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よこみのほし》第一章-2

不出所料，母亲拜托大学同学的事失败了。
母亲低着头，一直在向我道歉……外公外婆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注视着我。
“妈妈会想别的办法的！所以…就再等”
“已经够了！”
“欸？”
“母亲，请让我进入千叶中吧！”
“那怎么可以，今年那个还在那里，妈妈要是同意了的话不是送你去受苦吗！”
“母亲，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在那里上学，不管在我的身上发生什么，都是我的意愿，我绝不会后悔。”
“妈妈怎么能忍心让你去受罪呢！”
“母亲，我的人生，
可以让我来做这个选择吗，拜托了！”
“……”母亲沉默着。
一旁的外公开口说：“在那样的环境中受的痛苦可不是你能想象和体会的了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精神上也可能会崩溃哦，就算那样，也还是不后悔吗？！”
“听外公的对于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一定要好好想好再下决定哦！”外婆也露出担心的神色。
“嗯！”我把身子从外公他们那边再次转回面向母亲，
“拜托了！！”我深深地屈下身子。
“对不起……”
“所以说了母亲不用您道歉啊这是我的意愿！”
“都是因为妈妈太无能了……”
“母亲一点错都没有！”
“川内…君……”母亲抬起头来看着我。
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会进入千叶中。
［1］
吃过午饭后。母亲去千叶中办理入学的相关手续。家里剩下了我和外公外婆。
上午就被外婆嘱托了一顿，说是’在千叶中里面，一定要恭恭敬敬，千万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更不要惹事，万事忍让着，才能让‘横见’看见你的诚心，大概就不会被诅咒了。’
这是住在千叶的大家对对付横见的公认办法，我也曾有耳闻。
因为数年前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对人恭敬就过着顺利幸福的生活，性情大变后，像被诅咒一般被病魔缠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大概’两个字也说明了这个方法确实不靠谱，因为确实有这样做了却还是身体常携疾病的人存在，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的个人体质原因……总之在不清楚对策的情况下，只要是横见星笼罩的地方大家都实行着这个准则。
一鼓作气的做了面对它的决定，突然变得有些恍惚。有很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我不知道那是害怕、后悔，还是兴奋、期待……
外公看到了发呆的我，摸了摸我的头，问道：“在想学校的事吗？”
“额…嗯……”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有点要告诉你的事呢”
“…是关于那颗星星的事吗？”
外公点了点头。又没有立即说。
他回头看向洗完餐盘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外婆。
外婆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去附近的药店多买一点感冒还是发烧的药吧！家里没什么储备了，以后家里会多一位‘常驻病人呢’。”
尽管外公用轻松欢快的玩笑口气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当我意识到那位病人就是指我时，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外婆又看向我。
“川内君一定会非常健康，才不会生病的。”
“所以这样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去买药了。”
外公笑着答应着外婆。
外婆的言行不一不仅让我的笑脸凝固，还有些背后发凉……
外婆一个人出发了，平时总有外公伴着的，因为今天她比我们三个人都要正常，外公也好像有对我说的事。外公让她一个人外出了。
去街外目送完外婆的外公走了回来。对我说：“外婆的话不用担心哦，这几年和她外出时体会到了，外婆对附近的路比我清楚得多了，肯定能找回来的，今天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
“嗯…外婆也有带电话吧。”
“嗯，我已经告诉她有什么事就往家里打了，放心吧。”
“明白了。”
虽然药店没有很远，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外婆，而外公虽然在安慰我但可以看出其实程度在我之上。
外公和我坐在庭院的房屋前台上，他抽起了私藏着的烟。
外公从不在外婆的面前抽烟，是因为害怕已经很让人心疼的外婆为他担心。
“关于学校里那个的事……”外公开口了。
“嗯，请告诉我吧。”
“额，其实虽然有点是我个人的见解，其实说不定你在学校应该不像外婆说的那样做才对呢。”
“欸？”
“在外婆面前说的话，可能就会被她反驳，来不及解释就变成我在陷害你似的，所以用买药的事把她支开了。”
“原来那才是目的吗……”
“所以说你也不用太相信外公的话，到了那个时候凭你自己决断就好了。”
“嗯，是为什么呢？”
“因为外公曾经目睹过横见星笼罩之下的事。”
“在千叶中？”
“不，是在千叶中东边的那栋废墟里。”
外公说的，是千叶第一医院。在两年之前横见出现在千叶中之前横见的所在地。听闻这所医院在那颗星星突然出现后，几年内走向了灭亡，变成了现在的残垣废墟，每次路过这栋阴森森的建筑旁边，我都能感受到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恐怖是我对它的唯一印象，当然这或许也与小时候听到的各种关于它的恐怖故事有关。
“在派件过程中，曾经弄伤了脚，在那里住了几天。”
“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地方，确实让人不再想去第二次了啊……”
“可以给我讲一下那里发生的事吗？”
“嗯。”
外公开始回忆那时的事，眼神好像失去光亮似的无神的平视着远处。说：
“光是进入那片地方，就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那颗诡异的星星，进入医院大门就看得到，出去就会消失，每天每时都在天空的同一地方释放着像是燃烧着病人们的生命才释放出的光亮
医院的大家虽然都看得到，但有的说它是璀璨耀眼的金黄色的，有的人却说它是极度骇人的血红色的。说是血红色的病人大都病的重些，出现的死者也大都是这些人里的。
有人就说看到的横见是血红色的就说明正在受到横见的诅咒，这就跟几十年前那个男人的终末一样。是极为不祥的。
恐怖的气氛一直笼罩着这里，因为千叶当时只有这一所大医院，病轻的或是有能力去别的市的病人都走了，留下的病人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似的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虽然那几天你妈妈会带着外婆一起来看我，但她们不在的时候，真是苦闷得受不了。
医院本身也是，在那里工作的人，总是经常生病，有不少的人辞职，院长只能用相比较高的工资来留住员工。尽管如此，还是人手不足。对于那些照顾比较麻烦的老人，经常叫他们的儿女来亲自照顾，这当然也是那些不安的老人所期盼的。
但是。一通通电话都以告忙婉拒结束。那些老人心寒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那些儿女是因为横见的缘故才不敢来，还是，以这个为幌子，掩饰自己不想侍奉父母嫌弃父母觉得父母麻烦早点死掉就好了的想法……
毕竟可没有进入医院门口就暴毙的人，有什么也只是生个小病，不是那种不能来照顾父母的程度。
当然，也有应电话前来的人。
他们大都有兄弟姐妹，不是独生儿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遗产。”
我毫不犹豫的答到，因为人们的那些险恶肮脏的心理，我在陪伴母亲的时间里，早就不会感到陌生和单纯得不敢相信了。
“没错，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孝顺，为了得到更多的遗产，来的大多是女儿或是次子、不是很受宠爱的孩子，而在老人来说，都是一些做过生意有点存款的，那些已经被儿女榨干钱财的笨老头子和老太太，十有八九是独守病房。
不能说没有例外，确实有任劳任怨即使不受疼爱却还是把仅仅是生出和养大这件事就看得恩重如山的来照顾老人的儿女，确实不应该擅自把人心想得那么不堪，但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是事实。而对于那些老人来讲，这或许是最大的幸运了吧……
对于看来很谙世事的川内君来讲，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一定不会成为那种被利益熏心而忘记亲情的人。”我又一次毫不犹豫的肯定地回答道。
“外公也相信你。”外公又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讲到：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你不想成为的人’来的场景。
他们就像你外婆嘱咐给你的一样，一面恭敬到让人联想到孝道之书中的场面一样，而一面又暴露出自己拼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多停留陪父母再多一秒的想法，要是老人要去厕所得扶着再给脱穿裤子甚至直接在病床上不自主的解决了事情。你能看到那种深深地嫌弃和厌恶，就算他们努力不表现出来……但是一股臭味就能让他们不停的皱起自己面部，露出不适的表情。
遇到这种情况，往往是赶紧离开有味道的现场然后让护士来处理而不是自己像小时候父母对自己一样的给父母清理排便。
他们不给父母制造话题的机会，因为那样就会让他们多待哪怕一秒。
十分流畅说着像是自己已经安排好的话题，从打招呼、询问最近状况开始，到关心父母的情况，为他们的‘美好未来’做打算的话题，再到还有急事处理不能多陪非常遗憾有事一定再叫他为止，一气呵成。顺利退场。
而父母这边，像是很高兴很感激的欢迎儿女的到来，一会以后，又好像还是很高兴的欢送走他们让他们也保重。
人走之后，老人露出生气的表情，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事。跟临床的病友诉说着痛苦，说当初要是没生下这样的畜牲儿女就好了，然后得到病友的共鸣。
然后变得病重，
然后离开人世。
“唔……”我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这就是让我不想在靠近那个地方的原因——在横见的影响下，人们虚假的感情会变得更加真实。
不是由虚假变为真实，而是变为更加能真实感受到的的虚假。这才是那片地方真正可怕的。
所以我想告诉你，外公觉得你在千叶中还是不要故意像外婆说的那样虚假的故作姿态，真正重要的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想做的人。”
“嗯…”
“当然这可能让你吃上几天外婆将要带回来的东西。”
外公又讲了让人笑不出来笑话。
？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露出了笑脸。听了外公的话，好像变得轻松，没有那么不安了。我好像准备好和明白如何面对千叶中里的在等着我的‘那个’了。
我笑着回答道：“嗯！我会像外公说的那样做的，谢谢外公和我说这件事，感觉好多了。”
外公笑着，再次摸了我的头。
起身去销毁手中的烟头。
“外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呢。再过半小时没动静我就出去找她。”外公说道。
十几分钟后，外婆回来了。不仅买回来一大堆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些蔬菜。
原来这就是晚回来少许的原因，我和外公都过分担心了，
果然，是今天的外婆的话，就完全没问题呢……
［2］
晚上，母亲回来了，事情很顺利。因此她还是一脸苦闷，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母亲听学校的人说，已经找到了比万事毕恭毕敬更加有效的解决方法。
而这个方法是一个初中部的女孩自己提出的。
但当我问及具体方法时，答案有些让我不能接受。
——由女孩扮演‘欺凌者’的角色，专门欺负最近被病魔缠身的学生。
学生被做了什么都必须忍让并以此感动横见，达到去除疾病的目的。
这样过为激进的方法却意外的很有效。第一个证实的就是当时生病的校长。
面对面前一个初中部女生提出的天马行空且不符学生正常交往规则的解决方法，首先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她。紧接着那个女生就开始了‘欺凌’，揪校长的头发、摔破他办公桌上的花瓶、把墨水泼了一地、把纸张撕了一地，把校长室弄得乱七八糟……做了一切能激怒校长的事。
万幸的是校长本人为人和善，也在体谅这个幼稚的女生为学校大家考虑的心，最终没有与她计较。
然后这个少女离去了，临走前把随手关上的门再次打开……
听了这样的事，我差点哈哈大笑起来。办得到的话，我很想见那个女孩一面，想到要进入的高中有这样的人，也好像变得有趣了起来。
事情随后校长竟然几乎立即病愈，到了第二天就完全感觉不到异样。
几天后校长叫来了女生，尝试着也叫了几个患病迟迟不愈的老师，吩咐着不许对少女生气，于是足以让我笑得仰面朝天的场景又逐一重演了几次，那几个老师随后也都病愈了。
于是，校长在斟酌后，为了面对学生大量退学的困境。最终召集老师在全校内通知了千叶中的一个新法则，即：对于‘欺凌者’不许反抗。
这个法则还内附了一条：‘欺凌者’不许欺凌无病之人。
“总之万一受到那个孩子的欺负也不要反抗哦，川内君。这样病就会好了”
这是母亲回来后最后说的一句话。
自己便立即萌生了一进入校园马上就生病就好了的奇怪想法。
吃完晚饭后，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似乎有些莫名的激动而睡不着。
开学…就是后天了……
有点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