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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奇谈】复活赛参选短篇小说 :入道使的复诵 原作者:helltail

2023-03-09东方短篇同人小说 来源:百合文库
原作者:@helltail
蓝得过分的天空,狂乱的太阳照的周围一点云都没有,若不是周围残破的房屋和此起彼落的哀嚎声,想必这一定会是一个出外郊游的好日子吧。
命莲寺的损失最多只是一些碗盘和几扇门打不开而已,交给云山大概一天之内就可以解决。但是人里是不一样的,对于没有能力自保的人类和隐藏在人里的弱小妖怪,不论从什么面相来说,都是毁天灭地的损失。
一轮和水蜜坐在相对完好的长廊休息。
泥泞的地面还有临时出现的泥溪即便这个太阳也无法晒干。人员已经基本上全部从倒塌的房子底下救出了,死者也安置完毕了。
没有知会吗?一轮记得,这好像是龙宫使者的工作,如果没有会知的话,那就只能是单纯的天灾了。一轮想着,烟味飘来。
“村纱。”一轮看着前方,她不在乎村纱是不是抽烟,应该说,全寺庙会在乎这类事的除了白莲似乎没有人。
“嗯?”村纱也盯着前方。
“好像快要下雨了。”
倒塌的房屋展示了原本应该被遮蔽的视线,更多倒塌的房屋,泥地上少量从中流出的血水,粗麻布盖着脸,一旁哭泣,哀嚎的家人,天空中飞翔的巫女,风祝,群山环绕。
该做些什么吧?白莲叫他们下山,距离半夜爆发的地震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似乎没有什么她们要做的了。
该干些什么呢?诵经吗?一轮笑了一下。
这个反应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反应。
总是跟着白莲一起诵经,望着白莲的背影,跟着若有若无的节奏敲打着木鱼,听着木鱼,听着经文,听着家属鼻音念着重复的“南无阿弥陀佛”或者“哦嘛咪呗嚒哄”,一轮从未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质疑,几千年来如是。
但是這次不一樣。
是的,一轮是看过的,死更多的人,比這一切來得更加糟糕的事物,在這麼多年以來,一輪早就看過了。
但是,今天的天空好藍。
天氣真的太美好了。
绿色火焰般的群山,带一点点湿润的微风,还有蓝天,很远很远的云,太阳。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用喜剧来描述这一场大悲剧。
没有什么比这样子来得更过分的了。
应该念什么佛经呢?心经?金刚经?普贤行愿品?
去你妈的。一轮死死盯着前面,“去你妈的。”
“诶?”
烟掉到了地上,村纱觉得自己听错了,大惊小怪啦。一轮诶!除了喝醉酒,一轮什么时候会这样乱爆粗口?她又点起了一根烟。
无法理解,一轮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这样糟糕的心情,居然带着一份熟悉感。
打雷了。天气一下子暗了下来。夏天的雷阵雨要来了。村纱皱着眉头,看着不发一语的一轮:“走吧,该回去了。”
谁都没带伞,泥泞的地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干了吧。暴雨越下越大,打熄了村纱的烟,好像也想打灭一轮心里的什么似的。
夜晚的藏经阁,蜡烛换上了第二根。一轮的眼神从一部经文到另外一部,大多是一扫而过。
“没事的,云山,你先去睡吧。”
“一轮......”云山还没讲完,一轮先说到:
“真的没问题,我查完就走。”
云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明天会很忙哦,白莲不在,把寺庙托付给你,还要准备七天后的法会......”
“我知道啦,我之后就去睡。”一輪的聲音透露出一些不耐煩了。
粉色的云雾散去,一轮稍加思考才想起来,云山根本不需要睡眠。
一轮和村纱回到命莲寺的时候,响子告诉他们,白莲离开寺庙去探望周围了。要一轮主持寺庙,顺便为七天后的法会做一些准备。
但是一轮没什么心情做准备。她现在看着一本本佛经,希望从中找到一些什么。虽然她了解,自己恐怕是找不到的吧。
即使如此,一轮还是翻着书页,努力地强迫自己了解这些文字,以至于完全没发现后面靠近的人。
“喂喂,老朽还以为是偷经书的贼人呢,今天的月亮这么漂亮,在干什么呢?”
一轮猛的回过头,“猯藏?”一轮的目光稍微有些警惕,“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啊。”猯藏拿起一本佛经晃了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灯光。”
一轮知道猯藏有时候会在庙里借阅佛经,甚至在白莲说法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厅堂,这些行为,白莲都默许了,因此一轮也没说什么。
一轮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经,再看看猯藏,猯藏眯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法华经。
“猯藏。”一轮皱着眉头,猯藏抬起头。
“怎么了?有什么话吗?”猯藏微笑着,一轮觉得,猯藏早就知道自己有问题要问她了。
“为什么读佛经?”
猯藏抬起一根眉毛,烛火在矮圆桌上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读佛经?”猯藏抬起头,“这是什么陷阱题吗?”
“不,我没这个意思。”
“嗯......”
猯藏的目光回到了经书上,一轮不确定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冒犯到她了。
突然,猯藏带着笑容抬起头:
“消遣吧。”
“消、消遣?”一轮对于这个答案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有很多时候,稍微有点无聊呢,会拿佛经消遣一下。”
一轮皱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猯藏先开口了
“那么,云居一轮,你呢?”
“诶?”
“读佛经的理由啊。竟然是寺院的尼姑,应该有着比消遣更加好的理由吧?”
一轮没有回话。
夏天的山上有着与燥热天气不相称的凉风。从小窗子吹进藏经阁中,把烛火吹得疯狂。
“风真是凉爽啊。”猯藏指了指门口,“要不要陪老朽在寺里稍微走走?”
蝉声在寺庙周围躁动,白蚁向着天空飞去。他們走向山门,月光照耀着,一动也不动。
“喏,你看,我就说吧,今天的月亮真美啊!——不是那个意思哦。”
一轮显然是没有理解这是什么笑话,猯藏也放弃了说俏皮话。
“不能吗?念诵佛经,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
一轮仍然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但是都已经是出家人了,怎么会连为了什么念佛都不知道?”
猯藏冷不防地说了一句:“这样很好啊。”
“诶?”
猯藏停下脚步,盯着草丛,一轮顺着猯藏的眼神,发现草丛中的几只萤火虫。
“讲个故事吧。”猯藏的眼睛没离开萤火虫,“有一位法师就要死去了,他和一位朋友站在山崖,看着风景。朋友看着法师的脸庞,说:‘你有心事放不下’法师点点头,朋友又问:‘什么事?’法师回道‘放不下我俗世的妻女。’”
猯藏盯着萤火虫,一轮看着她。
“然后呢?”
“没有然后,故事说完啦。”
“啊?”
这阵风有点太强了,萤火虫受惊,从草丛中四散。
猯藏的视线移开了,盯着一轮:“刚刚我问妳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大可以说:‘读佛经是为了普度众生。’这一类说辞吧。但是妳和故事里的法师一样,法师也可以说他的心事是还没普度众生,他却选择了一个糟糕的理由。”不知何时,猯藏手中已经多出一根烟斗了,她吸了一口,“至少,你们都是诚实的。这不就够了吗?”
“但是......但是,我是尼姑啊。”
“那个人也是法师啊。”
“那这样子的话,不就背叛了我当初进入佛门发的誓了吗?”
猯藏歪着头,一轮继续说下去:
“当初姐姐让我们遁入空门,说真的,我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我跟着姐姐也有这么多年了,甚至现在把整个命莲寺交给我,我这样不称职的佛教徒,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我原本以为,出家之后的我,可以对生死淡然......,但是就在今天早上,那场地震之后的场景......残破的房屋,还有太阳......我觉得自己好无力,好难过。很多我没想到的问题我都在今天思考个不停,我如果向他们念诵佛经会有用吗?我一个吃肉喝酒的尼姑念诵的佛经真的有用吗?连基本的荤戒和酒戒都在不断打破,无法遵守出家时的誓言的我,真的还算是出家人吗?像我这种连诵经的意义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人,如果我不是出家人,那我到底是谁?我的过去到底算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直到一轮看见猯藏递出的手帕,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讲话,只是坐在山门的台阶上,蝉声减弱了,大概是因为看不见月亮了吧。
猯藏的烟斗燃尽了,她站起来,看着一轮:“好多了吗?”
一轮的脸低着,稍微点点头。
“我不是出家人,所以......我恐怕不会理解这些东西吧,即使我看过这么多佛经,终究只是消遣而已。恐怕无法理解你的心情。”猯藏苦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自身的问题一时半会解不开是很正常的。不要焦急,这个问题慢慢想吧。”
刚刚被风吹走的萤火虫摇摇晃晃地飞到猯藏眼前,猯藏看着萤火虫,自言自语道:“成虫的生命大概只有二十天吧。他们会有要遵守的誓言,要追寻的意义吗?”
没有回答,也不会有回答。猯藏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来临之前离开了。
 
“我那天突然想到啊。”星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如果一轮和村纱沒有头发会是什么样子。”
灾害已经过去第四天了,但是造成的损害到現在仍然看得到。寺院每天都有人前來,大部分低著頭,少部分抬著頭的,眼睛都可以观察到一些微微的红腫。有不少老面孔,也增加了一些新面孔,看來白莲在外面的作业满成功的。
今天的天上飘起了细雨,拜此所赐,寺院裡冷清了一些。即使如此,一轮还是忙到了中午才有时间為大家煮饭。
大概是当佛像站久了吧,星居然會到厨房來和她闲聊。一轮看着这一锅粥,看来还要很久。
“没有头发?”
“你看,出家的时候不是都要把头发剃光吗?以表示斩断和这个世俗的牵连。所以我刚刚在佛堂站着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们两个没有了头发之后会怎么样。”
“就算你问我说会怎么样......”
不论一轮或是村纱,他们两个的头上都带着遮掩的物品。即使如此,没有了头发似乎还是会很明显吧。
难以想象啊。
星走向一轮身后的调料架,稍微把玩着架上的调味料。一轮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一件事我不懂。”一轮下定决心,转过身来。
“嗯?”
“为什么是我?”
星把酱油放回去,“什么意思?”
“姐姐为什么吧寺庙交给我?星居然是比沙门天的化身的话,应该比我更适合吧?”
星的目光从调味料回到一轮身上。
“这就是最近困扰你的事情吗?”
“诶?”
“大家都发现了,村纱是地震回来那一天跟我说的,现在大概连响子都察觉了吧。”
“不......”
对于寺庙的外人,比如猯藏之类的,有些话反而比较好说出口,但是面对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将来也将继续下去的人来说,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尤其是对着神明的化身说出“不知道读佛经的意义”这种话。
但是,一轮看着眼前的星,她可是星啊。虽是比沙门天的化身,但也是虎妖,更是自己的伙伴啊。
可能会被训斥一顿吧,但是这个结卡在自己的心中实在是太难受了。
“星,你有想过为什么要读佛经吗?”
星看着一轮,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相信啊。”
“相信?”
“嗯,要我成为比沙门天的化身的时候,白莲开导了我很多。佛经的故事,偈语,我被这些东西和白莲说服了。因此,当我念诵佛经的时候,一方面我相信我可以透过念诵佛经来达到普度众生,另一方面,我相信可以透过佛经来帮助自身达到一定的平静。”
这回答真够耀眼的,但是出家人似乎就应该这么回答,不是吗?
“一轮不知道为什么要念佛经吗?”星抓抓脑袋。
“嗯。”
星搬出一旁的圆凳,坐了下来。
“所以,一轮认为,佛经不能普度众生?是这样吗?”
“我觉得我念的不行。”
“因为不相信佛经吗?”
一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星的沉默示意一轮说下去。
“我那天到人里,救灾工作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那么姐姐派我下山的目的,大概是要我念佛经给往生者吧。但是,”一轮顿了一下,“当我看到那天的天气这么美好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我所念诵的佛经到底有没有用。”
“啊?”星没听懂这句话。
“我不知道......念佛经可以帮助往生者,减轻家属的伤痛,但是,这是真的吗?那天的天气这么好,怎么看都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吧?但是,却发生了这种事。与其说是生命的无常,我觉得更像是可以的讽刺......”
星看着一轮:“讽刺?”
一轮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我一个尼姑,喝酒又吃肉,还帮人念诵佛经,我在想......他们算不算得上是被我的害死的。”
“没必要想这么多吧。白莲也知道妳在喝酒啊,她还不是放心把命莲寺寺交给你了?人里的人也知道你在喝酒啊,现在妳掌管命莲寺,他们还不是照常跑来这里?”
“那为什么......”
“不交给我吗?”星叹了一口气,一轮觉得星的神情有些没落。
“因为我是神明的代理啊。”星叹了一口气,“我是神明的代理,我能做的工作不是管理寺庙,大多时候是站在佛堂之上,拿着长枪和宝塔。即使我可以下来走走,我现在最主要的身份仍然是比沙门天的代理,所以,我不应该做出什么有违他身份的事情。”
“这样......”
“这样很好,不是吗?但是,我也是一个妖怪啊。”星笑了一下,笑的很苦:“你还记得你们被封印的时候,我干了什么吗?”
一轮没有回话
“去和众神求情?去解救你们?都没有呢,我在处理比沙门天‘该做的’事情。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神明,是比沙门天的代理人,白莲要我许下誓言,一辈子不得作出有违比沙门天形象的事物,我发誓了。但即使如此,我也是虎妖,是你们的伙伴啊。”星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在逃跑罢了,像是一只老鼠......不,不能用老鼠,丧家犬吧。”
星的表情很祥和,但还是拴紧了拳头。
“妳和村纱来找我那一天,我哭出来了。不光光是见到你们很感动,更多的是我在斥责我自己。我忘记了我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这是我不能饶恕的。我告诉我自己,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以抛弃你们。
“一轮,我是比沙门天的化身,我也是命莲寺的一位弟子,更本质上是一个虎妖。所以,一轮你既是尼姑,出家人,也是妖怪,喝酒吃肉,真的能算是错误吗?”
一轮看着星,自己似乎有些结慢慢打开了,不是很清楚,但是一轮知道,即使星讲得有些颠三倒四的(或者一轮自己没办法吸收),她似乎是走在解答自己的这条道路上。
如今,这条道路差不多到底了,最后还需要一把钥匙。
“稀饭可能要重煮了。”连这么明显的焦味都没有闻到,一轮真的太出神了。
寅丸问说能不能偷偷加一些绞肉进去,一轮拒绝了。
一轮在黑暗中偷偷睁开眼睛,停下了诵经。
经文和木鱼,若有若无的旋律,佛像一旁的蜡烛极多,但是烧的很安静,很低调。在连窗户都被黑布遮掩的佛堂中,家属和命莲寺的僧人在诵经。会念的人就跟着主持念,不会的人,就在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或者“哦嘛咪唄嚒哄”。
命莲寺的弟子端坐在第二排,他们身后的则是家属。一个人独占第一排的,则是圣白莲。她是清晨才回到寺里的。她没有时间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慎重而迅速地沐浴之后,马上赶来坐在这个离佛像最近的位置。
一轮看着佛像,在昏暗的灯光中难以看清,加上一轮靠的太近,佛像的眼神似乎有些下垂,好像看着自己。
眼前的这个佛像是谁呢?一轮心想。佛祖就是佛祖啊。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这么回答吧。但是,当一轮回想起这几天的思绪时,眼前的这尊佛像背后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位王子,一位人夫不是吗?
不,眼前的佛像代表的是一位叫做悉达多的男子所有的多个面向的其中之一,代表了“悟道之人”这个形象而得出来的。所以眼前的佛像,就是佛祖。
但是,这并不代表悉达多失去了其他的面向,不是吗?难道自身的过去可以用一把刀子就这么硬生生切断吗?如果这尊佛像无法承载悉达多王子和人夫的身份,那他们又去哪里了呢?
如果一轮知道那个地方的话,那她是不是吧自己的妖怪的身份舍弃掉,就可以好好地吃斋念佛,心无迷惘了吗?
一轮把视线拉回眼前的背影。
圣白莲。
最后一把钥匙。
蜡烛把白莲照得有些背光,如果是在后排的人,恐怕会把白莲和佛像融为一体吧。但是命莲寺的弟子不会,一轮尤其,白莲就在她的正面,不论是可视的轮廓还是不可视的气质,一轮都清清楚楚地分别了出来。
即使很轻微,白莲似乎有些驼背。也是,即使超人可以用法术增强肉体,但是连续七天,即使是超人圣白莲,精神上也会吃不消吧。
即便如此,诵经的口没有停下,轮回的念珠没有停下,看不见的木鱼也没有停下。
白莲是什么呢?是人类,也是超人,魔法使。
也是一轮跟随的人。
“理应有三师七证,但是......情况不乐观呢。”
白莲缓缓地在破旧的佛堂前走动,将这里充当戒台殿。
一轮和村纱站在佛堂前的广场,时间到了,没办法,除了纳兹琳和星以外,其他人看来是不会来了。
命莲寺的主持勾结妖怪。
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闻。
没有办法反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白莲忧郁的内心尽可能地散发出不在乎的微笑。虽然很拙劣,但是谁也不愿意拆穿。
“好吧。”已经等了太久了,“虽然再怎么勉强也只有一师二证,但是,你们两个的比丘戒不能再拖了。”
白莲说完,示意纳兹琳鸣钟。
钟声响起,白莲引着两人来到佛像面前,一轮还记得她跪了下来,念了一些经文,白莲问了她问题,又问了村纱。
仪式原本还有很多的,但是一轮记得,那些拜托的师傅一个也没到,谁也不想和命莲寺扯上什么关系。就这样,白莲省去了接下来的步骤,也没有向证人讲述两人是“净身之人”,只是伸出了两只手,把她们拉起来。
“好了!”白莲笑得有些古怪,“接下来就是......”
一轮眼角的余光瞄到白莲手上的剃刀。
她看见村纱吞了一口口水,一轮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明明只是剃头发,在知道要实行比丘戒脱离行者身份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在本能上还是有些抗拒。
“那么......”白莲示意两人跪下来,他们照做了。
“先剃谁呢?”
“一轮。”村纱的求生意志极强,先发制人。
“就一轮吧。”白莲轻轻地把一轮转过身子,“准备好了吗?”
一轮看着剃刀,村纱妳这个......
剃刀从一轮的头上划过。
什么也没掉下来。
“开玩笑的。”白莲温柔的笑着,“你们的头发这么漂亮,还是算了。”
大家怔住了,村纱拿起临时袈裟宽大的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我还在想为什么白莲的头上会有头发。”
一开始只是在脸上的微笑,不知道是谁出了声,总之到最后,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大笑。圣白莲第一次在这几天哀愁中展露出真正的笑容。
云居一轮看着白莲的笑容,在心中暗自发了一个誓。
“我要守护圣白莲的这个笑容。”
然而,两个月之后,命莲寺还是被封印了。
似乎是在白莲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有着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用佛家的话语来描述,恐怕就是“缘”吧。
在白莲身边,总是会感到安心,平静。仿佛白莲就是一座巨大的森林,一轮就是在此扎营的旅人。
只是,森林也有着火的时候。
森林的火灾若是没有人类的救助,那情况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旅人,像一轮这样的旅人,又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扑灭火灾呢?
但若是就这么一味地逃跑,这么美丽的森林就要毁灭了。
比起身体上的残缺,心灵的折磨恐怕是更加难受的。
被封印在地底的那几年,一轮对自己的无力感到难受。念着佛经的圣被关押在魔界,没有期限,不论再怎么用力念诵,恐怕都无法被救出了吧。
间歇泉把一轮和村纱从暗无天日的地底冲出,他们没有说话,但是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即使侥幸获救,还是要进入比地底更深的地方去解救圣。
因为这是曾经发下的誓言,从未说出口,但命莲寺的每一位弟子都发下的誓言。
“要守护圣的那个笑容。”
在忘记什么时间,什么天气的那一天,他们在心中发下的誓言。
一轮想过,被救出的圣白莲,是否还会再念诵经文?那个没能将她救出法界的经文?
还是念着啊,用那单调,令人入睡,若有若无的旋律的语调。
那好吧。
一轮跟着念了。
与其说是盲从,倒不如说是在精神上的追随导致肉体上的追随。
自己对这些经文真的有什么兴趣吗?
没有。
自己对佛教的戒律会服从吗?
不会。
自己对曾在佛像下许下的誓言能遵守吗?
不能。
那么
自己心中许下的诺言会遵守吗?
一定,一定会。
那么,自己念诵着经文,是为了什么?
为了守护那个人。
即使是超人,那也是有着不同身份的人,总会有着弱点,有着被人有机可乘的一天。
即使是超人,那也是精神上有着极限的人,需要有人支持她,帮助她。
即使对于念诵的经文没有感情,但是只要想到是跟随那个人,给与她一些支持,一些帮助,自己的心情就会雀跃不已。
自己可以活多久呢?和白莲这种强大的魔法使相比,即使身为妖怪,自己的生命恐怕就犹如萤火虫之于人类一般短小吧。
但是这份守护的念头还在,自己就不会将这份誓言打破。
只要白莲对这个世界的热情还在,即使不再是佛教徒,不再有着妖怪的力量,一轮仍要念诵这些经文。
不是为了他人,不是为了解脱,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理想。
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誓言。
单单是为了白莲。
木鱼敲打了最后一下,法会结束了。
门开了。
“一轮最后偷懒了呢。”
“诶?”一轮正要弯腰拾起垫子,“啊,被姐姐发现了啊。”
星,纳兹琳和村纱开着圣辇船护送与会者离开了,留下一轮和圣在收拾佛堂。
“真是的,不过看在你这七天把寺院管理得良好,法会也准备的完善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一想到可以免于白莲疲劳轰炸式的说教,一轮松了一口气,看着圣的背影,渐变色的长发垂置腰际。
一轮想到,佛教之所以要斩断头发,是要斩断世俗的烦脑。圣之所以留下自己和他们的头发,是为了要他们这些妖怪保有和世俗之间的联系吗?
“姐姐。”白莲转过头,“为什么妳要保留我和村纱的头发啊?”
白莲把手上的垫子放回橱柜,是最后一叠了,她微笑着。
“因为好看啊。”
不知是真是假,一轮也笑了,算了。
他们来到门廊,准备离开,却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下雨了呢。”白莲拿着唯一一把剩下的伞,一轮轻轻拿过来。
“我来撑吧。”
这把伞不够大,不论是一轮的左半身和白莲的右半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白莲突然停下脚步:“一轮。”
稀里哗啦,夏天独有的雷阵雨,打得蝉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雨声独占着这个空间。
“谢谢你。”
雨滴被伞挡住,没有遮蔽到一轮的视线,她看得很清楚,白莲露出了那种笑容。
真正的笑容。
一轮的眼睛盯着白莲。就这么下吧,一轮又一次暗自发了一个誓,如果这场暴雨永无止境,自己会帮白莲打着这把伞,直到终结。
幸运的是,夏季雷阵雨离开的很快,五分钟之后,雨就停了。
 
 
-完-
进阶加分项:灭顶之灾,原汁原味
 
 
稍微解释一些名词
 
三师七证是指在实行比丘戒的时候必须在场的人数。三师有着严格的条件才能担任,而七证也必须由比丘来担任。虽然有些国家只需要三师二证,但是日本和中国实行的是严格的三师七证。
 
比丘戒是成为正式成为僧人的仪式,在此之前有沙弥戒,完成沙弥戒的人可以不用剃度;完成比丘戒正式成为僧人,才要剃度。当然,详细情况可能有变,我不是很清楚。
 
猯藏讲述的故事没记错的话,原型是弘一法师李叔同的故事,当然,也有可能是误传或编造,不过我蛮喜欢的。
 
本文由于我自身的能力限制和懒散,可能出现文字上的勘误不精准或者概念上的理解错误,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毕竟大多数时候我都对自己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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