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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人牵着他的衣袖,道一声回家了……

2023-03-09古装轻虐 来源:百合文库
第十一章        
        马车内,我对面之人襄王。一番玉锦华服后,他也是个雍容典雅的王爷,本就生来的几分雅致清淡配上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想忽视都难。
而我之所以能和王爷同车并驱,促成这一步的人非皇帝莫属。若不是他那一纸婚约,襄王爷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现在只待觐见完陛下,我也就是泱泱汤朝的襄王侧妃了。想着不知多少世人羡煞我这个“飞上枝头”的女人。
借一双慧眼又如何?混沌浊世又岂是一双慧眼看得清的。
“手给我。”清凉嗓音响起,一双略显苍白修长手掌伸至面前。迟疑了须臾方意识到我如今可是“让襄王忤逆皇命,弃丞相之女与不顾,执着寻求的侧妃”,如此的话自是亲厚恩爱。
将手递入他的手中,想不到他的手虽削瘦却意外温暖舒适。一个寒意袭面之人竟也会如此一双感觉不错的手。
“没想到你竟执意如此,为何是她?”坐上之人,汤朝圣君,哥舒雍熙。虽看不到面容,这声音倒是动听,威严有度,清朗悦耳,凭空多了几分兄长对执迷不悟弟弟的痛心疾首。
“她在危机来时,想的护的都是我,臣弟有时想,累极时,有这么一个人伴着我,与我朝夕相对,晨昏相守,就够了。望皇兄成全。”
面色淡泊间竟也有几分的喜色,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瞳隐隐的期待神色,袖下交相紧握的双手,谁能说此时此刻的襄王不是个切切渴慕身旁女子的人。
原来皇家都是做戏的高手。
而我亦是此幕剧中的一员,都是戏子。要不是我当初为了逃走,假装顺势救他一命而后诈死逃离何来如今这些!
行到襄王府前,淡了那份让人不舒服的亲厚,转身朝着偏巷离开。如若不赶回去的话,只怕这刚刚登上枝头的襄王侧妃就“香消玉殒”。
离开镜花水月后,自是不能够寻着苏老头那样的神医妙手,可寻着个让我稍微舒适点的人还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现在唯一难办的事情只有一件:我还有没有可能向前走……
看目前的状况是没有机会了。
没有,也很好。
任由倾身如倾厦。             
   “老头,你下手轻点,轻点呀!”祁伊风看着她额前被汗水湿濡的头发,对着苏芩叫道。
“闭嘴!再烦我就别想我治好这任性的丫头片子!”
“你!”祁伊风看着榻上苍白无力的人,怎么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好转!
“你个逞强的丫头片子,你说你,不好好的待在楼里,整天乱逛,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嘴上絮絮叨叨的骂着,“你看你这一身的伤,你以为你命大?”瞅见榻上隐忍的丫头片子,又觉得心塞很,“你忍什么忍!疼就哭出来,你个丫头片子怕什么!”
片刻后,从那丫头嘴里溢出了些许的呻吟,随着针起针落,断断续续。可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古凛亦一脸淡漠的立于众人之外,,他没有祈伊风的那样照顾在她身边,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
离经叛道,让人头疼,以及任性妄为。她像极了那人。失踪的这几个月内,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再无痕迹。而当她再一次出现时,全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直挺挺的栽在路边,不省人事。
即使镜花水月分楼离此处不足百米……
离弃自己,离弃众人。
只为从此再无瓜葛。
她从未对一件事如此的执着,生死不顾。
    沉默良久后转身离去。
   “醒了没?”古凛亦问着煎药的余铭。
“还没。”
“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看他眉头不展,又添上一句。
“嗯,我知道。”
“还有什么事吗?”看着站在那里的古凛亦,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完就走,如风如剑的才是他,如今他倒是犹豫了。
“无事。”
端坐在堂,看着一旁面色不善的古凛亦等人,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去哪里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皇宫的集贤殿。”虽然不再是楼中之人,可他们毕竟捡了昏迷不醒的我。眼眉低垂,头略微下俯,让寒症带来的酸痛和无力感稍微疏解几分。
“你去那里做甚?”稍稍松了些的口气,想着当日她那般的决绝身影倍感心惊,如今这般的低眸顺眼倒看见了几分当初插科打诨的模样。
“看书。”这也是实话,实话的一部分。至于其他的,不说也罢。
“楼里的几千册图书竟不能入你的眼!”楼中依着她的性格布满了书册,如今她竟是豁出性命的去冒险!她拿自己的性命为何物!为何她和那人一样可以让自己愤怒不已。
他怕是忘了吧!我早已不能踏上那块土地。
“我,不是镜花水月的人。”别人不清醒可以,可我不被允许。
一片死寂。
果真如此。
“丫头片子,你真的……”祁伊风从未想过她说的是真的。最起码他不认为那是真的。
可如今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相信了。
她原来说的是真的。
“送去竹囚,一个月。”不想要听任她的满口胡言,大踏步出去而后顿住。
“送去……慎轩。”
  不想要继续下去,转身离去。
留着她坐立不动,罕见的没有辩解。
慎轩不在镜花水月里……
 他是真的生气了!上一次被罚慎轩,缘由大概是酩酊大醉错过老爹的首祭,醉了四个昼夜方醒,后来胃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硬是在榻上横躺了半个月,而后就是为期一个月的慎轩禁闭。慎轩,镜花水月楼外,湖心岛屋,视野内一片碧水袅袅,方圆五里以外方是落脚之地,悠悠天地间孤所一座,孤身一人。
再一次被流放天际之外。
躺于榻上,透着窗棂月光星辉熠熠,璀璨夺目,莹润如玉。太过清晰,让人无法熟睡,这里是老爹的住所,不属于镜花水月的住所,一个怪老头,明明誉满江湖,却选择这么个湖心孤岛。
口中微干,只好起身讨口茶水,消磨时光。但窗前的身影让我无端停下了动作。
“外面天寒,进屋吧!”披衣坐起,为他开门。
进屋后亦是无语的立在榻前,双目盈盈透着月光,晶亮皎洁,竟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淡漠。无端的生出几分柔和来,但那周身的森然是如何也掩盖不了。
“你知道了?”微叹口气,从桌上端着杯水塞入他的手中,暖一暖。
“当初老爹将镜花水月楼交给我之前是选定你的吧,可是让我这个半途而入的捷足先登……”
“你!”古凛亦怒吼道。
“我知道,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并不适合管理产业,这些别人不用说我也知晓,如今镜花水月楼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这些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的选择是对的……”
“你是楼主。”听着她难得一见认真的娓娓道来,让古凛亦的怒气消了些。她刚刚语气中的疲惫不堪竟让他无端想起笑卧睡榻,轻翻书页的日子。
“我,不是了。”我离开的那刹那间就不是,即使不知何原因楼里没有向江湖发布此消息,虽然镜花水月的对外楼主不变,可那从未属于我。
“镜花水月里不差你一个!”又不是养不起一个“游手好闲”的她,为何抛弃的这样彻底!他有说让她离开了吗?之前不是撵她都不离开的吗?几年的相处下来,她把这一切都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养的起,”无奈的笑着接口,“可老爹选的我,我不能够什么不为他做,”老爹给我的所有其实我都没有好好的经营过,如今抛却所有却想着为他曾存在的一切去做一点努力,“即使不为着我,也要为着老爹。”这是他在这里唯一的见证,我即使不能帮他守着,做这些也是应该的。那人对我这般好,好到无以回报。
“而且楼里并不太平,不是吗?生意屡屡遭遇半途插手,怕是背后的支持的人非富即贵吧。”镜花水月楼虽不属意任何势力,可依旧有诸多眼睛虎视眈眈,如此风口浪尖的存活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月光下,古凛亦诧异的神色隐约可见,她何时竟这般通透明白,深思远虑。自己竟从未发现,原也想着那人将楼交于她手必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错了,她将自己掩藏的这般隐秘,又总会不谙世事?
“你认为襄王可靠?”半晌后,轻轻问出口。
“没所谓可不可靠,只是互相利用罢了,”轻牵嘴角,苦笑不得,“他利用楼里的势力,我利用他那颗不甘寂寞的心,有来有往。”
更何况如今孑然一身,他又能算计我什么。他怕是查到我丢弃的那个身份了吧!这样的人如何可以安然度日……
“那你打算如何做?”在丢弃一切以后,她却总算像个管事的主了。那人如果活着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的苦笑……
“孤身前往!”独自一人,这就是我唯一拥有的所有,无牵无挂。
古凛亦看向那人,哭笑不得,刚刚的她是自己的幻觉?到底何样的才是她?放浪形骸,叛逆独行?还是如今这般心思缜密,条理通透?亦或是这些都不是?可如若所有都不是的话,何人需用何样的真心方能换的她的真心?
可如今伫立窗前手捧茶盏的她,无名的觉得单薄了些……
“唉,你还是够一本正经的,太没有意思了!我去睡了。”伸了伸腰,作势要上床。
古凛亦转身离开,欲踏出门槛时,听见背后略带委屈的一句呢喃:
“我做的这样好,你居然把我关在慎轩!”
他记得她第一次被关在此地的场景,明明已经过去五年之久,竟然全部都记得,历历在目。
那时,泪眼汪汪,作势假哭的她也是说了一句,“我做的这样的好,你却把我逐出家门?”
“那你想如何?”自己被女人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了。那时她认镜花水月楼是家,家的话,安放的应该是真正的自己吧。
可如今,无家可归,真正的她无处安放……
那时,贪吃的她揉着肚子对着自己说“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余余做的水晶饺。”
那时的自己亦无声的笑了,贪吃,懒散,可怜兮兮的讨饶,邀功时的沾沾自喜……
这些都是她。
“走,回家喽!”自己被牵起的衣袖,看着面前女子轻盈的跳上船去。
伴着月光,回家。
更深露重,衣袖泛着寒意,再也无人牵起衣角对他说那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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