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上仙观想图

    天雪山中，冰雪呼啸，业平湫顶着扑面的雪花，用干净的狐皮护着脸，挡着风雪，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一处凸起的雪丘走去。
大雪之中业平湫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听到前方传出几声幼小的呼叫，就想幼崽呼叫母亲的声音。
业平湫欣喜之下，连忙加快了步伐，运起玄气提着沉重的身体，片刻才到那不算太高的雪丘之前。
凑近了，业平湫才确定这里的确是有个狐狸洞，洞口向上，不算太大，要是他把狐皮褪去了也能钻进去，不过那基本不可能。
“青丹，起火，烧大一些。”
业平湫拍了拍肩膀上酣睡青丹，使唤道。
“嘶……”
青丹眯着眼看着前面的洞口，也不在意，随口一吐，大股大股的青炎夹杂着小缕黑炎顿时涌了进去。
里面的叫声瞬间止住，业平湫无奈的白了一眼青丹，“叫你扩大洞口，你可倒好把里面的幼崽都给烧死了。”
青丹吐着蛇信子，轻轻的打在业平湫的脸颊上，弱弱的嘶嘶着。
“算了，待会儿你守在洞口，别给我留下后患。”
业平湫确定了雪丘外围牢固性后，便慢慢的钻了进去。
青丹的火焰犹有残余，但那些对业平湫而言只是小火，连取温都做不到，他看着洞里扩大了好几倍的空间，暗暗满意，看样子这个形状刚刚好，只要再弄些支架，支住四角，中间再竖一根，应该就塌不了了。
业平湫将洞里那四只变黑的狐狸幼崽拎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后拍了拍青丹的身子。
“嘶！”
青丹立刻松开身体，开始盘旋在地默默地吞吃着那四只狐狸，业平湫稍微解开了一层狐皮，扑在了地上，之后，从纳戒里取出了一堆根胳膊粗的树枝，掂量了重量和长度后，择出了五根，开始固定洞穴的稳定性。
青丹吃得快，消化的却是有些慢，约摸半个时辰，那四个凸起的狐狸才在青丹的身体里消下，青丹懒懒的昂起头，看着业平湫敲着中间那根粗实的树枝脸上微微有些担心的神色，蛇眼微眯慢慢的绕了上去。
“先去守洞口吧，风雪骤大这些狐狸的父母应该也要回来了，到时就交给你了。”
业平湫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殷红透香的精血立刻流了出来，青丹眼睛一亮，连忙用蛇信子舔了几口，待体内有一股精纯的力量盘旋时，它才涌出一抹绿色水珠，从舌尖慢慢的敷在业平湫的伤口上。
血只要几滴就够了，但浪费可不行！
业平湫细小的伤口立刻以肉眼的速度止住了，青丹也温柔的舔了几口业平湫的脸颊后，才慢慢游出去，蛇身盘旋在洞口，将雪覆盖在身上，青蓝的身体渐渐消失在雪地之中。
业平湫亦是放松的坐在狐皮之上，摸了摸那道细小的伤口，轻轻一笑，这般感觉似乎也不错，一人独居，纵无人相伴，却有小兽知我……
“算咯，这些生活还是等唐挚前辈救出来后再想吧。”
业平湫坐好身子，手间结阵，气息内敛，渐渐去看那邪龙谌留下的上仙观想图。
仙，业平湫虽不知意，但是他听过故事，按照老一辈的人说，仙人，不是隐居的，就是不受凡世约束，可自由自在，也可悬壶济世，总之，天地之大，任尔驰骋，一派的逍遥潇洒，这便是仙人，虽说这世上有没有仙人，业平湫还不知道，但这个尊称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小月宗的落水仙子，剑来仙人，还有霸道的三岳仙人，诸如此类，他们在世人眼中便是这个世界的仙人，但对对上三界有了初步认识的业平湫来说，这些以前也另他神往的仙人，此时似乎没那么高大了。
业平湫倒是好奇来自上三界的邪龙谌眼中的仙人，是什么模样。
在看到神魂世界里那一大模糊的金色大图时，业平湫稍微愣了愣，但感受到其中散发的那浩瀚的荒古气息，业平湫识趣的收敛了好奇之心，转而将目光放在其下。
在大图之下尚有一小图，只是这图在那大图之下显得太小了……
这古图就像常见的那种挂在墙面的，虽然浮于神海之中，却依旧如同实物，边体泛黄，字体老旧，唯有画还依旧完好。
业平湫飘在观想图前，看着上面的祥和老者心中忽然感觉，他就像真的人一样，坐在眼前，安静的看着自己。
业平湫坐好后，疑惑的摸着自己的心口处，自从那日偶然瞥见一道诡异的人影后，这些日子心口处就阵阵的疼痛，虽然不是很剧烈，但在打坐修炼时，那痛感依旧会传至神魂，令他无法专心修炼，可现在，他只是坐在这幅图前，那阵阵痛感竟烟消云散了？
“这倒是神奇……”业平湫摸着心口，等了片刻，确定不再有痛感后，这才端坐好，闭上眼。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刚闭上眼，业平湫眼前立刻浮现出一老者，手持浮尘，面若上玉，额骨突出，身边隐隐露出几丝青色的灵气，那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业平湫，却是没有那所谓的高冷。
业平湫心下一惊，刚想拜过，那老者却一浮尘打在了他刚想动的身躯上。
“汝等，好好听讲，不要他观，细听吾言，不解则说。”
业平湫闭着眼微微点头，他这才发现，唯有打坐时才能看见眼前的老者，若是身子稍微动了，或者睁眼了，那老者就会消散许多。
“此为大能所作，凡人毕其一生也未能真正参破，吾亦是，汝等好心听着，回神后自己咀嚼，此法一言，可定万世。”
业平湫心神一凛再不分心。
“甚好，甚好。”那老者手持浮尘，笑着轻声道。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神魂空间中，业平湫渐渐沉迷入了老者所讲的大道之中，欲醉欲仙，而在他身侧，亦有一人，浑身似为黑炎所就，亦是端坐于前，静静地聆听着老者的大道。
那老者也是一直微笑着看着两人，对那炎人身上邪性的气息亦不在意。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突然间，一道隐秘的声音在业平湫心中响起，那也是一道真言，却要比其它的来的更加深刻，直入心灵！
业平湫不解其意，只得先行记住，欲待老者讲完之后，再慢慢细究。
……
楚云延与水常骑着骏马，慢悠悠的行在大道上，两边的房屋从正午开始便已经紧紧关闭，店铺也都挂上了牌子。
就在此时，一道黑袍遮住了脸的人恭敬地蹲在楚云延的马前，声音沙哑道。
“禀我魔尊，佣兵团一众已经与萧府弟子交锋，目前胶着中，请问我等是否从旁袭击！”
楚云延眼睛微眯，嘴边一笑，低声道：“终于交锋了啊……”
他思虑片刻，随后吩咐道：“告诉兄弟们，静观其变，我未到，不得出，还有传令潇长老，令他死守通往垓城的路，此刻开始，只要是人经过，杀无赦！”
“领命！”
那黑袍人一拱后，立刻消失在楚云延的眼前。
身旁的水常微微颔首，自从他想开之后，对楚云延的指挥也开始慢慢的正眼相看，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心思缜密的程度，怕是要比聪慧的女人还要胜上一筹。
“你想让垓城三府跟萧府结怨，可没那么容易吧？这点人数如果都死了，三府也只是心疼一下，那萧钟可不傻，到时献上点财物，这事也就摆平了。”
楚云延打着折扇，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失笑道：“是啊，所以最好还是要死一个大人物吗。”
“你想怎么闹大？”
楚云延将折扇一合，问道：“不知水家主可听过，小月三榜。”
“龙虎虫？……”水常下意识说道，而后，他突然凝眉，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三府的林府，府主林邡有两子，二子盘踞虎榜之首，长子本性贪婪淫乐，被人教训后，就回了垓城，天天在垓城祸害百姓。”
楚云延赞赏的回道：“就是他咯，那你么水家主请想，他会放过用稀少的丹药做筹码的好事吗？”
“你是说……”水常两眼微眯，“林坛要死在这里？”
楚云延眉头一皱，他从水常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当下收了折扇，含笑道：“水家主意欲何为？”
“你此番用我水府的名义，就算林坛死于萧钟之手，我女儿也势必会被林琊迁怒！楚云延……你考虑过吗。”水常两眼杀机尽显，竟让楚云延的马都不安的嘶鸣打蹄。
“没事，没事……”楚云延安抚着受惊的马儿，无奈的看着水常，“水家主难道忘了我化魔宗也在小月宗有一些势力？只需我一纸书信，那些人定能保你女儿无忧的。”
“呵，虎榜之首，你那些爪牙有龙榜吗？”水常得手放在秋鹿之上，冷眼看着楚云延，这种距离，只要楚云延敢有一丝隐瞒，他立刻就能斩出一剑，而后迅速遁逃，实现他发出的誓言！
楚云延看着水常如此戒备，心中也是微微怒火烧腾，他冷笑一声，道：“水家主若是知道我化魔宗的一些隐藏人物，可就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化魔宗了，你想好了？”
“无需多言。”
“很好！”楚云延看着已经出鞘半截的秋鹿，眼底，青色魔气缓缓浮起。
“龙榜一共十二人，都是哪些人我就不必详说，但我的人就在其中，此为他的令牌，你去小月城后，可报此话，他自会找你。”
水常接过楚云延丢来的令牌，秋鹿却是又出了几分，随后又驱使着马儿停下。楚云延呵呵一笑，自主的走在前头。
待楚云延走到一定距离时，水常才慢慢的低头，看着手上的令牌。
跟楚云延的令牌不同，这令牌没有什么雕文，唯有一个尊号。
秋尊？
水常对化魔宗的尊号不甚了解，但看样子貌似是比楚云延低一头……
水常翻过令牌，眼神刹那间缩小，支撑秋鹿的手指一错，发出咔擦回鞘的声音，他看着上面的名字，却是呆滞。
“沙场秋点兵，……是他，这化魔宗……居然如此，……”水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的楚云延，突然觉得，那化魔宗真的能被困在西域吗？那所谓的锁魔关真的能锁住吗……
还是说，化魔宗，根本不屑……或者这四域早已遍布他们的人了？
“……”
若真如此，水颍无忧，而他也可以亲手参与报复了！
水常握紧了手里的令牌，迅速收入了纳戒，飞快的跟上了楚云延，看着楚云延半晌，水常突然屈身。
“我……不再有忧虑了，以后，敬听魔尊吩咐！”
“哎，可算收了你咯。”楚云延眼底魔气稍减，笑着扶起了水常。
“好了，别说话了，我们之间还是依旧，毕竟你也长我几辈，不需要叫我尊号。”
楚云延立刻堵住了水常的话，继续道：“你先行出发，我的气息他很敏感，所以不便出面，但我会在暗中助你，你要小心，那萧钟可不简单。”
水常一喏，楚云延立刻打下了那拳头，气笑道：“喏什么喏，我说了依旧，水家主，赶紧去吧。”
水常几次想要说话却都被堵住，但听见后者的话，心中疑虑这才慢慢放下，当即水常一挥手后，迅速策马而去。
楚云延笑着看着水常离去，手中的折扇一阵变换却是一个狰狞的鬼面具，楚云延面无表情的试着擦了擦面具上的字，在发现其是千年墨后，脸上一阵无语……
“丢死人了！”楚云延想恨又无奈的带上了面具，冷声道：“十二魔徒安在？”
此话刚落，周围阴影里立刻一阵黑气弥漫，十二个笼罩黑袍，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们围在楚云延周身，低头不语。
“三人保护水常，见机出手，剩下的去睢月，把月灵髓，天叶芝，鬼青露……嘶……还有什么来着，……喂，我面具上有哪些字？”
楚云延指着一人问道。
那人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片刻，怔了片刻，才道：“阴枝虚树。”
“这东西睢月应该没有，你们去要前面几个吧，还有帮我要能洗千年墨的东西。”
那人肩膀轻轻的抖动，却依旧漠然道：“是。”
“……你是不是看到别的了？”
“没有！”
“你那加重语气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摘下来就变回去了，我还问你？说！我师姐写了什么！”
“……属下不敢”
“嗯？～”
“……遵命，落魔尊说……小师妹，您赶紧回来哟，如果不回来的话，师姐到时可是有一堆……衣服，到时两个姐姐也会帮你的～”
“嘶……”面具下的楚云延脸色刹那苍白，他紧紧的抓着缰绳，片刻后，才缓过神来，求救似得看着那人，少见的柔声道：
“这，这位大哥，要不你带着我的面具，帮我回去请个假？……哎！你干嘛！回来！你丫的反了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