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宋王朝最后的微光】第六章 烈血昭昭
第六章
烈血昭昭
宋军被困已至危际，若坐以待毙，则必败无疑。
眼见海升大雾，张世杰便决定突袭北面打破重围。
然而要是大军前往，张弘范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可能直接陷入被四面围攻的境地。
张世杰需要一支张弘范看不见的奇兵，他选中了张达，三千人，张世杰给张达的兵力，只有张达本部的三千人，北面舰阵第二防线的最后精锐。
突破北面李恒的蒙元混合舰队，如损失不大，便在外围伺机与大军反夹击元军，若损失过大，则撤上岸中，收编岸上的宋溃军，联合义军一起从外围策应大军。
海雾茫茫的碧涛上，二十多艘宋军军船无声无息的朝元军舰阵驶去。
元军舰阵一片漆黑，恍若一艘艘空荡的幽灵船，只有海浪拍船之声传来，雾中有风，吹的楼船上的‘元’字大旗猎猎作响。
元军松懈了，没有任何防备。
这是张达的第一感觉。
不对。
望着迷蒙于海中的漆黑舰阵，虽然只就那么一瞬，张达捕捉到了隐隐杀意，让他不安的杀意。
“陈格，待会你领后队，要是情况不妙，直接撤到我军舰阵。”张达朝身旁的副将陈格道。
“姐夫，怎可如此！”陈格显然是不想领命，看着张达说。
“听我的就是。”
“我不！”
陈格刚一声反驳，张达猛地伸出了右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扯到了自己跟前，炯炯有神地目光盯着他略带恼怒之色：“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这是将令！”
“
……
”
陈格欲言又止，低着头，久久才吐出了一个字：“是。”
‘砰砰’的微响，一块块木质船板从宋军军船处架到了元军的舰船上。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巡逻兵，这一切，都诡异的异常。
一定有埋伏。
张达知道，眼前这漆黑的元军舰阵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血口，等着自己踏进去。
你不能退缩，你是这支哀兵最后的希望。
如果成功突围出去，或者袭破了李恒大军，那么大宋就有救了，那十几万军民，能离开这死亡之地，日后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胜负依未可知。
那岸上，还有无数在蒙元铁骑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在哀嚎，他们在炼狱之中哭泣地等待着宋军打回江南，打回中原。
你，不能在这里退缩！
噔！
张达终于迈开了脚步，踏上了元军的战船。
后面的宋兵鱼贯而上，迅速地在他身后列起了战阵，这支跟随张达征战三年的军士在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言语指挥，只要张达一声令下，他们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
‘咻’的一声箭鸣，一道璀璨的焰火在空中炸开。
原本漆黑的元军船阵‘唰’的一下亮起了成片的焰火，照亮了夜雾弥漫的海面。
“张达，就你们那些伎俩元帅早已看破，你还是识时务早些投降的好。”
黑压压一片的元军中，陈宝走了出来，对面着昔日的同僚，开始劝降道。
突然亮起的灯火有点刺眼，张达用左手遮挡着这成片的光，当双眼适应后，才将手缓缓放下。
“谁在跟我说话？”张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
“我，陈宝！”站在元军阵前的陈宝以为是张达没看清，大声喊道。
“哦？陈宝啊。”张达一副诧异的表情，道：“陈将军略黑略矮，张某眼睛不好，纵是你那火光成片，我也一下没认出来，着实抱歉了。”
“你！”
就算傻子也听得出张达是在嘲笑自己了，陈宝恼怒道：“张达，我念你是昔日同僚才出面相劝，归降我大元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可别不识好歹！”
“给老子闭嘴！”
张达不屑地冷哼道：“这朗朗乾坤天地之间岂容你这叛国投敌的狼子野人在此狗吠！”
“宋廷昏庸懦弱，我才不会给这样的朝廷陪葬！况且大元皇帝天纵英明爱才爱将，我弃暗投明又有什么错！”对面张达的谩骂，陈宝驳倒。
“竖子如此无耻，令尊泉下有知，不知是否还愿让你姓陈！”
陈宝刚降元军，自是想在新朝廷面前一展身手。
原本便夸下海口，说自己与很多宋将私交不浅，定能够劝降成功，水知道碰到张达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瞬间觉得大失礼脸面。
既然不愿投降，那，一定要在元将的面前杀光张达这支军队以表自己对大元朝廷的忠心！
“张达！你看看你身侧，就凭你们这几千散兵游勇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张世杰的一枚弃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吗？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陈宝指着张达，语调之中尽是怒火，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呵。”
冷笑，不屑地冷笑，火光的照耀下，张达看着面带怒色的陈宝，冷冷地笑着。
“给脸不要脸！”
陈宝怒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羞辱。
他一挥手，元军舰阵里鼓声大作，所有的元军都拔出了马刀，刀光雪白，映成用一片：
“灭了大宋，所有的财富和女人便都是你们的！给我杀光这些四等南人！”
陈宝一声怒吼，黑压的元军怪叫的喊杀声轰然响起，高空看下，他们犹如一波黑压的海浪朝宋军直压而去。
既然你甘心做蒙元的走狗反过来践踏自己昔日保护的土地与人民，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陈宝啊，你可知道，我身后的可不是什么散兵游勇。
他们所拥有的骨气，永远都能将你踩下脚下。
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大宋将士的愤怒！
张达朝前猛地踏出了一步，寒光闪过，他拔出了佩剑，朝着那成片的元军，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怒吼；
“杀！”
沉静已久的碧涛之上，终于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刀枪入肉，鲜血飞溅，被砍断手脚犹自与敌人拼杀到最后。
这一切看起来仿佛都不在重要了，因为他们终归死去化为尘土，经年之后，谁有还能记得，两军军船互相炮轰相撞，甲板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那粘稠的血液混在了一起，顺着甲板从破损的战船上流入海中，沧海为之腥红，浓浓的血腥味在这一片海域整整弥漫了几日几夜。
是啊，大海，红了。
张达前军在元军之中来回冲杀，然而元军却杀之不尽，越杀越多，眼见着前军要被完全包围，海雾未散的碧涛上，震天的喊杀声响起，陈格所领的后军从元军的侧面切入，杀了元军一个措手不及，侧翼包围圈被彻底攻破。
陈格抗命了，他无法做到遵循张达的将令将他丢下。
“你这混账，不是让你撤退吗！”
张达揪着陈格的衣领大吼道。
“如果你死了，我又怎么跟姐姐交代！”陈格这一次没有沉默，声音中带着愤怒发泄着所有的情绪，哽咽，毫无退让：“况且，当初说好的同生共死，我要是看着兄弟们陷入绝境而独自离去！？他日到得九泉之下，你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啊！！！”
看着脖子都吼的通红青筋暴起的陈格，张达缓缓地松开了手。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在自己与夫人怀里撒娇的孩子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他是个将军，大宋的将军！
不管亲人也好，兄弟也好，这一刻与自己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好，陈将军，今日，便让我整理好自己的铠甲与兵器，与君共赴国殇，为国靖难！
嘭！
嘭嘭！
那是鼓声，来自宋军舰阵中的鼓声。
先是鼓点，鼓群，最后军鼓的声音连成了一片，茫茫的海雾都要被震散了，震天的鼓声犹如凛冽的剑气一般，气贯长虹直通云天！
张世杰，是你在领头擂鼓吗？
我好像透过海雾，看到了你站在军鼓面前的身影。
我感受到了，你要对我和兄弟们所说的话。
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热血！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信仰！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勇气！
是啊，我们的勇气。
如今你传达的这一份，我张达，接下了！
“兄弟们！今日，就以我们的鲜血来诛胡虏！靖国难！杀！”
杀红了眼的宋兵在张达的这一声怒吼下，彻底疯了！
在元军的眼中，不管是蒙古人，党项人，还是汉人，都觉得眼前的宋军疯了。
他们的双眼通红，简直比漠北的恶狼更加的可怕，只要他们还没倒下，便会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
刀砍卷了，他们便直接扑上来撕咬，牙齿碎了，他们便用自己的头颅去撞，嘴里带着血淋淋的碎肉，如疯子一般大喊‘鞑子！杀光鞑子！血债血偿！一个不饶！’
整整一个时辰，北部海面都是喊杀声，元军战船一连被攻陷三艘，漫天的烽火在燃烧，灰色的巨大烟柱盘旋而上，如黑压的擎天之柱。
终于，喊杀声渐渐地小了。
张达回望宋军舰阵，目光仿佛穿过了海雾，看到了鼓声震天的舰阵。
残余的十几个宋兵将张达与陈格紧紧地护在中间，他们像是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般，握着武器的双手因力竭在颤抖，缨红的鲜血顺着他们的军甲流下。
元军已经丧失再次近身肉搏的勇气，远远地将他们围住，弓弩手将手中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宋兵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杀红的双眼目光依然刚毅。
砰
箭矢离弦的颤音在回荡。
万箭齐发，遮天蔽月，湮没了今夜的最后一丝光明。
“世杰兄，吾，尽力矣
……
今生能与君并肩作战，真是我张某，毕生的荣耀啊。”
嘭
鼓槌断了。
震天的鼓声也戛然而止。
张世杰双手无力地垂下，他低着头，斗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头上缨盔的挡住了月芒，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双眸，在隐隐泛光。
张达，走好啊
……
烈血昭昭
宋军被困已至危际，若坐以待毙，则必败无疑。
眼见海升大雾，张世杰便决定突袭北面打破重围。
然而要是大军前往，张弘范必定有所察觉，到时可能直接陷入被四面围攻的境地。
张世杰需要一支张弘范看不见的奇兵，他选中了张达，三千人，张世杰给张达的兵力，只有张达本部的三千人，北面舰阵第二防线的最后精锐。
突破北面李恒的蒙元混合舰队，如损失不大，便在外围伺机与大军反夹击元军，若损失过大，则撤上岸中，收编岸上的宋溃军，联合义军一起从外围策应大军。
海雾茫茫的碧涛上，二十多艘宋军军船无声无息的朝元军舰阵驶去。
元军舰阵一片漆黑，恍若一艘艘空荡的幽灵船，只有海浪拍船之声传来，雾中有风，吹的楼船上的‘元’字大旗猎猎作响。
元军松懈了，没有任何防备。
这是张达的第一感觉。
不对。
望着迷蒙于海中的漆黑舰阵，虽然只就那么一瞬，张达捕捉到了隐隐杀意，让他不安的杀意。
“陈格，待会你领后队，要是情况不妙，直接撤到我军舰阵。”张达朝身旁的副将陈格道。
“姐夫，怎可如此！”陈格显然是不想领命，看着张达说。
“听我的就是。”
“我不！”
陈格刚一声反驳，张达猛地伸出了右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扯到了自己跟前，炯炯有神地目光盯着他略带恼怒之色：“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这是将令！”
“
……
”
陈格欲言又止，低着头，久久才吐出了一个字：“是。”
‘砰砰’的微响，一块块木质船板从宋军军船处架到了元军的舰船上。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巡逻兵，这一切，都诡异的异常。
一定有埋伏。
张达知道，眼前这漆黑的元军舰阵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血口，等着自己踏进去。
你不能退缩，你是这支哀兵最后的希望。
如果成功突围出去，或者袭破了李恒大军，那么大宋就有救了，那十几万军民，能离开这死亡之地，日后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胜负依未可知。
那岸上，还有无数在蒙元铁骑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在哀嚎，他们在炼狱之中哭泣地等待着宋军打回江南，打回中原。
你，不能在这里退缩！
噔！
张达终于迈开了脚步，踏上了元军的战船。
后面的宋兵鱼贯而上，迅速地在他身后列起了战阵，这支跟随张达征战三年的军士在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言语指挥，只要张达一声令下，他们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
‘咻’的一声箭鸣，一道璀璨的焰火在空中炸开。
原本漆黑的元军船阵‘唰’的一下亮起了成片的焰火，照亮了夜雾弥漫的海面。
“张达，就你们那些伎俩元帅早已看破，你还是识时务早些投降的好。”
黑压压一片的元军中，陈宝走了出来，对面着昔日的同僚，开始劝降道。
突然亮起的灯火有点刺眼，张达用左手遮挡着这成片的光，当双眼适应后，才将手缓缓放下。
“谁在跟我说话？”张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
“我，陈宝！”站在元军阵前的陈宝以为是张达没看清，大声喊道。
“哦？陈宝啊。”张达一副诧异的表情，道：“陈将军略黑略矮，张某眼睛不好，纵是你那火光成片，我也一下没认出来，着实抱歉了。”
“你！”
就算傻子也听得出张达是在嘲笑自己了，陈宝恼怒道：“张达，我念你是昔日同僚才出面相劝，归降我大元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可别不识好歹！”
“给老子闭嘴！”
张达不屑地冷哼道：“这朗朗乾坤天地之间岂容你这叛国投敌的狼子野人在此狗吠！”
“宋廷昏庸懦弱，我才不会给这样的朝廷陪葬！况且大元皇帝天纵英明爱才爱将，我弃暗投明又有什么错！”对面张达的谩骂，陈宝驳倒。
“竖子如此无耻，令尊泉下有知，不知是否还愿让你姓陈！”
陈宝刚降元军，自是想在新朝廷面前一展身手。
原本便夸下海口，说自己与很多宋将私交不浅，定能够劝降成功，水知道碰到张达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瞬间觉得大失礼脸面。
既然不愿投降，那，一定要在元将的面前杀光张达这支军队以表自己对大元朝廷的忠心！
“张达！你看看你身侧，就凭你们这几千散兵游勇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张世杰的一枚弃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吗？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陈宝指着张达，语调之中尽是怒火，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呵。”
冷笑，不屑地冷笑，火光的照耀下，张达看着面带怒色的陈宝，冷冷地笑着。
“给脸不要脸！”
陈宝怒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羞辱。
他一挥手，元军舰阵里鼓声大作，所有的元军都拔出了马刀，刀光雪白，映成用一片：
“灭了大宋，所有的财富和女人便都是你们的！给我杀光这些四等南人！”
陈宝一声怒吼，黑压的元军怪叫的喊杀声轰然响起，高空看下，他们犹如一波黑压的海浪朝宋军直压而去。
既然你甘心做蒙元的走狗反过来践踏自己昔日保护的土地与人民，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陈宝啊，你可知道，我身后的可不是什么散兵游勇。
他们所拥有的骨气，永远都能将你踩下脚下。
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大宋将士的愤怒！
张达朝前猛地踏出了一步，寒光闪过，他拔出了佩剑，朝着那成片的元军，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怒吼；
“杀！”
沉静已久的碧涛之上，终于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刀枪入肉，鲜血飞溅，被砍断手脚犹自与敌人拼杀到最后。
这一切看起来仿佛都不在重要了，因为他们终归死去化为尘土，经年之后，谁有还能记得，两军军船互相炮轰相撞，甲板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那粘稠的血液混在了一起，顺着甲板从破损的战船上流入海中，沧海为之腥红，浓浓的血腥味在这一片海域整整弥漫了几日几夜。
是啊，大海，红了。
张达前军在元军之中来回冲杀，然而元军却杀之不尽，越杀越多，眼见着前军要被完全包围，海雾未散的碧涛上，震天的喊杀声响起，陈格所领的后军从元军的侧面切入，杀了元军一个措手不及，侧翼包围圈被彻底攻破。
陈格抗命了，他无法做到遵循张达的将令将他丢下。
“你这混账，不是让你撤退吗！”
张达揪着陈格的衣领大吼道。
“如果你死了，我又怎么跟姐姐交代！”陈格这一次没有沉默，声音中带着愤怒发泄着所有的情绪，哽咽，毫无退让：“况且，当初说好的同生共死，我要是看着兄弟们陷入绝境而独自离去！？他日到得九泉之下，你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啊！！！”
看着脖子都吼的通红青筋暴起的陈格，张达缓缓地松开了手。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在自己与夫人怀里撒娇的孩子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他是个将军，大宋的将军！
不管亲人也好，兄弟也好，这一刻与自己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好，陈将军，今日，便让我整理好自己的铠甲与兵器，与君共赴国殇，为国靖难！
嘭！
嘭嘭！
那是鼓声，来自宋军舰阵中的鼓声。
先是鼓点，鼓群，最后军鼓的声音连成了一片，茫茫的海雾都要被震散了，震天的鼓声犹如凛冽的剑气一般，气贯长虹直通云天！
张世杰，是你在领头擂鼓吗？
我好像透过海雾，看到了你站在军鼓面前的身影。
我感受到了，你要对我和兄弟们所说的话。
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热血！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信仰！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勇气！
是啊，我们的勇气。
如今你传达的这一份，我张达，接下了！
“兄弟们！今日，就以我们的鲜血来诛胡虏！靖国难！杀！”
杀红了眼的宋兵在张达的这一声怒吼下，彻底疯了！
在元军的眼中，不管是蒙古人，党项人，还是汉人，都觉得眼前的宋军疯了。
他们的双眼通红，简直比漠北的恶狼更加的可怕，只要他们还没倒下，便会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
刀砍卷了，他们便直接扑上来撕咬，牙齿碎了，他们便用自己的头颅去撞，嘴里带着血淋淋的碎肉，如疯子一般大喊‘鞑子！杀光鞑子！血债血偿！一个不饶！’
整整一个时辰，北部海面都是喊杀声，元军战船一连被攻陷三艘，漫天的烽火在燃烧，灰色的巨大烟柱盘旋而上，如黑压的擎天之柱。
终于，喊杀声渐渐地小了。
张达回望宋军舰阵，目光仿佛穿过了海雾，看到了鼓声震天的舰阵。
残余的十几个宋兵将张达与陈格紧紧地护在中间，他们像是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般，握着武器的双手因力竭在颤抖，缨红的鲜血顺着他们的军甲流下。
元军已经丧失再次近身肉搏的勇气，远远地将他们围住，弓弩手将手中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宋兵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杀红的双眼目光依然刚毅。
砰
箭矢离弦的颤音在回荡。
万箭齐发，遮天蔽月，湮没了今夜的最后一丝光明。
“世杰兄，吾，尽力矣
……
今生能与君并肩作战，真是我张某，毕生的荣耀啊。”
嘭
鼓槌断了。
震天的鼓声也戛然而止。
张世杰双手无力地垂下，他低着头，斗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头上缨盔的挡住了月芒，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双眸，在隐隐泛光。
张达，走好啊
……
盛世芳华王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