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苍霸】云过扁舟（上）

苍霸
燕行云 柳亭舟
燕行云小的时候村子被狼牙灭了，他流落街头要饭，捧着从其他乞丐那里拼了命抢来的小半个冷硬的馒头啃的津津有味，一抬头看见个紫衣的小公子，举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
柳亭舟看到了这个小乞丐，当时心念一动，就把那串糖葫芦给他了
燕行云愣愣地看着他，柳亭舟噗呲一笑，说，我叫柳亭舟，你叫什么呀，燕行云当时还不叫燕行云，他想了想，说，我叫行云，柳亭舟称赞道，听起来十分潇洒自在，好名字！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于是和燕行云匆匆道了个别，就走了，燕行云呆立半晌，咬了一口糖葫芦，喃喃道，真甜，我果然还是不喜欢甜食……
十几年过后
长安门前的空地上很多人在插旗切磋
柳亭舟坐在茶馆里，看着各形各色的侠士你来我往地过招，低下头抿了一口茶
他注意那边的玄甲军人很久了，下盘稳固，招式快准，战术灵活，身手相当不错
等到玄甲军人向着最后一个遗憾败北的对手作了个揖，柳亭舟放下茶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这位兄台，观阁下身手不错，请让某一试。”
玄甲军人愣了愣，随后点头答应了
二人风驰电掣地过起招来
半盏茶后，苍云陌刀上翻，击飞了柳亭舟手中的短刀，苍云停下动作，“承让了。”柳亭舟大方地笑笑，走上前问道，“阁下对那一个月后名剑大会可有兴趣？”
苍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想……？”柳亭舟咧嘴笑道，“可愿结伴？”他理了理衣衫，拱手正色道，“在下河朔霸刀山庄，柳亭舟。”
苍云收起刀盾，回礼道：“雁门关玄甲军，燕行……”他顿了顿，“燕行。”
二人愉快地参加了名剑大会
一日赛事过后，柳亭舟邀请燕行云来到了长安最豪华的酒楼，他们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燕行看柳亭舟一直在看着外面心不在焉，于是好奇问道：“柳兄在看些什么？”
“美女。”柳亭舟嘴角上挑，轻佻道。
燕行皱了皱眉，端起桌上的茶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燕兄就不好奇我看的是何等美女么？”柳亭舟瞟了他一眼，戏谑道
“哦？”燕行抬眼，“敢问柳兄所见为何？”
柳亭舟坐直了身子，“你看那边胭脂货架旁的粉衣女子，那是秀坊第一美的弟子，白姑娘，听说她一曲霓裳舞飘然若仙子下凡，轻盈若流风回雪，得她一笑，霸王也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为红颜。”
柳亭舟又指向那边，“再说那位紫衫姑娘，乃五毒教圣蝎使曲云的亲传弟子，曲姑娘，人道蛇蝎美人，但若美人有曲姑娘这般姿色，与蛇蝎相伴，又有何惧？”
燕行扫了一眼，淡淡地应和了一声
“没想到杨姑娘也来了！”柳亭舟眼睛亮了一下，“这杨姑娘是千岛湖长歌门门人，杨逸飞的得意弟子，那纤纤玉指，弹的了莫问，奏的起相知，她若演奏一曲，百里之内的鸟儿都会纷纷相和。”
“说了这么多佳人，”燕行放下茶盏，有些玩味道，“不知柳兄中意哪一位佳人？”
柳亭舟显然兴致很好，他将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冲着燕行努努嘴，“看到那个了么？淡紫裙衫的，那是青岩的万花大夫，妙手回春，能生死人肉白骨，人又温婉善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他感叹一声，却见苍云早已经起身离去了，柳亭舟赶紧追上去：“哎！燕兄？燕兄！你怎么走这么快啊？”
二人打完了名剑大会，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名次，藏剑山庄提供的奖品还挺丰厚，燕行拒绝了大部分的奖励，只取了一小部分，之后和柳亭舟道别，说自己休沐期已到，要赶回雁门关了，柳亭舟一听还有点失落，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燕行回答说不确定，柳亭舟：“那好吧，有机会我去雁门找你啊。”燕行听罢，却摇了摇头
二人分别了一阵子，有一天，柳亭舟正在闲逛，发现了苍云军带回来了阵亡名单，为阵亡将士的家人发放抚恤，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他从名单上找了又找，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却在名单结尾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名字，燕行
柳亭舟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确认了无数遍，确实有“燕行”，一边的玄甲军走过来礼貌地问他，“请问你是燕行的家属么？”
柳亭舟一把拉住他急急忙忙地问：“燕行死了？尸体在哪？”
那个士兵年纪还不大，被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说“还、还在雁门关……”
柳亭舟倏地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他急匆匆找了一匹马连夜赶往雁门关
等到了雁门关的时候，似乎是刚打完仗，苍云堡里的士兵们来去匆匆，忙着照顾伤员清点补给和搬运已死之人的身体
他一个人在那站着有些突兀
柳亭舟咽了口唾沫，拉住一个士兵干巴巴地问，“请问燕行的尸体在哪啊？”士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燕行？哦，记得了，燕将军那个营的先锋，你找他干嘛？你是他什么人？”柳亭舟一时语塞：“我……我是他的……好友，嗯，好友，他家里人顾不上，拜托我来看看他。”
士兵打量了他几眼，给他指了个地方，“喏，瞧见没，你要看尸体的话，找那个人。”
柳亭舟连连道谢
看守阵亡士兵身体的苍云老兵把他带进停尸的营帐，每具尸体上都盖着白布，他冲柳亭舟叹息道，“燕行啊，那小子我是记得的，虎头虎脑的，每次冲锋总是冲在最前面，燕将军可喜欢他了。这次遇上狼牙突袭，他又是第一个扑上去的。……这孩子家人全让狼牙杀光了，他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仇，唉，这次真是可惜了。”
苍云老兵劝他，“这孩子回来的时候……挺惨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唉”老兵摇着头走出了帐篷
柳亭舟愣愣地一个一个揭开白布，有的士兵被敌人砍去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被火药炸的只剩下了头和半个躯干……
柳亭舟越看越心惊，他从不知道战争居然是件这么可怕的事，不知道在他们安逸的生活下，到底埋葬了多少人的骸骨
他看完了所有的尸体，只剩下了最后一具，他抖着手捏住白单的一角，手上却仿佛压着一座山一般怎么也不敢揭开
他深呼吸几次，咬着牙揭开了最后一张白布
白布下的尸体似乎是被火药炸过，脸部已经面目全非，半个身子都不见了，余下的一只手里还紧紧握着被炸飞了的半柄陌刀
柳亭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他坐倒在地上，如濒死鱼一般大口呼吸着，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他听见外面老兵模模糊糊的声音，“……燕将军……您来看燕行么……”
有人低低地答应了一声，但是柳亭舟耳内嗡嗡作响，没有听清
门帘呼地被人撩起来，一大股冷风灌进营帐，把柳亭舟冻的直哆嗦
来人缓缓走到附近突然停下脚步
接着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
“你……柳亭舟？”
柳亭舟如遭雷击，他一个激灵回过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燕行？？？？”
来人正是“燕行”，跟他一起参加名剑大会的“燕行”
燕行一脸震惊，他问：“柳兄？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死了么？？？”柳亭舟一脑袋的疑问，有点抓狂地指着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燕行干咳一声，正发愁该怎么和他解释的时候，外面传令官进来，冲言行一抱拳，说：“将军，燕帅找您。”燕行点点头，有点抱歉地跟柳亭舟说：“柳兄，实在抱歉，军务缠身，离开片刻，我会让副官带你在雁门关转转。”言罢便急匆匆地跟着传令官走了
副官看着自家将军逃一般地溜了，心底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一回头，果然看见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柳亭舟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大着舌头干笑道，“公……公子，燕将军吩咐属下带您在雁门关转转，您且随我来……”
柳亭舟黑着脸刷地一指门外，“刚才出去那个，是谁？”
“是……是我们苍云军的燕将军。”副官被他吓了一跳
“我问的是他的名字。”柳亭舟额头上青筋暴起
副官觉得自己快哭了，“燕将军叫燕行云……”
“艹！”还没等他说完柳亭舟立马爆了个粗口，把副官吓得一哆嗦，他觉得眼前这个紫衣服男人比外面的狼牙可怕多了，他宁愿去砍狼牙也不想配着这个暴跳如雷的祖宗
“燕行云你个混账东西！！你特么的敢骗老子？？！！！”柳亭舟怒吼出声
燕行云一路都在思考到底怎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越想越头大，最后他无奈地长叹一声
等他回到自己的帐子，就看见柳亭舟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床上，眼睛瞪的像铜铃，如果鼻子再喷着气的话那就活像一头发飙的公牛了
柳亭舟眼神不善，声音冷得掉冰渣子，“身份。”
“雁门关苍云驻军将军。”燕行云老老实实地回答
“名字。”
“燕行云。”
“为什么骗我。”
“……出门在外，不好暴露身份。”
“哼。”柳亭舟冷哼一声，显然不领情，“别拿这个理由糊弄老子，你知不知道你撒的这个谎让老子给你擦屁股擦得多费劲么？！”
“老子吓得从长安跑死了三匹马来到这雁门关，结果你倒好，屁事没有？让我白跑一趟？？”
燕行云听了有些好笑：“那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我……”柳亭舟语塞，“我是好心啊！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让你大老远跑来雁门关，”燕行云好声好气地道着歉，赶紧顺毛，道歉态度诚恳，“我错了，明天就派人把你护送回霸刀山庄。”
“什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居然让我明天就回去？”柳亭舟一听不乐意了。
“前线危险，你不能在此逗留太久。”燕行云无奈地说。
“哼，以我的身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柳亭舟不屑一顾。
燕行云皱眉，“战场非儿戏，不比名剑大会，非死即伤，亭舟，听劝，赶紧回去。”
“呵，燕行云，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自大了？”柳亭舟抱臂冷笑，“我做什么好像还轮不着你来管吧？”
燕行云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隐隐有风暴闪动，但是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变回一汪寒潭，“随你。”他转身似是要离开，柳亭舟叫住他，“你干什么去？”燕行云头也不回地回答：“我去干什么，似乎也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柳亭舟被自己的话噎了回去，气呼呼地踹了一脚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