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同人番外】一生到老 第四弹

      
        雪已飘飘荡荡下了好几日，好在并不大，也没有给过往行人带来什么不便。晚饭时候风雪停了，长庚推开窗棂，外面是碧空如洗，一轮圆月东升，映着半开的红梅。风花雪月四字都占了个遍，好不风雅。
        沈易一杯一杯地喝着故园二两银子一斤的茶叶，像是借茶消愁似的，眨眼喝了两三壶。顾昀有些心疼，这么喝下去，三天就能把故园给喝没了。
        “你这废物点心，喝茶跟吞枣似的，吞肚里能长半斤膘吗？”顾昀道。
         茶壮怂人胆，沈易喝多了茶，一双不大的眼睛竟对着顾昀就回瞪过去。许是这几天肝火太旺，沈易这一瞪，正应了那句“怒目圆睁”，一双瞳子都能跟牛眼赛个大小。顾昀没点准备，乍一下看过去，被他那牛眼吓了一跳。        
         老管家进来询问能否用膳时，长庚道：“在后院的暖阁里摆下吧，麻烦您老了。”
        管家躬着身，看了看椅子上借了八个胆子的沈易，犹豫片刻，向长庚道：“今日镇南侯到访，不知晚膳的茶水……”
        没等长庚开口，顾昀突然插话：“麻烦管家去找找，看能不能摸出半坛子酒来端上。你家陛下藏东西的功夫世上一流，劳烦您仔细着点。”
         故园虽是以“顾”字命名，可深里到底是谁当家作主，老管家心中还是敞亮的。即使安定侯发了话，只要太始上皇还没开口，他便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奉命。
         老管家站着不动，顾昀也不恼，静静等着长庚的反应。长庚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沈将军，叹了口气道：“去年江充送来的琼华露，您去开一坛吧。”
         得了长庚的旨意，老管家才领命下去，腿脚麻利地一会就不见影儿了。
         说起来顾昀被禁酒也不是一年半载了，只有逢年过节哄得长庚高兴了才能过一筷子的瘾。可满朝文武哪里知道这闺房之乐，都道安定侯爱美酒，每每寻得佳酿，都约好了似的，必定成车地往故园拉。
         送礼之人也不是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都是长庚和顾昀一手提拔或相交甚笃的栋梁骨干；况且即使是玉露琼浆，相比金银古董紫流金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长庚没法推脱，只得有苦难言，眼睁睁地看着酒坛子一车一车填满故园的地窖，顾昀在一旁指手画脚，好不春风得意。
         顾昀此人，在长庚面前总是撒泼无赖，背地里却十分克制，小酌再尽兴，却也从不超过两杯。地窖里塞满了酒，顾昀提起鼻子就能闻见四处飘荡的酒香，却也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自己的身体他是知道的，顶多每天早晨练武遛鸟回来，蹲在地窖门口蘸一指头，别的不敢越界，但也快活似神仙了。
         可神仙日子没过几天，顾昀就跌回了凡间——
         一夜之间，酒窖都塞不下的百十个酒坛子，竟全都不翼而飞。
         对于此事，长庚倒是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藏起来了。
         至于理由？
         只见长庚一脸委屈拽着他的袖口：“子熹每天都盯着地窖看，不是说好只看我的吗？”
         顾昀：“……”
         那之后，顾昀每次路过徒有四壁的地窖，总有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故园依山傍水，后院的暖阁更是由顾昀精心选位设计，春有繁花落英，夏有翠竹游鱼，秋有爽风凉月，到了冬天，便是棠梨煎雪、读书练字的最好去处。整个故园中顾昀最喜欢的就是此处，暖阁建成的第一天，他便亲自题了字，差人做成匾额挂在正堂上，三天两头拉着长庚往这跑。
       沈易一进暖阁，抬头就瞅见了“水天一色”的顾体匾额，便知是谁的手笔，顿时被他风骚了一脸。
       老管家备下的饭菜虽不多，但却都是江南的名菜，有几样新鲜的差点连长庚都还没有尝过。
       可这时就算摆出满汉全席来，沈易也实在没心情多瞧一眼。顾昀对桌上精致的佳肴也是没多大兴趣，桃花眼只一瞟便看到了筷子旁边的小酒壶。当即眉目流转，冲长庚抛了个媚眼，甜得齁人。
       长庚知道这是糖衣炮弹，却也只能接下，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今日沈将军在这，许你喝上三杯，不许讨价还价。”
       顾昀大喜，看向旁边丢了半条命的沈易，头一次觉得满脸褶子的沈老妈子如此顺眼，竟然让人喜欢得恨不得上去亲两口。
       沈易酒量本就不大，烦闷之人容易喝醉，长庚备下了一大坛，觉得怎么着也够他喝个大醉了。可不知是喝茶喝多了撑得慌，还是郁闷烦躁到没有心情喝酒，沈易今日竟也如顾昀这有管制的人一般，十分节制，一晚上只略略喝了两三杯。
       席间，本性唠唠叨叨的沈老妈子意外地安静。顾昀知道他心绪不宁，把玩着酒杯，不时吃上几口菜，也没个安慰的话。长庚夹在二人诡异的静谧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咳，”长庚没话找话，“方才忘了问，怎么陈姑娘这次没和沈将军一起来，是京城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沈易微微抬了头，淡淡道：“轻絮和我闹别扭，留在京城陪沈嫣了。”
       “……”长庚一阵尴尬。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倒是一旁一直安静的顾昀，没良心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沈季平，深藏不露啊，陈姑娘那好性子都能被你惹出气来？”
      沈易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轻絮说……如今大梁国运昌盛，早已与西方诸国建立贸易联系，更不是当年打仗的时候了，还说嫣儿与……与那毛子既然两情相悦，我就不应阻拦。”
       说到这里，沈易顿了顿：“……我一时冲动，冲了她两句，她便不理我了。”
       长庚和顾昀都没接话。
       他二人与沈易相处多年，都清楚沈易那窝囊性子。当初追陈轻絮的时候憋半天都嘣不出一个屁来，心甘情愿请辞挂印打算给人陈家当上门女婿，气得沈大人一把年纪还要亲自举棍打死这个不孝子；两人成亲这许多年，沈易一直把夫人当祖宗供着，别说吵闹不和，分明是媳妇指东他不敢往西。
        如今为了沈嫣的事，沈易竟朝陈轻絮发了火，可见沈嫣这门亲事，确是沈易一块心病。
        顾昀沉吟一会，道：“季平兄，皇上的亲笔信你也看了。事关两国邦交，如今嫣儿的婚事，不是你和陈姑娘拌两句嘴就能做主的。你从南疆回来便直接到了江南，还没来得及进京面圣，皇上的意思，是先让我和长庚探探口风，毕竟儿女婚事还得父母做主。朝堂上现在应该还没有公开，依我看，季平兄不如尽快进京面圣，若是你实在不肯，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易皱了下眉头，苦笑着嗯了一声。
       皇上的意思他哪能不知？今时不同以往，大梁自新政以来，商业繁荣，已经成了国家半个支柱产业，这些年东西贸易往来也是只多不少。洋人的火机钢甲向来先进，最近听说又发明了可以探测紫流金的机器；大梁的丝绸茶叶自古就受洋人的青睐，近年来民用鸢和火车的通行，西洋也早有向大梁购买图纸的意向。两国邦交正在暧昧期，联姻是迟早的事，如今西洋三皇子主动向大梁求亲，虽说不是皇室公主，但镇南侯之女也是将门之后。更别说两人郎有情妾有意，正是两全其美一拍即合的美事，岂会因他一个小小的镇南侯的无理反对而就此作罢？
       所谓回旋的余地，无非是顾昀安慰他的话罢了。
       本以为只是自己家的私事，谁想竟事关朝政。沈嫣远嫁已成定局，沈易虽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有些无力感。
       哪怕是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在沈易眼里，一切也都有个解决之法。活了大半辈子，如今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力不从心。
       女大不中留，或许自己真的管不了太多了。
       感慨了一会，沈易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对长庚道：“对了，轻絮虽然没来，但托我给子熹带来个药方，对他的体寒之症会有所帮助。”
       “辛苦陈姑娘还想着子熹的病，有劳了。”长庚接过信，当即拆开，一张药方之下还有张信纸，上面用簪花小楷简短地写了几行字。
       “体寒之症若要根除，须得远离湿冷之地，辅以药物，常年细细调理。江南虽暖，但湿气过重，药方四季各不相同，为长久所计，还请陛下与侯爷回京调养。”
       沈易补充道：“子熹打仗时负伤太多，身体虚，用药须得仔细。轻絮离得远，只靠传信不好了解情况，这才出此下策。”
       顾昀踢了他一脚：“说谁虚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沈易：“……好好好，我虚，我虚行了吧。”
       长庚把信收好，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也没插嘴，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慢慢地喝酒。
       
隔壁的书案上，子熹握着他的手习的贴还没来得及挂上；卧房床头，剪下来的几支梅花还在飘散着余香；后山满山跑的鸡鸭鹅下的蛋，扔到温泉里就能煮熟……这故园，几乎全部都是子熹亲手设计，亲自题匾，全都是子熹喜欢的样子，也是他喜欢的模样。长庚每每对着故园的一草一木，总觉得他这一生所有的幸福全都会交付在这儿。
       本是想在这里，陪他度过余下所有的日日夜夜，应他那句“一生到老”的。
       抬眼注视着一旁玩的正欢的顾昀，长庚勾了勾嘴角——
       无妨，只要有他在，有他的子熹在。 
       早年因为乌尔骨的缘故，长庚本是滴酒不沾，这些年也养成了习惯，很少喝酒，所以酒量并不是很大，喝了几杯，长庚就已经微醺。
      醉眼看心上人，更是美不胜收。顾昀调笑的侧脸有些暧昧的模糊，却依旧眉眼如銮，煞是好看。
      长庚的胸膛间顿时弥漫了暖洋洋的甜意。顾不得沈易在场，他伸手按住了顾昀放在桌上的手。
       沈易正和顾昀闹腾得欢，斜眼看见他家陛下这一举动，顿时像缩头的王八似的没了声音。
       怎么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这么亮呢？
       顾昀的手忽然被长庚攥住，也是一惊。回头看见长庚腮间一抹晕色，便宠溺地笑了笑，另一只手覆在长庚的手上。
       沈易：“……”
       再不走就不识抬举了，我还是滚吧。
       对于沈易及其有眼色地脚底抹油溜了的举动，长庚觉得甚是满意，寻思着回头见到陈轻絮得好好帮他美言几句。
       手中顾昀如凉玉般的体温传来，长庚心里揪了一下。暖阁里四季如春的温度，竟没有让顾昀的手温暖半分。
       捧起顾昀的手，吻了吻，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磨蹭。
       顾昀弯起眉眼，拇指勾勒着长庚眉目的轮廓。
       长庚带着醉意与顾昀对视。
     
在哪里又有何妨呢？
       我的将军在哪里，哪里就会是我的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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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险，差点ooc。
本来是写他们要搬回京城，长庚非常不舍最后想通了来着。
结果复制粘贴到b站，正在修改，软件闪退了没保存……那时我的表情……
不过也是塞翁失马吧，又重新修改了一遍，发现自己居然！o！o！c！了！
长庚小甜心当然是以义父为主了，义父在哪他在哪，怎么会因为个园子伤感呢？
所以抓紧改改改（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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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近期可能会写一写up对于杀破狼角色性格的分析理解，希望能帮助到想写同人的小伙伴们（捂脸）。
想不ooc真的是很难的事，我们不是作者，能做的也只是努力向书中人物性格靠近。还请读者姥爷们宽宏大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