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悬疑向《失控的心》2）

        阴天，窗外偶尔有风吹过，飘起的窗帘下透进来一阵阵雨后特有的清新潮湿的土腥气。
        楼下有锅碗盆勺碰撞的叮当轻响，混杂着某种钝刀砍在木菜板上的哐哐声。
       “今天是要吃炖大骨肉吗？”王治水懒洋洋地抿起嘴，缓慢地睁开略有些沉重的眼皮——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组合大衣橱，熟悉的床头柜，熟悉的长方形相夹——宣大禹隔着明亮的玻璃框，自信帅气的笑容暖化了他的心！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起来，那种疲乏的饥饿感来势汹汹，仿佛迫不及待地在召唤着那个早该上楼喂食的人。
         “大禹哥
~~
”王治水拖起慵懒的尾音喊了一嗓子，才觉得喉咙干燥得像被火烧过一样，发出的声音像粗暴的手在撕扯一块坚硬的破布。
         ……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试着探起身，后颈上一阵尖锐的疼痛笔直地贯穿脑髓直抵右耳，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到痉挛，在床上缩成一团虾米。
         思维很混乱，被剖开成一条细长的带有锯齿的口子，一些零碎的记忆如散落在瓷盘里的黄豆，一粒一粒蹦跳而出，又恶作剧似地飞快滚落了。
         昏暗的夜色，后视镜里模糊的人影，车窗玻璃破碎前蛛网般的裂纹，连同最后那一声满含着惊恐的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大禹！”一起埋葬在抡起的球棒之下。
        “我被——绑架了？！”王治水不敢置信，可是转念一想，就宣大禹那土豪劲儿，惹来几个想勒索钱财的绑匪也不是啥稀奇事儿吧？不过，妈的！想要钱你别把人往死里敲啊！疼死老子了！
        骂骂咧咧地环顾一下四周，这地方怎么看也都太特么像是在自己家里了，难不成绑匪把大禹哥也给绑了，然后到家里来霸占了房子？
       “别啊！”王治水心脏差点儿漏跳半拍，顾不得脑袋里炸裂似的疼，挣扎着翻身下床，一丝不挂的身体好像失血过多一样，显得异常苍白。脖颈上、肩膀上、胸前、后背、腰臀，甚至还有大腿内侧，都不均匀地散布着一些淤紫的红斑。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跌跌撞撞跑去开卧室的门，打不开！又跑去窗户查看，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家啊，自家的窗台是没有防盗窗的！
         肚子叫得更厉害了，王治水扶住墙弯腰喘气，猛然瞥见大腿上的那些紫红色斑痕，几道可疑的浊白色液体残留物顺着他的大腿根，丝丝缕缕一直延伸到膝盖窝儿里，在那儿粘成一片。
         他胃里一阵翻滚，酸涩辛辣的胃液直冲进食管里，呛得他一个趔趄，赶紧往卫生间跑。
         呕了半天，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王治水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心里把那个只在后视镜里模模糊糊看见半个人影的绑匪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想到自己现在一身黏糊糊的咸腥气，依然恶心的要命，反手打开了灯，顾不上突然的明亮对眼睛产生的强烈刺激，怒气冲冲地就往浴房走。
         眼前白花花一片，王治水急火攻心，越想看清越睁不开眼睛，一脚踢在了什么东西上，又硬又凉的触感让他心里发毛，他不敢动了，抱着头慢慢蹲下去。周围静得可怕，王治水能够听见自己的耳鸣，像工厂里燥热的发动机。
         半晌，一种流淌着的寒气舔舐着他的脚趾，王治水从臂弯里抬起头。适应了光线的眼睛看清了地上的硬物——一具成年男性的裸尸，背部朝上，脖子怪异的扭着，使得它的脸完全对上了王治水的视线，它俯身趴在地板对照明灯的反光里，清冷，安静。
         王治水的惊叫堵在嗓门上，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样？这种残缺的凝视……美吗？”一个被拉长到变形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浴房里缓慢地延伸出来，裸尸光滑发青的脊背透出森森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