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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降落.10

【灵犀】
说来也奇怪,原只是有传言,宸王即将求娶谢家千金,这自是不假,还未昭告天下,却好像天下皆知,这聘礼都还未下,在百姓间那话就已经传为,宸王大婚在即。北堂皇室许久未见喜事,在同宸王求证后,如同吃了定心丸般,宫里便开始将这宸王的婚事奉为一等一的头等大事来办。
黄道国流传一习俗,男女在定情时,需互相交换定礼,以表心意,北堂墨染从前请人寻了一花钗,想送于皇后,神女无意,时过境迁,那钗子也就被扔在库房落了灰。
北堂墨染一时也想不出,除了花钗,荷包,玉佩之外还有何别致的物件可表心意。而世人皆道:情比金坚,玉示忠贞,寻玉斋专制玉器,印证了无数情缘,这大概也是那寻玉斋多年善结善缘的原因了。        
除开这定情之礼外,求娶的聘礼更是马虎不得,这些家常的琐事,本应有当家主母,北堂墨染的母妃:婧妃主持,奈何婧妃已逝,宸王立府以来,恍若王府就仅仅只是王府而已,从没家的样子。此次大婚,北堂皇室派了礼部的仪官,协助宸王理办大婚事宜。案上名册,礼单等,看的这宸王有些发怵,无从下手。
苏寻仙吹着哨子携着尚羽,楚将军,断了这宸王的遐思:“寻仙看王爷势单力薄的,这些个家长里短,应付不来吧。”北堂墨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有仪官在,哪里应付不得?”
苏寻仙哪里管北堂墨染这只死鸭子,楚将军会意行了礼接了话:“宸王府的聘礼礼单我已查阅,暂无差错,且礼部还需王爷同谢小姐的生辰八字,合婚所用,王爷同谢小姐的婚服,待王爷将聘礼送去谢府,订婚之礼成,着日子可请司制房裁制。批过合婚庚帖后,大婚的日子星象厅请过命盘后,便可定下来了。”
听着楚将军的回禀,北堂墨染有些手忙脚乱的那颗心算是收好了,本是可以交于皇室操办,又觉着不可靠,本就无几个体己的血脉,一个人日子过久了,倒是无妨,可这真要成家了,且聘礼都还未下,竟如此繁杂,北堂皇室派来的那些仪官,也只是开个单子,讲讲仪制,总办不了什么实事。
尚羽继而言:“迎接宾客所需采买物件,已吩咐人去办了。除开皇室给的例子,王府也备了给宾客的彩礼。”宸王大婚,除了黄道国的皇亲贵胄外,武仙,英仙,大熊,临渊等国,自会送礼或派遣使节恭贺,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简单,实则琐碎。
苏寻仙待二人将话讲完后,轻描淡写也回了句:“寻仙除了有钱,也没别的东西了,王爷大婚,需要贴补,挂我的名儿就是,不必拮据,接了新娘子回府,日子且不能过的紧巴巴的不是。”
楚将军同尚羽立在一旁忍着笑,北堂墨染突然觉着,好像自己也不是一个人,心下许是感动,却还是装作那淡淡样子:“那是自然,本王大婚,自是要给寻仙一个表现的机会。”
宸王殿下来提亲的时候,谢嫣然正同两位哥哥在凉亭打着叶子牌,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谢家两位公子已经归京几天了,本想等洗去一身风尘,休养些时候,入宫述职。倒是在家中先见了这位宸王殿下。
谢嫣然见是他来了,手中的叶子牌一摊,扔下两位哥哥,就朝他身边匆匆走去,二位公子看在眼里,这自家妹妹对这宸王真真钟情,也随了她的步子,到这宸王身前。二位公子依着礼:“宸王万安。”
谢嫣然瞧着他今日穿了件鸦青色云锦长袍,银线为绣,气度不凡,金冠束发,极正式。身旁尚羽,楚将军,苏寻仙皆在,在看着府外来了好些家丁,抬着铺了红绸的箱子。楚将军一个劲的给她递眼色,多少明白今日宸王登门之意了。
谢家公子将宸王引至正厅,待上宾礼。待宸王一行人落座后,回了内厅去请谢相,谢嫣然瞧这阵仗心里也有些发虚。只亲去了小厨房备下茶点,这厅中一时无言,引的北堂墨染有了几分紧张,手心起了些汗,想饮口茶,回头就看见苏寻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欲饮茶的手也被那张脸给生生顿住。
谢家二位公子请了谢相进厅,随在父亲身后,除开还在小厨房的谢嫣然,厅里的主客已齐,那晚宸王送嫣然回府,在言求娶之事,今日这阵仗,自是知道这宸王殿下的意思了,虽懒得客套,也要顾着君臣之礼正了声问:“宸王大驾,不知有何要事?”
谢嫣然备好吃食点心携了小荷欲入正厅,正好听见父亲的问话,忙止了往前的步子,猫了身子缩在厅前的角落,想听的更仔细些,小荷看她这个样子,甚是无言,端了那点心的胳膊一个劲的拐她:“小姐,这是相府,偷偷摸摸的惹人笑话!”谢嫣然只伸了手,止了小荷的话那顾得上小荷手里的点心:“嘘,别闹!”
他还未答话,厅中有些安静,厅外她猫着身子,想听的清些,却没了声响。北堂墨染不易察觉的轻吸了口气,从座上站了起来,退了两步,至谢相座前,屈膝行了跪礼,口中郑重:“北堂墨染今日携聘,求娶丞相千金,意迎入宸王府为正妻,望丞相允准。”
君臣之间,自是尊卑分明,按理宸王不必跪,丞相也受不得这礼,谢相听他如此,谢家也就这么一位千金,自小疼爱,自家女儿为眼前这人吃了好些苦,跪一跪也是不打紧的。也未唤他起来:“恐殿下青睐,小女自小娇纵。”
北堂墨染亦答:“嫁于我,娇纵些也无妨。”可这情权必然纠葛,宸王且对她这女儿几分情真,谢相踱步至他身前,神色不明:“殿下之心,意在小女或是其他。”本是姻缘欢喜之事,牵扯了朝堂算计,那欢喜几分已然不纯了,可这话此时不明,以后就更难开口了。
猫在厅外的谢嫣然,同在厅中的北堂墨染,二人此时心下都是纠结,原本只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好好照顾他,原本只是想娶了她,动了执手白头的意,怎的觉得如此简单的心思,如哽在喉。可身在王侯将相家,不都是如此吗,看的听的不少,心中竟还存着妄念。
北堂墨染似有思虑,兵符一分为二,一半在自己手中,一半在谢相手里,相互牵制,谢相若愿以兵符为嫁,那自是最好,若不愿,那也无碍,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且为了自家女儿一世周全,这兵符,迟早都要归还于他。
倒也坦然随了自己的心:“本王无求,只求千金。”听他如此说,厅中在座似能听到点轻声。谁都没料到,朝政之事丝毫不让的宸王会如此,更何况是兵权,谢相都将话说至此,要了兵符,合情合理。大惊的,可能是为官数载的谢丞相,他更看不明此时跪在眼前的宸王了,只觉此人心思深如大海不可探,同早年相较,帝王之色难掩。
就连同谢嫣然猫在厅外的小荷都惊了几分,连她都知道这宸王殿下,用心本就不纯,今日也是开了眼了。看着自家小姐傻呆呆的愣在哪儿,那端着点心的胳膊肘更是不安分了,重重一拐,谢嫣然还未反应过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进了厅内。
厅中气氛本就有些严肃,谢嫣然这一跌,逗的苏寻仙打了扇子:“谢小姐果真如丞相所说,是娇纵些。”谢嫣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剜了小荷一眼,走到父亲跟前,柔柔唤了声:“父亲。”谢相见她来了,也不愿在提朝政之事,免得伤了情分。
谢嫣然也同北堂墨染一般,退了两步,屈膝行了跪礼,看了跪在厅上的北堂墨染一眼,莞尔开了口:“父亲,兄长在上,我愿嫁于宸王为妻,望父兄成全。”二人都行了大礼,跪于厅内,谢相还是未唤二人起来,只回了自己的座儿,手有些抖,端了茶盏,掀了盖子,饮了口茶,定了心神。为父为臣,此时,也是万千思绪。
放了那茶盏,谢相正了身子为父他沉了声:“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珍贵,她于你的情,殿下要担的起。”为臣他起了身,也执了礼:“人人皆言,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前既是被退了婚,正合我意,许个闲散书生,安度此生,也安心些。”谢嫣然听到父亲话中关切,已是红了眼眶,跪着的身子有些轻颤,北堂墨染见她有些异样,自然而然握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莫名让她觉得安心。望向他的眼睛通红,目光中尽是喜悦。
谢相总是心疼女儿的,情根深重,终得善果,总是有缘的,叹了声气:“老夫今日就将女儿交于你,望殿下善待于她。”
谢家两位公子亦执礼附声:“望殿下善待家妹。”
北堂墨染听谢相允了婚事,松了口气,若这谢相不允,他可要日日登门了。握她的手亦在紧了几分。
苏寻仙瞧着二人还未起身,丞相的宝贝女儿今日许了他人,恐是伤心些,不然怎还未叫起。跪着的二人是欢喜懵了?怎还呆呆笨笨的还跪着。递了颜色于尚羽,尚羽会意,忙起身郎言:“恭喜丞相,恭喜殿下大喜。”
厅里厅外的人亦跟着附和:“丞相,殿下,大喜。”
在声声恭贺中,谢相才醒了神,意识到二人还跪着,忙叫了起,欲伸手去扶宸王,北堂墨染却小心翼翼的护着谢嫣然先起来。
苏寻仙见状,很是感叹,终是走到了今日,这冷冰冰的宸王殿下,也懂怜香惜玉,将心上人好生呵护了,都说先成家,后立业,这么多年,他这知己心头的苦和寂寞,从此都有人悉心照料了。摇着扇子目光一转,却看见尚羽上前接了小荷端着的点心,在和小荷说着什么,更是笑级:“这小书童也长大了。”
按着规矩,订了婚的女子,即日便不应出门,待于闺阁待嫁,谢府也开始准备嫁礼。北堂皇室派了礼仪前来教习,收了生辰八字,批了合婚庚帖,裁制喜服,琐琐碎碎的事情处理下来,忧心小荷一人忙不过来,尚羽奉宸王令亦指了两个丫头入了相府,伺候谢嫣然,名为:云初,云意,在忙碌中,入了冬日。
 
提亲前苏寻仙讲的寻玉斋,北堂墨染同尚羽当日匆忙便去了,听说那日斋子都要打烊了,这宸王殿下厚着脸面,给那斋主道:“若选不到这钗子,无颜面对钟情之人”那斋主无言:“早些干嘛去了。”也不在阻拦,告知规矩,所有玉饰,亲力亲为,世间无二。言毕且放了主仆二人挑选。
尚羽原是跟来瞧瞧,却被一荷花簪子吸引了目光,那钗子通身白玉为料,主钗粉色的玉上开了好些荷花,荷叶点了金线,像被阳光撒上去的一般。
北堂墨染最后挑了支白玉攒珠金缠丝珠钗,玉为忠贞,金显情坚,珠示偏宠,斋主问之欲起何名,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前尘往事,统统都忘了吧,抚着那钗子:“便唤灵犀吧。”
北堂墨染不知道,他的小书童在第二天寻了由头请了假,偷偷的行至寻玉斋,指着昨日他看上的簪子,磕磕巴巴问:“这簪子如何卖?”那斋主也问他:“小公子欲起何名?”
尚羽眼睛里闪亮亮的光,轻开了口:“就叫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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