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Wings 第四十四章 铭刻沙砾

“那边有一条缓坡可以下到河边。”我指着不远的方向“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拉着柚子的手，也询问着黎峰，“走~”黎峰把脖子上的三角巾拉起来遮住半张脸，我用红色的围巾遮面，柚子也带着从不离身的口罩，三个蒙面侠客一般向着河边走去，阳光被河水折射的晶亮耀眼，雪白的浪花踏着昏黄的泥沙，突然觉得纯白的优雅，是积淀了多少浑浊的丑陋才能涤荡出的挣扎。用食指关节戳戳额角，暗笑自己傻。
我站在岸边看玩疯了的两个人不禁感慨，男人心里总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多大的两个人了，居然挽起裤脚在水边疯起来了，身上都是泥沙，我为了避免被波及，只好赤着脚坐在岸边一块大石上，看那两人一会儿玩水，一会儿扔石子，争的脸红脖子粗，这一脸稚气，估计年纪加起来可能都不到六岁吧！我透过深色的眼镜片看着阳光和阳光下的人，真想一直留在这里，真想一切都不要改变。
晚上我们夜宿在了一个很小的村落，零星的人家几户，一眼望得到边，淡淡几点昏暗的灯火，还好因为摄影爱好者的偶尔光顾，有一家小旅馆，确切的说应该是房子多一点的村长家，大叔为人很热情，带我们去了最大的一个屋子，不过不是床，而是那种超级大的一铺炕，占据半个房间，屋内收拾的很整洁，只是到处都有细细的沙尘，当然，这是戈壁沙漠地区的一大特色，入乡随俗，有淳朴的黄土味伴着入梦，也是一种别样的踏实。
我今天跑的很累，简单收拾了自己就钻进了睡袋，柚子和黎峰原本睡在另一边，可是柚子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一个人睡在这边角落，结果变成了三个睡袋平均分配，柚子躺在了中间的位置。我看着他因为不大接受这种陌生的睡眠环境，而皱起的小脸，忍不住笑意浮上脸庞，笔下生了花一般，灿烂的开满了一页又一页。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早上醒来时本子和笔都好好的躺在我的枕边，只有最后那一笔不知为何的笔画透露着，昨晚是它带我去见的周公，转头就看到柚子的睡袋在旁边，想必是我睡着之后挪过来的吧~
看看时间还早，我就着隐隐的光线，数着他的睫毛，数了三遍，得出三个不同的数字，不禁捏捏眉头，看来我的数学是从启蒙班就没学好。不知是叹气太用力，还是被盯久了会有第六感，柚子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他刚醒来的眼神带着柔软与懵懂，整颗心都融化在了窗缝投进的那道光束里，跳动的不是尘埃的光点，而是我情绪的花瓣。“斯斯早！”他用口型说，我看了看另一角的黎峰还没醒，也用口型跟他回应，他把手臂从睡袋里伸出来，揽我入怀，我们默契的决定再睡一会儿，等着黎峰的闹钟响起。
一连三日我们都在这片戈壁上狂奔，天气特别给面子，没有刮起风云变色的沙尘暴，一直都是晴朗无云，我们走走停停，到一处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玩半日，有黎峰计划着路线，我一点也不怕夜宿荒野。不过这样的环境还是给柚子的身体带来了影响，他开始咳嗽，我担心他的哮喘，只好忍痛提前结束戈壁的自驾行程。晚上到了敦煌，打算在这里休整几天，让柚子缓一缓，顺便再看看那座绮丽的莫高窟。
带柚子在当地的医院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这里太过干燥的气候让他有点不适应，吃了药又喝了很多水，还准备了独特的清咽果，经过一晚的休息，感觉他的精神好了很多，我们在敦煌市区闲晃了半日，又去了夜市逛吃，让我想起上次来这里已经是那么久的事了，岁月流转，恍如隔世，人面桃花，小径柴扉，又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呢？可能只有这颗心是可以经得起磨砺，受得住沧桑的吧！毕竟，生而为人，别无他法。
找了当地人吃饭的馆子，想尝试正宗的回民口味，清淡浓烈的都有，柚子吃着还算可以，我也安心下来。“柚子，你没事的话，明天我们去雅丹魔鬼城吧！”看他不怎么咳嗽了，我实在想念那风蚀丹霞的美，刚好莫高窟的门票还要再等两天。
“好”柚子拿了一块羊排递给我，虽然不比我碗里那块洒满调料的诱人，不过这种煮的软软润润的本色也别有一番风味。我一口羊肉还没咽下，盘子里又多了一块配餐的馕饼，炒的金黄酥脆沾着很多孜然和辣椒粉，“又来……”我回想起鸡翅和花瓣汤的回忆，动作停顿在那里，正再考虑这次我该怎么化解尴尬的时候，黎峰又选了一块基本没怎么沾到调料的夹给了柚子“试试她喜欢的味道。”他挑眉对柚子说。我刚要阻止，怕他吃了咳嗽，却见柚子面不改色的塞进嘴里，虽然紧接着喝了口水，但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看来只是有点咸，并没有沾到辣椒。
既然相安无事，我就放心的给秦洋打电话，除了用美食馋他，还想看看果儿，可惜他没在我那，所以只是闲聊了两句就挂了。“最近冰场很忙哦？”我问柚子，“可能吧……”看他无意多说，我也不好多问。吃完饭，迎着晚上八九点的落日，我们三个人的影子被拖长在地上，一路散着步哼着歌往回走，我教黎峰唱柚子的幻花，在这片沙漠绿洲中，幻化成花的是我们擎着笑容的脸颊。
翌日清晨，出发去雅丹魔鬼城，党水北流，祁连雪山，待到玉门关四周，长城蜿蜒，烽燧兀立，沟壑纵横，两千年前的汉长城静默不语，深沉守望。所有，无一不诉说着这片地势掩映下的历史沧桑。直到雅丹，它变化的风貌争奇竞异，气象万千，站在高处眺望，那一派色彩的变化仿佛置身于火焰山，若得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火来淬炼一场，说不定我也可以火眼金睛，无惧变化藏匿的妖魔，就能保护身边这个美好到仿佛不属于尘世的他。
落日的红霞与一条条颜色各异的山梁相携相辉，各种形状的风蚀岩随意散落，我牵着柚子的手，一边跟他说每块风蚀岩被命名的由来，一边细细的踏着脚下的砾漠，品味此刻手中握着的幸福。天空依旧是蓝色的琉璃，层层渐变下来，与黄色的地表相连，不曾离弃，“真美呢~柚子！”我轻声感慨“黄色和蓝色，像你的叙一考斯滕一样深邃优雅。”
“是呢！”他点头认同，还摆出了节目里大一字的手势，闭着眼睛，表情沉醉柔美，我看到痴迷，都没发觉黎峰什么时候拿起的相机，快门响起方才回神，又要被吐槽花痴了，唉……有个好看的男朋友就是会有这种烦恼，我吐吐舌头，冲他轻笑。他也对我挑眉不语，弯起嘴角，柚子睁眼时他已经转头去拍其他的风景。
这一夜我们留在车里，为了看第二天早上的日出，没有赶回敦煌，夜晚的风肆虐过山石之间，呼啸的风声像魔鬼的怒吼，一轮冰盘挂在了山坳处，天空的深蓝纯粹彻底，我倚在柚子的怀中，看着明月空悬，真想把他的名字写满天幕，与日月同辉。不过，那样太高了，就只能仰望，嗯……还是写在每一颗沙砾上吧！写一颗，便藏起一颗，从此我心里的戈壁都将是点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