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与道家(续篇一)

但凡哲学系的老教授，似乎骨子里存着点文人的傲气，台上的讲师亦是如此，讲课全凭着一张口，一节课下来，学生学到的东西全在笔记上翻找。偏老先生旁征一些，又博引一些，这边才记下一些零碎，那边又开了话头，真让人有些疲于奔命的感觉。因此，这块硬骨头敢去啃的人不多，孙小仪认识的朋友中也没有选修这门课的——室友荀卿却反过来打趣她，道“真的猛士”云云。
然而现在这位“猛士”也只能叹“时不利兮奈若何”了。她环望四周，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离得近一些的只有右上方的一名男生。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那名男生这时慢腾腾地转过身来，手中还抓着一本《淮南子》，上面写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类的话。“现在可是在讲陆王心学啊。”孙小仪心里想。
男生头发有些卷，像书画中散锋的毛笔，但也说不上邋遢；面色白得有种“仙气”——当然不是在男生宿舍里彻夜通宵通关游戏熬出来的那种“仙气”。眼神缥缈的，没有存留在眼眶里，宛若神游他处。
“下课后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吗？下周便还你。”男生怔怔的，没有应答。孙小仪不知气打哪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男生这时仿佛梦醒，支吾了一声。孙小仪早已将头埋在臂弯里静息，挣着将胃里的绞痛平压下来。不知不觉，孙小仪再睁开眼时，已是放课后。之前的疼痛也褪去了，身体也舒展起来了。她瞥到桌子的右上角放着一本陌生的笔记本，上边有一个同样陌生的名字，李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