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女孩儿竟然不是混沌恶『第十六章』

陈萧野墨咒镇楼。
“我，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陈萧野耳畔响起，他霍地站起，显出一副出人预料的慌乱。
他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无尽的白。
这是赝灯的世界，陈萧野告诫自己，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脑海里的幻想，不要被它拖动太深。
“告诉我，我是谁？”
许久之后，一个轮廓出现在陈萧野面前，她没有肤色，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肢体边界，区分着白色的外界和白色的她。
陈萧野哭了起来，这个数月来不曾有过情绪波动，信念冷酷而坚固，看似无比强大的人，在此刻居然哭得越来越凶，面前的人，是他深深掩藏在心底的软肋，是不愿回首的过去，更是压迫、恐惧，他颤抖着向后移动，不想脚下一虚，向后摔去。
那声音的发出者闪现在他背后，伸手扶住他，而后绕到面前，捧起他的脸，凑上近来，陈萧野闻到了兰蕊轻吐的芳香，她的声音如瀚海之甘霖，填斥着他干涸虚无的内心：
“说出，我的名字。”
“珞珞，我……”
那阵芳香一顿，烟花消散般不见。
昏暗的地下室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到处都黏附着棕褐的斑点，残留着墨黑的焰灰。
陈萧野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七道一字斜排的墨痕，出神许久。
通风口处传来的光线暗了不少，似乎已到傍晚，他四下望望，不见唐屿墁的身影，大抵是彻底离开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明显地意识到他能看清这座昏暗的地下室中的一砖一石，那悬浮游动的颗粒尘埃，那被蒸干浑浊的果汁残渣。
混杂的脚步声从来时的隧道传来，陈萧野察觉到氛围的转变，作出防御的架势，十多名星月教徒迅速窜出，他们拿着枪，对准陈萧野，将他包围了起来。
“开枪！”
一名教徒大喝一声，其余众人闻言立刻抬起枪，扣下扳机。
子弹出膛的震动声从各个方向袭来，陈萧野没有躲，因为他感觉到手里提着的这盏赝灯不一样了，那赝灯中汹涌的能量不再是像以前一样无序地肆虐，此时的灯，更像一个活的生物，它正传达出一股让陈萧野保持冷静的讯息，这股讯息掩盖了他的感官，促使他站立不动，他抬起头，看着这地下室中的一切。
去对比色。
去饱和度。
反色。
冷色。
无色。
一帧接着一帧，他眼中的世界飞快地失着真，只余下一堆横贯穿插的黑色线条，他看着四周二维化的星月教徒，看着他们手里的枪，以及那悬停着搅动气流的子弹，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闭了下眼再次睁开，却只见那投影而出的线条，竟尽数变成了无数的0和1，房顶、通风口、墙壁、地砖，人、衣服、枪、子弹，都以一串串数字的形式投视在他的视网膜上，这些数字串彼此之间保持着复杂倾斜且角度各异的位置关系，就像一堆被胡乱拼接的报纸。
他找到了在静止子弹的位置上的数字，那是一串11010，他伸手欲摸，却发现指尖所指之处生出一个闪动的光标，光标跳动的频率和用电脑打字所使用的光标别无二致，他触碰到这串数字，连带光标向左一拉，11010，变成了一个单独的0。
整个空间内所有的11010同时归0，而后一阵色彩填充，陈萧野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周遭那些飞来的子弹，则无影无踪。
不止子弹，整个地下室内所有的铁制品在同一时刻一齐消失，星月教徒手里的枪只余下一堆垫木枪托，哗啦啦地掉在地上。
背包失去铁扣，从陈萧野背上滑落，大衣扣子也不见踪影，被气流吹开衣摆。
他好像明白了这是什么，望着星月教徒眼中的恐惧，他张扬地咧嘴一笑，再次洇入数据视野，他霍地出手推向一名教徒头顶，一根粗壮的石刺应声从房顶喷延而下，径直洞穿那人身体。
陈萧野笑出了声，随着他一次次推手，整个地下室迅速被石刺充满，那十多名星月教徒，就在这未知而剧烈的恐怖中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