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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苏鲁神话】黑雨(上)

【原创作品,总字数33100字】
【原名《伯德镇事件》,此为复古洛式神话,非跑团实况】
【本文刊登于《诡丽幻谭》刊号NO.8021,责任编辑:纳克高罗德。】
【在漫长而奇异的时光里,就连死亡亦有终结。】
真实或虚幻
 
(一)
我的名字是伦道夫.科赛宾,我工作于位于纽约的某国家部门,为了保护自己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无法对于这个部门作详细的介绍。请各位相信,我是在极端理智的情况下记述的这篇故事,我没有喝醉也不是疯子,我接受过高等教育以及信仰科学,但这一切可能都在这天之后,灰飞烟灭了吧。
我在这无法细说的部门内做的工作大致如同图书管理员,我在档案室工作,权限等级只有可怜的两级。我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将档案夹的讯息与电脑内的讯息进行比对,无效的讯息进行删除,错误的信息进行补正。我每日每夜面对的都是积满了灰尘散发着沉重历史恶臭的档案夹以及有些许蒙尘的电脑屏幕,接触的内容皆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镇历史变迁或者是某个人的生平记事,我已经在这儿工作了近二十年,不断的重复着这种无聊的归档工作。某一天,我如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坐在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办公室里,敲打着键盘将档案内所叙述的讯息与电脑展示给我的信息进行比对,在昏昏欲睡间,我瞥了一眼那如高山般的档案,我如同见到了群山中蕴藏着的恐怖身影!那位伟大的恐怖统治者扇动它那附着着触须的如蒲扇般的耳朵发出了令人胆寒的诅咒,挥舞着长长的令人恶心的象鼻朝着我勾了勾,诱惑我窥视那高山中所潜藏着的凡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奥秘!
那堆档案的最上方,是一本封皮上印着最高权限,“五级权限”的一份档案,一份最高级的机密。
秘密,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被人窥探。
满怀着无法理解的狂热好奇心,我不可控制的将这份机密小心翼翼的带出了档案室,也许是沉闷的生活让我的心里起了反叛之心,也许是我心血来潮的想要寻求刺激,不论怎么样,狂热散去以后,我看着平躺在自己家宅餐桌上的这份文件,心里泛起了恐惧。
这是我该看的东西吗?打开它之后我的人生会往何种方向驶去?
我这么问着自己,接着打开了档案,案卷是如灰烬般的纯白,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似乎是什么的研究报道,又似乎是一个古怪机器的解析报告,又像是记录下来的某个都市传说,在我花了40分钟完整的粗略的阅读完一遍档案后,我内心的恐惧渐渐地啃噬着我的理智,于是我再次细致的读了一遍档案,这次我花费了70分钟,颤抖的手才缓缓放下,走向厨房的冰箱,拿出一罐苦涩的啤酒仰头灌入喉中妄图压制那爆发而出的恐惧感。
这篇档案的内容异常的古怪,比起《诡丽幻谭》上登载的那些离奇的故事还要古怪,我当机立断,如果我将这封档案完整的分毫不差的展示给世人看,那么必将会对社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冲击与动荡而我的人生也会在那一瞬间变作泡影消失在根本不会在意人类命运的时间长河之中。
我想要强迫自己相信这档案展示给我的事实,那所谓的真相。这些档案内的话语就像是出自一位疯人之口,一个酒醉后的狂人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倒灌劣等的威士忌一边胡乱的唱着渎神的歌谣!如果不是那卷宗末尾所敲打上的公章,我们那整个美国公信力最强的国家机关敲上去的公章!我甚至会认为这绝对是我那几个要好的爱开玩笑的朋友们联手精心准备的骗局!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无论那事件本身是有多么离奇与迷幻。在经历了短暂的迷惘与挣扎后,我暂且沉思了片刻,酒精开始逐渐击败恐惧,那附骨之蛆般的恐惧感渐渐地滑下了我的脊梁,坠入恶臭的垃圾桶之中,与那些我被刺激呕出的食物残渣一起。
于是,此时心脏颤动的我认为公众需要知道真相,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可能将整篇档案完整的告诉世人,这可能造成我无法控制的后果,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这机密档案,将这被埋没的无人知晓的恐怖往事,整理并加以艺术性的修饰,将它变为如《诡丽幻谭》刊登的其他故事一般的普通小说。我会把这篇小说投稿至杂志社,接受与否已经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暴露除了名字以外任何与我自己有关的讯息,我只是一个讲述人,一个挖掘出了事实表面真相的调查员。阅读过后,你们的心智究竟会受到如何的冲击也与我无关,但请在阅读时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个世界远没有你看到的表面那么简单。
故事发生在一个海港小镇,伯德镇。
放弃吧,停下你想要在网上搜索这个小镇的愚蠢行为,如果连我所任职的全国最大的档案集中中心都无法找到任何有关这个镇子的讯息的话,那么你也就不奢求能够在所谓的搜索网站里寻找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了。是的,我在阅读完毕后急不可耐的利用一些小小的隐藏手法在家里小心翼翼的偷偷进入了我们部门的档案中心,以我们部门的条例来看,休息时间的职员私自进入档案中心是违规的行为,视情况而定甚至还有可能视为犯罪,但,我在这个求知欲支配的时候怎还会计较这些。虽然我依旧只能查阅两级权限以下的内容,但对于寻找一些有关这个小镇的讯息我认为绰绰有余,但我最后失败了。
伯德镇的确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小镇,位于美国东海岸,成立时间为1890年,除此之外只有一条1946年有关出口各种鱼类海鲜的记录,其余一片空白,连历任镇长的身份,镇子里神父的身份,天气变幻人均收入,甚至是具体位置!这些讯息一概没有。
仿佛整个镇子都被某种不可理解无法抵挡的力量从这个世界的记录当中抹去了。
又或许,这个镇子的讯息权限远高于我能够接触的范围,比如我听说的那“*****”集体自杀事件,你们可能知道事情发生在1978年圭亚那首都乔治敦附近的琼斯镇,但事实是如何呢,从比我等级权限高一点的几位同事喝茶聊天时悄悄透露的,“*****”的自杀事件发生地点并不是琼斯镇而是一处神秘的当地土著民的村子,村子的讯息被列为五级权限,向外透露的自然必须是含糊不清的讯息,而村子的具体情况与具体位置,皆如迷雾一般无人可知。
传闻在那村子之中发现了血腥的活祭仪式,以及一本黑色封皮的无名之书,经过比对发现与暂时保存在阿卡姆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那本《无名祭祀书》类似,上面记载的异端邪神从未有学者听说过,这本无名之书被认为是《无名祭祀书》的一部分被一起存放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历史悠久的图书室内。当然,一切皆是我那些同事喝下午茶时的闲聊谈资罢了。
伯德镇也许如那神秘小镇一样,被官方隐秘了某些普通市民无法接受的古怪真相,从我翻阅完毕并将档案内的事件梳理成功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这个渔港小镇究竟在1999年发生了些什么,为何整个小镇的存在都从人类世界史中被抹去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掩盖怎样恐怖的事实与阴谋。
这并不是谎言,我要向你倾诉的,是有关海港小镇伯德镇那隐没在迷雾之下的旧事。
这一切,都要从那弥漫着潮湿的空气与从海港吹来的阵阵鱼臭的下午说起。
那是1999年四月下旬的某一天。。。
 
 
 
 
 
 
 
 
(2)
1999年发生了什么,校园枪击案?末日说?世纪末大骚动?不,1999年如地球经历的无数年月一般,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
在1999年四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位于美国东海岸的海港小镇伯德镇沉浸在舒适的阳光照射下安静的歇息,上午刚刚下了一场雨,地面上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
一个调皮的男孩啪的踩上一个浅浅的水塘,将水滴溅到四周,他的同行伙伴们叫骂着一边胡乱的擦拭自己身上沾染的泥水一边不断追逐笑容满面逃跑着的男孩,追到了某个十字路口,男孩乖乖的停下向自己的伙伴致歉,接着一行人解散,在十字路口处走向了不同的街区。
男孩名叫欧利.克罗格,今天下午他与自己的几个朋友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生活,期盼着按时回家能够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电视动画,他的家位于伯德镇最北边的一个街区,正朝着一片金黄色的沙滩,面前就是无边的大海,这沙滩也是伯德镇唯一一块沙地,非常的小,一共也才沿着海岸线500米左右,但也足够孩童们无忧的嬉戏。
欧利家位于的这个街区被人称作臭鱼街,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伯德镇从很早以前直至现在都是以渔业为主,战争开始时这个偏远的镇子才被轻工业造访,在附近开设了些许工厂,接着镇子也逐渐扩大,有了贸易用的港口可以让船舶停靠,但因为附近的暗礁位置难以掌握原因,并没有足够多的商船或贸易商会冒险来这种小地方做生意,但伯德镇的老本行,渔业依然蓬勃发展,老渔民们会熟练地利用海流绕开那些危险的暗礁前往外海,洋流所带来的丰富海资源能够养活大量的渔民。欧利的爷爷查尔斯.克罗格也是其中之一。这个位于最北边的街区距离港口最近,附近的其他住宅街区距离这里也隔了两条商业街,其中一条靠的最近的还是新鲜海产品市场,所以这个街区非常适合满身鱼臭的渔夫们生活。在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并且开始散发出剧烈的鱼腥味时,欧利就意识到自己快要到家了,从小欧利就一个人上下学,从来没有迷路过,这股刺鼻的鱼臭味就是最好的路标。
欧利拐过一个拐角,上了一条略显安静的商业街,街道上不时地会出现几条死鱼,嘴馋又胆小的野猫伏在屋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寻找着机会。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专卖新鲜海产品的街道,上午时这里会人声鼎沸,附近餐馆和大城市的批发商都会来这里寻觅食材并且收购大量的海鱼,但一到下午这里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如空气中散发的死鱼的腐臭味一般,活像是一条由鱼类的尸体构筑而成的大道。但与往常不同,欧利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时还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欧利转头看了眼街对面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平常,他只要穿过那条胡同就能到自己家附近,但现在尚且年幼的他禁不住自己好奇心的诱惑,咽了口口水,踩着泥水与血水混杂的水塘,朝着人群靠近。
推开拥挤的大人们,欧利灵巧的来到了众人围观的前排,看到了他们所议论纷纷的东西,那是一条白色的如同巨大蠕虫般的生物,有一个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短粗细,此时它显然已经咽了气,在地上浑浊的黑色污水中躺着,那摊死肉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欧利只闻了一会就觉得头晕难受,那臭味比夏天暴晒在阳光底下的死鱼发出的强烈腐臭还要让人感到恶心!也不知是这死去的生物所发出的还是那异样的黑水发出的。
“我受不了了,赶紧来个谁给清理了吧,味道太难闻了,呕,太恶心了。”一位大妈捂着心口不断地干呕,众人纷纷附议,接着围观的圈子慢慢扩大,所有人显然都无法再忍受那仿佛想要掏空人们心腹的强烈味道。
“乔治!你家的东西你来处理吧!”众人叽叽喳喳没有人愿意主动清理这摊死肉,于是不只是谁出了声,唤来了乔治。
乔治与欧利爷爷一样,是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长时间的渔业工作使他的肤色黝黑,眼窝深陷,他用沙哑磁性的嗓音开口说道:“啊,我待会会处理的,不过你们有人知道这海参是什么品种吗,我打捞了那么久,深海鱼也见了不少,但这种海参别说是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别瞎说了,乔治!这哪是海参啊!这分明就是一条大蚯蚓,你看看。”说话的人不知从哪弄来根短棍,挑了挑那死肉,那蠕虫一般的生物身体异常的柔软,被短棍拨动着不断形变,外皮富含弹性,在不断拨弄间,那似乎是头颅的部分,圆筒状的身体在那部分长满了细长如触腕般长须,从头颅的顶端,似乎存在是某种口器,漆黑一片,欧利怎么看也看不清那嘴里是怎么样的构造,但隐约在被戳动玩弄的过程中,欧利看到那嘴蠕动了一下,露出了里面环形的利齿,一圈圈的延伸到黑色的深渊之中。那嘴不断地溢出恶臭的黑水,随即那玩耍的人丢下了木棍皱着眉头干呕了一声。
“这味道太恶心了,快点处理掉吧,肯定是什么海底大蚯蚓之类的,平常吃的都是些恶心巴拉的腐臭食物,我的上帝啊,赶紧收拾收拾去海边把它烧了吧。”那人挥着手捂着嘴,连忙后撤,皱着眉头不断干呕。
“嗨,说的也是,那么臭也影响大家了,我去找个家伙,立马就把它处理掉。”
乔治那么说着,准备去找个平常用来处理死鱼的容器来安置这神秘的生物尸体。
“请问,能把这生物给我吗。”一个阴沉的男声轻轻地传来,众人看去,那是一个穿着长袍,胸前挂着一个奇怪饰品的消瘦男人,欧利只能看清那个男人的体型和大致轮廓,却被面前几个高大的壮汉挡着看不见饰品的样式,只能从空隙间瞥到一两眼。
似乎是某种三角形的模样。
“啊。。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要拿去做什么?”乔治疑惑地问道。
“我可以给钱,我会用这具天赐的礼物,进行施肥,将我们花园里的作物催熟。”男人冷冷的说道。
“这。。钱不是问题,但这那么臭的尸体而且也说不定会有什么毒性。。。嗯?”乔治被一个妇女拉住,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接着乔治连忙闭嘴,咽了口口水说道:“哦,没有问题了没有问题了,请,请你拿走吧。”接着顺从的低着头,那个男人呆了一会,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妙的似乎是水晶做的盒子,放在地上,那盒子上雕刻着欧利无法看懂的图案,那个男人双手虔诚的将那蠕虫的死尸捧起放入盒子之中,连那满地的黑水也用奇妙的容器吸取尽数吸到了水晶盒子之中。
那个容器,就像是实验用的滴管一样,前段尖长,后端有个软皮气囊,挤压气囊排出空气,松开气囊那地上的黑水就慢慢地被吸入了细长的尖管之中,也不知那细细的尖管什么构造,一次能够吸走大量的黑水。那个男人缓缓地将黑水从滴管中挤出,同样的,与那蠕虫死尸一起,放在水晶做的匣子里。
这段过程很慢,人群中渐渐传来了窃窃私语。
“那是‘净食’教派的人。。。。”“啊,我听说过是在村子西北那林子里的那个教会吧。。。。”“听说是邪教呢。。他们的教徒都不吃饭的。。”“他不是佛洛诺吗。。。。对对对。。。密西提家最小的儿子。。他怎么瘦成这样。”
交头接耳的人们议论纷纷,但那个被称作佛洛诺的男人依然跪拜在泥水之上,认认真真的用那特制的滴管,吸取着地上残留的黑水。
欧利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胸口挂着的那个挂饰,是一个三角形的轮廓,三边围成的空间内是一个特殊的异常规整的圆形,圆的中间是一颗菱形的水晶。
欧利逐渐失去了兴趣,于是他挤开人群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他不想错过自己想看的动画片。
走上了臭鱼街,鱼腥味被咸咸的海风搅浑,变成了咸咸的鱼味,在穿过了胡同之后,欧利眼角瞥见了街道边所安置的一块广告牌,那块牌子原本似乎是当地所生产的某个鱼罐头的广告,现在被大片大片的海报覆盖了。
海报上正中心的位置,绘画着一个三角形的规则图形,那构成三角形的边是交杂扭曲的蠕虫,密密麻麻扭曲成了一条条的肉体之线,蠕虫构成的三边间是一个规整的圆形,那边框不再是恶心的蠕虫,细细看去,那圆边仿佛是一个个瘦骨嶙峋的人体交错构成的!那些人体统一都双手合十放于胸前,肋骨根根凸起,脸部消瘦,眼窝狠狠地下陷,漆黑一片看不到眼睛!所以人体都如蛇一般交缠在一起,显得异常的诡异又让人感到恶心。那圆形的中心是一颗菱形,菱形中是一颗眼球,眼球目不转睛的盯着年幼的欧利,欧利感到害怕,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个标志。是的,就是那“净食”教派的佛洛诺脖子上挂着的吊饰,这是“净食”教派所张贴的入教广告。
在琼斯镇惨案后,美国进行了非常严格的宗教成立仪式,敢如此露骨的表达邀请之意的教派很显然是正规的,从资料上来看,“净食”教派的宗旨是“以净食为磨练,意志将随着肚中的饥饿飞向不知名的梦境,与至高无上的我主,弗高,进行灵魂的交流。”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让人非常困惑,这个教派究竟是干什么的。
那海报上给了晦涩的答案。
“加入我们,
侍奉我主弗高。
献上我们的心灵
献上我们的智慧
献上我们的感情
献上我们的知性

时间未至,时间将至
趁我主降临之前,请将神志交予他
趁我主降临之前,请将饥饿置于门外
我等不需要任何欲望,肉体的欢愉毫无意义,灵魂的交织才是最后的结局。
净食吧,将身体清空只余思考的能力,
在万千星空当中,寻觅一个崭新的躯体。
进食吧,我主弗高,那智能的支配者,那黑水之中沉睡的掠夺者,
在我等准备完毕之时,将我们带往外神们欢快歌唱舞蹈的梦境,
在那里,
精神将升脱至华美的终极,
灵魂在一刹那化为灰烬。
加入我们吧,
净食,然后
超脱自我吧。”
年龄依然幼小的欧利自然无法读懂这海报上邪恶又让人恐惧的念词,他此时只对那海报上不祥的眼睛盯着感到害怕,于是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家门,之后便被期待已久的电视动画吸引,把那邪教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为何这样的教派依然能够通过严格的注册法案,无人得知,但这个教派的存在将给伯德镇覆盖上一层深深的阴霾,这都是后话了。
欧利的母亲,塔西此时正在家里劳作,为了今晚的晚饭细心的准备着,欧利的父亲在镇子外不远的一个零件厂上班,一般在晚饭时才会回来。欧利冲进家门,比以往晚了些许,这让塔西心里起了疑惑。
“欧利?”塔西开口道。
“什么事,妈妈。”欧利头也不回的说道,目光被发出荧光的屏幕吸引。
“今天回来晚了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啊,今天和朋友们玩的很开心,对了,今天卖鱼那个市场,乔治爷爷家好像捞到了一条奇奇怪怪的鱼,臭气熏天的,然后被一个穿着长袍的叔叔带走了。”
“鱼?长袍的叔叔?”塔西略感疑惑,虽然对镇子里身着长袍的怪人略有耳闻,但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塔西准备好了晚餐,用围裙擦了擦手,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接近六点,日头已经渐渐地隐没在地平线之下,但欧利的爷爷,本该在下午回家的查尔斯仍未回来,塔西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惊慌。
看完动画,准备吃饭的欧利走入厨房,看到自己的母亲神色慌张,于是出声询问:“妈妈,怎么了?爷爷还没回来吗?”
“欧利,是啊,你爷爷还没回来,今天怎么了。。。”塔西渐渐地出现了不好的想像,她的不安越发强烈,仿佛要撕破她的胸膛破体而出。
“我去找找他!”欧利明白了母亲的不安,仿佛没听到母亲的叫喊,飞一般的跑到了院子,骑上自己的脚踏车朝着查尔斯位于海港边上的小船坞骑去。这辆自行车是欧利的父亲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平常他都骑着去上学,今天下雨所以安置在家里。
此时,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心生慌乱,欧利以本能的反应决定去寻找还未归家的爷爷。
于是,这小小的男子汉,背对着夕阳,驶向了海平面。
伯德镇的海港,距离臭鱼街很近,基本沿着海岸线朝着东北方向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了,此时临近傍晚,夕阳落到了从这个镇子看不到的地方,只有天边火红的云霞展示着属于傍晚的美。欧利蹬着踏板缓缓的到了海港的外围,不需要继续前进了,欧利朝着港湾中望了一眼,一个个桅杆安静平和的竖立在海洋之上,白天吵闹的海鸟们也从那昏暗的天空下失去了踪影。查尔斯的船坞位于海港的最外侧,一个小小的船坞,传闻是查尔斯的爷爷建造的,因为当时与镇上其他渔民产生了冲突一气之下才在港湾边缘一个沙土滩上造了个船坞,虽说叫船坞其实根本就没有相邻的海洋,听说查尔斯的爷爷每次都会把小船拖上岸安置在船坞里,但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小船坞经受风吹雨打,已经无法再安置船舶,成为了一个在海边的杂物间被查尔斯用来安放维修设备与渔具。查尔斯的船会停留在港湾里,不会像他爷爷一样会把船拖上岸,当然,这个时代的渔船比过去可大得多了,要想一个人拖上岸也不现实。
从港湾绕路到这个小仓库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欧利从他习惯的“道路”,路旁一道倾斜的小坡,坡上长满了柔软滑顺的嫩草,在夏季或者秋季,还会盛开艳美的野花或者可爱的蒲公英。欧利非常快速的从坡上滑下,拍拍屁股走向小仓库。仓库里有昏暗的暖色灯光,看到这灯光欧利就知道自己的爷爷肯定在仓库里而不会在海港里,在看到仓库的灯光后欧利还松了口气,起码自己的爷爷此时在陆地上,而不是在不可预知的神秘汪洋里。
靠近船坞时,欧利隐约的听到了查尔斯与另一个人的对话,听不太清楚,于是他慢慢的从船坞的背面走近船坞的正门,查尔斯与另一个警察装扮的人正在对话,那是镇上的巡警,格兰特。
“我还是没明白,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东西?”格兰特用笔挠了挠头,他仿佛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但依然一脸疑惑地看着查尔斯。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也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我捞鱼的时候钩在渔网上的,我花了好大的劲带回来的,但根本不知道怎么打开,还弥漫着一股臭味,所以我报警了!”查尔斯焦急的说道。
“这我要请示一下卡特,再稍等一下。”卡特是镇上的警长。
“这还等什么啊!快点联系相关人员处理掉它吧!我从那东西身上感到了邪恶与不详的气息!我的上帝啊!我究竟带了什么回来!那简直就是恶魔的玩具!”
查尔斯歇斯底里的呼喊勾起了欧利异样的好奇心,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可怕。
欧利悄悄的没有惊动自己的爷爷,因为他知道当查尔斯知道他来了就一定不会允许他去看那“恶魔的玩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聪明的欧利猜测那东西就放置在这个破旧的仓库之中,还好是个破旧的船坞,在船坞的西侧有一个破损的小洞,此时只被一块木板草率的掩盖着,像欧利这样的小孩子可以轻易地钻到里面去。
欧利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的移开了木板,查尔斯还在与格兰特说着话,欧利只能隐约的听到“潜水艇”“黑水”“海沟”等词汇,他低下了头钻进了老旧的船坞里,外面依然在对话的两人的声响传入船坞里闷闷的,像是隔着层被子说话,这个船坞就像是个密封的铁罐子,头顶悬挂着昏暗灯泡的灯绳还在轻轻晃动。
欧利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爷爷口中的不祥之物,它就安置在船坞中央,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欧利捂着口鼻艰难的绕着那个东西走了一圈,那东西是一个雪茄型的长条状机械物体,长约三米,宽度两米左右,欧利觉得这很像自己在电视上见过的潜水艇,但欧利自认为这个东西一定是个外星人的宇宙飞船。
那个潜水艇状的东西上,有一个略微凸起的圆形观测镜,但透过那个观测镜欧利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恶臭不断地袭击着欧利年幼的感觉器官,他已无法忍受,尽管他对这个“宇宙飞船”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同样强烈的不适感劝阻他速速离去。
刚一回头离开这个机器,欧利就听到一声轻轻的晃荡声,就像是液体在水杯中翻滚的声音,接着就是滴答滴答的漏水声,欧利咽了咽口水,回头看去。
观测镜的那黑暗似乎摇晃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欧利看不太清,以为是幻觉于是朝前走了一步,接着是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机械结构强烈的碰撞声让欧利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这次欧利看清楚了,观测镜里的黑暗翻滚了起来,如一片黑色的水面泛起了涟漪,很快便如沸腾般剧烈的搅动了起来,接着穿过那层不断加速的涟漪,一只黄褐色的手拍打在了观测镜上。
欧利尖叫出声,但随即,尖叫声便被那尖锐可怕的嘎吱声压过,那凸起的观测镜在那可怕的声响中弹起,朝外打开,一道黑色的洪流从那机器中喷涌而出,欧利无法忍受那惊人的恶臭低下头颅不断呕吐,一边呕吐一边后退,黑水蔓延到了地板之上,不断地追击后退的欧利朝着大门流去。
欧利吐出了一摊又一摊粘稠的流状物质,擦拭了一下嘴角抬眼看向那个机器,大脑感到一阵眩晕,欧利无力地跌坐在地,那黑水持续蔓延,缓缓地流淌过了他的身边,欧利此时顾不得那恶心的黑水了,他看到的那个场景令人震撼,让欧利甚至无视了被打开的船坞正门,以及闯入进来的查尔斯与格兰特,而那两个人同样的也被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所震惊在了原地。
那打开的观测镜,实际上可能是那如潜艇般的机械的舱门,一个黄褐色身影扒拉着圆形的舱口,探出了半个身子,那巨大的头颅呈现异样的黄铜金属色,头颅四面都镶嵌着深色的圆形玻璃镜片,身着黄褐色的潜水胶衣,脑后似乎还连着一个管子,尽头是那不知名的仪器内部。伴随着诡异的晃荡水声,那个“人”从舱门口摇晃了下,从那离地一米高的地方摔落地面,身体与满地的恶臭黑水接触,发出恶心的啪叽声,仿佛是一个灌满水的气球落入了泳池里,那巨大怪异的头颅与地面撞击发出了坚硬的金属撞击声,接着一声悠长又沉闷的呻吟声从那个“人”身体里传出来。
那个声音空洞无比,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详的低语。
欧利最后尖叫出声,惊醒了查尔斯与格兰特,也拉开了伯德镇恐怖事件的序幕。
 
(3)
汽车的马达声发出阵阵不和谐的轰鸣,理查德.G.格兰有些后悔没有去车行看看这辆车究竟有什么毛病。路边的风景急速倒退,理查德已经在这柏油马路上行驶了近五个小时,理他是一名FBI探员,此前刚刚在阿卡姆镇执行完了任务现在又要被紧急派往伯德镇,两者间的距离开车起码要八个小时。
理查德叼着烟感受着烟草刺鼻的芳香,驱散自己大脑里的疲惫。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上层领导,不知是否是世纪末的关系,美国本土的怪事异常的多,FBI现在就是各种地方跑,哪里有怪事哪里就有FBI。
理查德驱车驶进了一片林子,周围的树木宽大,树荫遮云蔽日,已经是烈日当空但这个树林里昏暗的不像白昼,理查德降低车速一方面是为了看看地图另一方面是为了以防林子里突然窜出什么动物恐躲闪不及,车载GPS上甚至都没有标注这条道路,理查德无奈只好看看摊开在副驾驶上的地图,为了以防万一,将车停到了路边。
根据地图显示,自己已经非常接近伯德镇了,此时此刻正位于这个小镇的西北角的茂密森林里,根据地图显示伯德镇的地理位置非常优异,作为贸易港口非常适合,但为什么到如今的1999年这个镇子还是以渔业为生呢?理查德想起了自己先前看过的资料,在1945年左右,这个镇子还是非常发达的,轻工业在这里蓬勃发展,但因为某个叫做“天逝”的邪教,在当时还不被称为邪教,当时的美国信仰紊乱,除了国教以外还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异端诸神信仰,这个叫做“天逝”的教团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可以说是伯德镇的真正统治者,他们在1952年做了让人不齿的极端事件,据说是要活祭镇民来召唤某种恐怖的无法形容的黑暗存在,甚至在当时与警方发生了武装冲突,最后“天逝”的暴乱被强行终止,但也造成了大量的平民伤亡与警员殉职,从此伯德镇像是被“天逝”所诅咒一般,再也没被政府重视过,过起了虽然落后但却非常充实的生活。
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导致媒体没有任何有关这件事情的报道,我想也与我的部门有点关系吧。
当然,曾经发生了那种事情的伯德镇在第一时间被当局密切关注,唯恐“天逝”死灰复燃,这次的事件也因为害怕是“天逝”残党的复苏而非常小心的派遣探员先来看看情况。
理查德重新发动了车子,车子摇晃了下,慢悠悠的朝前移动着,但没过多久发动机便发出呻吟,彻底熄火了,理查德尝试了数次重新点火,徒劳无果后他重重的拍打了下方向盘,收拾了下东西,走下了车。
手机讯号无,太阳被树冠吞噬,手表的指针无力地指向下午两点,马路的后方是森林前方亦是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探员理查德脱下了外套,一步一步的朝着伯德镇的方向前进。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理查德喝下了最后的水,估计已经接近伯德镇了,手机又恢复了讯号,通知了已经先行到达伯德镇的调查团后,理查德精疲力竭地坐在一颗根须错杂的大树下,林子里起了薄薄的一层雾,但疲倦的理查德此刻只想倒头睡去。
林子里的虫鸣逐渐嘈杂起来,接着又在某个时间点戛然而止,小鸡啄米般陷入浅眠的理查德突如其来的被一个冷战惊醒,这个森林里的空气在一瞬之间骤降,理查德的意识逐渐清醒也对自己周边的状况感到了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理查德精神紧绷,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马路。
耳畔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擦声都听不到,雾逐渐变浓,视野越来越差。如果不是理查德清晰的记得自己是走入了一片森林,他会觉得此时此时他是站在一片原始的无路荒野的中心,周围那海啸般的孤独感压迫着他的心灵。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意的看向一个方向,在那浓雾里理查德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理查德心生怀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为了以防在浓雾中迷路,他没敢深入,在距离马路五米左右的距离探头向森林里张望,隐隐约约的,理查德似乎看到了石制的建筑。
此时此刻,森林里的雾仿佛刻意想让理查德看清那个石制建筑,雾逐渐淡去,理查德也像是被雾推搡着般,走进了森林,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感觉拉扯着他渐渐地朝着那建筑走去。
那是一个残缺的石制拱门,从拱门朝里望,是些许断壁残垣,被植物覆盖,被自然掩埋。拱门并不完整,两边的立柱是直立型的,上面雕满了精细的图案,立柱之间的圆弧缺损,只剩下右边立柱延伸出去的一小段,上面则刻着理查德无法看清的铭文。
立柱上的图案,因为风雨侵蚀的关系,上面布满了苔藓,理查德简单的刮擦下些许厚实滑腻的苔藓,勉强看清了一段图案。
那是一个人?下面是一段又一段的波浪,那个“人”站在波浪之上,那个“人”的脑袋,异样的长而滑稽,就像是将蛇首安置在了人类的脊柱之上,但与蛇首不同,那长长的脑袋圆滑的就像是一只圆滚滚的蠕虫,那脑袋上还长着个圆形的口,如七鳃鳗一般嘴里布满了牙齿。
理查德再看向另一侧的立柱,那儿同样是一个人,但却是一个长着怪异章鱼头,背后有一对巨大的残破翅膀。
理查德好奇的想要继续看下去,但隐约听到了汽车的响声,于是作罢,快步返回到了马路上,不知何时,虫鸣再度响了起来,雾也渐渐淡去。
一辆汽车从伯德镇方向开了过来,理查德对车没什么研究所以也叫不上来那车的型号与特征,那车开到理查德身边,摇下了车窗,司机是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卷发,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脸疲惫。
“你就是格兰探员吧?”那个男人开口说道。
“是的,我是理查德.格兰。”理查德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你好,我是莫尔.德雷斯利,很高兴认识你。”自称为莫尔的男人与理查德握了握手,接着好奇的看向理查德刚刚待过的森林。“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理查德扭头看去,那儿什么都没有,除了疯长的野草与高耸的大树,刚刚才看到的雕刻着精妙图案的残缺拱门,与那被侵蚀的建筑物,仿佛从未存在过。
理查德张了张嘴,按住了太阳穴,说:“。。。什么都没有,回镇上去吧。”
随着森林的景色逐渐消失在两侧,两人开车来到了伯德镇上,理查德依然对自己在林中的见闻感到奇异,那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
伯德镇,正如理查德想的那样,是一个落后又祥和的小镇,与高速发展的美国其余地方不同,这个地方的时间仿佛被定格了。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后,汽车停在了一条小路之上,两人从路旁的小坡滑下,从大海吹来的风带着刺激的恶臭钻入了理查德的鼻腔,理查德厌恶的皱了皱鼻子,用手捂住了鼻孔。
“是鱼臭吗?”理查德问道。
“用这个吧。”莫尔.德雷斯利扔给理查德一个防毒面具。
理查德接过后疑惑地看了眼莫尔,说:“有那么严重吗?”
“虽然并不是毒气,但这种气体发出的恶臭其实是腐化氧元素时产生的味道,具体情况不明,还要等专业人士的研究结果出来才知道。”莫尔指了指在那小小船坞远处的浅滩边上设立的几个白帐篷,“那就是我们住并进行研究的地方。”
“镇上没有大学提供帮助吗?”理查德带上防毒面具,很快的那股臭味被显著的降低了。
“只有一所中学,听说会提供场地和力所能及的仪器支援,今天暂且就这样吧,明天再说。”莫尔走在前头,领着理查德走向船坞,理查德注意到船坞背面有一个破洞,旁边还倒着一块木板。
“你刚刚说腐化氧元素?”
“嗯,因为害怕是有毒气体,所以快速的进行了气体检测,但发现除了氧气变质了以外其他的气体都没有问题。现在我们呼吸的氧气其实是异变了的氧气,异变它的物质暂且不明,但并不影响呼吸,也没发现任何有害情况,所以暂时来说是没事的。”
走过拐角,两人来到了船坞正门,船坞原本的卷帘门打开,从船坞屋顶上放下了隔离用的塑料帘幕,一个浑身白色防化服的人正站在帘幕面前,看到两人的出现,开口说道:“哦,理查德探员,又见面了。”
“威廉教授,又要合作了。”威廉.康德勒博士,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荣誉教授,主攻的是污染学,此次也是调差团的核心人员之一,此前与理查德在阿卡姆进行某种生物研究时合作过。
“要一起去看看嘛?正好有些审讯的活需要你帮忙。”隔着厚实的防化服,理查德看不清威廉教授的表情,他的助手从一旁递过来一件防化服并示意理查德去调查团的营地进行消毒更换。
“审讯?什么审讯?”
“待会你就知道了。”
跟换完防化服之后,理查德慢腾腾的跟着威廉教授掀开帘子进到了船坞里,防化服非常笨重闷热并且视野严重受限,理查德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在见到船坞里的东西的那一刻,所有的不舒服都烟消云散了。
船坞里已经有了不少穿着白色防化服的研究人员走动,估计是照明力度不够,还架设了不少照明设备,船坞里原本的东西都清了出去,所以显得空旷异常,在那空旷最中心的便是那被查尔斯打捞上来的奇怪机械,当然,最夺人眼球的是背靠着那机械伸着腿坐着的,穿着非常老式的潜水服的异常。
“审讯。。。是指那东西吗?”理查德轻轻地问道。
“说那东西,是不是有些失礼了。”一阵空旷又充满着回响的湿漉漉的声音回答了他,那是比穿着防化服说话更加沉闷又有些尖锐的奇妙声音,理查德转头看去,那个潜水员晃了晃脑袋,抬了抬手,抬手的动作传来了谜一样的液体晃荡声。
“。。。。。这家伙。。。。是个活人?!”理查德不敢置信的看着威廉教授,隔着厚实的塑料制头罩,威廉教授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有自我意识的东西。”
理查德看向那个潜水员,咽了口口水,接着缓步走上前去,地上积了一摊水,在灯光下是能够吞噬一切亮光的深黑色,啪叽啪叽的走到那潜水员的近前,费力的蹲下身子,理查德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潜水员巨大的黄铜色头盔的深色目镜。
“你是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
“我是先知。”依然是那奇妙的声音,用没有感情的语调缓缓地回答道。
“你从哪来?”理查德越过那个怪异的潜水员,看向那个如潜水艇的机械,几个研究人员正在不断地看着里面,理查德微微起身,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色。
“我来自未来。”那没有感情的声音,让理查德心里莫名烦躁。
“未来?你在开玩笑嘛?快把你这可笑的服装脱了!”
“那可不行哦,理查德。”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哼,具体情况我也已经忘了,除了我的使命外我什么都无法记得了,穿梭时空的实验在我们那个时代刚刚起步,但理论已经非常扎实,血肉是无法通过‘隧道’的,只有像我这样抛弃身躯将意识传送回来,唯有这种方法才能做到,但因为强大的压力,我的意识会被二次压缩,到达的时代越远丢失的意识越多,到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是极限了。。。怎么,不信吗?”先知伸出了手,理查德狐疑的看了一眼那看不见表情的神秘客,于是握了上去,虽然隔着两层胶皮,但理查德还是感到了异样,那手非常的软,理查德完全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
“呵呵,信了吗?具体的科技我也不太明白,我身后的这个大铁罐子是为了抵抗‘隧道’的压力,这满地的黑水则是让我行动下去的燃料。。。。我抛弃了一切来到这个时代,只为了一件事情!理查德。”
“离开这里,在夜晚来临之前离开这里,为了预防那恐怖事件的发生,你必须离开!”
先知空洞的声音回荡在理查德内心,脱掉防化服后,理查德疲倦的身躯达到了极限,无力地坐在船坞背面的小坡上,莫尔走了过来递给了理查德水壶。
“很意外吧,那个怪咖。”莫尔看向船坞,从那破洞中,一道明亮的光束刺了出来,撕破了已经渐渐昏暗的空气。
“虽然让人很难相信,但那个机器没有任何动力系统,只有一个不断生产黑水的古怪仪器,还有就是那个怪咖了。古怪的是,不知道那件潜水服有什么毛病,给他做的X光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也拒绝脱下那件潜水服,真的是个怪人。”
理查德仰头将水壶里的水一饮而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是谁把他捞上来的?从那捞上来的?”
“一个叫查尔斯的老渔夫,附近的海底有个小海沟,不深,但查尔斯在经过那块地方的时候渔网勾到了什么,就捞出来了个这么个东西,但是就通知了警方,那是昨天的事了,今天我们就到了这里。什么?哦,那东西一直都放在这个小破屋里,然后查尔斯的孙子闯了进去,被那个怪人吓了个半死送到附近市里的医院去了,可怜的男孩。”
“对了,你姓德雷斯利?”
“啊,对,莫尔.德雷斯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维克托.德雷斯利的儿子,我也因此感到骄傲,我父亲那无比怪异的研究也无法改变他在我心里的地位,那些因为‘丧魂鸟’或者‘螳哩楠’而嘲笑我父亲与哥哥的人,都不知道任何一点有关他们的事实!”
理查德点了点头,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莫尔,他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理了理头绪,那个古怪的先知自称为从未来而来,穿梭时空的科技无法支持肉体的传送但能够单将意识送到现在吗,那为什么会以那种姿态来到现在呢,再加上他说的话,恐怖事件?因为理查德待在这个小镇上?尽管理查德不断追问,但先知根本答不上来最后选择沉默了事。总之这件事情充满了古怪与不可思议,理查德已经向政府请求更多的支援了,估计明天就能到达。
理查德站起身,享受着海风的吹拂,渐渐地又起了一层雾,气温骤降,让理查德不自觉的想起了今天在森林里的奇遇,那刻画着两根立柱上的巨人,似乎对立着,是某种宗教故事吗?
“喂,理查德。”莫尔拍了下理查德的肩膀,理查德疑惑地看去,莫尔指了指他的身后。
那儿站着一个人,身穿黑色的大长袍,带着兜帽看不清面貌,在傍晚浓雾的映衬下像是个游荡的鬼魂,那个人胸口似乎挂着某种挂饰,离的有些距离,理查德看不清样式。
“那个人好可疑啊,我们刚来的时候他就在附近不断徘徊了。”莫尔悄悄地说道。
“。。。去跟威廉教授报告一下,向上汇报,我去跟踪他。”那个黑袍人转身缓缓地走向镇里,理查德交代完后连忙跟了上去。
 
调查团的营帐内,威廉教授正研究着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水,他无论怎么检测都无法测出任何氧原子存在的痕迹,威廉教授感到非常奇怪,转身在笔记本上写上。
“这邪恶的黑水中没有氧原子的存在,换言之,这不能称为水,那么这究竟是什么。”
威廉教授转头想要继续研究,那用作样本的黑水居然开始缓缓蠕动,威廉教授震惊的拿过桌旁的手持摄影机拍摄下了令人感到害怕的图像,那摊黑水逐渐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液态变作了半流质的形态,接着如同果冻般凝结成了一团,那表面在沉静数秒后突然剧烈的蠕动了起来,顶起了一个个小包,如同水泡被戳破的声音,那小包猛地爆裂,将黑水溅的到处都是,从那裂开的小口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头颅,那是一只没有任何头部特征的纯白色的蠕虫,那身体的前段在数秒内再度蠕动,裂成四瓣,那四块如树叶般的裂瓣上布满了小小的密密麻麻的牙齿,接着如同干呕的声音从那邪恶的蠕虫身体里发出,一个菱形的眼球从那裂瓣中心伸出,那眼球瞥了眼惊愕的威廉教授,整个身体缓缓地从那黑水的凝胶中探了出来。。。
 
 
渔夫,乔治的家中,乔治在餐厅大口吃着三明治,乔治的妻子则开始了夜晚的散步活动出门去了,咽下了最后一口三明治后,乔治满足的陷入了自己最喜欢的沙发里打开了电视机看着自己非常喜欢的西部剧。
乔治感到自己的胃有些难受,不安的在沙发里扭动了下身体,那股不适感逐渐传播到了身体各侧,乔治在沙发里如一只在陆地上濒死的鱼般狂乱的扭动了起来,接着扭动变作了抽搐,嘴边溢出了白沫,乔治从沙发跌落,痛苦的眼神无力地看着天花板,瞳孔渐渐扩散,生命化作最后一口吐出的气消失在空中。
乔治的身体温度逐渐冷却,四肢也慢慢僵硬。
但乔治的衣服却不自然的蠕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想要冲破衣服的束缚,在那裸露的双臂上,那仿佛是粗壮的血管般的东西正不断地扩涨蠕动着,很快便撑满了整条手臂,皮肤被撑到了极限,呈现无法想象的半透明状,给我们展示了一幕恐怖又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那幅场景会让人一生难忘。
手臂的皮肤终于到了极限,那皮肤之下蠕动着的是一只只蠕虫,他们扭曲着自己淫邪的身体,不断地交缠扭动,终于,皮肤被那些邪恶的蠕虫撕裂,沐浴在黑色与红色共存的液体之中,那些蠕虫破体而出!
老乔治的脸也逐渐鼓了起来,在奇妙的咳嗽后,老乔治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接着不断的黑水从老乔治的嘴边溢出,蠕虫在乔治褶皱的脸皮下移动!老乔治的眼珠翻转到了内侧,一只小小的头颅从眼珠下探了出来,裂成四瓣的头颅与邪恶的菱形眼球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向它那同样可憎的同类发出了讯号,蠕虫如潮水般,从老乔治的五官中伴随着恶臭的黑水喷涌而出!!!
 
 
狭小的船坞里,先知背靠着自己赖以为生的古怪机械,缓缓地抬起了头颅,自己身体下的黑水逐渐的震动了起来,他抬起那看起来异常笨重的头颅不知看向何处,那空洞的回响从他体内发出,在船坞内不断回荡,回荡。
“一切,都无法停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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