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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live同人】警视厅的双子星 第三案 容疑者园田海未(4)

西木野真姬最近感到很奇怪。
作为一家现代化的综合医院,西木野综合病院为每一名医务人员都配发了门禁卡,医生和护士只能出入自己负责的科室。作为院长的女儿兼医院产权的继承人,真姬的门禁卡拥有全院所有病房,手术室,化验室,实验室,乃至是停尸房的权限。但是直到最近,真姬才发现,“所有的权限”这个词还要加个限定词——“除第2精神科以外”。
那天,真姬刚刚完成一个因车祸而造成脾脏破裂的患者的抢救,当患者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真姬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跟前来交接的医生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医院,连续十多个小时的抢救已经快把她给榨干了,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就是她的最大的愿望。
当真姬步出医院大楼时,她注意到穿着白大褂的古内主任正和好几位医生正神色恭敬的站在医院的台阶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真姬心下好奇,古内主任作为医学界的知名人物,平时深居简出,鲜见有什么朋友,什么人能让他这样恭敬地在门口等待呢?
真姬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了一阵,很快,一辆黒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院子,在大楼前停住。从车上走下一位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古内主任连忙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入了大楼。
真姬楞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古内主任一行人消失在了电梯里,她才想起,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作为“9.26”入室杀人案联合搜查本部的本部长而数次上镜的伊藤高明!
对于这起被媒体传的沸沸扬扬的谋杀案,真姬虽然平时忙于医务,但也有所了解。毕竟下落不明的嫌疑人园田检察官和负责调查的绚濑警部,东条警部都是自己的挚友。听说高坂穗乃果前几天还因为海未的失踪去绘里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并因此吃了停职一个月的处分。现在,伊藤检察长为什么会突然造访西木野病院?古内主任看起来跟他很熟,但是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过他还有这个朋友?带着满腹的疑惑,真姬不顾自己的疲惫,转身回到了大楼里。她注意到,电梯停在了4楼。
真姬乘坐电梯来到四楼,电梯门悄然滑开。刚步出电梯,真姬就注意到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指示牌上写着大大的“第二精神科”的字样。正对着电梯对面是一扇电子玻璃门。真姬透过玻璃门往里看去,幽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一间间病房在走廊两侧整齐排列,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真姬取出自己的门禁卡放在感应器上,感应器发出了一阵嗡嗡的低鸣,数字显示屏上浮现出“Access Unavaliable”的字样,玻璃门纹丝不动。
“奇怪,门禁卡出问题了?”真姬在心里悄悄的犯嘀咕。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伊藤检察长和古内主任一起从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真姬连忙从电梯旁的阅览架上取出一本期刊遮住自己的脸。两人的说话声从身后连绵不断的传来。
“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就是不张嘴啊。”古内主任轻轻的叹息一声,“又不能留下引起别人怀疑的后遗症,可以选择的手段太有限了。”
“这倒问题不大,”伊藤检察长缓缓说,“文件的所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的。”
“那就好,照这样看,让她这样活着也没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担心警方......”
“警视厅那边也就两个刺头比较难办,我自己会解决。等警察那边安排妥当,我再考虑一个决定性的措施。”
西木野真姬的内心剧烈翻腾起来,“警视厅的两个刺头”?是指绘里和希吗?那病房里的人又是谁?“文件”又是指什么?一个又一个疑问冲击着真姬的大脑,偏偏就在此时两人走进了电梯,谈话也随之中断了。
真姬心急如焚,她连忙走进另一部电梯,按下写着“21”的按键,电梯门一开,她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向走廊尽头父亲的办公室走去。
厚重的木门紧紧关着,真姬拿出自己的门禁卡,在门上刷了一下,“咔哒”,木门应声而开。
“咦,门禁卡没坏啊?”真姬走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转椅背上挂着一件白大褂,桌子上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屏幕保护程序。真姬熟门熟路地拉开办公桌左边的抽屉,她知道那里有一张父亲的备用门禁卡,果不其然,那张门禁卡就躺在抽屉里。真姬拿起卡片,露出下面的一本陈旧的《柳叶刀》杂志。为什么父亲会有这样一本旧杂志呢?
心中好奇的真姬翻开了杂志,一张照片从中悄然滑落。真姬定睛一看,年轻的父亲和古内主任肩并肩站在一起,她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85.5.17摄于东京大学,论文发表纪念,西木野君惠存。——古内四郎敬赠”
“原来爸爸和古内主任是大学同学啊,怎么没听爸爸说起过呢”真姬心中暗忖,丝毫没注意到父亲已经推门而入。
“真姬,你在找什么东西?”听到父亲的声音,真姬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照片也掉在地上。她转了转眼珠,说:“爸爸,我的门禁卡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了,所以想拿一张备用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西木野院长略带责备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卡丢了去人事课办个挂失就行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一转眼,看见掉在了地上的照片,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它重新夹进那本陈旧的《柳叶刀》杂志里。
真姬注意到父亲的举动,假装漫不经心地的问道:“爸爸这么看重这张照片,是为什么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西木野院长在转椅上坐了下来,陷入了回忆。
“那是我在大学时的事情了。那时古内四郎和我,都是医学部的佼佼者,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读博士的时候,我在研究上出现了瓶颈,连续好几次实验得不到预期结果,压力很大,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学医。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古内帮了我的大忙。他主动帮我检查了实验数据,并替我指出了我以前一直没想到的盲区。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顺利的完成我的课题,并成功的在《柳叶刀》杂志上发表。”西木野院长翻了翻那本陈旧的1985年5月号的《柳叶刀杂志》:“喏,这就是我的那篇文章。古内为了帮助我的课题,他自己的课题也差点耽误了。为了感谢他的帮助,我本来打算在论文投稿的时候把他列为第二作者,没想到他坚决不同意,说自己只是帮忙提了个点子。我没有办法,只好在论文发表以后,和他照了这张照片,留作纪念。”
“毕业后,我没有选择去那些大医院,而是自己创业,从一家小诊所做起。创业的日子是艰难的,资金周转不灵是常事。也是这个时候,古内主动从医院辞职,带着全部的积蓄加入了我的诊所。后来诊所一步步发展壮大到今天西木野病院的规模,我提出要分给古内十分之一的股份,他也没有同意,只是要求我给他另设一个第二精神科,有他当主任,财务也单独核算。这就是第二精神科的由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真姬?”
“没什么,只是找门禁卡的时候看到这本旧杂志,才想起来问一问,没想到古内主任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真姬回答道。她站起身,拿起父亲的备用门禁卡,“我的值班时间已经结束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啦。”转身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真姬坐电梯回到四楼,刚出电梯,就看到古内主任带着几个医生从眼前走过,她连忙从白大褂里取出口罩戴上,好在古内主任并没有注意到她,径直走进刚才那条走廊。真姬连忙跟在了后面,取出门禁卡往感应器前一放,这回门禁卡发挥了作用,随着嗡嗡的轻响,玻璃门往两边滑开了,但是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真姬小心翼翼的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边通过各个病房门口上的窗户往里张望,突然她看见在一间病房里,古内主任和几个男护士正围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说着什么。从人丛的缝隙里,真姬瞥见病人用拘束带绑在了床的周围的双手双脚,以及从床边垂下的蓝色长发。
真姬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走廊。来不及等电梯的她飞快的从楼梯冲下了一楼,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刚接通,就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
“喂,maki——!!这都几点了!是不是有手术?有手术也该发个信呀!今天可是我们两个的纪念日诶!”妮可在电话那头嚷嚷着。
“实在是对不住了,妮可酱,我这有一点特殊情况,可能一时半会儿才能回去,你要是困了就先上床睡觉,另外”真姬顿了一顿,“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啊千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真姬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语气怪怪的?”妮可有些疑惑。
“没有什么。”真姬心不在焉的回答,一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回家再给你慢慢解释吧,挂了。”
“去哪里呀,小姐?”司机大叔和蔼的问道。
“霞关2丁目一番地1号,东京警视厅。”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如果你说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海未的话,”听完真姬的叙述,绘里撑着下巴,眉头紧皱,“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让海未继续待在那里,夜长梦多,容易坏事。事不宜迟,”绘里从桌边站起身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们要尽快和海未接触,尽可能了解更多情况,真姬,这一点上要麻烦你一下了,帮我们准备两件白大褂和门禁卡,越快越好!”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等一下,绘里亲。”东条希急忙出声:“那是咱的杯子!”
“哦,是吗?”绘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杯,“我们两个的杯子挺像的,一时拿错了。哎,等等——”绘里的眼睛放出光芒,把两个杯子交换了一下,“杯子是可以这样——交换的。”
“对!没错!”东条希恍然大悟,“他们可以通过交换杯子的手法,来达到转移指纹的效果。现在看来,山田拓海的供词里所提到的‘轻微的倒水声’也就得到了解释。”
“我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什么水杯指纹的?”真姬在旁边一头雾水。
“能证明海未清白的东西。”绘里从桌边站了起来,“事不宜迟,这样,希,你和真姬去一趟西木野病院和海未见面,如果条件允许,争取把她带出来。我留在这里,查一下杯子的事。”
东条希和真姬一起回到了西木野病院,两人一起上楼。真姬用门禁卡替希开了门,指着走廊里面说道:“喏,就在里面,405号病房,我在外面替你守着,有人来我会通知你的。快去吧。”
东条希感激的点了点头,来到了门前,她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这可难不到我。”东条希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在前端弯出一个小沟,伸进锁孔,一同鼓捣,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基本操作。”东条希嘟囔着,推开了门。
“已经问了几天了,”听见门口的响动,海未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文件的位置的。”
“海未!”东条希一下子扑到床边,“是我呀,海未,是我!”
“希......”海未转过头来,看着希。“你是来逮捕我的吗?横路不是我杀的,我只有这一句话。”
“不,我是来向你了解情况的,查出真相的。”东条希握住海未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横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逃跑?他们问你要什么文件?”
“这个......”海未显得有些迟疑。
“哎呀!海未,都到这个时候来你还不相信我?我来这里,他们是不知道的呀。”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海未试图解释,“我是担心......”
“担心我会有麻烦对不对?我跟你说,海未,这话我可不爱听。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去面对。就算是从技术角度,我和绘里在搜查一课,穗乃果在交机队,凛在交番,就帮不上一点忙?海未呀,这可是你的老毛病,有什么事,总要自己扛,当缪斯的大家都不存在,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到我们,我们可是会担心你的呀!”
“好吧,”海未充满歉意地笑了笑,“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那天,横路来到检察厅,说要举报西木野病院违规用药。因为横路所在的保险公司有和西木野病院合作的医疗保险和人身保险产品,所以他的话也有一定可信度。上头委派我去和他一起去西木野病院了解情况。几天调查下来,其实西木野病院的用药并无问题,横路只是在一次求医的时候,主观认定医院给他开了过于昂贵的药物——纯粹就是心疼他的钱,想从医院那里诈一笔。因此我从一开始,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在调查期间,我却发现了隐藏在西木野病院里的另一个秘密——第二精神科。”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第二精神科,我是早有看法的,只是碍于真姬的面子不好进行调查。借着这次机会,我专门暗地调查了这个第二精神科,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现象。”
“这个第二精神科,挪用了很多精神药品,用作其他秘密用途。他们和很多制药公司都有接触,瞒着医院和厚生省,自行替那些公司开发新药。他们还拿病人做药物试验,根本没有通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查。我是一名检察官,对于这一切,决不能沉默!我起早贪黑的调查,暗访,搜集了许多证据,把它们分门别类的存在了十几个U盘里。但是,一天下午,我在整理材料的时候,被横路看见了。当时他没说什么就出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就不断的缠着我,要我把U盘给他。我坚决不同意,我想那家伙简直是钻进了钱眼里!他肯定是拿U盘的事去威胁了他们,拿够了封口费后,就来销毁证据。他也不想想,能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犯罪集团做交易么?最后我们在旅馆大吵了一架。一个星期之后,伊藤高明找到我,西木野病院的案子不要再查下去了,显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果不其然,9月26日横路突然被杀,很快你们又来找我,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杀了横路灭口,又嫁祸于我。
我马上回到家,把记载有他们犯罪事实的U盘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随后连夜离开了东京。”
园田海未从水里探出头来,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才浑身湿淋淋的上了岸,她那辆沾满了泥的摩托车就依靠在树旁,但是发动机已经被水泡坏,无法使用。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借着自己的膝盖,在一张纸条上写了“我是无罪的”几个字,装进信封。,系在自己抽出的一支箭上。她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那支箭就牢牢的钉在了树上。她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地轻哼了一声,从树林里挑选了一条路,往山下走去。
山路并不陡,很快海未就走出了树林,重新回到了内浦镇。此时,新的一天的朝阳正冉冉升起。海未回头看了看山上那些正在蠕动的黑点,嘴角一钩,转身走进了小镇。
此时的小镇还没有完全苏醒,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海未急匆匆的在街道上行走,突然一个少女拦住了她,“你好,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怎么浑身湿淋淋的?”
“没事,就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掉海里了。”海未生怕纠缠起来夜长梦多,搪塞了几句,掉头就走。
“掉海里了?哎呦那可不得了,着凉了就糟了,来来来,上我那歇会儿去!”少女反而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不用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海未果断地予以拒绝,头也不回的打算离开。然而天不遂人愿,园田海未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脑袋像炸裂一样的疼。
“哎呀,你都湿成这样了,上我家烤烤火去吧,保证暖和。唉,等会儿,”少女走上前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海未“你不就是电视上通缉的那个——”
“你认错了。”园田海未强忍着眼前乱飞的金星,打断了少女的话。
“诶——,可是你真的长得好像啊,你脸色这么差——”
“嗖——”凌厉的风声硬生生堵住了少女的喉咙,一支利箭略过她的头发,钉在她身后的木头广告牌上。“你认错了。”园田海未平静的说。她收起弓箭,转身离去。但是她的双腿已经如同了灌了铅般沉重,胃里也在不停的翻滚,。海未咬着牙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但是眼前的地面不知道为什么倾斜了过来,天空在眼前飞速的旋转。“喂!你怎么了!振作一点!”少女的呼唤海未听来格外的遥远和空灵,无边的疲劳像黑色的潮水,从四肢周围涌上来,很快就将她彻底的淹没了。
当园田海未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夕阳穿过窗户慵懒的照射在脸上。身下有节奏的轻微晃动,提醒她现在并不在陆地上。她动了动手脚,自己并没有被限制行动,身上的湿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脱了下来整齐的叠放在一边。背包放在另一边,上面依靠着她的弓箭筒。海未心里一惊,连忙翻身打开背包,还好U盘还整整齐齐放在里面没有动过。
“你醒啦。”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从海未身后传来。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被窝里。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慌乱把一盆热水轻轻地放在床铺边,从里面捞出一条毛巾,拧干了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海未的额头上,然后才说道:“好了,温度已经降到38了,大概明天就可以退烧,大后天就可以痊愈了。”
海未内心的困惑达到了顶点,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现在在哪里?”
“你现在在我家的船上,船停在淡岛码头,离陆地有一段距离。现在是下午五点,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半了。”少女不动声色地规避了第一个问题,“安心休息吧,园田检察官,警察是找不到这里的。你得了重感冒,发烧发到41度,要不是我把你背到这里来,还不知道会怎麽样呢!”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少女和煦的笑容并不能完全打消海未心里的疑虑“我现在是个通缉犯,不是什么检察官!”
“我可不相信一向正直的园田检察官杀人,这一定是一件冤案”少女坚定地说,“当然有一点我很好奇,和犯罪作斗争的检察官自己差点成了阶下囚,是一种什么体验?”
海未沉吟了好一会,反问道:“那你呢?私自窝藏一个通缉犯是什么体验?”她举起一个黑色的小本本,露出上面的樱花纹章“能分享一下吗,警官小姐?”
空气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但是少女却面不改色,她冲着海未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实是一名警察,不过呢,园田检察官请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想抓你,你现在还能这样安稳的躺在床上养病吗?”她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不错,我确实是一名警察,但是,我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少女的眼角泛出了泪花“作为一个人,我不能去逮捕一个公平正义的好检察官,我不能助纣为虐!”
“可是你要想清楚,我是被‘9.26入室杀人案’的嫌疑人,是个在逃的通缉犯!”
“那我就是你的同谋!”少女大声地喊道。
“好了好了,”园田海未歉意地笑了笑“看来是我多心了,在官场摸爬滚打就是这点不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团结协作,一起查出真相。”园田海未支撑着病体站起来,向这个少女伸出手“东京地方检察厅检察官,园田海未,请多指教。”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么,园田前辈,你的病也痊愈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渡边曜坐在甲板上问道。
“去东京。”园田海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回东京?警方正在严密布控,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中国有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一味逃亡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自己查出真相,换自已一个清白。”海未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吧”渡边曜被说服了,她伸手启动了船的引擎“开船了,前辈,坐稳。”
经过整天的航行,船抵达了东京外海。渡边曜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船,沿着浮标的指示向码头靠拢。
“等一会儿,渡边桑,”园田海未突然出声,“就在这里停船好了,码头上人多眼杂,我怕暴露。救生筏放在了哪儿了?”
“在右舷,我帮你吧。”渡边曜打开了船右侧的一个白色罐子,伴随着嗤嗤的充气声,一个橘黄色的橡皮筏子出现在了海面上。“里面有必需的食物和淡水,还有罗盘和一个紧急信标机,以及一对船桨。”
园田海未点点头,跨过船舷栏杆登上了橡皮艇,转过身来笑着对渡边曜招了招手,:“那么,再见啰,渡边曜巡查部长!”
“我们——我们还会见面吗?”渡边曜有些依依不舍。
“世界很大,生活更大,渡边警官,”园田海未笑着说,“你要相信我,风再大,也吹不倒高山,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渡边曜内心百感交集,她下意识的冲了上来,握住了园田海未的手。她的嘴唇剧烈的颤动起来,千言万语一股脑涌到嘴边,盘旋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浓缩成了了两个字“保,重。”
园田海未用力的点点头,转过身坐进筏子,开始划动双桨,伴随着一阵阵有节奏的水声小艇一点点的离开了船,向远方驶去,渡边曜倚在栏杆边,看着小艇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东京城璀璨的灯光里。
园田海未把橡皮筏划到隅田川的河口,从橡皮筏跳上了岸,走了几步,有回过头来,张弓搭箭,“嗖——嗖——”橡皮筏顿时泄了气,歪歪斜斜的沉进了水里。海未沿着河堤底部的步道独自前行,河堤顶上的公路车来车往,十分繁忙,但是河堤底部却是十分僻静。就在此时,一阵呜呜哇哇的救护车声响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救护车,停在了路边,几名急救员跳下车,急匆匆的向河边跑来,其中两人抬着一副空担架。海未识趣地站到水边的护栏,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毕竟救命要紧。但是当她倚在栏杆上左右看了看,只有几个人在河边散步,哪有什么病人。再看那几个急救员,正径直向自己奔来,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类似剃须刀的闪着蓝色弧光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个电击器!
海未心知来者不善,双手握住栏杆,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翻过栏杆,仰面向河水里倒过去,然而为时已晚,一个急救员上前一个飞扑,抓住了海未的鞋子,另一个人一把把电击器顶在了海未的腰沿上没几秒钟,海未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到海未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墙壁。试着动了动手脚,都被拘束带牢牢困在床周围的栏杆上。就在此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古内主任和几个男护士走了进来。“园田检察官,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没用的客套话就免了,我就直说吧,你把文件放哪里去了?”
“我这是在哪里?”园田海未怒目而视地问道。
“西木野病院,第二精神科。”古内主任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着,你一个通缉犯住在这里,警察也找不到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去你的!”海未怒骂道:“你应该搞清楚,你这是非法拘禁!”
“可是我的病历上清楚的写着病人伊波梨香子罹患精神分裂症,同时又严重躁狂现象,必须强制住院。”
“你个混蛋!”园田海未奋力挣扎,“快放我出去!”
“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我可以给你换一个,齐藤杏树怎么样?”
回应他的只有一连串的骂声。
“好了”古内主任笑了笑,“看来园田检察官旅途劳顿,有些疲倦了,先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吧。”说完,招了招手,一个男护士走上前来,不顾海未的奋力挣扎,把一粒安眠药塞进了海未的嘴里,没一会儿,海未就倒在床上不动了。
第二天,古内主任又和几个男护士来到了海未的房间,这一回他们还带了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古内主任使了个眼色,几个男护士上前扯开海未的病号服,往她身上贴了好几个电极,又用导线把它们连到机器上。
“痛觉模拟器。”古内主任指着机器说道“通过电极电击肌肉使其收缩,来达到制造痛觉的效果。不产生任何伤痕和后遗症。”他把手指放在红色旋钮上,“先给你一个机,我问你,你把那文件藏哪儿去了?”
“我那文件挺多的,不知道您说哪一个?”
“少在那装蒜!关于第二精神科的!”
“我那儿的文件里都是些奸恶之徒,不知道古内主任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认定我一定有关于贵科的文件呢?莫非——”
“闭嘴!”古内主任恼羞成怒,拧动了旋钮。
“唔呃!”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海未咬紧牙关,额头上渗满了汗珠。不一会儿,疼痛消失了,古内主任笑吟吟地看着海未:“好了,现在你说不说?”
“我不知道什么文件!”
“那就没办法了,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古内主任摇了摇头,又拧了旋钮几圈“加大痛觉等级!”
“就这样,每天都来‘上刑’,一直持续到昨天,”海未看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东条希说“不过你放心,我始终没有透露过文件的位置。”
“那么,海未,文件到底在哪里呢?”东条希擦了擦眼泪。
“我把它放在——”海未刚要说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希回头一看,真姬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外。“快走 ,有人来了。”
东条希还打算抓紧时间,但是走廊里已经传来了人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她只好匆匆离开房间,和真姬一起回到了走廊,古内主任和几个男护士已经推着那台机器出现在了走廊尽头。无奈之下,希和真姬赶紧带上口罩,低着头,从古内主任一行人身边擦肩而过,好在古内主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俩,径直走进了海未的病房。
离开第二精神科,在医院的门口和真姬分别以后,希掏出手机,拨通了绘里的电话:“喂,绘里亲,查到什么没有?”
“我现在正在玻璃厂查这批杯子的走向呢,你哪儿有什么线索吗?”
“有。一大一小,小线索是海未跟我说她最后一次见到横路是在案发前三天,当时中村雅刀也在场,据横路称是来为先前的争执的道歉的。”
“哦?那么在此期间海未有没有离开过办公室?”
“有的,横路说要去洗手间,海未就带他去了。”
“果不其然,我看看......诶对了,根据生产批号,和横路家相同款式的杯子中,有一批被卖给了东京地方检察厅作为办公用品。”
“那可太好了!绘里亲你赶紧去检察厅海未的办公室查一下,然后马上回警视厅,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告诉你,电话里说不清楚。注意安全啊,再见!”
“这两套杯子确实是非常相似,但是有一点不同,我们检察厅总务课在采购欧玻璃杯的时候,不管规格大小,都会在杯子低端打上个红点作为公物标记,红点很小,得用放大镜。”检察厅的工作人员对绘里说。
绘里掏出自己的放大镜,对着那个有着海未指纹的的茶杯底部看了半天,果然发现了一个小红点。她又认真观察了其他几个杯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指着茶杯问道:“这几个检察厅专用茶杯,能借我一段时间吗?”
“没有问题,”对方满口答应,“就当送给你啦!”
绚濑绘里浑身轻松,她带上白手套,把茶杯一个个放进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吹着口哨走出检察厅的大门,现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到了。她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却并没有马上回警视厅,而是去了穗村。
绘里走进穗村的大门,店里没什么顾客,穗乃果的母亲正站在柜台后面,聚精会神地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那里面正在播放高坂雪穗和绚濑亚里沙的生放送,听到门口的响动,连忙抬起头来:“哟,原来是绘里酱,少见少见,快请坐!”
“不客气,”绘里左顾右盼“阿姨,穗乃果呢?我找她有点事。”
“穗乃果啊,”高坂太太挠了挠后脑勺,“一个小时前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出去了。说是工作上的事。”
“工作?”绘里有点摸不着头脑,穗乃果不是吃了个停职处分么,怎么会有工作上的事。她不动声色,把一个黑色皮包放在柜台上笑着说:“那阿姨,我这有一些东西要暂时寄存在这里,等穗乃果回来以后您再交给她。除了穗乃果以外,如果是东条希来,也可以交给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哎——等会儿,绘里酱,”高坂太太在身后叫住了绘里,“穗乃果在工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莫名其妙就吃处分了?我问她 他也不肯跟我讲”
“啊?这个.......”绘里一时有些踌躇,只得讪笑着说:“这个嘛,穗乃果那个性格,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摩擦,不过不用担心,处分结束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高坂太太出了口气,“慢走,不送啊!”
绘里步出穗村大门,走街串巷,向最近的电车站走去,准备回警视厅。此时天色已晚,突然间,绘里感到一个硬东西顶在自己的腰眼上,“别动!”后面那人低声说,紧接着自己的两只胳膊也被人架住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
“哼!绚濑警部,在沼津领略了你的功夫,确实身手不凡,所以我今天多带了几个帮手。”黑衣人笑了笑,“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找个僻静之所好好谈一谈吧。”说完,把手一挥,不由分说就把绘里架到了一边,蒙上眼罩,塞进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汽车七拐八拐,绕了无数的圈子,终于停了下来。绘里被两个打手架着拖进屋子,按在一把椅子上。黑色的蒙布被猛然撤去,强烈的灯光刺的绘里有点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阵才看清,原来是在一座家酒吧里,不过既没有酒保也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吧台边自顾自的喝酒。听到身后响动,便转过身来,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啊,让你受惊了。认识一下吧,你不是一直在找‘小林直人’吗?我就是。今天请你来,”他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绘里的脸上“就是为了给你留下一点难忘的,印象。”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绚濑绘里怒目圆睁,心里却觉着这位小林直人有点眼熟。
“说实话,对于你的执着,我是有些佩服犯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一直查个没完?听说你还是职业组成员,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我只是为了,”绚濑绘里抬起头,迎着小林直人的目光朗声回答道:“为了不侮辱一个警察的信念!”
“哈哈哈哈哈!很动听嘛!”小林直人大笑起来。“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警察的信念,到底有多大分量!”他把酒杯猛地砸到地上,“啪”的一声,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无耻!”绘里咬牙切齿。
“别生气嘛!”小林直人又恢复了笑容。“不要着急,慢慢来。”他走近绘里,拎起她的黑色挎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几个玻璃杯,“这些玻璃杯,是你唯一的证据,现在”他松开手,玻璃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消失了。”
“住手!这太卑鄙了!”小林直人无视了绘里愤怒的喊叫,随手一扔,又一个玻璃杯在天花板上四分五裂,很快,这些玻璃杯就已经全部变成亮晶晶的玻璃碎片躺在地上。
绘里咬紧牙关,双腿猛然发力,像头豹子一样往前猛扑过去,一头把小林直人撞到在地上。抡起拳头正要打,两个打手从后扑上来,一左一右卡住胳膊就把她往后拖。绘里灵机一动,压上自己全身的重量往前一个滚翻,两个打手措手不及,被绘里带倒在了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两人直起身来又往前扑,不料绘里反应更快,抬腿就蹬,两人猝不及防,一人脸上挨了一脚,仰面向后倒去。绘里趁此机会一骨碌站起身来,抓起啤酒瓶就往那个在沼津见过的壮汉头上打去,壮汉头一偏,瓶子打在了肩膀上,鲜血直流,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另外几个打手也从地上爬起来,几个人站成一圈,把绘里围在了中间。
对峙了一会,其中一个瘦高个突然发难,抡起手中的木棍,直直朝绘里的天灵盖打下来。绘里侧身一闪一首抓住瘦高个的手腕,脚往前一伸,手顺势一带,“咕咚”一声,瘦高个就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壮汉不甘示弱,一只啤酒瓶舞的是呼呼生风,绘里左躲右闪,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了吧台旁边。壮汉心中一喜,手上的动作不免有些急躁。绘里瞅准机会,身体往一侧猛地一蹲,啤酒瓶擦着她的耳朵打在吧台上,顺势一个扫堂腿,壮汉应声而倒。绘里双手撑住吧台往后一仰,两腿高高荡起,格开两个打手手中挥舞的凳子,整个人落进了吧台。
这下战斗陷入了僵局。绘里把吧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要塞,谁试图翻越都会遭到酒瓶的痛击,几番进攻都失败了以后。小林直人眉头一转,计上心来。只见几个打手不再急于进攻,而是轮流捡起地上的酒瓶向绘里扔去,一时间碎片四溅,绘里不得不缩回柜台下躲避,这就给了他们机会,瘦高个趁机从另一个方向翻身扑进了柜台,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瘦高个仗着自己力气大,双腿猛然发力,像一头公牛,一头把绘里顶在了酒柜上。柜子上的瓶子叮叮当当的滚落下来,掉在绘里的头上和肩膀上,砸的她金星乱飞。绘里竭力挣扎,但是脖子被瘦高个死死的扼住,很快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突然,一道橙色的身影闪过,瘦高个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死里逃生的绘里大口喘着粗气,一抬头,登时又惊又喜:“穗乃果?!你怎么——”
“不用多说了,绘里酱,我都知道了,”高坂穗乃果摆了摆手“希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还拜托我来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说完,她转身上前,和壮汉斗在了一起。
两人拳脚相交,斗得难解难分,就在此时,又一个橙色身影,从酒吧门外飞入,直直的朝着扑去。壮汉正忙于和穗乃果对打,对侧面的袭击毫无防备,被撞了个仰面朝天。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来,不是别人,正是星空凛。紧随其后冲进酒吧里的是东条希,她火急火燎地冲进柜台,一把抱住绘里:“绘里亲,绘里亲,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
“没啥事。”绘里大致检查了一下,“就是一点皮外伤。”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此时酒吧中央已经战成一团,只见那个壮汉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趁着穗乃果正被黑衣人和瘦高个两个打手纠缠,从背后死死抱住星空凛,小林直人抄起一把椅子,就照着凛的脑袋砸下来,不料星空凛身体一扭一缩,就从壮汉的双臂之间滑了出去,结果壮汉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凳,被砸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那边厢,穗乃贵以一敌二而丝毫不落下风,她瞅了个空隙,夺路而出,向墙角奔去。两名打手心下大喜,以为对手露怯,于是紧追不舍。然而穗乃果冲到墙边,两脚在墙上一蹬,来了个后滚翻,稳稳的落在两位打手的身后,两人刹车不及在墙壁上撞了个鼻青脸肿。
但是星空凛的情况就有些不大妙了,小林直人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拿着个撅下来的桌子腿,朝着星空凛没头没脑的乱打。星空凛赤手空拳,竭力抵挡,步步后退。不料自己被一块翘起的木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摔在地上。小林直人一声冷笑,举起匕首对着凛的喉咙猛扎,凛把头一偏,匕首贴着她脖颈的皮肤,扎进了木板地里。小林直人试图拔出匕首,刀片却死死卡住,纹丝不动。星空凛趁机把膝盖网上一顶,他大叫一声,滚翻在地上。正准备爬起来,星空凛拎着那条桌子腿照着小腿肚子猛抽过去,疼得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停!停!别打啦!别打啦!”小林直人坐在地上,手捂着头大喊,“我说,我都说。”
“小林直人,你在沼津留的地址是假的,如果你真的想隐瞒自己,那么就没必要在使用假地址的同时用真名字,所以,”绘里弯下腰,脸上挂起一道讽刺的微笑,“‘小林直人’这个名字,多半也是假的吧?”
“呃......是的,我——我叫宫泽贤人,是——是检察厅的秘书......”
“这麽说是检察厅那边的人派你来的啰?”
“这个......”宫泽贤人一时语塞。
“说话!”高坂穗乃果一拍桌子。
“饶命!”宫泽贤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这都是头头们在沼津那边度假时候定的!提建议的是中村雅刀,他说横路嘴快,容易出事。其实我知道,这小子啊,有他自己的打算。这小子在一个地下赌场赌输了钱,找横路借了十万日元还赌债,一直就没还。横路还找他催了好几次。要是这次能把他做掉,那这笔钱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绘里本想再问,突然一把雪亮的匕首从窗外飞进酒吧,掠过绘里的鼻尖,“噗”的一声扎进了宫泽贤人的颈动脉里。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糊了众人一脸。
“好哇,竟敢当着警察的面灭口!”东条希抹了把脸上的血,飞奔到窗前,往外望去,却看见几十个手持钢管和棒球棍的人向酒吧蜂拥而来。她连忙跑回去,跟其余几人说明了情况。就在此时,酒吧的门咣咣的响了起来。
“时间来不及了,”绘里冷静的指挥“把桌椅都堆到门口,拖延时间,酒吧在海边上,我们从后面跳进海里。”
众人赶快行动起来,不一会儿门口就被乱七八糟的桌椅堆满了。众人赶紧绕过柜台跑进了后厨,推开窗户,一个接一个跳进了海里。
穗村。
“情况很明显,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政治陷害案件。”东条希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头上的水,一边做总结,“我们现在的任务,不仅是要抓住真凶,同时,也要完成园田海未所没有来得及完成的工作。法律的尊严,不能让这帮蛀虫糟蹋成这个样子!”
“是的,现在基本上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绘里补充道“你们想一想,为什么我在沼津调查羽毛,当天晚上就遭到了袭击?为什么在海未失踪以后,某些人急着让我们退出案件的调查?还有今天晚上的事件,这一切难道都是孤立的,偶然的吗?”
“你是说,”凛试探地问道,“幕后黑手,就是——”
“哎呀!”东条希懊恼一拍脑袋“说起来,当初绘里你在沼津调查羽毛的事,是我告诉伊藤检察长的!真是想不到!”
“这不怪你,希,”绘里轻轻拍了一下希的肩膀,“没有人会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可是,既然检察厅已经被他们腐蚀成了这个样子,那么警视厅里,想必也有他们的爪牙吧?”高坂穗乃果问道,“光靠我们这几个人,能捣毁这个巨大的犯罪集团吗?警视厅里,还有没有只得信任的人?”
“这你倒不用担心,”绘里举起手机晃了晃,“这个就交给我好了。”
“是吗?”高坂穗乃果伸过头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这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绘里笑着点点头,“事实上,有的时候,冷板凳部门是最值得信任的,真正容易被拉下水的人,往往并不是在这些一线部门,而是在人事之类的要害职位上。要记住,我们这次的面对的敌人远比我们以前所面对过的任何罪犯要强大,我们必须有周密的计划......”
“......计划就是这样,穗乃果你现在还在停职期,问题不大,我和希都是职业组成员,他们轻易不敢动我们。但是你,凛,现在情况特殊,你在交番那边,千万别给人抓住什么把柄。”
“没有问题,到时候铃木巡查长会替我顶班的。”
“那就好,”绘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待会儿回去之后,刚才的谈话内容要严格保密,真姬那边我来负责联系。要记住,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和地下产业链,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解散!”
第二天一大早,绘里来到警视厅自己的办公室,却看见伊藤检察长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见到绘里进门,便气势汹汹的来了个先发制人:“绚濑警部,你是否和嫌疑犯园田海未有过私下的接触?”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绘里一边把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提醒你,绚濑警部,私自会见在逃嫌疑犯人属于严重的渎职行为,我们检察厅是有权提出控告的!”
“那就没见过。”绘里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伊藤检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告诉你,绚濑警部,我可是有证据的,到时候,轻则开除警职,重则直接入狱。”
“如果伊藤检察长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的话,那就说明你同时掌握了我和海未的行踪。我先不说您可能涉嫌非法监控一个守法公民加职业公务员,至少您总应该赶紧先去把嫌疑人园田海未捉拿归案,而不是在这里找我一个小警部的麻烦。”
“你!”伊藤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好了好了,吵什么?!”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人走进了办公室,声如洪钟。
绚濑绘里一抬头,只见这人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胡子也刮得一丝不苟,可惜他额头上的皱纹,斑白的鬓角,以及下垂的脸颊都显示出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当绘里看清他胸前金色阶级章上的左右共计六个竖条时,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脚跟一并,“啪”敬了一个礼。
“出什么事了?我听说有警官涉嫌渎职?”警务部长,长谷川文郎警视监在房间中站定,不紧不慢的问道。
伊藤检察长把刚才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
“嗯,嗯”长谷川部长一边听一边点头,“这问题确实严重,警察官窝藏杀人犯?这要是传出去,会严重影响警视厅和警察组织的威信,必须要谨慎处理。这样吧,我让监察课启动一个内部调查,在这期间呢,绚濑,”他把头转向绘里,“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警视厅,因为监察课随时都有可能传讯你,”他又把头转回去,“等调查结束后,我们在召开一个听证会,毕竟绚濑绘里是职业组成员,事关重大,如果此事属实,我们绝不会姑息!”
“嗯”伊藤检察长未置可否,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然而长谷川部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对绘里说:“绚濑,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就找我一个?”
“不,还有搜查一课技术搜查系的系长东条希,你来的时候记得顺路把她也叫来。”
“我说你们两个啊,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长谷川对着绘希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现在可好,惹到检察厅去了!得亏你们两个还是职业组成员,怎么就这么迟钝?”
“对不起”绘里轻轻地鞠了一躬:“但是我想,作为警察,应该以追求真相维护法律为己任,而不是忙于应付各种各样的上级关系。”
“嚯哟,你还有理了是吧?要不是我消息灵通,上次高坂巡查部长莫名其妙被送到监察课挨处分,我就觉得不对头,结果果然是你们两个在搅浑水,现在居然连检察长也要抓,胆子是越来越大。好在我知道的早,不然你们还不知道捅出多大篓子来!我估计我那天上班就能看到公安委员长带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
“我们警察,当然不能畏惧权贵!出了事,我全权负责!”
“可这跟你平时抓个抢劫犯之类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要是你抓错了,怎么办?你付得起这个责吗?以后检察厅的同僚会怎么看我们?法务省又会怎么看我们?社会舆论有又怎么看我们?到时候,警察厅的人查下来,你一脱警服拍屁股走人,留下四万同僚给你顶雷?”
“这个......”
“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政治幼稚?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别忘当初是谁在我这里死气白咧非要调到搜查一课去,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们!好好坐在办公室给我磨两年!省的跟今天到处给我添乱,一天到晚出现场,连规章制度都忘了!”长谷川部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文件,“本来,你们两个的例行晋升时间也该到了,任命书都出来了,就等着我签字呢。”他顺手把文件往旁边一搁“现在依我看,就你们两个这种目无组织的作风,升迁上去只会造成更大地混乱。”他拍了拍文件,“这两份晋升令,就先放我这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到位了,我什么时候签字!”说完便低头伏案,开始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
绘里和希伸出手,从桌上拿过那两份文件,绘里打开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兹委任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第七系系长 绚濑绘里 警部 为 小笠原警察署 署长 职衔升为 警视。”
绘里歪过头去,看希的那一份,上面写的是
“兹委任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技术搜查系系长 东条希 为 三岛警察署 署长,职衔升为 警视”
两人一起把文件放回长谷川的办公桌上,长谷川部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你们别在我眼前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现在我看见你们两个就头大,走走走走!”
绘里和希两人朝着长谷川部长浅浅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来某些人,是越来越忍不住了啊,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希说。
“是的,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必须速战速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事不宜迟希,你通知一下其他人,今天晚上就动手。另外特别通知一下西木野真姬,她是整个行动最关键的人物,能否将信息及时传达到位,决定了我们的行动能否成功。咱们按当初商量好的,分头行动。”
当天晚上,绘里驱车来到了西木野病院第二精神科。
“你们要把园田带走?”古内主任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绘里,“伊藤叫你来的?”
“是的,”绘里面不改色,“我们考虑了一个决定性的措施。”
“那行,”古内主任手一伸“把证明拿来,没有伊藤亲笔签字的证明我们是不会放人的。”
“咦?你们没接到通知?”绘里一脸困惑,“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说着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伊藤检察长吗?我是绚濑呀,他们说没接到通知,您看这——”
“是绚濑警部啊,哎呀,我把这事忘了,你跟他们说一下吧,”组织犯罪对策第五课的小松课长在电话那头回答,。
“好好,行。”绘里回过头对古内主任说“你要不要亲自讲两句?”
“不用了不用了,”古内主任连连摆手,“我带你去病房吧。”
放下电话,小松课长,对站在一旁的东条希说:“东条警部,我已经你说的做了,什么时候能把绚濑警部说的那个重要线索给我?”
“稍安勿躁,小松课长,”东条希笑着摆了摆手指,“你集合你所有的人,到车上待命,记住,无论什么人以任何理由抽调你的人,一律以‘有紧急任务’予以回绝。等收到我的短信后,再做下一步行动。”希穿上自己的外套“我还有点事,就先出去了。”
等希一离开,小松课长马上冲出办公室,高喊一声:“全体集合!”很快,组对五课数十名警员,呼啦啦全聚在了一起。
古内主任打开了病房的门,绚濑绘里慢慢的踱了进去,看着园田海未,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要干什么?”海未问。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写就行。”
“要说我不写呢?”园田海未挑了挑眉毛。绘里演技真好,要不是上午真姬专门潜入这里提前通知,她真以为绘里已经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要是你不写的话,”绘里慢吞吞的说,“我想想看,园田道场是日本享有盛誉的弓道道场,园田流是全日本重要的花道和日本舞流派,拥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分支,数万名学员,收入不计其数。这么庞大的产业,有时候会不免出些疏忽,比如纳税啊什么什么的......调查起来起码得一年半载......”
“绚濑你个小人,太卑鄙了!”海未怒骂,“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那你得和我们合作才行。”绘里把纸条递了过去,“我说,你写。”
“我,园田海未,根据本人意志,供述犯罪事实如下,在横路近一家盗窃,杀死横路近一,在沼津暴力抗法,作为检察官犯下以上罪行,我追悔莫及。因此我决定就此结束我的生命,决定就此,结束我的生命。”绘里念完纸条,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纸条折好放进海未的口袋,说了句“走吧。”
绘里带着海未向电梯走去,突然跟在后面的古内主任追了上来,“我也跟着去一趟。”
“你跟着去干什么?”绘里皱了皱眉头。
“以防万一嘛!”古内主任讪笑着说。
绘里踌躇了一会儿,“好吧。”
绘里开着车,在夜间的道路上疾驰,海未坐在后排座位上,手上还绑着着拘束带,古内主任坐在她的旁边。小轿车一路飞驰,突然,一个人从路边冒了出来,横着穿过马路,很快就走到了街心。绘里见状猛踩刹车,伴随着“吱——”的一声,汽车在距离那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心点啊,别被车撞了!”绘里伸出头去提醒道。那路人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走了。绘里舒了一口气,试图重新上路,汽车却纹丝不动,拧了一下钥匙,却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阵发动机的空转声。
“看来是接触不良,火花塞打不出火。”绘里回过头对古内主任说,“麻烦你帮个忙,把电线重新接一下。”
古内主任把电线重新接到电瓶上固定好,绘里转动钥匙,这一回发动机很快就隆隆地运转起来。他把发动机盖关上,回到车边正准备开门,绘里把油门猛地一踩到底,“呜——”汽车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哎——哎——站住,站住!该死!”古内主任在车后边追边喊,但很快就被汽车甩的不见了踪影。绘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过头,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海未手上的拘束带,又从副驾驶座位底下抽出一整套警服往后面一丢:“赶紧换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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