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天行九歌】秦时情时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深眠往事
婉灵站在阴暗的地牢中，目光越过栏杆望向天空。
此时已是深夜，惨白的月光洒进地牢，幽幽铺满了一小块空间。
呼出一口白气，然后看着它消散在空气中，一阵冷风吹过，婉灵打了个哆嗦，用力搓了搓手臂，无声叹息，似是无奈，似是得意。微微侧首，余光飘向牢房外，那里满是深不见底黑暗。
“如何？你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如血的红衣在黑暗中格外扎眼，他一手环着下巴，一副看起来好像很高深莫测的样子。
“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往往隐藏着更深的危机。”
“探寻本就不存在的事情，结果岂非是注定的不尽人意？”
婉灵嗤笑，玩味的目光掩盖了真正的情绪。白亦非却不理会，优雅地走到牢房旁，看着一脸无辜的婉灵，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如果只是站在岸上，那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水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闻言，婉灵眼中笑意加深，唇边寓意不明的弧度扩大。
“如果一意孤行，很可能会溺死水中喔。”
“那岂非正是证明了它的价值。”危险的气息弥漫，白亦非冰冷的声音依旧充满压迫，“小心，善水者溺。”
婉灵紧紧盯着白亦非，血色的双瞳中映出她死咬下唇的模样，白亦非的眼神越发威慑，婉灵银牙紧咬强迫自己与之对视。
片刻，白亦非缓缓闭上了眼睛，婉灵微微舒气，悬着的心还未放下便见白亦非猛地睁开眼，阴冷的眼眸中再无婉灵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
紧接着，潮湿黑暗的牢房和面色阴郁的白亦非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周围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
婉灵低头，足下是厚厚的木制板桥，每一块都被仔细地镀了一层铜边，做工精良而坚不可摧。
抬眼望去，面前是一处断崖，没有路了。
转身便看到了矗立在身后的城堡，沉闷的黑色大门在一片苍白的虚无中格外显眼，但同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一个等待猎物的陷阱。
婉灵站在门前，静静仰望，许久，才抬脚向里走去。
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庞伟的城堡却一个人都没有，不止如此，就连风声、水声、鸟叫声都难觅其踪，只有婉灵的脚步声在这偌大的空间回荡，略显恐怖。
顺路走到了一处幽暗的大厅，空中赫然悬浮着一件体积巨大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婉灵抬首，淡漠的眸子里映出那件庞然大物。
那是一把断了弦的吉他。
断掉的琴弦再也不能发出动听的音色，原本悠扬的曲调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婉灵不由自主地跟着残缺的乐曲哼唱，后天的嗓音填补了它先天的不足，漂亮的眸子泛起氤氲水气。
她闭了闭眼，含泪将心底的万千思绪压了下去，再睁眼时，眼中淡漠如常，仿佛是向水面上掷了一枚石子，虽会泛起涟漪，却终究归于平静。
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长长的甬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但却没有上锁，巧合得就像是在等待婉灵到来的陷阱。
婉灵正欲推门的手顿了一下，重新斟酌了一番，最终下定了决心。
房门后面没有骇人的魑魅魍魉，有的只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婉灵在黑暗中前行，漆黑的环境给人以无限压力，诱发出心底的恐惧，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的黑暗死寂之地更加让人恐惧压抑。
婉灵确定自己在一直向前，但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不知过了多久，婉灵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瞎了看不见任何东西，已经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一片漆黑的视野里蓦地出现一束刺眼的白光，虽然只有细微的一点点，但迅速叫已经对黑暗疲惫的她捕捉到了，然后便移不开眼，下意识调转方向朝那边走去。
没走几步，耳畔蓦地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灵儿，等这次任务完成，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瞳孔骤然紧缩，婉灵颤抖着捂住嘴，再也管不得什么陷阱不陷阱，什么危险不危险，朝着那光亮跑去。
微小的白光渐渐放大，婉灵却猛地停了下来，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扩大的白光将她吞噬。
刺眼的白光逐渐褪去，周围的景象已然发生巨大的变化，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桌台，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
愣头青同事举着一份资料火急火燎地从门外跑进来：“灵姐灵姐，又有案子了。”
“……啊，先放桌上吧……”下意识张口回答，愣愣傻傻的站着，熟悉的环境让她有股落泪的冲动，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不知做什么反应。
假象……
“丫头，发什么愣呐？”身体还未做出判断，一条健壮的手臂便轻车熟路地搭在了她的肩上，熟悉的气息洒在耳侧，无赖的声音响起，“今儿都礼拜几了？老大让我们这周末结案，你又忘了吧？”
熟悉而陌生的声线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婉灵的耳膜，曾经的她一度认为这定是史上最贱的声音，可自从那次之后，这声音便永远地停留在记忆中了。
是梦……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视网膜上映出一张许久未见的熟悉脸庞，突然间，红了眼眶。
“哎哎，你……你别哭啊，我，我道歉还不行么。”
婉灵抬眼，对方慌乱得手足无措的神情落入眼中，有些忍俊不禁，别扭地移开目光，用闷闷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姚羽，你这个笨蛋。”
都是幻象……再怎么真实，也是幻象！
迈开脚步向门口走去，身后的姚羽被怼得跳脚，身侧的小女警举着手机一脸期待地跑来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样的外卖。
转动门锁，真实的触感通过皮肤传达到大脑，冰凉坚硬，婉灵却真真正正地笑了，温软的笑意深达眼底，柔情无限。
不要……沉迷其中！
推开门那一刹那，场景再次切换，门外不是她熟悉的公安厅走廊，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四周是野生植被，脚下是原生态土路，不远处，似乎还有几间铁皮工房。
面前跌跌撞撞跑来一个肥得流油的壮汉，油腻的脸上堆满了恐慌，身后死死追着一个帅气强健的年轻小伙，眉目坚毅凌厉。
一声枪响，倒下的却不是壮汉。
都是骗人的……
婉灵鼻尖一酸，颤抖着小跑过去想扶起血泊中的大男生，却在指尖马上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又被突然出现的白光包围。
再睁开眼时，四周是透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墙上的“抢救中”在沉默地闪烁。
全是幻觉……
推开门的那一瞬，场景又发生了变化，她回到了她所熟悉的公安厅，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气氛凝重又悲伤。
两个不太熟悉的同事走到她的面前，面色沉痛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她，声音沙哑地说：“这是小姚的东西，我们觉得应该交给你。”
都是假的……
接过，缓缓打开，小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小小的璀璨钻石被镶嵌在银色的指环中，紧扣相系，一生相守。在轻易不被发现的指环内壁，用激光技术认真而小心地刻上了几个字：姚羽&婉灵。
那字迹微小却工整，一点不显潦草，一笔一划都藏着细细绵绵的爱意，平淡而刻骨。
“小灵儿，等这次任务完成，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啊，必须要郑重。”
“噗……好，我等着。”
婉灵握着那枚戒指，脑海中忽然响起多年前她和阿羽在执行任务前的一番对话，那是她最后一次和阿羽的对话，现在想想，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不同以往的羞涩和紧张。
毫无预兆的掉下眼泪，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越掉越多。
她捂住头蹲了下去，紧紧攥着戒指的手越发用力，仿佛是要将它镶进体内。
“小灵儿，好好活着……”
“谢婉灵，你为什么不听命令？！”
“灵姐，对不起，我们没能说服领导。”
“灵队，我们听你指示。”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周围的场景在埋头没有注意到的间隙开始逐渐扭曲崩塌。
婉灵抱住头蜷缩成一团，却依旧挡不住那成百甚至上千种不同的声音冲击耳膜，仿佛一道魔咒将她紧紧束缚，又似一条毒蛇生生将她勒住。
“啊！！！！！！！”
终于承受不住仰天长啸，声音尖厉得好像能穿过云层直达九霄，几乎是同时，婉灵周身气息力量暴涨，她缓缓抬头，露出了发丝下妖异戾气的眼睛，冰冷刺骨的渗人。
滔天的怒火形成强大的气场，给人以情绪具现化的错觉。额前刘海无风自舞，眉间的三点朱砂若隐若现，恍若地狱熊熊烈火中的复仇之花，充满令人恐惧颤抖的力量。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白亦非，眼神之怒恨竟让一向处变不惊的白亦非打了个冷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凌然而充满杀气。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