渐凉，离入冬更近了，夜晚自然来得比以往快许多，再加上寒风凛冽，已鲜少有人外出，开封很快便静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睡。
开封府的书房却仍旧灯火通明。
包拯右手托着腮坐在桌案前，烛火摇曳，将他的思绪带向了远方……
好几天过去，原本以为简简单单的案子，竟然找不出任何端倪。
死者生前无仇家，甚至在案发前一个月内都未曾与他人有过争执，家底更是清白的无可挑剔。
公孙策反复查验尸体，除了之前的结论，也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大雨之后的第二天，包拯与展昭便去了那竹林，却发现案发现场方圆半里的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就连昨日地上遍布的骇人血迹也被清理得一点不剩，西郊又因为出了命案，寻常百姓都不敢接近，更是少了看到这一切事情经过的人。
至于展昭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那团细线，原本放在证物室，可在他们从西郊返回府衙的那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只要他们想开始从哪条线着手调查，那条线就一定会断掉。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他终于还是泄了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每一个查探的方向最后都会走向死胡同，完全没办法将已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他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可将调查过程以及之前的验尸结论细细推敲了一遍，却也并未发现什么疏漏……
包拯终于泄了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他无奈的揉着眉心，没一会儿就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
“先生，你来啦？”
来人正是公孙策。
包拯收起疲惫的神色，挤出一个苍白的笑。
“大人啊……”
看着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公孙策一阵心酸。
明明心里记挂庞籍，却忍着不去见他，如今还遇到了这样一个案子毫无进展，心事公事全都压在身上，无怪乎他如此伤神。
公孙策轻轻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包拯的肩，“大人哪，不必太忧心了，放松些，案子……会破的。”
听着公孙策话里的停顿，包拯也只能苦笑。
会……破的吗？
也许吧。
“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包拯趴在桌子上，有点恹恹的。
“大人何出此言？”
公孙策坐下来，将手中的茶杯推到包拯面前。
“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怕百姓会怨我了。”
原来是自信心受到打击了吗？
“大人，案子的事情急也急不来，还是要慢慢查的，学生相信，再完美的犯罪，也总会有破绽的。”公孙策拨弄着烛火，转头对包拯和善一笑，“学生记得，这还是大人你和我们说的呢。”
包拯直起身子，似是松了一口气，他伸着懒腰，语调也轻松了些，“先生说的是，总会找到破绽的。”
只是这难得的轻松没能持续多久，在瞥见桌角的平安符时，包拯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又拧成了一团。
看到身边人的变化，公孙策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也明白他心中的郁结，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
夜深了。
公孙策打了一个哈欠，抖擞衣衫站起来，“大人，天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不好好休息，怎么把案子破了呢？”
“先生，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找找以往的卷宗，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用担心我。”
包拯朝着门口的人勾起嘴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人……”
“去吧。”
包拯朝着公孙策摆摆手，然后就低头埋到卷宗里，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看见对方如此执拗，公孙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摇头叹气，轻轻带上了房门。
只希望这次的坎儿能早点过去吧。
可世事哪能皆如人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城外西郊的赤水镇突然爆发了大面积的瘟疫。
包拯领着开封府众人赶到时，原本热闹繁华的小镇已是一片颓寂。
包拯呆呆的站着，看着来来往往搬运着尸体的人，身边的一切都蔓延着死亡与恐惧的气息。
遍地溃烂的尸骸深深刺激着包拯，陈州血案的情景仿佛再次重现在他的眼前。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
那种无力去阻止的悲哀。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总觉得，这是他的错。
没有根据，没有理由。
包拯紧紧攥着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悲悯，但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展昭有些不忍地别过头，不想再看这惨状，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巡视周围的境况。
相比于其他人的悲伤与难过，公孙策显得镇定的多。他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仔细观察着尸体所呈现出来的特征，越看越觉得眼熟，刚想要拨开尸体脸上的头发，手却突然被大力地抓住了。
公孙策有些讶异，回头一看，原来是包拯。
“先生，小心些。”
公孙策拍拍包拯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看到公孙策面上的笑意，包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他犹犹豫豫松开了手，眼睛却不曾离开公孙策片刻。
约莫过了一刻钟，看到公孙策的动作渐渐缓下来，包拯才轻轻凑上去，“先生，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吗？”
公孙策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拭着方才触碰尸体的手，眉头紧皱，“这个……学生也说不准了。我总觉得这些死者的症状……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言，包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听先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些眼熟……”
“我也是。”去巡查一圈回来的展昭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举手表示自己的想法。
“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三个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吧。”
“嗯。”
一阵寒风凛凛，包拯打了个寒颤，他赶忙裹紧身上的外袍，看着呼出的热气渐渐消散，眼中神色变换不定。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赤水镇疫情严重，镇子上的人大都染上了疫病，生命垂危。开封的大夫们都说暂未找到解决之法，公孙策也伤透了脑筋，在开封府整日闭门不出，夜以继日研究疫病之源与医治疫病之法，将西郊血案之事暂时搁置。
案情毫无进展，瘟疫大面积扩散，官府的无作为更是无法安抚民心，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流言传遍大街小巷，整个开封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霾。
包拯冷眼看着堂下下跪之人，已然是一个头五个大。
他翻阅着桌上的书本，越往下看脸色越阴沉，到最后直接将书摔到了地上——
“放屁——”全是造谣！这命案分明就是人祸，瘟疫也不过是天灾，怎的能说到鬼神上？这不是妖言惑众吗？！
包拯怒火中烧，不由得站起来，指着堂下的人就要骂，却听到了算盘的响声，转头便看到公孙策正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他感觉背后一凉，只能尴尬的咳了两声，整理好仪容重新坐了下来。
“大胆——”包拯一拍惊堂木，怒视着堂下瑟缩的人，“竟敢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说，谁传出来的？从实招来！”
那人被包拯的气势吓到，瑟缩着侧目而视，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包、包大人啊，这……这谁传出来的，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只是道听途说，况且……况且又不止小人一个人说，所有人都是这么传，这……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啊……现在还发生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是吧大人……”
那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闭上嘴，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包拯。
周围安静下来，气氛渐渐变得诡异。
公孙策神色担忧的看着呆坐无言的包拯，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其他人也是皱眉看着包拯，眼中包含询问与迷茫。
如今的局面，应该也只有那端坐于公堂之上的人能打破了吧？
包拯眉头紧锁，看着桌上的话本若有所思。
确实，这些个话本从哪里传出来已经不得而知，城中百姓人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都亲眼见过一般。
包拯虽知这些不过是谣传，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毫无干系，可百姓却不这么认为。自古以来鬼神之说最能蛊惑人心，现今又赶上这么一桩骇人的命案，这么一场诡异的瘟疫，更是让谣言坐实了。如今开封城内人心惶惶，又会有谁去注意这传言是否真实？
更何况，这些谣传绝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短短几日，城中便流传出这样看似有根有据、无法辩驳的志怪，若说是偶然，那包拯绝不相信。
书上关于凶杀案与瘟疫发生的经过都描写得无比形象，仿佛情景重现，再加上神鬼莫测般的添油加醋，百姓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官府如今出面辟谣化解已经是不可能，除非找到可以辩驳的铁证。
包拯突然有些懊悔。
这几个月他都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襄阳王身上，又因为庞籍的事情分了神，才忽略了开封的情况。
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或者这本来就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那岂不是会危及到皇上，危及到大宋的江山？！
罪己诏一事才勉强算是尘埃暂定，若是再重新掀起一股风浪，这前浪后浪，只怕就不是这么轻易能解决的了。
如今看来，事情怕是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本以为此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案件，没想到细枝末节竟是藕断丝连，这其中的隐情怕是不会简单了。
包拯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韧。
虽然他一向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现在看来，是有必要朝着这条线好好调查一下了。
“包爱卿，朕听说最近开封出了一个大案子，可有得到解决？”
听到赵祯的话，包拯才恍然回过神来。
最近都被案子绊住了脚，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能休息过了。
他微微皱眉，站出来作揖道：“回皇上，还没……”
“那瘟疫一事可有何进展？”
“……”包拯神色纠结，对上赵祯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
看着包拯无精打采的样子，赵祯有些惊讶。
案子棘手，但他相信以包拯的实力，就算破不了，也应该会有些进展，怎么不至于原地不动啊……
瘟疫一事他也听太医院的人说了，此次瘟疫来得着实诡异，疫情迅猛，若不做好万全的措施，一经接触便会立刻染上，极难控制。距离瘟疫爆发已经过去好几天，整个开封的大夫乃至太医院都未曾找到解决之法。
包拯抬头看着赵祯，面上是如往日一般的坚毅与果决。
“臣一定会尽快破案、找到治疗疫病之法的，请皇上放心……”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包拯的话。
是襄阳王。
包拯看着那个作揖行礼的背影，神色复杂，带着一丝戒备。
也不知这次他又是要怎么给自己使绊子。
包拯有些担忧，他不是很擅长应对这些事情，以往这些时候都是螃蟹替他出面的。
螃蟹……
怎么又想到那只臭螃蟹了……
他偷偷侧过身，看着微微俯首、泰然自若的庞籍，一股深深的失落从心底升起，浮现在眼眸中。
若是在以前，死螃蟹肯定不会如此置若罔闻、袖手旁观的。
可是现在……
事实上，那人并未如包拯眼中那般淡然自若。
襄阳王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时，庞籍的心便咯噔一下，悄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也不知襄阳王此次又打什么主意。
他会不会为难死包子……
死包子……
庞籍咬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
包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直了。可是官场如战场，不学会世故圆滑，怎能做到全身而退、又何谈风生水起？
这一点他不止一次同包拯说过，可哪一次对方不是打哈哈就过去了？
本来庞籍觉得听不听得进去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不还是由他出马解决。
世事难料，如今这般，他还如何保他？
这个死包子这么笨，会不会吃大亏啊……
庞籍终究还是不放心，他本想轻轻抬眼看看包拯，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满是受伤的眼睛。
他有些慌。
下一刻只是对着那人礼节性的微微颔首，浅浅一笑便重新低下头，从头到尾都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毫无波澜。
庞籍的手在颤抖，方才包拯那受伤却带着期许的眼神，他怎么都无法忽视掉。
可那又如何？
到了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赵祯收回放在包拯身上的目光，侧眼看向堂下欲言又止的赵爵，虽是面色如常，心里却不免打起了鼓。
他轻皱眉头，一言不发。
这襄阳王蛰伏了两个多月，莫非是要开始反击了？若是又借此机会觊觎开封的治安大权，他该如何应对？
赵祯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所有的事都是一场博弈，你得沉住气。”
耳边再次响起太后的声音，赵祯也渐渐镇定下来。
母后说的对，要沉住气。
猜测终归是猜测，还是先看看襄阳王想做什么吧。
以不变应万变。
赵祯轻轻勾起唇角，面上绽出一抹笑，朝着赵爵抬手示意，“皇叔有话直说便可，不必行此大礼。”
“皇上，这案子迟迟未解决，臣听说百姓间已经开始传出各种志怪，人心惶惶，瘟疫的爆发更是加重了百姓心中的恐慌，包大人虽许诺尽早破案，找出治疗疫病之法，可现下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让包大人去履行诺言了。”
襄阳王微微弯腰，言辞恳切，面含忧色的看着那座上的帝王。
包拯有些讶异地抬头，这次襄阳王倒是说了一回真话，难得没有针对他。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他还挺希望襄阳王能趁机刁难他。
他想看看，若是他真的身陷囹吾，螃蟹会不会站出来帮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方才襄阳王话音落下的时候，庞籍袖中的拳头才慢慢放松下来。
赵祯愣愣的看着堂下的襄阳王，显得有些错愕。
难得襄阳王没有趁此机会刁难包拯，更只字未提开封治安大权之事。
赵祯暗暗松了口气。
“那皇叔有何建议啊？”
赵爵并未立刻开口，他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身后眉头紧锁、一脸疑惑的包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稍纵即逝。
却被庞籍一丝不差尽收眼底。
襄阳王晦暗不明的眼神让他原本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重新悬到了嗓子眼儿。
难道这么快就要对包拯下手了吗？！
方才放松的拳头再次握紧，庞籍悄悄注视着赵爵，又时不时将目光放在那站得笔直的人身上。
死包子……
“臣提议，让侍御史庞籍庞大人从旁协助包拯，以早日查出真相，破除谣言——”
什么？！
似是未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庞籍与包拯抬眼看向满脸笑意的赵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多年的默契让他俩转头对视，心中的疑问同时浮现在眼底。
这个老贼究竟想干什么？！
短暂的眼神交流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低下头，错开了彼此的目光。虽然还是面色如常，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甚好，”赵祯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面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看向襄阳王的眼里也卸下了防备。包拯与庞籍向来默契十足，有他俩携手，什么案子能难倒他们？只要破了案子，流言自然就能止住，只要到时候再找出治疗疫病之法，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那就劳烦两位爱卿了。破了此案，朕重重有赏！”
包拯与庞籍抬头看着面露欣慰的年轻帝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微微鞠躬作揖行礼，异口同声道：“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话是这么说，两人心里却不如表面这么淡然。
若是放在平常，包拯还会呵呵一声，开开心心的接受襄阳王的提议，顺便在查案的时候逗逗那只死螃蟹，生活还是挺惬意的。
只是现在，叫他该如何面对庞籍？
他该说什么？该怎么说？那些问题他又如何问的出口？
而且依着他所知道的襄阳王与螃蟹的关系，如今襄阳王将螃蟹派到自己身边，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想利用自己对螃蟹的情意来达到他的目的，还是想试探螃蟹对他的忠心？
不管是哪一种，包拯都不希望在如今这种局面与庞籍共事。
为了自己，也为了庞籍。
看着身前高瘦的背影，庞籍心中暗叹了口气。
如今襄阳王将他推到包拯身边，便已是被逼着与包拯挑明所有的事情了，虽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正要直面这个事实的那一刻，他还是想要退缩。
他不敢去想那人如果知道了这些天这些事情的真相，会如何看他。
他不想，也不敢看到那人失望伤心的神色。
方才那双眼睛，那个眼神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又如何再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襄阳王……
这老贼果然够狡猾，利用他处处掐断包拯的线索还不够，如今还派他到包拯身边以此试探，亦或是……
借他的手，除掉包拯……
庞籍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该狠下心来让襄阳王看看，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这取信襄阳王的第一步，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包子，这一次，算我对不起你。
庞籍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便只剩下淡漠，冷得如同这寒冬腊月刺骨的风。
TBC
嗨各位，好久不见啦，寒假到啦，我履行承诺来更文啦～
感觉文笔退步了挺多的，虽然平常就没怎么好哈……
天气渐凉，离入冬更近了，夜晚自然来得比以往快许多，再加上寒风凛冽，已鲜少有人外出，开封很快便静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睡。
开封府的书房却仍旧灯火通明。
包拯右手托着腮坐在桌案前，烛火摇曳，将他的思绪带向了远方……
好几天过去，原本以为简简单单的案子，竟然找不出任何端倪。
死者生前无仇家，甚至在案发前一个月内都未曾与他人有过争执，家底更是清白的无可挑剔。
公孙策反复查验尸体，除了之前的结论，也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大雨之后的第二天，包拯与展昭便去了那竹林，却发现案发现场方圆半里的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就连昨日地上遍布的骇人血迹也被清理得一点不剩，西郊又因为出了命案，寻常百姓都不敢接近，更是少了看到这一切事情经过的人。
至于展昭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那团细线，原本放在证物室，可在他们从西郊返回府衙的那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只要他们想开始从哪条线着手调查，那条线就一定会断掉。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他终于还是泄了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每一个查探的方向最后都会走向死胡同，完全没办法将已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他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可将调查过程以及之前的验尸结论细细推敲了一遍，却也并未发现什么疏漏……
包拯终于泄了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他无奈的揉着眉心，没一会儿就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
“先生，你来啦？”
来人正是公孙策。
包拯收起疲惫的神色，挤出一个苍白的笑。
“大人啊……”
看着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公孙策一阵心酸。
明明心里记挂庞籍，却忍着不去见他，如今还遇到了这样一个案子毫无进展，心事公事全都压在身上，无怪乎他如此伤神。
公孙策轻轻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包拯的肩，“大人哪，不必太忧心了，放松些，案子……会破的。”
听着公孙策话里的停顿，包拯也只能苦笑。
会……破的吗？
也许吧。
“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包拯趴在桌子上，有点恹恹的。
“大人何出此言？”
公孙策坐下来，将手中的茶杯推到包拯面前。
“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怕百姓会怨我了。”
原来是自信心受到打击了吗？
“大人，案子的事情急也急不来，还是要慢慢查的，学生相信，再完美的犯罪，也总会有破绽的。”公孙策拨弄着烛火，转头对包拯和善一笑，“学生记得，这还是大人你和我们说的呢。”
包拯直起身子，似是松了一口气，他伸着懒腰，语调也轻松了些，“先生说的是，总会找到破绽的。”
只是这难得的轻松没能持续多久，在瞥见桌角的平安符时，包拯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又拧成了一团。
看到身边人的变化，公孙策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也明白他心中的郁结，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
夜深了。
公孙策打了一个哈欠，抖擞衣衫站起来，“大人，天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不好好休息，怎么把案子破了呢？”
“先生，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找找以往的卷宗，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用担心我。”
包拯朝着门口的人勾起嘴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人……”
“去吧。”
包拯朝着公孙策摆摆手，然后就低头埋到卷宗里，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看见对方如此执拗，公孙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摇头叹气，轻轻带上了房门。
只希望这次的坎儿能早点过去吧。
可世事哪能皆如人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城外西郊的赤水镇突然爆发了大面积的瘟疫。
包拯领着开封府众人赶到时，原本热闹繁华的小镇已是一片颓寂。
包拯呆呆的站着，看着来来往往搬运着尸体的人，身边的一切都蔓延着死亡与恐惧的气息。
遍地溃烂的尸骸深深刺激着包拯，陈州血案的情景仿佛再次重现在他的眼前。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
那种无力去阻止的悲哀。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总觉得，这是他的错。
没有根据，没有理由。
包拯紧紧攥着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悲悯，但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展昭有些不忍地别过头，不想再看这惨状，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巡视周围的境况。
相比于其他人的悲伤与难过，公孙策显得镇定的多。他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仔细观察着尸体所呈现出来的特征，越看越觉得眼熟，刚想要拨开尸体脸上的头发，手却突然被大力地抓住了。
公孙策有些讶异，回头一看，原来是包拯。
“先生，小心些。”
公孙策拍拍包拯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看到公孙策面上的笑意，包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他犹犹豫豫松开了手，眼睛却不曾离开公孙策片刻。
约莫过了一刻钟，看到公孙策的动作渐渐缓下来，包拯才轻轻凑上去，“先生，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吗？”
公孙策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拭着方才触碰尸体的手，眉头紧皱，“这个……学生也说不准了。我总觉得这些死者的症状……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言，包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听先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些眼熟……”
“我也是。”去巡查一圈回来的展昭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举手表示自己的想法。
“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三个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吧。”
“嗯。”
一阵寒风凛凛，包拯打了个寒颤，他赶忙裹紧身上的外袍，看着呼出的热气渐渐消散，眼中神色变换不定。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赤水镇疫情严重，镇子上的人大都染上了疫病，生命垂危。开封的大夫们都说暂未找到解决之法，公孙策也伤透了脑筋，在开封府整日闭门不出，夜以继日研究疫病之源与医治疫病之法，将西郊血案之事暂时搁置。
案情毫无进展，瘟疫大面积扩散，官府的无作为更是无法安抚民心，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流言传遍大街小巷，整个开封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霾。
包拯冷眼看着堂下下跪之人，已然是一个头五个大。
他翻阅着桌上的书本，越往下看脸色越阴沉，到最后直接将书摔到了地上——
“放屁——”全是造谣！这命案分明就是人祸，瘟疫也不过是天灾，怎的能说到鬼神上？这不是妖言惑众吗？！
包拯怒火中烧，不由得站起来，指着堂下的人就要骂，却听到了算盘的响声，转头便看到公孙策正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他感觉背后一凉，只能尴尬的咳了两声，整理好仪容重新坐了下来。
“大胆——”包拯一拍惊堂木，怒视着堂下瑟缩的人，“竟敢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说，谁传出来的？从实招来！”
那人被包拯的气势吓到，瑟缩着侧目而视，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包、包大人啊，这……这谁传出来的，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只是道听途说，况且……况且又不止小人一个人说，所有人都是这么传，这……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啊……现在还发生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是吧大人……”
那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闭上嘴，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包拯。
周围安静下来，气氛渐渐变得诡异。
公孙策神色担忧的看着呆坐无言的包拯，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其他人也是皱眉看着包拯，眼中包含询问与迷茫。
如今的局面，应该也只有那端坐于公堂之上的人能打破了吧？
包拯眉头紧锁，看着桌上的话本若有所思。
确实，这些个话本从哪里传出来已经不得而知，城中百姓人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都亲眼见过一般。
包拯虽知这些不过是谣传，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毫无干系，可百姓却不这么认为。自古以来鬼神之说最能蛊惑人心，现今又赶上这么一桩骇人的命案，这么一场诡异的瘟疫，更是让谣言坐实了。如今开封城内人心惶惶，又会有谁去注意这传言是否真实？
更何况，这些谣传绝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短短几日，城中便流传出这样看似有根有据、无法辩驳的志怪，若说是偶然，那包拯绝不相信。
书上关于凶杀案与瘟疫发生的经过都描写得无比形象，仿佛情景重现，再加上神鬼莫测般的添油加醋，百姓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官府如今出面辟谣化解已经是不可能，除非找到可以辩驳的铁证。
包拯突然有些懊悔。
这几个月他都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襄阳王身上，又因为庞籍的事情分了神，才忽略了开封的情况。
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或者这本来就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那岂不是会危及到皇上，危及到大宋的江山？！
罪己诏一事才勉强算是尘埃暂定，若是再重新掀起一股风浪，这前浪后浪，只怕就不是这么轻易能解决的了。
如今看来，事情怕是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本以为此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案件，没想到细枝末节竟是藕断丝连，这其中的隐情怕是不会简单了。
包拯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韧。
虽然他一向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现在看来，是有必要朝着这条线好好调查一下了。
“包爱卿，朕听说最近开封出了一个大案子，可有得到解决？”
听到赵祯的话，包拯才恍然回过神来。
最近都被案子绊住了脚，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能休息过了。
他微微皱眉，站出来作揖道：“回皇上，还没……”
“那瘟疫一事可有何进展？”
“……”包拯神色纠结，对上赵祯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
看着包拯无精打采的样子，赵祯有些惊讶。
案子棘手，但他相信以包拯的实力，就算破不了，也应该会有些进展，怎么不至于原地不动啊……
瘟疫一事他也听太医院的人说了，此次瘟疫来得着实诡异，疫情迅猛，若不做好万全的措施，一经接触便会立刻染上，极难控制。距离瘟疫爆发已经过去好几天，整个开封的大夫乃至太医院都未曾找到解决之法。
包拯抬头看着赵祯，面上是如往日一般的坚毅与果决。
“臣一定会尽快破案、找到治疗疫病之法的，请皇上放心……”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包拯的话。
是襄阳王。
包拯看着那个作揖行礼的背影，神色复杂，带着一丝戒备。
也不知这次他又是要怎么给自己使绊子。
包拯有些担忧，他不是很擅长应对这些事情，以往这些时候都是螃蟹替他出面的。
螃蟹……
怎么又想到那只臭螃蟹了……
他偷偷侧过身，看着微微俯首、泰然自若的庞籍，一股深深的失落从心底升起，浮现在眼眸中。
若是在以前，死螃蟹肯定不会如此置若罔闻、袖手旁观的。
可是现在……
事实上，那人并未如包拯眼中那般淡然自若。
襄阳王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时，庞籍的心便咯噔一下，悄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也不知襄阳王此次又打什么主意。
他会不会为难死包子……
死包子……
庞籍咬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
包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直了。可是官场如战场，不学会世故圆滑，怎能做到全身而退、又何谈风生水起？
这一点他不止一次同包拯说过，可哪一次对方不是打哈哈就过去了？
本来庞籍觉得听不听得进去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不还是由他出马解决。
世事难料，如今这般，他还如何保他？
这个死包子这么笨，会不会吃大亏啊……
庞籍终究还是不放心，他本想轻轻抬眼看看包拯，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满是受伤的眼睛。
他有些慌。
下一刻只是对着那人礼节性的微微颔首，浅浅一笑便重新低下头，从头到尾都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毫无波澜。
庞籍的手在颤抖，方才包拯那受伤却带着期许的眼神，他怎么都无法忽视掉。
可那又如何？
到了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赵祯收回放在包拯身上的目光，侧眼看向堂下欲言又止的赵爵，虽是面色如常，心里却不免打起了鼓。
他轻皱眉头，一言不发。
这襄阳王蛰伏了两个多月，莫非是要开始反击了？若是又借此机会觊觎开封的治安大权，他该如何应对？
赵祯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所有的事都是一场博弈，你得沉住气。”
耳边再次响起太后的声音，赵祯也渐渐镇定下来。
母后说的对，要沉住气。
猜测终归是猜测，还是先看看襄阳王想做什么吧。
以不变应万变。
赵祯轻轻勾起唇角，面上绽出一抹笑，朝着赵爵抬手示意，“皇叔有话直说便可，不必行此大礼。”
“皇上，这案子迟迟未解决，臣听说百姓间已经开始传出各种志怪，人心惶惶，瘟疫的爆发更是加重了百姓心中的恐慌，包大人虽许诺尽早破案，找出治疗疫病之法，可现下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让包大人去履行诺言了。”
襄阳王微微弯腰，言辞恳切，面含忧色的看着那座上的帝王。
包拯有些讶异地抬头，这次襄阳王倒是说了一回真话，难得没有针对他。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他还挺希望襄阳王能趁机刁难他。
他想看看，若是他真的身陷囹吾，螃蟹会不会站出来帮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方才襄阳王话音落下的时候，庞籍袖中的拳头才慢慢放松下来。
赵祯愣愣的看着堂下的襄阳王，显得有些错愕。
难得襄阳王没有趁此机会刁难包拯，更只字未提开封治安大权之事。
赵祯暗暗松了口气。
“那皇叔有何建议啊？”
赵爵并未立刻开口，他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身后眉头紧锁、一脸疑惑的包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稍纵即逝。
却被庞籍一丝不差尽收眼底。
襄阳王晦暗不明的眼神让他原本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重新悬到了嗓子眼儿。
难道这么快就要对包拯下手了吗？！
方才放松的拳头再次握紧，庞籍悄悄注视着赵爵，又时不时将目光放在那站得笔直的人身上。
死包子……
“臣提议，让侍御史庞籍庞大人从旁协助包拯，以早日查出真相，破除谣言——”
什么？！
似是未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庞籍与包拯抬眼看向满脸笑意的赵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多年的默契让他俩转头对视，心中的疑问同时浮现在眼底。
这个老贼究竟想干什么？！
短暂的眼神交流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低下头，错开了彼此的目光。虽然还是面色如常，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甚好，”赵祯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面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看向襄阳王的眼里也卸下了防备。包拯与庞籍向来默契十足，有他俩携手，什么案子能难倒他们？只要破了案子，流言自然就能止住，只要到时候再找出治疗疫病之法，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那就劳烦两位爱卿了。破了此案，朕重重有赏！”
包拯与庞籍抬头看着面露欣慰的年轻帝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微微鞠躬作揖行礼，异口同声道：“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话是这么说，两人心里却不如表面这么淡然。
若是放在平常，包拯还会呵呵一声，开开心心的接受襄阳王的提议，顺便在查案的时候逗逗那只死螃蟹，生活还是挺惬意的。
只是现在，叫他该如何面对庞籍？
他该说什么？该怎么说？那些问题他又如何问的出口？
而且依着他所知道的襄阳王与螃蟹的关系，如今襄阳王将螃蟹派到自己身边，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想利用自己对螃蟹的情意来达到他的目的，还是想试探螃蟹对他的忠心？
不管是哪一种，包拯都不希望在如今这种局面与庞籍共事。
为了自己，也为了庞籍。
看着身前高瘦的背影，庞籍心中暗叹了口气。
如今襄阳王将他推到包拯身边，便已是被逼着与包拯挑明所有的事情了，虽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正要直面这个事实的那一刻，他还是想要退缩。
他不敢去想那人如果知道了这些天这些事情的真相，会如何看他。
他不想，也不敢看到那人失望伤心的神色。
方才那双眼睛，那个眼神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又如何再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襄阳王……
这老贼果然够狡猾，利用他处处掐断包拯的线索还不够，如今还派他到包拯身边以此试探，亦或是……
借他的手，除掉包拯……
庞籍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该狠下心来让襄阳王看看，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这取信襄阳王的第一步，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包子，这一次，算我对不起你。
庞籍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便只剩下淡漠，冷得如同这寒冬腊月刺骨的风。
TBC
嗨各位，好久不见啦，寒假到啦，我履行承诺来更文啦～
感觉文笔退步了挺多的，虽然平常就没怎么好哈……
崩坏三符华最后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