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反/沈九】自欺欺人（下）
#原著沈清秋，沈九视角向自传
#内含大量原文对话及情节
#应该不会ooc
——————————————————————
沈九拜进了清静峰。
虽然他资质不错，但他毕竟已经十六岁了。而且以前又总是被各种虐待，根骨有损。
虽然前清静峰主收下了他，但他分明看到了他应该称为师尊那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能进清静峰，一方面是因为他会读书写字，清静峰主看他顺眼。另一方面，他知道那是看在岳清源的面子上，可是他并不领情。
多可笑？
秋剪罗逼着他学读书写字，他向来是不愿意的。可是他却偏偏靠这个得到了峰主的青睐。
他明明说要恨岳清源一辈子，可却还是得承他的情才能拜入仙门。
他明明有着很好的修炼天赋，也能吃的了苦。可是却被生生耽误了。
就像他在秋家的时候一样，他恨这一切恨的要死，可他却不能反抗。
沈九想着，这是他改变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没有理由放弃。
所以拜入山门之后，他拼命般的努力修炼。
师尊最初对他不甚重视没关系。
他可以自己努力摸索。
同门对他疏远冷落也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愿意和同门睡在一起，到了晚上他就拿着各种书彻夜的读。
他在进万剑峰挑选仙剑的时候，获得了修雅剑的认可。很是让苍穹山众人惊讶了一把。
毕竟修雅剑也算是万剑峰中很出名的上品仙剑之一了。
所以在那之后，他终于收获了师尊的赏识。
清静峰里的弟子不多，他又肯努力。
而且他虽然年纪大了些，根骨也微损，但总归资质还是极好的。
他还是如愿成为了清静峰的首徒。
首徒日后是要继任峰主之位的，成为首徒便要被重新赐名。他们是清字辈，而他又好死不死被分到了秋这个字。
“沈清秋”
沈九狠狠的念着这个新名字，像是要把牙咬碎。那是他最讨厌的秋字。
可他不会不要这个名字，因为这代表他与过去的告别，也是他人生的一个新的开始。
他成了清静峰的首徒，但他没什么朋友。所以自然只有岳清源来为他庆祝。
“小九。”
岳清源一如既往的温润好脾气。大概是知道沈九不喜欢“秋”这个字，所以还是唤他小九。
“别这么叫我！”
沈九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他好脸色。
“那个名字我早就忘了，师兄以后还是叫我清秋就好。”
他恨恨的拂袖，又留给岳清源一个背影。
沈九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岳清源每次从他这儿吃瘪受气，他心里都会感到阵阵快意。这样总是被伤他还总是要来找自己，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是在意自己的呢？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岳清源如何。
就像人们惯是会把坏脾气都用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清静峰的同门里没几个不服他这个首席弟子的，可他还是不开心。
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岳清源之外，他又多了一个讨厌的人。
柳清歌。
——————————————————————
和柳清歌结仇，是在苍穹山一年一度的弟子大比上。
其实也不算结仇。确切的说，是他单方面恨上了柳清歌。说是恨其实也不太对，其实应该是嫉妒。
柳清歌出身好、家世好、天赋又高、在最好的年纪进了苍穹山，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百战峰的首席弟子。每一点，都让他嫉妒的要死。
凭什么？
他当着众人的面被柳清歌打败，苍穹山众人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总之他就是带着偏见看人，啥啥都看不顺眼。
他没有看到众人对他能坚持了那么久的惊艳。而硬是把柳清歌一贯的傲气误解成他对自己的轻视。
收回修雅剑，他狠狠的瞪着柳清歌。
“柳清歌，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听见他这话，柳清歌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也蓦地冷了下来。
“哼。凭你？”
总之，这只是两人互怼生涯的开始。
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相看两厌，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沈九总是觉得柳清歌就是看不起他，于是事事处处给柳清歌使绊子，跟他作对。
而柳清歌则是个直肠子，单纯就是看不惯沈九这“伪君子”一般的行事作风。再加上沈九对他的恶劣态度和背地里给他使的绊子，便也对他没有好脸色。
于是两个傲娇的人对着傲娇。
误会和矛盾越积越多。
恶性循环。
矛盾终于爆发，是两个人去打井妖的那天。
岳清源本意是想让他俩并肩作战，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却让这两个人的关系闹得更僵。
沈清秋躲过了柳清歌打过来的一发暴击，抬眼看着拿剑指着他的柳清歌，气的直发抖。
明明自己是要救他的！
他气急败坏，骂道：
“你瞎眼了？朝哪儿打？！”
柳清歌也不比他斯文到哪去：
“谁先打的？谁先瞎的？！”
一发暴击制止了想要替他解释的尚清华，沈清秋瞪着柳清歌道：
“没错，就是我打的。我看你不顺眼好久了你不知道吗？只可惜被你躲过了，没打着。可惜！”
“沈清秋！你真是！”
柳清歌也被气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对沈清秋回话。其实他涵养挺好的，但却总是能被沈清秋挑起怒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场不合吧。
“我怎么样？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柳清歌，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
于是尚清华就看着这两个人，连井妖都不管了，直接大打出手。
好说歹说，终于劝得两人暂时停手。
待两人终于把井妖收服之后。沈清秋和尚清华上了车，柳清歌却走了另一条路。
“我不和偷袭同门的人同行。”柳清歌如是哼到。
“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和有力无脑的人同行。”沈清秋也不甘示弱，拍手叫好。
两人相看两厌，同时扭头。
可转过身之后，沈九的神情却突然失落了那么几秒。
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当个“坏人”啊！
他在心里黯然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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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多讨厌柳清歌，有多嫉妒柳清歌。
沈九真的没有想过要让他死。
虽然他平时总是把要杀了柳清歌挂在嘴边。不过他真的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当他在灵犀洞里看到柳清歌走火入魔，浑身鲜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帮忙。
“柳清歌？！你没事吧？你醒醒！”
他握着修雅剑，一边走近柳清歌一边大声的唤他。
刚走到柳清歌身后，想伸出手帮他梳理暴走的灵力。
却见柳清歌理智全失，双目血红的回头看向他。乘鸾剑因为主人的灵力暴走，蓦地冲出剑鞘向他刺来。
沈清秋好不容易躲过破空而来的乘鸾，还没等张嘴说话，就看到柳清歌从一侧抢上前来，一掌拍向他胸口。
见跑已来不及，他下意识的刺出了修雅，想要逼退柳清歌。
这一招粗浅的很，柳清歌身为百战峰主自然不至于躲不过。
但沈清秋没想到，柳清歌这次却真的没有躲过。
修雅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沈清秋呆愣的看着那人白衣上晕染开的一大片猩红，差点儿疯了。
他一把抽出修雅，扶住柳清歌倒下的身体，徒劳的去堵对方胸膛上那个不停流血的伤口，灵力不要钱一样的输过去。
可是没有用。
他眼睁睁的看着柳清歌在他眼前一点点失去了温度，那双漂亮的眸子褪去了血红，却变成了一片死灰。
柳清歌真的死了。
他再也不会和自己吵架，再也不会气自己了，这很好，不是嘛？他该高兴的，不是嘛？
可是为什么？他会流泪？
为什么他会这么伤心？
泪水不断的滚落，一滴滴落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柳清歌不该就这么死了的。他该有着大好的前程，他该中气十足的和自己拌嘴吵架，他该意气风发的做他的百战峰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他杀了柳清歌，是他害死了柳清歌。
“哈哈哈…哈哈哈，沈九啊沈九。”
“你果然是个祸害。”
沈清秋跪在柳清歌身旁，流着泪，却一声声笑的凄凉。
尽管嘴上再怎么说不喜欢，沈九是真的把苍穹山当成家一样的存在，他以为苍穹山能成为他的归宿。可最终，却是他自己毁了这一切。
果然，他这种人…不该活着害人。
——————————————————————
对他而言。洛冰河，则完全是他扭曲性格的牺牲品。
沈九对他不好，甚至虐待他，他承认。
从收他入门哪一刻起沈九就看他不顺眼。
年纪轻，资质好，在最合适的年纪进了苍穹山，有“世界上对他最好的母亲”。
他硬是把洛冰河要过来，但心里却是压不住的嫉妒。
太像了，简直就是另一个柳清歌。
所以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以看洛冰河被虐为乐。
给他假的心法，冷落他，打骂他，放任弟子欺负他。
看着洛冰河稍微好过一点，他就不开心。
看着洛冰河被欺辱，看着他眼里的希冀与信任一点点被消磨殆尽，他却感到快意。
这是不对的。
那其实是个好孩子，他没有任何错。
沈九自然有的时候也会良心不安，会告诉自己这是错的。于是便也会偶尔出言阻止一下明帆他们欺负洛冰河。然后看着洛冰河跪在地上看他的那小小的身影，看着那孩子眼中再次亮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
可是下一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
那点微薄的小小星光总是会被他碾碎。
直到他误杀了柳清歌。
他从此开始害怕见到洛冰河。
于是他开始回避他，甚至想害死他。
他的性格开始变得加扭曲。或者说，他变得更加的自暴自弃。
是的，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恨的是岳清源。
可实际上，他恨的一直是自己。
恨的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心里满是阴暗心思的自己。
如果错的是他，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做错了？
所以他打算将错就错，直到死亡告诉他答案。
他虐待洛冰河，最初是想着这种苦，世间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受了。后来则是想着，想把洛冰河变成另一个他。沈九想看看洛冰河被他如此对待，长大后会不会也满腹怨恨。
这样他就能告诉自己，不是他错了。是这个世界逼他，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把洛冰河推下了无间深渊。
故意的。
他想着，其实是他对不起这孩子。如果他有一天要死在洛冰河的手里，他不会觉得冤枉。
他罪有应得，却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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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终于还是活着回来了。
沈九看着洛冰河演戏，那表面是恭顺，可眼里却是掩饰的很好的恨意…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这样很好。
他冷眼看着洛冰河回来报复他。
被众人讨伐，他不反抗。
别人指责他做了无数错事，杀了柳清歌，不管是真是假，他也不曾辩解。
然后他被洛冰河关了起来。
这些都无所谓。
他早就不在意众人对他的看法，他知道很多人表面对自己尊敬背地里都鄙视他的为人。
可他并不放在心上。那些坏事就算不都是他做的又怎样？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坏人不是吗？被报复，不得好死不是很正常吗？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能回头，所以亦不能后悔。
没想到岳清源还会来找他。
“柳师弟真是你杀的？”
沈九是真的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听见岳清源问出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岳清源的神情。
他脸色苍白，想必是为了过来和洛冰河狠狠的打过一次。
他明明是在询问自己，可那神色却分明是在祈求什么。
他想要自己的解释和释怀，沈九知道。
可他偏偏不愿意给。
“杀都杀了，掌门师兄现在来指责沈某，不觉得太迟了吗？还是你想清理门户了？”
他变相的承认，虽然自己不是要故意害死柳清歌的，可毕竟柳清歌是因他才死。把这一条命算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不对。
可他分明看着岳清源的眼神失落黯淡了下去。
“我没资格指责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师弟可曾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那么对待洛冰河，今天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掌门师兄为什么要说这么可笑的话？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就是一千遍一万遍‘想过’，也没有如果，没有当初——没有挽救的机会！”
沈九从不介意狠狠的刺伤岳七。
他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在往岳清源胸口狠狠扎刀子。最初，他感觉快意。
可他看着岳清源愣愣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仿佛瞬息之间苍老了许多岁。他却又感觉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大概是怜悯。
这种怜悯，让他郁结在胸中多年的什么东西突然得到了纾解。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没有等到解释，他也真的不恨了。
岳清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他愉快的想到，他是真的对他仁至义尽了。就算心中再怎么有愧，也早该补偿完了。
就这样吧，就到这儿吧。
“你走吧。我告诉你，就算重来一次，依旧会是这个结果。我心思歹毒，满腹怨恨。今天洛冰河要我不得好死，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现在心中，可还有恨？”
沈九突兀的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就是要看别人不痛快，我自己才痛快。你说呢？”
“若还有恨。便拔出玄肃，取我性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岳七，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岳掌门，在这里杀你？你嫌洛冰河给我的罪名还不够多？再说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杀了你我就不恨了？我无药可救，我什么都恨。别怪沈某取笑你不客气，岳掌门把自己当成那一剂良药，未免太往脸上贴金了！”
他羞辱得如此直白，可岳清源却听不懂一样不肯撤手，又像是鼓足了勇气，叫道：“小九，我……”
“别这么叫我！”
像是所有的勇气都被打散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岳清源再也没有说过话。
沈清秋深深的再看了一眼那张他看了许多年的温润清俊的脸，像是要把他刻在脑子里。
然后他别过脸，再也不看岳清源，恨声说到。
“谢谢掌门师兄厚赠。你滚吧。今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能逃过一劫，便能走多远走多远吧，岳掌门。
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和沈清秋这种东西有任何联系了。
——————————————————————
洛冰河把他关在水牢里，用尽各种手段凌虐他。
沈清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恨洛冰河。
甚至有些可怜他，在他被凌虐的时候，虽然身体很痛，可他心里却是有些快意的想着：
“看吧！我没有错。洛冰河呀洛冰河，果然你也变成了满腹怨恨一心想要报复的人。可怜，真是可怜。”
他就靠着这点微薄的快意，支撑着自己挨过一次又一次的凌虐。
直到，洛冰河将玄肃的断剑扔在了他的眼前。
他还是不敢相信，岳清源死了。
“名剑配英雄，玄肃的确是把好剑，倒也配得上岳掌门。不过，此剑之中，还有更加玄妙之处，岳掌门的修为真是教我大开眼界。师尊在此颐养天年，若闲来无事，大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此剑。这可真是非常有趣。”
洛冰河走后，他拖着残缺的身子，艰难的爬向玄肃的断剑。
岳清源很少拔剑，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玄肃。
那往日总是带着泠泠白光的剑上，一片黯淡。他忽然发现了剑身上隐隐刻着黑色的符文，眼睛突然瞪大。
以命入剑，将自己的寿元和玄肃绑在一起。
岳清源难道走火入魔过？他为什么会修这种邪道？难道…那个他一直不曾给出的解释，就是这个吗？
“岳清源…岳清源！”
沈九一遍遍的叫着这个名字，像是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不论是真是假…那个人已经再也回答不了他了。
“七…七哥，七哥！”
泪水一滴滴滚落，泪流满面。
沈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心，原来自己也会痛。
他用仅剩的被捏碎肩膀的左臂，握紧了玄肃的断剑。他太久没有叫出“七哥”这个称呼，有些磕磕绊绊。
可是还有什么用呢？
那个温润清俊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洛冰河的今日是他一手促成，他的结局又是谁一手铸就？
岳清源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为赴一场迟了数十年的旧约，完成一个于事无补的承诺。
剑断人亡。
不应该是这样。
血线蔓延，就在即将汇聚成一结时，错了开来。
原来最后所有的不悔，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完】
#内含大量原文对话及情节
#应该不会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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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拜进了清静峰。
虽然他资质不错，但他毕竟已经十六岁了。而且以前又总是被各种虐待，根骨有损。
虽然前清静峰主收下了他，但他分明看到了他应该称为师尊那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能进清静峰，一方面是因为他会读书写字，清静峰主看他顺眼。另一方面，他知道那是看在岳清源的面子上，可是他并不领情。
多可笑？
秋剪罗逼着他学读书写字，他向来是不愿意的。可是他却偏偏靠这个得到了峰主的青睐。
他明明说要恨岳清源一辈子，可却还是得承他的情才能拜入仙门。
他明明有着很好的修炼天赋，也能吃的了苦。可是却被生生耽误了。
就像他在秋家的时候一样，他恨这一切恨的要死，可他却不能反抗。
沈九想着，这是他改变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没有理由放弃。
所以拜入山门之后，他拼命般的努力修炼。
师尊最初对他不甚重视没关系。
他可以自己努力摸索。
同门对他疏远冷落也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愿意和同门睡在一起，到了晚上他就拿着各种书彻夜的读。
他在进万剑峰挑选仙剑的时候，获得了修雅剑的认可。很是让苍穹山众人惊讶了一把。
毕竟修雅剑也算是万剑峰中很出名的上品仙剑之一了。
所以在那之后，他终于收获了师尊的赏识。
清静峰里的弟子不多，他又肯努力。
而且他虽然年纪大了些，根骨也微损，但总归资质还是极好的。
他还是如愿成为了清静峰的首徒。
首徒日后是要继任峰主之位的，成为首徒便要被重新赐名。他们是清字辈，而他又好死不死被分到了秋这个字。
“沈清秋”
沈九狠狠的念着这个新名字，像是要把牙咬碎。那是他最讨厌的秋字。
可他不会不要这个名字，因为这代表他与过去的告别，也是他人生的一个新的开始。
他成了清静峰的首徒，但他没什么朋友。所以自然只有岳清源来为他庆祝。
“小九。”
岳清源一如既往的温润好脾气。大概是知道沈九不喜欢“秋”这个字，所以还是唤他小九。
“别这么叫我！”
沈九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他好脸色。
“那个名字我早就忘了，师兄以后还是叫我清秋就好。”
他恨恨的拂袖，又留给岳清源一个背影。
沈九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岳清源每次从他这儿吃瘪受气，他心里都会感到阵阵快意。这样总是被伤他还总是要来找自己，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是在意自己的呢？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岳清源如何。
就像人们惯是会把坏脾气都用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清静峰的同门里没几个不服他这个首席弟子的，可他还是不开心。
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岳清源之外，他又多了一个讨厌的人。
柳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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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柳清歌结仇，是在苍穹山一年一度的弟子大比上。
其实也不算结仇。确切的说，是他单方面恨上了柳清歌。说是恨其实也不太对，其实应该是嫉妒。
柳清歌出身好、家世好、天赋又高、在最好的年纪进了苍穹山，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百战峰的首席弟子。每一点，都让他嫉妒的要死。
凭什么？
他当着众人的面被柳清歌打败，苍穹山众人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总之他就是带着偏见看人，啥啥都看不顺眼。
他没有看到众人对他能坚持了那么久的惊艳。而硬是把柳清歌一贯的傲气误解成他对自己的轻视。
收回修雅剑，他狠狠的瞪着柳清歌。
“柳清歌，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听见他这话，柳清歌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也蓦地冷了下来。
“哼。凭你？”
总之，这只是两人互怼生涯的开始。
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相看两厌，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沈九总是觉得柳清歌就是看不起他，于是事事处处给柳清歌使绊子，跟他作对。
而柳清歌则是个直肠子，单纯就是看不惯沈九这“伪君子”一般的行事作风。再加上沈九对他的恶劣态度和背地里给他使的绊子，便也对他没有好脸色。
于是两个傲娇的人对着傲娇。
误会和矛盾越积越多。
恶性循环。
矛盾终于爆发，是两个人去打井妖的那天。
岳清源本意是想让他俩并肩作战，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却让这两个人的关系闹得更僵。
沈清秋躲过了柳清歌打过来的一发暴击，抬眼看着拿剑指着他的柳清歌，气的直发抖。
明明自己是要救他的！
他气急败坏，骂道：
“你瞎眼了？朝哪儿打？！”
柳清歌也不比他斯文到哪去：
“谁先打的？谁先瞎的？！”
一发暴击制止了想要替他解释的尚清华，沈清秋瞪着柳清歌道：
“没错，就是我打的。我看你不顺眼好久了你不知道吗？只可惜被你躲过了，没打着。可惜！”
“沈清秋！你真是！”
柳清歌也被气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对沈清秋回话。其实他涵养挺好的，但却总是能被沈清秋挑起怒火，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场不合吧。
“我怎么样？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柳清歌，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
于是尚清华就看着这两个人，连井妖都不管了，直接大打出手。
好说歹说，终于劝得两人暂时停手。
待两人终于把井妖收服之后。沈清秋和尚清华上了车，柳清歌却走了另一条路。
“我不和偷袭同门的人同行。”柳清歌如是哼到。
“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和有力无脑的人同行。”沈清秋也不甘示弱，拍手叫好。
两人相看两厌，同时扭头。
可转过身之后，沈九的神情却突然失落了那么几秒。
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当个“坏人”啊！
他在心里黯然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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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多讨厌柳清歌，有多嫉妒柳清歌。
沈九真的没有想过要让他死。
虽然他平时总是把要杀了柳清歌挂在嘴边。不过他真的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当他在灵犀洞里看到柳清歌走火入魔，浑身鲜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帮忙。
“柳清歌？！你没事吧？你醒醒！”
他握着修雅剑，一边走近柳清歌一边大声的唤他。
刚走到柳清歌身后，想伸出手帮他梳理暴走的灵力。
却见柳清歌理智全失，双目血红的回头看向他。乘鸾剑因为主人的灵力暴走，蓦地冲出剑鞘向他刺来。
沈清秋好不容易躲过破空而来的乘鸾，还没等张嘴说话，就看到柳清歌从一侧抢上前来，一掌拍向他胸口。
见跑已来不及，他下意识的刺出了修雅，想要逼退柳清歌。
这一招粗浅的很，柳清歌身为百战峰主自然不至于躲不过。
但沈清秋没想到，柳清歌这次却真的没有躲过。
修雅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沈清秋呆愣的看着那人白衣上晕染开的一大片猩红，差点儿疯了。
他一把抽出修雅，扶住柳清歌倒下的身体，徒劳的去堵对方胸膛上那个不停流血的伤口，灵力不要钱一样的输过去。
可是没有用。
他眼睁睁的看着柳清歌在他眼前一点点失去了温度，那双漂亮的眸子褪去了血红，却变成了一片死灰。
柳清歌真的死了。
他再也不会和自己吵架，再也不会气自己了，这很好，不是嘛？他该高兴的，不是嘛？
可是为什么？他会流泪？
为什么他会这么伤心？
泪水不断的滚落，一滴滴落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柳清歌不该就这么死了的。他该有着大好的前程，他该中气十足的和自己拌嘴吵架，他该意气风发的做他的百战峰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他杀了柳清歌，是他害死了柳清歌。
“哈哈哈…哈哈哈，沈九啊沈九。”
“你果然是个祸害。”
沈清秋跪在柳清歌身旁，流着泪，却一声声笑的凄凉。
尽管嘴上再怎么说不喜欢，沈九是真的把苍穹山当成家一样的存在，他以为苍穹山能成为他的归宿。可最终，却是他自己毁了这一切。
果然，他这种人…不该活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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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洛冰河，则完全是他扭曲性格的牺牲品。
沈九对他不好，甚至虐待他，他承认。
从收他入门哪一刻起沈九就看他不顺眼。
年纪轻，资质好，在最合适的年纪进了苍穹山，有“世界上对他最好的母亲”。
他硬是把洛冰河要过来，但心里却是压不住的嫉妒。
太像了，简直就是另一个柳清歌。
所以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以看洛冰河被虐为乐。
给他假的心法，冷落他，打骂他，放任弟子欺负他。
看着洛冰河稍微好过一点，他就不开心。
看着洛冰河被欺辱，看着他眼里的希冀与信任一点点被消磨殆尽，他却感到快意。
这是不对的。
那其实是个好孩子，他没有任何错。
沈九自然有的时候也会良心不安，会告诉自己这是错的。于是便也会偶尔出言阻止一下明帆他们欺负洛冰河。然后看着洛冰河跪在地上看他的那小小的身影，看着那孩子眼中再次亮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
可是下一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
那点微薄的小小星光总是会被他碾碎。
直到他误杀了柳清歌。
他从此开始害怕见到洛冰河。
于是他开始回避他，甚至想害死他。
他的性格开始变得加扭曲。或者说，他变得更加的自暴自弃。
是的，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恨的是岳清源。
可实际上，他恨的一直是自己。
恨的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心里满是阴暗心思的自己。
如果错的是他，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做错了？
所以他打算将错就错，直到死亡告诉他答案。
他虐待洛冰河，最初是想着这种苦，世间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受了。后来则是想着，想把洛冰河变成另一个他。沈九想看看洛冰河被他如此对待，长大后会不会也满腹怨恨。
这样他就能告诉自己，不是他错了。是这个世界逼他，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把洛冰河推下了无间深渊。
故意的。
他想着，其实是他对不起这孩子。如果他有一天要死在洛冰河的手里，他不会觉得冤枉。
他罪有应得，却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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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终于还是活着回来了。
沈九看着洛冰河演戏，那表面是恭顺，可眼里却是掩饰的很好的恨意…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这样很好。
他冷眼看着洛冰河回来报复他。
被众人讨伐，他不反抗。
别人指责他做了无数错事，杀了柳清歌，不管是真是假，他也不曾辩解。
然后他被洛冰河关了起来。
这些都无所谓。
他早就不在意众人对他的看法，他知道很多人表面对自己尊敬背地里都鄙视他的为人。
可他并不放在心上。那些坏事就算不都是他做的又怎样？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坏人不是吗？被报复，不得好死不是很正常吗？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能回头，所以亦不能后悔。
没想到岳清源还会来找他。
“柳师弟真是你杀的？”
沈九是真的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听见岳清源问出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岳清源的神情。
他脸色苍白，想必是为了过来和洛冰河狠狠的打过一次。
他明明是在询问自己，可那神色却分明是在祈求什么。
他想要自己的解释和释怀，沈九知道。
可他偏偏不愿意给。
“杀都杀了，掌门师兄现在来指责沈某，不觉得太迟了吗？还是你想清理门户了？”
他变相的承认，虽然自己不是要故意害死柳清歌的，可毕竟柳清歌是因他才死。把这一条命算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不对。
可他分明看着岳清源的眼神失落黯淡了下去。
“我没资格指责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师弟可曾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那么对待洛冰河，今天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掌门师兄为什么要说这么可笑的话？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就是一千遍一万遍‘想过’，也没有如果，没有当初——没有挽救的机会！”
沈九从不介意狠狠的刺伤岳七。
他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在往岳清源胸口狠狠扎刀子。最初，他感觉快意。
可他看着岳清源愣愣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仿佛瞬息之间苍老了许多岁。他却又感觉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大概是怜悯。
这种怜悯，让他郁结在胸中多年的什么东西突然得到了纾解。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没有等到解释，他也真的不恨了。
岳清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他愉快的想到，他是真的对他仁至义尽了。就算心中再怎么有愧，也早该补偿完了。
就这样吧，就到这儿吧。
“你走吧。我告诉你，就算重来一次，依旧会是这个结果。我心思歹毒，满腹怨恨。今天洛冰河要我不得好死，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现在心中，可还有恨？”
沈九突兀的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就是要看别人不痛快，我自己才痛快。你说呢？”
“若还有恨。便拔出玄肃，取我性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岳七，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岳掌门，在这里杀你？你嫌洛冰河给我的罪名还不够多？再说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杀了你我就不恨了？我无药可救，我什么都恨。别怪沈某取笑你不客气，岳掌门把自己当成那一剂良药，未免太往脸上贴金了！”
他羞辱得如此直白，可岳清源却听不懂一样不肯撤手，又像是鼓足了勇气，叫道：“小九，我……”
“别这么叫我！”
像是所有的勇气都被打散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岳清源再也没有说过话。
沈清秋深深的再看了一眼那张他看了许多年的温润清俊的脸，像是要把他刻在脑子里。
然后他别过脸，再也不看岳清源，恨声说到。
“谢谢掌门师兄厚赠。你滚吧。今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能逃过一劫，便能走多远走多远吧，岳掌门。
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和沈清秋这种东西有任何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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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把他关在水牢里，用尽各种手段凌虐他。
沈清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恨洛冰河。
甚至有些可怜他，在他被凌虐的时候，虽然身体很痛，可他心里却是有些快意的想着：
“看吧！我没有错。洛冰河呀洛冰河，果然你也变成了满腹怨恨一心想要报复的人。可怜，真是可怜。”
他就靠着这点微薄的快意，支撑着自己挨过一次又一次的凌虐。
直到，洛冰河将玄肃的断剑扔在了他的眼前。
他还是不敢相信，岳清源死了。
“名剑配英雄，玄肃的确是把好剑，倒也配得上岳掌门。不过，此剑之中，还有更加玄妙之处，岳掌门的修为真是教我大开眼界。师尊在此颐养天年，若闲来无事，大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此剑。这可真是非常有趣。”
洛冰河走后，他拖着残缺的身子，艰难的爬向玄肃的断剑。
岳清源很少拔剑，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玄肃。
那往日总是带着泠泠白光的剑上，一片黯淡。他忽然发现了剑身上隐隐刻着黑色的符文，眼睛突然瞪大。
以命入剑，将自己的寿元和玄肃绑在一起。
岳清源难道走火入魔过？他为什么会修这种邪道？难道…那个他一直不曾给出的解释，就是这个吗？
“岳清源…岳清源！”
沈九一遍遍的叫着这个名字，像是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不论是真是假…那个人已经再也回答不了他了。
“七…七哥，七哥！”
泪水一滴滴滚落，泪流满面。
沈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心，原来自己也会痛。
他用仅剩的被捏碎肩膀的左臂，握紧了玄肃的断剑。他太久没有叫出“七哥”这个称呼，有些磕磕绊绊。
可是还有什么用呢？
那个温润清俊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洛冰河的今日是他一手促成，他的结局又是谁一手铸就？
岳清源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为赴一场迟了数十年的旧约，完成一个于事无补的承诺。
剑断人亡。
不应该是这样。
血线蔓延，就在即将汇聚成一结时，错了开来。
原来最后所有的不悔，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完】
李白被韩信下了药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