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逆鳞33 “大会攻”篇

2023-03-09红色警戒RTS心灵终结 来源:百合文库
        整艘“加伊”火箭都在剧烈地震晃着,有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攥在掌心往复猛摇,加加林在最顶端的导航舱里撞得七荤八素——而这已经是条件最好的一间舱室了,在底下那些运兵舱,超过标准载员两倍的士兵,拥挤得甚至无法在失重环境中飘起来,他实在不敢想像那儿被晃成了什么样。
        舱内的一切设施都在眼前高速旋转,只有那面大倍径观测镜,始终稳定地显示着荒凉坑洼的月面图象,有如在显微镜下观看一头远古爬虫那粗糙丑陋的表皮切片。为了冒险完成观测,火箭已经降得太低了,月面明明处于下方,却给他造成了山崩一般的压迫感。重型火箭在这种高度毫无灵活性可言,任何规避动作最后都会沦为滑稽可笑的注脚。每听到一阵爆炸的冲击顺着箭身传达到舱内,加加林都觉得那是火箭在痛号。
        “新的袭击物离得太近了!已经贴到左舷了!”这是主动力舱中传来的叫喊。加加林竭力扳着观测镜座把自己固定住,并望向了左侧的圆形舷窗。
        填充了整个窗口的,是一艘刚刚升空的厄普西隆火箭,加加林看着那吸引了自己一生激情的造物,正被各种军事设备武装成一只怪物。人类花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把它送出大气层去做最高尚的探索,却仅仅花了几年时间,便把它从外层空间投回地表、去做最原始的杀戮。这就是所谓的“袭击物”吗?加加林无法想像,同样笨拙的它,究竟是如何追上“加伊”、造成刚才那一连串袭击的。
        他很快便见证了答案,一道裂缝出现在了那艘厄军火箭的外壳上,斜绕着将腰径切了个透。随后,固体燃料所蕴含的巨大化学能,以最激烈的爆炸方式从那条缝隙溢出,并最终转化为强劲动能、将火箭炸开成向各个方向高速运动的碎块。
        “败家玩意!”加加林简直痛心疾首,厄普西隆人,居然以如此浪费的攻击方式使用火箭!他们有意把火箭发射到空中诱爆,使用大动能碎片来攻击“加伊”!那剧烈的爆炸场面简直要撕裂宙穹,但真空之中偏偏又听不到任何声音,视觉冲击与听觉沉闷所形成的强烈反差,极怪异地剪切着加加林的感知神经。但两艘火箭之间极近的距离,并没有让这种不真实感持续太久,他很快便听到好几块碎片同时击中箭身的声音传入舱内,甚至能清楚辨出,哪一声是外壳被切开的动静、哪一声是发动机受创哮喘的声音——这回恐怕真的要玩完了。
 
        “呼叫‘加伊’,呼叫‘加伊’……该死!”将军同志沮丧地听着通讯盲音,远天充斥着火箭爆炸的剧烈火光,与万千繁星一道闪烁,他根本认不出哪道火光是“加伊”坠毁时的尾迹。
        “同志们,不要辜负战友用生命取得的侦察情报。”将军同志忍痛斩断杂念,紧盯着加加林在失联之前传回的低空侦察结果,“立刻进夺下一座宇航台,进攻位置:风暴洋!”
 
        这里寂静得好像一座陵墓。
        装甲突击群簇拥着百夫长进入风暴洋时,既没有看到风暴,也没有看到大洋。和其他所有“月海”区域一样,“洋”这个天文术语,只是为了形容此地的低洼阴暗而已。红军战士们呈警戒队形缓慢推进到黑暗腹地,也没有发现半个敌人,一座宇航台孤独矗立在风暴洋中央,好像是为这座被遗弃的基地树上墓碑。
        担任尖兵的磁爆步兵,是一名军龄超过十年的老兵,他在注意到月壤上那些交错的履带辙痕时,如临大难地做出了“防御”手势——车辙很密集,这里一定有大量敌军装甲部队活动!
        步兵们纷纷放低身形,犀牛坦克和猛虎防空车则在百夫长身边组成环形防御。磁爆步兵半跪下去,用手中的特斯拉线圈估测履带宽度。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他很快发出惊叹。
        “别吊胃口了,到底看出来什么?”沃尔科夫坐在百夫长内催促道。
        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判断道:“履带横距比天启坦克略窄,但比其它各式战车都要宽——这全部都是‘炼狱’航台留下的印子。”
        闻听此言,紧张万分的战士们顿时放松下来,有人在无线讯道里发出窃笑。厄普西隆军队的炼狱航台,是一种依靠车载无人机进行对空攻击的纯防空武器,对于这支红军装甲群而言,它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无论它们现在躲在哪里、究竟是在转进还是逃出时留下了这些车辙,战士们都不在乎。
        在一片轻松的调侃中,磁爆步兵狐疑地站了起来,想不通敌人何以要一次性集结如此之多的防空武器,照理说,到目前为止,苏军登月部队尚未大规模使用过空中力量,而炼狱航台用来对付苏军火箭的话又显得太过离谱了,更关键的一点是,在真空状态下,那些车载无人机是根本无法升空飞行的。他警视着四周的环形山巅,那些灰暗的岩质高地如伺机待扑的隐兽般包围在侧。在一片静态景观之中,他敏锐的双眼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动态点,那是一团高速飞来的蓝色光球,像是深夜飘飞的鬼火,他迅速搜索了一下大脑,意外发现自己的思维出现断档——在自己长达十年、历经两代武器体系的漫长服役生涯中,竟从没有见过这种泛蓝光的弹药。
        那发弹药炸落在百夫长脚边,攻城机甲竟萎顿着塌陷下来,全身重量压在腿步机械关节上咔然作响,它的液压承重系统瘫痪了,那是一枚EMP干扰弹!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大地却震颤着送来了更为压抑的恐惧感,那些见首不见尾的炼狱航台似乎是以EMP轰击为信号,同时碾上了环形山顶,在星光映照下如兽齿般反射着微光。
        惊恐的士兵们还没看清那些航台的全貌,一阵磁爆电流已经击穿空气、绞到了其中一辆敌车上,老兵喝令道:“跟我来!”
        其他步兵麻木地跟着他冲了上去,冲到半坡时,大多数人其实便已经醒过味来:那些炼狱航台有什么好怕的?还能跳不崖来把自己砸死不成?在登月部队的辐射工兵和磁爆步兵面前,它们就是一堆铁打的肥猪,即使没有坦克协同也能轻松宰了它们!
        那位老兵的狂热意志,在被一道高能激光晃瞎了左眼时便彻底冷却下来。他在惯性作用下翻飘了好一段路,才摔回地面,此时,更多道激光束正打进他背后的步兵队列中,将战友们的宇航服或身体烤化。一束迎面打来的激光熔开了他的面罩,在压强将他炸裂到真空中去之前,他终于用右眼的半边视力,看清了那些航台的顶端:一种弧形的聚能激光武器,被填装到了无人机舱里!
        那些炼狱航台的“脖子”上,居然长着一颗“光棱坦克的头”。
 
        “散开队形!不要聚在百夫长身边,会死一片的!”将军同志紧张地采取着应急措施,但前线的战车集群都还在EMP的影响之下没缓过来,原本谨慎起见而采取的密集环阵,如今却成了任人收割的钢铁“麦田”。
        他焦虑等待着沃尔科夫等人的回讯,不料等来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将军同志,是风暴洋的战事受挫了吗?再等我一下,这边的同志们马上就要投入增援了。”
        “加加林同志?你们还没有坠毁?”
 
        在风暴洋上空近千米的位置,“加伊”火箭已经裂成了两部分,千疮百孔的箭身已经在半空中打了横,主发动机也熄火了,基本是在月球那微弱的引力作用下朝月面坠去,只能依靠安装在侧面的副发动机微调飞行角度。而在更高处,脱离了主箭身的导航舱仍然沿低空轨道做着环状飞行,加加林独自窝在那里头,回答着将军同志的提问:“还没有,但离坠毁也不远了。我把导航舱和主箭身分了开来,好让下层运兵舱里的同志们可以尽快抵达月面。”
        “那样不会被摔死吗?”将军同志问道。
        加加林一边向主舰身内的动力舱发送飞行角度调整指示,一边解释道:“他们都穿着登月火箭服,只需要在进入低空时、从舱门跳出去就好了……哦,不会出人命的,只是离开火箭往月亮上跳而已,跟伞兵没什么区别。”
        “你自己呢?你自己要怎么办?”
        加加林苦笑了一下,模棱两可道:“我会有办法的。那些同志都是帮大老粗,总得有人帮他们导航吧?”
 
        “这一首进行曲振奋人心,忆当年侵略军压边境。战士们别家园登上飞船,这首歌伴我们去出征!”
        主箭体运兵舱内,留声机正放映着那首著名的《斯拉夫送别曲》。自从1977年,美国人用“旅行者1号”太空探测器,将一张唱片送入太空进行播放之后,各国在制造火箭时都遵循着那一惯例、在特定舱室中保留了一台固定式留声机,成为了航空界特有的“科技浪漫”。而在这趟旅程中,已经找不出究竟是哪名士兵,将那张重刻过的《斯拉夫送别曲》唱片带上火箭了。
        主舰体运兵舱内,好几名士兵刚刚被气流吸到最大的一处裂缝上,那铁角突兀的破缝就像巨嘴般将他们咬碎吞噬。应和着送别曲的旋律,一辆舱内的坦克被士兵们合力推了过去,在失重效应的辅助下,推动一辆漂浮的坦克,实在应该算技术活儿而不是体力活儿。那辆犀牛坦克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了,它卡在裂缝中,被挤压扭曲着变换成各种畸形,终于成功地将其堵住。
        而主舱内的大多数人,并没有把精力放在这边的“修补天花板”活动上,他们正努力适应着失重状态下的活动规律,拖着一身登月火箭服向舱门挤去。当主箭身下降到指定高度、由动力舱值班员打开了主舱门时,更剧烈的外涌气流,将士兵们成串推向未知的月空,留声机发出的声音也在气流呼啸下开始失真了。
        “八四年唱着它保卫莫斯科,八六年唱着它奔月去!俄罗斯站起来,万众一心,多少年经风雪历艰辛!”
        他们在无线电讯道中合唱着,将畸变的旋律矫回正轨。越来越多的士兵跳入黑暗之中,随后又化作登月火箭服启动推进器时的光点。
        熔铸,塑形,冷锻,冲压,组装,重工流水线永远踩着沉重铿锵的旋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生产。那些工人同志们,男性或女性,在胡茬间叼着烟斗或在秀发间扎着头巾,他们和她们也是这流水线的一部分,长满茧子但依旧灵巧有力的双手,像所有零件一样精确迅速地完成单调却缺一不可的工作环节,共鸣着一种整齐划一的美感。这是“斯大林之拳”的内部,工人们从不问这座金属综合体究竟是正以建设车形态移动着,还是以前线工厂形态坐落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削锉、敲击、组装,都是胜利的重要保障。
        靠墙的那排工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金属壳体正不断变红,然后猝不及防地熔穿成一个大洞,被激光击穿的巨响、气流涌向外界真空的呼啸,将流水线上一成不变的从容节奏打断了,最靠近破口的几名工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随着气流飘飞了出去。他们曾随着“斯大林之拳”穿梭在各条战线,可还从没见过如此凶险的场面。
        “维修无人机!快!”索菲娅副官在气流劲拂之下,死死抱在通讯台上,她不得不尽力隐藏自己娇柔的一面,逼迫自己像一名男子那样果决有力地处理一切危机。
        数架维修无人机立即飘浮着涌向缺口,将速凝式的金属熔剂喷填到破口之中,那些稠状物很快糊住破洞、并即时自凝成了金属质体。
        “恢复生产!”索菲娅副官命令道,“我们已经抵达风暴洋前线,维修小队立即前往支援!”
        早已经穿着宇航服、在隔离舱中待命的维修队,立即冲出车舱、寻找着自己的维修对象。
        那真是一副可怕的景象,百夫长被那来路不明的电磁脉冲弹和小型核熔弹交替攻击着,EMP瘫痪效应几乎是把它定在原地被动挨打。原本翼护着它的坦克编队,正沿着一条散开队形、向山顶攻击的漫长路线,瘫成一辆又一辆的残骸或故障车,它们都是被环形山上的炼狱平台所重创,看起来倒像是百夫长垂死挣扎时踩扁的一只只蟑螂。
        维修无人机们环围到百夫长身边,修补着这台已经把两条腿踏进坦克坟场的大机甲。工程师们则四散而开,向那些尚未完全炸毁的坦克奔去。
        “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呕!呃!”那名年轻的工程师,攀上了一辆写着“盒子”字样的犀牛坦克,打开舱盖后,他的问候刚刚说出一半便转为呕吐声,因为他看到坦克兵们的遗体在真空中爆裂成碎肉和血球、星星点点地飘浮了出来。
        呕吐物在氧气面罩里糊得到处都是,工程师正狼狈地用气泵把它们抽取出来,却听到一个声音在无线电讯道里说:“啊哈,总算有了个新来的。”
        把头探进舱里,工程师看到了最后一名幸存者,他的宇航服没有破损,但胸口内陷了一大块,似乎是在猛烈撞击中折断了肋骨。
        “同志,我是来修车的……”工程师怯生生地说。
        “喂,小子,把那无聊的扳手丢掉吧。我问你,你会开拖拉机吗?”那个坦克手大大咧咧地问道。
        “呃……不会,我参军前一直在集体农庄里帮爷爷干体力活。”
        “好极了,那今天我教你开坦克,等打完了仗,你就可以凭这身手艺,回集体农庄里去开拖拉机了!”那家伙刁钻得很。
        “可……可以吗?”工程师试探着询问,但双手已经忍不住握到带血的操纵杆上去了,他从没奢望过自己可以驾驭这些钢铁犀牛。
        坦克手将他拖进车舱、关严舱盖,这套动作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血点溅满了面罩:“欢迎加入‘盒子’车组,把你的铭牌换给我,这是加入我们大家庭的入门仪式。”
        他把自己的铭牌递给工程师,又接过了对方的那个金属小片片:“嗯,沙夏,来自库尔斯克集体农庄……好的沙夏,你屁股下坐着的那块破布,是前任驾驶员阿廖沙,你接的就是他的班;挂在自动装弹机上的那团烂肉,是前任炮长柳先科大叔;我则是前任和现任的车长,你也可以叫我的代号‘盒子02’。现在,用你的扳手去敲右边的操纵杆,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沙夏从小做惯农活,有一把子傻力气。他恶狠狠地将操纵杆一敲到底,死趴着不挪窝的坦克,竟像尾巴上挂了鞭炮的犀牛一样疯蹿了出去。
        “啊!啊呀!车长同志,刹车!怎么刹车啊?”
        “要什么刹车?只管一路冲就好了,月球大到足够你跑马!把好转向杆,注意躲开所有向你冲过来的东西,管他是炮弹还是外星人。”
        那辆“活过来”的犀牛坦克,根本不懂暂停瞬瞄、不懂行进间开火,它只懂得以最大马力傻冲愣冲!一直停在山巅、从容开火的炼狱航台,被这突然冲进队列的疯车整得狼狈不堪。当犀牛坦克撞残了一辆航台的挡泥板、继续冲向远方夜色中时,炼狱航台才回过神来、并气急败坏的调转车头追击而去。
        “车长,要完蛋,要完蛋啊!”沙夏笨手笨脚地调整着操纵杆。
        盒子02已经没有出手敲人的力气了,他问道:“小子,你说,坦克的灵魂是什么?”
        “坚不可摧、压倒一切?”沙夏一边躲避着从后方追射而来的激光束,一边草草回答。
        “不,是速度,是永不停歇、见海方休的前进!坦克不是移动堡垒,它是最坚强的陆上突击平台。苏军与盟军的对峙历史,就是我们研究着怎样一气从布列斯特冲到法国海岸、盟军思考着怎样挡住红军坦克履带的历史,只要还在向前突击,坦克的灵魂就没有散。嘿,如果天启坦克能下海的话,全世界早就是苏联的了!”盒子02像梦呓一般絮叨着。
        沙夏发现,自己很快理解了盒子02的意思。“盒子”坦克的舱内根本没有炮长,已经失去炮击能力了,但敌人依旧不敢放任它冲到自己的阵线侧后,以致于纠集了大批炼狱航台前来追击。他们只依靠速度优势,就大大减轻了百夫长所受到的杀伤压力。
        盒子02并不知道车子究竟撞上了什么玩意才停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在惯性作用下飞到了炮长的位置,差点把氧气面罩砸碎:“你怎么开的车?撞鬼了不成?”
        “是鬼……”沙夏的脸都青了,“真的撞鬼了!”
        车舱壳轰响着向内凹陷,一道道巨力正在车外狠砸。
 
        即使放在狂兽人群里,它们也算是最丑的那一批了。
        这些撞停了“盒子”坦克的狂兽人,全身都寄生着紫色的癣状物,显得愈加恶心可怕,那是厄普西隆基因学家在他们皮肤上培植的真菌,可以在真空环境下产生氧气、并直接通过皮肤补充到狂兽人体内,使得这些怪物即使在月球上也能活动自如。
        眼下,它们正三五成群地攀上车顶,急于打开这盒“罐头”。它们在星影下昂首怒吼着,宛若见满月而变异的怪兽,但那些吼声很快小了下去,它们用笨拙的双眼盯着天空,粗鲁的大脑一时无法理解,那些从天而降的光点究竟是什么。
        直到一道道镭射将那些怪兽之躯洞穿或劈开。
        沙夏打开舱盖时,看到的是大群登月火箭兵冲出暗幕,用镭射穿透着狂兽人以及那些追击而来的炼狱航台。逃出“加伊”火箭的援兵及时抵达了前线,那一天也因此被定为苏俄“登月伞兵”部队的诞生日,红色的蒲公英,盛放在了月球之上。
        “车长,我们得救了……”沙夏缩回车舱,却看到已经神智不清的盒子02,他显然没救了。
        “我会把你的遗物带回家乡……”沙夏连忙去翻看他的铭牌,“来自莫斯科的伊戈尔同志……”
        “嗨,那不是我。我跟老搭档盒子01交换过铭牌,他死在拉普兰战场了,死之前连坦克都没摸上……”盒子02没有气力说太多话了,他摸出藏在座椅下的伏特加,从应急输氧管灌进面罩,满意地喝下了最后一口,然后在座车的拥抱下沉入永眠。
 
        “我看到那天杀的混蛋了!”沃尔科夫喘着粗气说。
        坡顶上的炼狱航台,已经全被“盒子”车组“钓”走了,一群登月火箭兵正聚如蜂群、对着一处山坳集火,正是在那里,沃尔科夫终于看到了那些脉冲干扰弹与核熔弹的来源。
是一名厄普西隆军队的半机械人,比沃尔科夫和老飞子等人都要高大,他的头脸完全笼在了一体化面罩之中,一把口径大得吓人的机关炮拖着长长的弹链,正交替发射着那些威力骇人的弹药。百夫长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侥幸,围在身边不断修补创口的维修机器人已经换上第三批了,前两批在核熔弹的攻击下连残骸都没能剩下。
        “看那家伙身上的装甲!”老飞子提醒道,“那些装甲是从肌体里生长出来的!”
        沃尔科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装甲被镭射削下,然后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生长——不是从别处掏来一块铁焊上去,而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
        “厄普西隆的那帮疯子,摸到半机械研究领域的新高度了。”沃尔科夫神伤于自己的衰老落后,“我敢打赌,那个怪物是与机械原体一同在克隆缸中培养出来的,他的肉体与装甲,从刚‘出生’时就是长在一块儿的,他拥有可以生长钢铁的基因,在战斗中所受的创伤根本不需要额外修理就能自动复原……我说,中国佬,来硬的怕是不行了,你不是劝服了百夫长吗?再去劝劝他改邪归正啊。”
        “开什么玩笑?咱跟他连话都搭不上,能怎么劝!”
        将军同志插进了话头:“沃尔科夫,再坚持一下,契特卡伊已经完成修理、正在奔赴前线。如果你们俩劝不动那个半机械特种兵,我会让铁狗好好劝劝它的。”
        “契特卡伊?那狗子刚学了几天话?它的口才能好到哪儿去?”
        随着讯道里一声吠叫,铁狗从月丘之后蹦了出来,不由分说将那名半机械特种兵扑倒,一口咬断了他喉部的数据线,那不可一世的家伙顿时像死了一样瘫在原地。
        “铁狗舌头上的口才并不怎么出众,”将军同志隐笑着,“但牙齿上的‘口才’却很厉害!”
 
        几经起伏的风暴洋之战,终于进入了平静的扫尾阶段。确定没有旁人注意那台被咬瘫的半机械特种兵,将军同志新开了一条加密讯道,询问道:“索菲娅,回收工作进展如何?”
        “报告将军同志,已经把半机械特种兵收回到‘斯大林之拳’妥善保存。”
        “请再确认一次,之前收集到了这个半机械人的声纹信号,真的是属于……”
        “是真的,”索菲娅肯定道,“它的声纹信号,与阵亡在纽约的鲍里斯同志,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