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义》～第二序列.十八

 郑笗雄的内心世界，阴影之地，一栋经历过火灾的楼房，房边还有一棵枯树的残骸，奠的房间就在里面。
      “记忆串线了。”奠睁开了他那一双猩红的双瞳，借着窗外摄入的微光，冷冷地望着对面的墙壁。
      “那丫头怎么还不死心！”从巳扭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她不但还没有收回‘焚香囊’，反而还让那傻子做有氧运动，加速了药效。还利用他和麒的平衡感来诱发分格症状……我，我……”
      “你的本事也就到这了。”奠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一对漆黑的长刺，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间顶上黑雾之中激烈碰撞的铁索，“你们的分格会越来越不稳定，终有一天会突破我的压制。连麒这个支配懒惰的‘超我’都决定改变。身为‘本我’的你难道就只甘愿沉醉于原始的本能之中？”
        “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非但不能自由支配。还反受其害。真是悲哀！”奠周身的黑暗开始向他凝聚，周围环境的阴影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体变得更加漆黑，还有黑色的颗粒状烟气翻腾，奠用猩红的双眼注视着从巳，“这些原本就是你该拥有的……”
         从巳：“……我。”
         奠紧握那一对长刺，面对着摆动越来越激烈的铁链，低吼一声：“滚！你想引得他们记起自己的身份吗？”
        从巳沉默不语，隐没在了墙的那一头。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我整个人都沉浸在那个奇怪的画面里，那女孩背着我，在雨夜的烂泥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期间她也回头几次跟我说着些什么，但是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她隐藏在长发下的面容。
        那不是我的记忆，或者说那是我失忆以前的一个记忆片段？我怎么会到那鬼地方去？那个房子好熟悉……那个女孩是谁？似乎是她救了我吧？该不会是麒捡回来的那个疯丫头吧？
      我所有的记忆都始于阿右老师的房间。（阿右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名，也不解释他与我容貌高度相似的原因。）旁边还有一个流浪的哑女。阿右说她救了我、我们一条命，阿右也收留了她。之后阿右老师给她做了个手术，让她正常说话，但是她出现了选择性失忆的症状，这样一来我能谁都不知道那次事故中到底发生什么，老师把新生的我和她带在身边教导，教郑胤诺知识，教郑应龙吉他，教郑燮格斗，教郑煜电子设备……
      有一天，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跟我们说他需要处理一些事情，该把我送回家了。当天他就带着我们来到了南方羊城的郑家老宅，惩爷亲自出来迎接老师，他给了惩爷一份资料，并叮嘱家人照顾好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后来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郑笗竹。她说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一片竹林，那时她没有名字，人们就叫她“哑竹”。这姑娘一直缠着麒，而且一些方面几乎到达了病态的程度。人们说这可能是那次事故导致，劫后余生的人的精神上往往会留下一些难以磨灭的伤痕。最终她选择信仰了“焚亏”。缔结下的“火缘”是青色的火焰，这让她深受家人的器重，惩爷也处处向着她，所以每次发疯的时候都没人敢管，不过麒却能让她冷静下来，但是麒在那是就已经很少出现了。
       我们回来时她给我们送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今年惩爷派人来我这，她似乎也参加了。不过并没有选上，听蔡卜临的口气是，他从哪时开始发病，最直到近才慢慢恢复正常。
     所以我在问蔡卜临，有没有胆大一点的敢要她……
         …………
     我愣愣的瘫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认为自己和沙发是同一个事物，看来我又一次无法辨别周围的环境了。
        “老哥？这次你又搞了什么高档货回来了？”郑笗泽把我晃醒，给我指了指桌子底下的那个快递箱，“今天下午到的，还是我去顺风帮你拿的呢！”
       “额？谢谢，(￣▽￣～)我的？”我不记得我买了什么东西啊。这个箱子还没有被拆，看来蔡歆然收住了她自己的好奇心。
        “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箱子，足以装下一个人。
       “该不会是她自己把自己打包邮寄过来了吧？”蔡歆然蹲在箱子旁边，用手指捣了捣箱沿。
       “咋了？”老爸从屋内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我们三个，“快递啊？这不是有发票嘛……”
      说着，老爸捡角落里的发票单，郑笗泽一直都是毛手毛脚的。
      老爸几乎把整张脸印在那张小小的发票单上，一字一句的读着：“畅想电玩……PS4……p  r  o   ？……国行，港版。雄雄你们搞得什么？”
       一旁蔡歆然和郑笗泽又在箱子里扒出来一些小碟盒，封面上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图画。
      “(ﾉಥ益ಥ)我，我没买过这些，我不知道！真的！”
       我想，只有我的家人和病友们才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
     光圈内部，空地会议区。所有生活在光圈的人都来了，除了我。
     我怀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这里。
     “查清楚了，是郑闻姬。”郑沐汐的语调很伤心，眼神也是毫不掩饰的惋惜，“他私自动用了三千块的紧急储蓄款”
      郑燮问道：“这个，可以退货吧？”
      “不行，这种东西拆封以后就不能退货了。”郑煜揉着头发，接近发狂，“那些东西除了拿来打游戏外一无是处。不知道阿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郑应龙说：“闻姬再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孩子。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郑篆看到了我，指着我叫了起来：“笗雄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郑闻姬花三千块买了个游戏机……”郑煜开始解释。
       
        时间线拉回到半个月之前。蔡歆然的闯入对郑闻姬的生活没有多少影响。他依旧是可以打游戏，吃零食，上课睡觉下课看漫画；或者上课看漫画下课睡觉。郑闻姬其实是最贪玩的一个孩子。他对游戏的热爱超过了郑应龙对音乐的热爱。因为郑闻姬能为了打游戏两天不吃饭。
        蔡歆然禁止郑闻姬打游戏，断了他的网线，设了电脑开机锁。爸妈也来帮忙监视，企图戒掉郑闻姬的网瘾。
        郑闻姬期间也是想尽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假装成别人使用电脑，贿赂郑笗泽企图骗去密码，求助郑煜破译密码，模仿郑胤诺的腔调打电话给电信公司企图恢复网络连线……但是均已失败告终。
         偶然的一个机会，郑闻姬看到了一个游戏的宣传CG，那是一个单机游戏，而且游戏是ps4独占。郑闻姬就半夜爬起来拿着铁丝撬开了装着手机的抽屉，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地溜到楼顶蹭着wifi信号，查找着这个新鲜事物的信息。
      不用联网的单机游戏吸引着他，勾起童年有关红白机记忆的手柄诱惑着他，各种精彩的游戏内容勾引着他，即将上市的最新ACT游戏的炫酷CG 动画挑逗着他，但是游戏机本体高昂的价格残酷无情的拒绝了他。那一晚，郑闻姬在微凉的楼顶徘徊犹豫，他一次又一次的查看数字，妄想着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打折活动。凌晨三点左右的一阵狗吠，把郑闻姬吓了一跳，胆小的郑闻姬这才摸摸索索的爬回了房间。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郑闻姬一直在念叨这个事情，茶不思饭不想。他也曾想向郑胤诺请示，但是他要以什么理由来劝说郑胤诺同意他买下这个高档游戏机呢？其他人可能也不会支持他，更别提帮助了！天真的郑闻姬决定先用他们说的储蓄买下这个游戏机，然后慢慢的找机会偿还。
       从决定计划，到实施行动，再到最后确认支付，可以说是一波三折。他还聪明的删除了消费记录，以防止被过早的查到自己。但是这个破玩意儿被送到的当天他就被缉拿归案，连游戏机手柄都没摸到就被缉拿归案……
      时间线拨回到现在。
     我听完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后开始关心起郑胤诺的决定。
      我问：“郑闻姬现在人在哪里？”
      郑应龙说：“郑胤诺把他带到隔离室里单独谈话。”
       “现在这个时候闹这一出……真不是时候啊。”郑沐汐挠了挠脸颊，望着隔离室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隔离室大门打开，郑胤诺和郑闻姬先后走出，两人都没有说话。郑胤诺依旧是原来冷漠严肃的样子，看不见恼怒，也没有伤心。跟在他身后的郑闻姬的神情到时很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做错事被抓后该有的样子。
      “已经决定出处分内容了。”郑胤诺站在空地边缘说，看来他完全没有要跟我们商量的打算，“这次郑闻姬犯的错误极其严重。三千元可不是一笔小的支出……”
      “我今天刚找蔡卜临借了三千，可以把漏洞不上了！”我想尽可能的挽救一下现在的情形。以避免他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借的钱就不用还了吗？不能这么纵容下去，必须进行处分。”郑胤诺在这种时候就是绝对的家长，他现在行使的是家长的权利，“将郑闻姬流放到阴影之地，进行反省。”
        “什么？”
        “我擦！”
        “郑胤诺，你开玩笑吧？”
        “阿诺？”
       “你怎么能让他一个孩子去到那种地方？”
       众人无一例外的反对这项处罚。阴影之地虽说已经被“净化”过一遍，但是那依然充满了各种危险，那几个疯子也不会把郑闻姬当孩子看待。
       “你们不用再吵了，郑闻姬已经同意了。”郑胤诺抬手制止了众人的抗议，说，“来接郑闻姬的人已经到了……”
        麒拖着自己的身体来到光圈边缘，所有人都停止了争论，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麒似乎也感觉到了众人的凝视，转向这边拉着自己的眼罩，众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麒，郑闻姬就交给你们了。”郑胤诺推着郑闻姬的后背把他送了出去，“等他认错反省后再把他送回来。”
       “额……哦。”麒无精打采的回答。
        郑闻姬走到了麒的身前，他一直都对麒的眼罩感兴趣，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靠近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手想揭下麒的眼罩。
      麒向后挪了一步，让郑闻姬扑了个空。又打了个哈欠说：“你打算让他反省？我看你是不想再见到他吧……”麒一只手抵着郑闻姬的脑袋，但是郑闻姬依旧奋力的举着两个胳膊企图抓下麒的眼罩。
       郑胤诺说：“这不是你该管的。”
      “走吧，闻姬。”麒蹲下身，用他那一双卡通眼睛“友好”的看着郑闻姬，“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到……”
       郑闻姬一把扯下麒的眼罩，麒惊讶的眨了眨眼，他那一双混沌的眼眸把郑闻姬吓了一跳。麒没有说话，把眼罩夺回来戴上。朝着阴影走去。
       “酷啊。”郑闻姬感叹一句，随后紧跟在麒的身后。
      郑煜皱了皱鼻子，问道：“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郑应龙说道：“阿诺他不会无事生非，这一定有他的安排。”
      众人默默地望着远去的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