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蔷薇泪微凉】第4章：没有永远的永远
重要提示：
本文为都市言情性质的半校园半都市文，存在有部分不适合16岁以下读者阅读的内容。如你确认已满16周岁，再继续阅读下面的内容。
本文中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将故事中出现的角色带入现实生活中，如你无法接受故事中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请不要向下阅读，谢谢合作！
夏末，藏在云层后面一个多星期的太阳终于拜托风婆婆将云朵吹散，露出了金黄色的圆身子。天是那么的蓝，轻盈的风儿将馥郁的茉莉花香扑满了整个世界。原本闷热的空气，也似乎在此时此刻变得凉爽了许多。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片令人愉悦的微蓝，我拉着身后那个被老妈装得满满的皮箱，走出了我所居住的小区。刚刚走出小区大门，我就看见一个女孩在朝我挥手。我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发现那个女孩正是顾雅晴。
“这两个月写多少了？”这似乎是顾雅晴最想知道的事情。
两个月前那天傍晚下了整整一夜的大暴雨。我只好将顾雅晴留在我家，将阁楼上的一个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住下。那天晚上，顾雅晴跟我在一起构思到深夜，却依然没有什么结果。
“自己好好构思哦，返校的时候我要检查工作的！”
第二天清晨，顾雅晴在离开我家之前，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初以为这只是顾雅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但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什么玩笑。
“晴子，我……”
看着我迟疑的表情，顾雅晴便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她的表情顿时晴转多云，微微撇嘴道：“大哥，我可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呢，这么长的时间你连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点心……”
话语刚落，她便转身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视线中，她的背影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头顶的那片原本可以带给人愉悦的微蓝，此刻也似乎变得忧郁了许多。
我当然懂得顾雅晴为我的新作所付出的一切。但，尚未完全从郑岚岚带给我的刺痛中解脱出来的我，又怎么可能顶着心头的痛楚，重新开始一个根本不属于我的故事呢？
顾雅晴，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用小说这种形式，来把我自己最真实的故事讲出来。而那些他人写的书中美好而甜蜜的爱情故事，我不想写，也注定不会去写。
一直很准时的火车今天却莫名奇妙地晚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我踏进宿舍楼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洋洋，咱们几个一起去喝个酒怎样？咱宿舍老大今天生日，你得意思意思去吧？”
刚一回到宿舍，住在我下铺的黄海鑫就招呼我，要我跟他们一起去喝酒。
虽然是新分的宿舍，但宿舍里的这几个人也都是我的同班同学，因此并没有感觉有多陌生。黄海鑫所说的“老大”其实就是我们篮球社的社长罗涛，每次学校的篮球比赛他都会出场，而且是我们这个系的明星球员。一米八六的个子，也是我们这个系里很多女生喜欢的对象。据魏桐所说，仅他看到的向罗涛表白的女孩就有二十多个，而实际数字更是难以计算。
我对这些统计数字根本没什么兴趣。听魏桐说完以后，也就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而已。
他们都是一群跟我没什么联系的人。即便今天跟他们关系处得再好，也注定不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去讨好他们呢？
“哦，我一会儿还有补习课要去，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喝酒了。”
我匆匆地撒了个谎，便像逃难一般离开了宿舍。
在我拉上宿舍门前的一刹那，我似乎觉察出了黄海鑫眼中所发出的那一丝略带鄙夷的目光。但这一丝目光，却并没能阻止我的脚步。
鄙夷又怎么样呢？在利益面前，再好的朋友也会变成敌人。两年前，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要永远做我的好哥哥的男孩，在一个女孩出现之后，不就再也没有管我叫过一声“弟弟”吗？
这个充满了虚伪与利益的世界，我不想再选择相信。
走出宿舍楼，沿着曲折的小路在校园中漫步，不时会看到在路边的石凳上坐着的情侣依偎在一起，在那里细细地说着情话。记得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我还曾经偷偷地羡慕过他们。但此时此刻，这些情话带给我的感觉，只有无法抑制的恶心。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了学校门口的地方，看着学校对面热闹的大排档和快餐店，我的肚子开始不自禁地央求了起来。我当然理解肚子此时此刻的感受，毕竟从早晨八点到现在，我还没能吃上一口饭呢。
可一回想起刚刚在回学校的路上顾雅晴对我那不理不睬的样子，我却根本没什么胃口。本来就习惯把事情往严重那方面想的我想起顾雅晴为了我这部新书而对我所付出的一切，开始暗暗地担心起来。
“她对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她会不会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啊？”
我这样想着，却突然有一双手决然而然地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蒙住了我的眼睛。
“大叔，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了，除了她还有谁呢？
我真的没想到还能再在这个城市里遇见她。
记得两个月前，她在向我道别的时候曾告诉我，基本没什么可能再回来了。当时我还以为那次道别就是永别了，但没想到新学期开学前的前一个晚上，我依然在这个城市里遇见了她。
能与一个很难再见的人再见，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妈妈还是决定让我留在这里……真好，又可以让大叔来教我写小说了！”
学校门口对面的快餐店里，陆珊琪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嚼着嘴里的薯条，一边开心地跟我说道：“本来我这个暑假有一堆一堆的问题向你请教呢，但是我的手机欠费了，妈妈也不给交，没办法跟你联系……”
我微微一笑：“好啊，你想问就问！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啊？”
小丫头放下手中的薯条，点了点我的脑袋：“笨大叔，你把你们学校的照片都发在你空间里，我还会不知道在哪里？很荣幸地告诉你，我就住在这附近……”
“那现在天已经这么黑了，你干嘛还往外跑啊？小心你妈妈找不到你，为你担心哦！”
但我刚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却发现陆珊琪的眼角正微微地泛着红，细细的眉毛上还残存着一丝亮晶晶的泪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我的心不由得一颤，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在我的头脑中渐渐地萌发出来。
陆珊琪渐渐收起了微笑，面无表情地把头撇向一边：“她？她才不会为我担心呢！”
“丫头……你，你是不是刚刚哭过？告诉大叔好不好？”我关切地问着。
“我不想解释。”她摇了摇头，用力地啃了两口热腾腾的炸鸡腿，“你们学校的图书馆不是晚上九点才关门吗？咱俩快点儿吃，一会儿你带着我到你们图书馆去好不好？我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你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服务台前：“服务员，给我们这一桌打包。”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推了推眼镜，拿着两个塑料袋走到我和陆珊琪的餐桌前，将陆珊琪面前还没吃的快餐装好，递到了我的手上。而这个时候，陆珊琪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她手中的那半个鸡腿。
“丫头，跟我走！”我拽起陆珊琪的手，准备将她拉出餐厅。
“不行，我还没吃完呢，别拉我走……”
“别任性了！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家！”
在餐厅里所有人目光的聚焦下，我硬是把陆珊琪拽出了餐厅。她一边不停地晃着胳膊，一边大声地呜咽着。师徒摆脱我紧紧拽住她的那只手。
“坏大叔，坏大叔，我不想回去……”
但她的呜咽声，却并没有影响我将她送回家的决心。
其实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因为一点点不顺心而离家出走过。但最终，还是耐不住自己肚子的强烈抗议而无条件投降。不过因为我所谓离家出走也只是去离家不远的地方瞎逛，于是妈妈一直也很放心。但陆珊琪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学校附近这么乱的地方瞎逛，天已经这么晚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呢？
“你家在哪里？告诉大叔。”
我淡淡地说了句，脚步渐渐地放慢，等待着她的回应。但这个任性的丫头却似乎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依然在大声地嚷着。
我停住脚步，微微俯下身，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家在哪里？”
她把头撇向一边，逐渐安静下来的她却依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如果你不告诉大叔你家在哪里的话，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教你写小说了。因为你是个任性的孩子，大叔怎么说你也不听，只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样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会收呢？再说了，我自己都没有一本出版的作品，说明我写的书根本就不好。我只会把你往错误的路子上带的……”
说完，我便放下了她的手，兀自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下一秒，我却感觉到我的后背被一个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紧接着，一双冷冰冰的小手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腰，让我根本无法前行。
“滚开！我不需要你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徒弟！”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间喷发了出来。我一把推开她紧紧环住我的那双手，跑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凄冷的月光缓缓地投照过来，在我面前的甬路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身影。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我曾想过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疯丫头而发脾气。她注定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过客，我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应该被一个人生中的过客所影响。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的我，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叔，我错了……”
就在此时，陆珊琪啜泣的声音从我身后缓缓地传来。那声音带着无限的委屈和悲伤，让我的心猛地冷静了下来。
脚步不由得慢下来，那双冷冰冰的小手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我。微凉的泪花从她的脸颊上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砸在了我的衣服上。咸咸的泪水渗进我的皮肤里，那滋味苦苦的，涩涩的，凉凉的。
“大叔……我再也不任性了好不好？我只想认认真真地跟你学写小说，以后做一个小说家的……从今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听，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吗？”
一阵微凉的风徐徐吹来，令陆珊琪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慢慢转过身，看着她一副可怜的样子，忽然很是后悔刚刚的鲁莽与暴躁。对啊，陆珊琪是一个比我小整整六岁的女孩，她或许还在上初中，而初中年代的我，又能懂得多少事呢？
况且，即便此时此刻的我，也是那么不懂事呀。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大叔……”
我微微顿了顿：“今天大叔的心情很不好，早上来学校之前的时候就被我最好的朋友骂了一顿，然后看到你那么任性，我就……我的脾气很爆的，我怕我做你的师父，你会被……”
“我不怕。”陆珊琪摇了摇头，抹干眼角上残存的最后一颗泪珠，露出了最天真的那份微笑，“因为，我相信你是我的好师父。”
一份淡淡的暖意在彼此的心灵间传递着，似乎在那一瞬间，我们周围的整个世界都被一束暖暖的光照亮了。在那束光芒的照耀下，她那张稚嫩的小脸正扑满着最纯真的笑容，美丽而可爱。
透过她那双明澈的眸子，我似乎看到我的脸也渐渐褪下了苦涩的模样，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丫头，我带你回家。”
“嗯。”她愉快地拉住了我的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像一个个唯美的音符，演奏起了属于她自己的轻盈旋律。
陆珊琪的家，在跟学校隔着两条街的一个居民小区里。
很多我们学校的教师都住在这里，而另一些在市区买了房子的教师则将这里的房子出租出去，给不爱在学校住宿的学生和在附近打工的人。陆珊琪告诉我，她的妈妈就在小区开超市，她的爸爸则负责在外地进货，很少回来。由于一直在外面忙碌，她的爸爸对这个家也很少顾及，大多的事都是由妈妈来操劳。
“今天下午，我正在超市的里屋写作业，突然听见我刚刚进货回来的爸爸跟妈妈吵了起来。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劝他们不要吵了，爸爸却反过来说我不要管大人的事情。而妈妈也就这样跟爸爸吵得更凶了……我哭着跟他们吵，气急的爸爸却把我轰了出来，要我不许再回去。妈妈也没有出来拉我回去，所以……”
“他们这次为什么吵起来的，你知道吗？”
“应该……应该只是爸爸进回来的货，跟妈妈给他的钱对不上数而已吧。”陆珊琪顿了顿，对我说道。
唉，做小买卖的人，斤斤计较是在所难免的事。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拿孩子出来撒气呀。看着身旁可怜巴巴的小丫头，我无奈地摇摇头。她在这样一个不太平的家庭里长大，怎么可能会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呢？
我拉着陆珊琪走到她的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家门。此时此刻，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吵架的声音，取而代之的，则是静得可怕的沉寂。
不会是她的父母正在外面苦苦寻找着她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拧开了家门。她面无表情地打开门灯，看到陆珊琪身边的那个陌生的身影，脸上透着一丝让我无法理解的表情：“你是……”
“哦，我是教陆珊琪写小说的师父……刚刚这孩子出来乱跑，正好让我看见。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意外，这才把她给您送回来了……”我战战兢兢地说完，拍了拍陆珊琪的肩膀，让她到她妈妈的身边。
“这孩子……哎呀，给你添麻烦了哈。”
陆珊琪的妈妈轻轻拍了拍陆珊琪的脑袋，要她回屋，但陆珊琪却一直站在她妈妈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出了一点点不舍与暗暗的恐惧。
“没事，这丫头就是任性，别的都还好。阿姨，她跟我说您和她爸刚刚吵架来着？”
听到我提及吵架的事，陆珊琪的妈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嗨，其实也就是斗几句嘴而已，一会儿也都没事了。这孩子只是太把我们俩吵架放心上了而已，没她说得那么严重……”
“以后就别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了啊，对孩子不好的。行了，阿姨我回去了，您们早点睡觉吧！”
“嗯好，慢点啊！”
我最后望了一眼陆珊琪家凌乱不堪的陈设，便朝楼下走去。陆珊琪一直站在门口挥手朝我道别，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她的妈妈拉了她好几次，才把她拉回屋里。
第二天早晨，陆珊琪给我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大叔，你昨天晚上还不如不送我回来。”
几天后，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教她写小说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天在我回去之后，陆珊琪就被她的妈妈打了一顿。而我除了安慰她，心底里埋怨着她父母的暴脾气以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我只是她的师父，根本无法改变她的家庭对她的影响。
在生了我整整七天的气之后，顾雅晴终于撑不住了，特意跑到我的学校来向我“负荆请罪”，还为了道歉特意请我到全学校最贵的快餐店请了我一顿披萨。看着她那副满是内疚的样子，我却忽然有点想笑，毕竟这整整一个星期我就根本没生她的气。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之间像这样的小摩擦就有很多很多，记得闹得最严重的一次还差点要告到班主任那里，要她把我们俩的位置调换开。可每次在发完脾气之后不出一个星期，顾雅晴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美食来贿赂我。在与她分享美食的不知不觉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便都烟消云散了。
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但在道歉上却变得无比腼腆。在我的记忆中，她只对我说过两次对不起。相对于直面道歉，她似乎更偏爱用一顿丰盛的大餐，来向我表达出她心中的歉意。
我们往往需要的并不是那个“对不起”，而是一个可以宽慰彼此的心意。
兴冲冲地和她一起在图书大厦疯了一下午之后，我和她一起踏上了返校的公交车。橘红色的夕阳透过司机那边的挡风玻璃，将整个车厢都洒满了一片浓浓的橘红色，我微笑着看着身边躺在靠背上小憩的顾雅晴，她的嘴角依然绽放着一丝向上弯曲的弧度，似乎还在为下午的那本漫画书而开心不已。
我莫名奇妙地有了一种想逗逗她的冲动。
“晴子，晴子……”我推了推她，戏谑地说道，“你坐过站了知道不？”
“啊？”顾雅晴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周遭的一切，发疯一般地朝车门跑去，“司机，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坐在原地的我看着她那张皇失措的表情，强忍住自己那完全可以喷出来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着：“嘿，那么着急干嘛，咱们可是终点站下车……”
“哈哈哈……”我周围的乘客已经笑成了一片。
此时，顾雅晴才反应过来我是在逗她，于是气冲冲地跑到我的面前，狠狠地打了几下我的脑袋：“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戏弄我，啊……气死我了！”
“哈哈，谁让你这个坐公交车都能坐错路号的丫头还敢在车上打盹呀。不逗你我逗谁？”
“你……”
好不容易才终于回到了宿舍，我刚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听见我的手机正在裤兜里嗡嗡地响着。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那个名字，我仿佛听见我的心“咯噔”地响了一下。
是郑岚岚打给我的，她要我去她的宿舍楼下找她，她有事对我说。
疲倦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匆匆打理了一下自己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便跑出了宿舍。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种感觉只有我去见她的时候才会有。
“弟弟。”她看到了我匆忙赶来的身影，招呼道，“来，坐这边吧。”
我渐渐放慢了脚步，跟随着她在宿舍楼下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她微笑着看着我，披散着的头发湿湿的，看来是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便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弟弟，姐姐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嗯，姐姐你说吧。”
虽然我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理由的不情愿。毕竟每次郑岚岚朝我借钱，交话费，用淘宝付钱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说的。唉，不会欠我的钱还没有还，这次还要再朝我来借吧。
但郑岚岚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有些意外。
“你的小说……可以借我用用吗？”
我猛地一愣：“嗯？借我小说用……为什么？”
“是这样，我有个影视系的朋友，她想拍一部描写大学生活的电影，但苦于没有好的题材。今天她打电话找到我，要我帮她想想题材，我马上就想到了你那本写咱俩的小说。我看了几眼，写的还蛮不错呢，就让她去试试呗？”
拍……电影？
其实在我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就曾经幻想过将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但这只是幻想，直到现在我还只是一个一点点名气都没有的业余小说写手，哪里有导演肯要我的小说，将它搬上荧幕呢？
郑岚岚，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岚……岚岚姐，你说的是真……真的？”
“嗯。”郑岚岚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你文笔那么好，改编成的电影一定可以得奖的！”
她温柔地眨了眨眼睛，坚定的目光让我不得不打消了所有的怀疑。一阵轻盈的风儿徐徐吹来，将那充盈在发丝之间的淡淡香气扑满了整个世界。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有头顶上的几颗耀眼的星星还在俏皮地眨着眼睛，似乎正在偷听着我和她之间的对白。
“那，谁来演故事中的我和你呢？”虽然这并非是我需要在意的问题，但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真实的故事，当然需要故事真正的主人公来演绎。”她微笑着说道，“如果说就让我和你来演这个故事，你会接受吗？”
我猛地愣住，头脑中闪过了一片恍惚：“这……”
“我和魏桐已经分手了，你不必去在意他内心的感受。”
一阵暖流从我的右手心传来，暖暖的，麻麻的。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被那阵暖流攥得更紧了。恍惚间，一个美丽的脸庞在我的视野中逐渐地放大……
“弟弟，姐姐是真心喜欢你的。”
还没等我从混沌的思想中挣脱出来，一个温软的物体却飞快地封住了我的嘴巴。脑海瞬间便陷入了一片空白，在仅存的一点点的意识中，只感觉到一个甜甜的物体钻透我紧闭着的牙齿，滑进了我的口腔中。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任凭郑岚岚在我的身边，轻柔地吻着我……
那天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我便都没有印象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唇齿间依然弥漫着淡淡的香甜，衣服上还残留着那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清香。
“肖雨洋，快起床啦！今天前两节可是思想道德课，如果你不想听老师发飙的噪音的话，就赶紧起来吧！”
睡在我上铺的黄海鑫拍了拍我的胳膊，叫我赶紧洗漱准备上课。由于不喜欢这个老师那容易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课风格，这堂课我上个星期已经连续旷了两次了。如果这次再旷课的话，估计我是铁定要被辅导员请去喝茶了吧。
我这样想着，只好匆匆下床，拿着自己放在床边的漱口杯走进了洗漱间。
在此之后的一连好几天，我都似乎是在梦中度过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郑岚岚拥吻着我的那一幕，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无厘头的幻想。记得有一次，我竟然在睡梦中呓语起了郑岚岚的名字，结果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黄海鑫吓了一跳。
“肖雨洋，你那个‘岚岚姐’是谁啊？”
害怕被嘲笑的我只是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便转身接着睡了起来。
不知不觉，日子很快就又到了星期六。每个周六都是我去图书馆教陆珊琪写小说的时间，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我给她讲小说理论的时候总会莫名奇妙地走神，甚至会讲错。
“大叔，你今天怎么啦？脑袋烧糊涂了？我可是你的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学生，你讲错的话可会影响到我的哦！”
陆珊琪一脸奇怪地看着在她身边不停地揉脑袋的我，用圆珠笔敲了敲我的脑袋：“唔……大叔，你是不是迷上哪个女孩子了，魂不守舍了？”
我的天，这丫头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瞎说八道！”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正经的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来的挺快……”
“这怎么是不正经的啦？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早懂得一点咋啦？”
她朝我扭了扭头，一副想向我示威的架势：“哼，两年前就有人喜欢上我了呢，不懂得这些怎么行……”
我一下子愣住。两年前……她可是小学五年级啊，那么小的年纪她……就恋爱过吗？
看来她不光是一个任性的疯丫头，还是个早熟的坏丫头啊。
我这样想着，刚刚对她产生的一些好感便很快被厌恶感所取代。
“哼，坏丫头，不理你了……”
我拿起我随身带来的笔记本，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陆珊琪说的那些话，心中那份对陆珊琪的厌恶感也渐渐膨胀，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在了我的胸口，让我透不过起来。
我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早熟的女孩子，更不敢想象一个十一二岁就谈过恋爱的女孩内心究竟有多么复杂。我本想用我的守护与陪伴来让她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健康地成长，却发现有些不该她现在懂得的事情，她却过早地懂得了。
“是不是她所说的恋爱只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而已呢？”
这个猜测立刻被我否定了下去。因为在我的心中，这个年龄的孩子就不该懂得这些。
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亮屏幕，看到陆珊琪给我发来了这样的一条短信：
“大叔……虽然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但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晚上快餐店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想也没想就打了两个字：“不去”，但就在按下发送按键的前一刹那，我却又清除了那两个字。
毕竟她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小女孩，我这个做“大叔”的比她成熟得多，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小心眼吧。自己乱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像小孩子了吧。
我微微叹了口气，望了望头顶上那片蔚蓝的天空，在手机上按出了一个字，发了过去。
“嗯。”
夜幕降临，学校门口的这条街喧嚣渐起。
当我走进陆珊琪与我约定的那家快餐店的时候，她早已经在那里坐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女生等男生，这种情形让我这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孩子不免有些难堪。不过似乎她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刚刚坐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她就招呼服务员给我们端来了两杯橙汁。
“大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她吸了两口橙汁，用一副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上午对她产生的厌恶感似乎病没有消失，于是只好换上了一副死板的表情：“说吧。”
“最开始你教我写小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问我那本书主人公原形的事情？难道，你写的小说里，主人公的原形就是你自己吗？”
这丫头……她是怎么猜到的？难道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得太透明，让她看穿了吗？
那，既然已经被看穿了，不如坦白了吧。
“嗯，那本书里面的主人公，就是我自己。”
当时我也没顾得上陆珊琪究竟能不能听懂我和郑岚岚之间的故事，似乎只是脑袋一热乎，我便把那些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整整十多分钟，她并没有打断我的说话，只是拄着脑袋，不时吸着自己面前的橙汁，静静地听我把我的故事讲完。
故事讲到最后的时候，她看着我回忆起一个星期前我和郑岚岚相拥而吻的那一幕，微微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似乎，她也为我能和郑岚岚在一起而开心吧，
“其实……大叔，上午我跟你所说的那个追我的人，就是我的哥们儿。”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管一个男孩子称作哥们呢？我忽然很是好奇。
陆珊琪告诉我，那个男孩叫凌，是她小学时的同学。
那个时候，陆珊琪的妈妈一个人在广东打工，她将陆珊琪留在了四川老家，而生活则由陆珊琪的姥爷代为照料。陆珊琪妈妈的工作很忙，常常一个月才给陆珊琪打一次电话，而每次又都是打四五分钟便匆匆挂断。
很少有人约束过她。陆珊琪的姥爷只要求她的成绩和回家的时间，除此之外，无论她在外面耍得多么疯，她的姥爷都不会多过问一句。在有些畸形的“自由”中，她一天天地成长着。
妈妈离开四川去广东的时候，她还不怎么记事。后来在第二年的春节时，她发现爸爸并没有回家过年。那时妈妈才告诉她，其实她的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
她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甚至连新年钟声是什么时候敲响的，她都没有听到。
虽然她那时还并不懂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的是，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开始变得很是颓废，经常去网吧玩游戏。学习成绩也因此而飞速地往下降。在网吧里，她认识了同样酷爱电脑游戏的凌。他们很快便熟识了，同样颓废的学习和相似的经历，让他们两个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
经过凌的介绍，陆珊琪又认识了他的两个哥们——周俊明和洪康。他们常常在一起鬼混，甚至偷偷砸过门卫室的玻璃，偷过东西。但，他们都十分照顾陆珊琪，就当她是他们的亲兄弟一样。
不知不觉间，凌喜欢上了陆珊琪。他在周俊明和洪康的鼓励下向陆珊琪表了白。对感情只有一点点朦胧的感觉的陆珊琪糊里糊涂地接受了凌的表白，成了凌的女朋友。
那一年，陆珊琪十二岁。
但好景不长，学习成绩下滑和恋爱的事情便被班主任告诉给了陆珊琪的妈妈。陆珊琪的妈妈连夜坐火车赶回老家，将还在睡梦中的陆珊琪从床上拽起来，含泪痛打了她一顿。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被妈妈带上开往陌生城市的火车，告别了四川老家。而陆珊琪最终跟凌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
陆珊琪的妈妈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开了一家小卖部。爸爸最终也在妈妈的不断劝说下，最终跟妈妈重归于好。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陆珊琪的成绩也一点点地回到了正常的水平，但每当陆珊琪回忆起那段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由得地落泪。
“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凌还在问我喜不喜欢他。”
陆珊琪抹了抹眼睛：“我什么也没说，将他从我的好友里删掉了。其实，我不恨他，也特别怀念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只是我现在明白，那些感情的事情都只是过家家的感情游戏而已，谁破坏了游戏规则，谁就要出局……他曾经跟我许下过不知多少‘永远’的诺言，但最终，却连一句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原来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孩心里，有着这么多令人心酸和感伤的经历啊。想到这里，我的心不觉隐隐作痛了起来。
“小说里的那些，就是我那段被打散了的经历。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就是我当时的样子。”陆珊琪将吸管放在一边，将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大叔，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现在的样子。你有那么一个姐姐喜欢着你，可以做许多许多绚烂的梦，可以向她讲许多许多的心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幸福得晕过去的。”
“我只是在尝试着拥有一段可以永远的幸福而已。”我微微笑了笑。
“没有永远的永远！”陆珊琪坚定地说道，“所谓的永远，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游戏终会结束，也终会有人从游戏中出局……哪里有什么可以永远的永远？”
我的心里骤然一空：“怎么没有永远的永远？爱情又怎么会是一个游戏呢……”
“爱情就是游戏……”
我吵不过她，只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微微地叹着气。
临近晚上九点，我和她一起走出了快餐店。我本想把她送回家，却被她直言拒绝。
“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之后我再回家。”她淡淡的说。
橘黄色的街灯下，她固执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从她的视野中渐渐远去。一种不知名的感觉突然从我的心中萌发，进而扩散到了全身。那种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却又是那么的舒服……
这……不是被爱的感觉吗？
不，一定是错觉吧。
本文为都市言情性质的半校园半都市文，存在有部分不适合16岁以下读者阅读的内容。如你确认已满16周岁，再继续阅读下面的内容。
本文中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将故事中出现的角色带入现实生活中，如你无法接受故事中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请不要向下阅读，谢谢合作！
夏末，藏在云层后面一个多星期的太阳终于拜托风婆婆将云朵吹散，露出了金黄色的圆身子。天是那么的蓝，轻盈的风儿将馥郁的茉莉花香扑满了整个世界。原本闷热的空气，也似乎在此时此刻变得凉爽了许多。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片令人愉悦的微蓝，我拉着身后那个被老妈装得满满的皮箱，走出了我所居住的小区。刚刚走出小区大门，我就看见一个女孩在朝我挥手。我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发现那个女孩正是顾雅晴。
“这两个月写多少了？”这似乎是顾雅晴最想知道的事情。
两个月前那天傍晚下了整整一夜的大暴雨。我只好将顾雅晴留在我家，将阁楼上的一个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住下。那天晚上，顾雅晴跟我在一起构思到深夜，却依然没有什么结果。
“自己好好构思哦，返校的时候我要检查工作的！”
第二天清晨，顾雅晴在离开我家之前，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初以为这只是顾雅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但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什么玩笑。
“晴子，我……”
看着我迟疑的表情，顾雅晴便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她的表情顿时晴转多云，微微撇嘴道：“大哥，我可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呢，这么长的时间你连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点心……”
话语刚落，她便转身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视线中，她的背影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头顶的那片原本可以带给人愉悦的微蓝，此刻也似乎变得忧郁了许多。
我当然懂得顾雅晴为我的新作所付出的一切。但，尚未完全从郑岚岚带给我的刺痛中解脱出来的我，又怎么可能顶着心头的痛楚，重新开始一个根本不属于我的故事呢？
顾雅晴，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用小说这种形式，来把我自己最真实的故事讲出来。而那些他人写的书中美好而甜蜜的爱情故事，我不想写，也注定不会去写。
一直很准时的火车今天却莫名奇妙地晚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我踏进宿舍楼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洋洋，咱们几个一起去喝个酒怎样？咱宿舍老大今天生日，你得意思意思去吧？”
刚一回到宿舍，住在我下铺的黄海鑫就招呼我，要我跟他们一起去喝酒。
虽然是新分的宿舍，但宿舍里的这几个人也都是我的同班同学，因此并没有感觉有多陌生。黄海鑫所说的“老大”其实就是我们篮球社的社长罗涛，每次学校的篮球比赛他都会出场，而且是我们这个系的明星球员。一米八六的个子，也是我们这个系里很多女生喜欢的对象。据魏桐所说，仅他看到的向罗涛表白的女孩就有二十多个，而实际数字更是难以计算。
我对这些统计数字根本没什么兴趣。听魏桐说完以后，也就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而已。
他们都是一群跟我没什么联系的人。即便今天跟他们关系处得再好，也注定不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去讨好他们呢？
“哦，我一会儿还有补习课要去，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喝酒了。”
我匆匆地撒了个谎，便像逃难一般离开了宿舍。
在我拉上宿舍门前的一刹那，我似乎觉察出了黄海鑫眼中所发出的那一丝略带鄙夷的目光。但这一丝目光，却并没能阻止我的脚步。
鄙夷又怎么样呢？在利益面前，再好的朋友也会变成敌人。两年前，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要永远做我的好哥哥的男孩，在一个女孩出现之后，不就再也没有管我叫过一声“弟弟”吗？
这个充满了虚伪与利益的世界，我不想再选择相信。
走出宿舍楼，沿着曲折的小路在校园中漫步，不时会看到在路边的石凳上坐着的情侣依偎在一起，在那里细细地说着情话。记得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我还曾经偷偷地羡慕过他们。但此时此刻，这些情话带给我的感觉，只有无法抑制的恶心。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了学校门口的地方，看着学校对面热闹的大排档和快餐店，我的肚子开始不自禁地央求了起来。我当然理解肚子此时此刻的感受，毕竟从早晨八点到现在，我还没能吃上一口饭呢。
可一回想起刚刚在回学校的路上顾雅晴对我那不理不睬的样子，我却根本没什么胃口。本来就习惯把事情往严重那方面想的我想起顾雅晴为了我这部新书而对我所付出的一切，开始暗暗地担心起来。
“她对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她会不会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啊？”
我这样想着，却突然有一双手决然而然地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蒙住了我的眼睛。
“大叔，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了，除了她还有谁呢？
我真的没想到还能再在这个城市里遇见她。
记得两个月前，她在向我道别的时候曾告诉我，基本没什么可能再回来了。当时我还以为那次道别就是永别了，但没想到新学期开学前的前一个晚上，我依然在这个城市里遇见了她。
能与一个很难再见的人再见，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妈妈还是决定让我留在这里……真好，又可以让大叔来教我写小说了！”
学校门口对面的快餐店里，陆珊琪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嚼着嘴里的薯条，一边开心地跟我说道：“本来我这个暑假有一堆一堆的问题向你请教呢，但是我的手机欠费了，妈妈也不给交，没办法跟你联系……”
我微微一笑：“好啊，你想问就问！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啊？”
小丫头放下手中的薯条，点了点我的脑袋：“笨大叔，你把你们学校的照片都发在你空间里，我还会不知道在哪里？很荣幸地告诉你，我就住在这附近……”
“那现在天已经这么黑了，你干嘛还往外跑啊？小心你妈妈找不到你，为你担心哦！”
但我刚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却发现陆珊琪的眼角正微微地泛着红，细细的眉毛上还残存着一丝亮晶晶的泪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我的心不由得一颤，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在我的头脑中渐渐地萌发出来。
陆珊琪渐渐收起了微笑，面无表情地把头撇向一边：“她？她才不会为我担心呢！”
“丫头……你，你是不是刚刚哭过？告诉大叔好不好？”我关切地问着。
“我不想解释。”她摇了摇头，用力地啃了两口热腾腾的炸鸡腿，“你们学校的图书馆不是晚上九点才关门吗？咱俩快点儿吃，一会儿你带着我到你们图书馆去好不好？我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你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服务台前：“服务员，给我们这一桌打包。”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推了推眼镜，拿着两个塑料袋走到我和陆珊琪的餐桌前，将陆珊琪面前还没吃的快餐装好，递到了我的手上。而这个时候，陆珊琪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她手中的那半个鸡腿。
“丫头，跟我走！”我拽起陆珊琪的手，准备将她拉出餐厅。
“不行，我还没吃完呢，别拉我走……”
“别任性了！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家！”
在餐厅里所有人目光的聚焦下，我硬是把陆珊琪拽出了餐厅。她一边不停地晃着胳膊，一边大声地呜咽着。师徒摆脱我紧紧拽住她的那只手。
“坏大叔，坏大叔，我不想回去……”
但她的呜咽声，却并没有影响我将她送回家的决心。
其实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因为一点点不顺心而离家出走过。但最终，还是耐不住自己肚子的强烈抗议而无条件投降。不过因为我所谓离家出走也只是去离家不远的地方瞎逛，于是妈妈一直也很放心。但陆珊琪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学校附近这么乱的地方瞎逛，天已经这么晚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呢？
“你家在哪里？告诉大叔。”
我淡淡地说了句，脚步渐渐地放慢，等待着她的回应。但这个任性的丫头却似乎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依然在大声地嚷着。
我停住脚步，微微俯下身，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家在哪里？”
她把头撇向一边，逐渐安静下来的她却依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如果你不告诉大叔你家在哪里的话，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教你写小说了。因为你是个任性的孩子，大叔怎么说你也不听，只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样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会收呢？再说了，我自己都没有一本出版的作品，说明我写的书根本就不好。我只会把你往错误的路子上带的……”
说完，我便放下了她的手，兀自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下一秒，我却感觉到我的后背被一个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紧接着，一双冷冰冰的小手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腰，让我根本无法前行。
“滚开！我不需要你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徒弟！”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间喷发了出来。我一把推开她紧紧环住我的那双手，跑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凄冷的月光缓缓地投照过来，在我面前的甬路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身影。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我曾想过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疯丫头而发脾气。她注定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过客，我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应该被一个人生中的过客所影响。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的我，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叔，我错了……”
就在此时，陆珊琪啜泣的声音从我身后缓缓地传来。那声音带着无限的委屈和悲伤，让我的心猛地冷静了下来。
脚步不由得慢下来，那双冷冰冰的小手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我。微凉的泪花从她的脸颊上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砸在了我的衣服上。咸咸的泪水渗进我的皮肤里，那滋味苦苦的，涩涩的，凉凉的。
“大叔……我再也不任性了好不好？我只想认认真真地跟你学写小说，以后做一个小说家的……从今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听，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吗？”
一阵微凉的风徐徐吹来，令陆珊琪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慢慢转过身，看着她一副可怜的样子，忽然很是后悔刚刚的鲁莽与暴躁。对啊，陆珊琪是一个比我小整整六岁的女孩，她或许还在上初中，而初中年代的我，又能懂得多少事呢？
况且，即便此时此刻的我，也是那么不懂事呀。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大叔……”
我微微顿了顿：“今天大叔的心情很不好，早上来学校之前的时候就被我最好的朋友骂了一顿，然后看到你那么任性，我就……我的脾气很爆的，我怕我做你的师父，你会被……”
“我不怕。”陆珊琪摇了摇头，抹干眼角上残存的最后一颗泪珠，露出了最天真的那份微笑，“因为，我相信你是我的好师父。”
一份淡淡的暖意在彼此的心灵间传递着，似乎在那一瞬间，我们周围的整个世界都被一束暖暖的光照亮了。在那束光芒的照耀下，她那张稚嫩的小脸正扑满着最纯真的笑容，美丽而可爱。
透过她那双明澈的眸子，我似乎看到我的脸也渐渐褪下了苦涩的模样，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丫头，我带你回家。”
“嗯。”她愉快地拉住了我的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像一个个唯美的音符，演奏起了属于她自己的轻盈旋律。
陆珊琪的家，在跟学校隔着两条街的一个居民小区里。
很多我们学校的教师都住在这里，而另一些在市区买了房子的教师则将这里的房子出租出去，给不爱在学校住宿的学生和在附近打工的人。陆珊琪告诉我，她的妈妈就在小区开超市，她的爸爸则负责在外地进货，很少回来。由于一直在外面忙碌，她的爸爸对这个家也很少顾及，大多的事都是由妈妈来操劳。
“今天下午，我正在超市的里屋写作业，突然听见我刚刚进货回来的爸爸跟妈妈吵了起来。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劝他们不要吵了，爸爸却反过来说我不要管大人的事情。而妈妈也就这样跟爸爸吵得更凶了……我哭着跟他们吵，气急的爸爸却把我轰了出来，要我不许再回去。妈妈也没有出来拉我回去，所以……”
“他们这次为什么吵起来的，你知道吗？”
“应该……应该只是爸爸进回来的货，跟妈妈给他的钱对不上数而已吧。”陆珊琪顿了顿，对我说道。
唉，做小买卖的人，斤斤计较是在所难免的事。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拿孩子出来撒气呀。看着身旁可怜巴巴的小丫头，我无奈地摇摇头。她在这样一个不太平的家庭里长大，怎么可能会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呢？
我拉着陆珊琪走到她的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家门。此时此刻，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吵架的声音，取而代之的，则是静得可怕的沉寂。
不会是她的父母正在外面苦苦寻找着她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拧开了家门。她面无表情地打开门灯，看到陆珊琪身边的那个陌生的身影，脸上透着一丝让我无法理解的表情：“你是……”
“哦，我是教陆珊琪写小说的师父……刚刚这孩子出来乱跑，正好让我看见。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意外，这才把她给您送回来了……”我战战兢兢地说完，拍了拍陆珊琪的肩膀，让她到她妈妈的身边。
“这孩子……哎呀，给你添麻烦了哈。”
陆珊琪的妈妈轻轻拍了拍陆珊琪的脑袋，要她回屋，但陆珊琪却一直站在她妈妈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出了一点点不舍与暗暗的恐惧。
“没事，这丫头就是任性，别的都还好。阿姨，她跟我说您和她爸刚刚吵架来着？”
听到我提及吵架的事，陆珊琪的妈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嗨，其实也就是斗几句嘴而已，一会儿也都没事了。这孩子只是太把我们俩吵架放心上了而已，没她说得那么严重……”
“以后就别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了啊，对孩子不好的。行了，阿姨我回去了，您们早点睡觉吧！”
“嗯好，慢点啊！”
我最后望了一眼陆珊琪家凌乱不堪的陈设，便朝楼下走去。陆珊琪一直站在门口挥手朝我道别，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她的妈妈拉了她好几次，才把她拉回屋里。
第二天早晨，陆珊琪给我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大叔，你昨天晚上还不如不送我回来。”
几天后，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教她写小说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天在我回去之后，陆珊琪就被她的妈妈打了一顿。而我除了安慰她，心底里埋怨着她父母的暴脾气以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我只是她的师父，根本无法改变她的家庭对她的影响。
在生了我整整七天的气之后，顾雅晴终于撑不住了，特意跑到我的学校来向我“负荆请罪”，还为了道歉特意请我到全学校最贵的快餐店请了我一顿披萨。看着她那副满是内疚的样子，我却忽然有点想笑，毕竟这整整一个星期我就根本没生她的气。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和她之间像这样的小摩擦就有很多很多，记得闹得最严重的一次还差点要告到班主任那里，要她把我们俩的位置调换开。可每次在发完脾气之后不出一个星期，顾雅晴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美食来贿赂我。在与她分享美食的不知不觉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便都烟消云散了。
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但在道歉上却变得无比腼腆。在我的记忆中，她只对我说过两次对不起。相对于直面道歉，她似乎更偏爱用一顿丰盛的大餐，来向我表达出她心中的歉意。
我们往往需要的并不是那个“对不起”，而是一个可以宽慰彼此的心意。
兴冲冲地和她一起在图书大厦疯了一下午之后，我和她一起踏上了返校的公交车。橘红色的夕阳透过司机那边的挡风玻璃，将整个车厢都洒满了一片浓浓的橘红色，我微笑着看着身边躺在靠背上小憩的顾雅晴，她的嘴角依然绽放着一丝向上弯曲的弧度，似乎还在为下午的那本漫画书而开心不已。
我莫名奇妙地有了一种想逗逗她的冲动。
“晴子，晴子……”我推了推她，戏谑地说道，“你坐过站了知道不？”
“啊？”顾雅晴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周遭的一切，发疯一般地朝车门跑去，“司机，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坐在原地的我看着她那张皇失措的表情，强忍住自己那完全可以喷出来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着：“嘿，那么着急干嘛，咱们可是终点站下车……”
“哈哈哈……”我周围的乘客已经笑成了一片。
此时，顾雅晴才反应过来我是在逗她，于是气冲冲地跑到我的面前，狠狠地打了几下我的脑袋：“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戏弄我，啊……气死我了！”
“哈哈，谁让你这个坐公交车都能坐错路号的丫头还敢在车上打盹呀。不逗你我逗谁？”
“你……”
好不容易才终于回到了宿舍，我刚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听见我的手机正在裤兜里嗡嗡地响着。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那个名字，我仿佛听见我的心“咯噔”地响了一下。
是郑岚岚打给我的，她要我去她的宿舍楼下找她，她有事对我说。
疲倦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匆匆打理了一下自己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便跑出了宿舍。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种感觉只有我去见她的时候才会有。
“弟弟。”她看到了我匆忙赶来的身影，招呼道，“来，坐这边吧。”
我渐渐放慢了脚步，跟随着她在宿舍楼下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她微笑着看着我，披散着的头发湿湿的，看来是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便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弟弟，姐姐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嗯，姐姐你说吧。”
虽然我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理由的不情愿。毕竟每次郑岚岚朝我借钱，交话费，用淘宝付钱的时候她都是这么说的。唉，不会欠我的钱还没有还，这次还要再朝我来借吧。
但郑岚岚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有些意外。
“你的小说……可以借我用用吗？”
我猛地一愣：“嗯？借我小说用……为什么？”
“是这样，我有个影视系的朋友，她想拍一部描写大学生活的电影，但苦于没有好的题材。今天她打电话找到我，要我帮她想想题材，我马上就想到了你那本写咱俩的小说。我看了几眼，写的还蛮不错呢，就让她去试试呗？”
拍……电影？
其实在我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就曾经幻想过将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但这只是幻想，直到现在我还只是一个一点点名气都没有的业余小说写手，哪里有导演肯要我的小说，将它搬上荧幕呢？
郑岚岚，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岚……岚岚姐，你说的是真……真的？”
“嗯。”郑岚岚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你文笔那么好，改编成的电影一定可以得奖的！”
她温柔地眨了眨眼睛，坚定的目光让我不得不打消了所有的怀疑。一阵轻盈的风儿徐徐吹来，将那充盈在发丝之间的淡淡香气扑满了整个世界。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有头顶上的几颗耀眼的星星还在俏皮地眨着眼睛，似乎正在偷听着我和她之间的对白。
“那，谁来演故事中的我和你呢？”虽然这并非是我需要在意的问题，但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真实的故事，当然需要故事真正的主人公来演绎。”她微笑着说道，“如果说就让我和你来演这个故事，你会接受吗？”
我猛地愣住，头脑中闪过了一片恍惚：“这……”
“我和魏桐已经分手了，你不必去在意他内心的感受。”
一阵暖流从我的右手心传来，暖暖的，麻麻的。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被那阵暖流攥得更紧了。恍惚间，一个美丽的脸庞在我的视野中逐渐地放大……
“弟弟，姐姐是真心喜欢你的。”
还没等我从混沌的思想中挣脱出来，一个温软的物体却飞快地封住了我的嘴巴。脑海瞬间便陷入了一片空白，在仅存的一点点的意识中，只感觉到一个甜甜的物体钻透我紧闭着的牙齿，滑进了我的口腔中。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任凭郑岚岚在我的身边，轻柔地吻着我……
那天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我便都没有印象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唇齿间依然弥漫着淡淡的香甜，衣服上还残留着那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清香。
“肖雨洋，快起床啦！今天前两节可是思想道德课，如果你不想听老师发飙的噪音的话，就赶紧起来吧！”
睡在我上铺的黄海鑫拍了拍我的胳膊，叫我赶紧洗漱准备上课。由于不喜欢这个老师那容易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课风格，这堂课我上个星期已经连续旷了两次了。如果这次再旷课的话，估计我是铁定要被辅导员请去喝茶了吧。
我这样想着，只好匆匆下床，拿着自己放在床边的漱口杯走进了洗漱间。
在此之后的一连好几天，我都似乎是在梦中度过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郑岚岚拥吻着我的那一幕，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无厘头的幻想。记得有一次，我竟然在睡梦中呓语起了郑岚岚的名字，结果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黄海鑫吓了一跳。
“肖雨洋，你那个‘岚岚姐’是谁啊？”
害怕被嘲笑的我只是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便转身接着睡了起来。
不知不觉，日子很快就又到了星期六。每个周六都是我去图书馆教陆珊琪写小说的时间，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我给她讲小说理论的时候总会莫名奇妙地走神，甚至会讲错。
“大叔，你今天怎么啦？脑袋烧糊涂了？我可是你的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学生，你讲错的话可会影响到我的哦！”
陆珊琪一脸奇怪地看着在她身边不停地揉脑袋的我，用圆珠笔敲了敲我的脑袋：“唔……大叔，你是不是迷上哪个女孩子了，魂不守舍了？”
我的天，这丫头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瞎说八道！”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正经的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来的挺快……”
“这怎么是不正经的啦？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早懂得一点咋啦？”
她朝我扭了扭头，一副想向我示威的架势：“哼，两年前就有人喜欢上我了呢，不懂得这些怎么行……”
我一下子愣住。两年前……她可是小学五年级啊，那么小的年纪她……就恋爱过吗？
看来她不光是一个任性的疯丫头，还是个早熟的坏丫头啊。
我这样想着，刚刚对她产生的一些好感便很快被厌恶感所取代。
“哼，坏丫头，不理你了……”
我拿起我随身带来的笔记本，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陆珊琪说的那些话，心中那份对陆珊琪的厌恶感也渐渐膨胀，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在了我的胸口，让我透不过起来。
我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早熟的女孩子，更不敢想象一个十一二岁就谈过恋爱的女孩内心究竟有多么复杂。我本想用我的守护与陪伴来让她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健康地成长，却发现有些不该她现在懂得的事情，她却过早地懂得了。
“是不是她所说的恋爱只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而已呢？”
这个猜测立刻被我否定了下去。因为在我的心中，这个年龄的孩子就不该懂得这些。
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亮屏幕，看到陆珊琪给我发来了这样的一条短信：
“大叔……虽然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但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晚上快餐店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想也没想就打了两个字：“不去”，但就在按下发送按键的前一刹那，我却又清除了那两个字。
毕竟她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小女孩，我这个做“大叔”的比她成熟得多，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小心眼吧。自己乱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像小孩子了吧。
我微微叹了口气，望了望头顶上那片蔚蓝的天空，在手机上按出了一个字，发了过去。
“嗯。”
夜幕降临，学校门口的这条街喧嚣渐起。
当我走进陆珊琪与我约定的那家快餐店的时候，她早已经在那里坐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女生等男生，这种情形让我这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孩子不免有些难堪。不过似乎她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刚刚坐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她就招呼服务员给我们端来了两杯橙汁。
“大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她吸了两口橙汁，用一副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上午对她产生的厌恶感似乎病没有消失，于是只好换上了一副死板的表情：“说吧。”
“最开始你教我写小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问我那本书主人公原形的事情？难道，你写的小说里，主人公的原形就是你自己吗？”
这丫头……她是怎么猜到的？难道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得太透明，让她看穿了吗？
那，既然已经被看穿了，不如坦白了吧。
“嗯，那本书里面的主人公，就是我自己。”
当时我也没顾得上陆珊琪究竟能不能听懂我和郑岚岚之间的故事，似乎只是脑袋一热乎，我便把那些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整整十多分钟，她并没有打断我的说话，只是拄着脑袋，不时吸着自己面前的橙汁，静静地听我把我的故事讲完。
故事讲到最后的时候，她看着我回忆起一个星期前我和郑岚岚相拥而吻的那一幕，微微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似乎，她也为我能和郑岚岚在一起而开心吧，
“其实……大叔，上午我跟你所说的那个追我的人，就是我的哥们儿。”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管一个男孩子称作哥们呢？我忽然很是好奇。
陆珊琪告诉我，那个男孩叫凌，是她小学时的同学。
那个时候，陆珊琪的妈妈一个人在广东打工，她将陆珊琪留在了四川老家，而生活则由陆珊琪的姥爷代为照料。陆珊琪妈妈的工作很忙，常常一个月才给陆珊琪打一次电话，而每次又都是打四五分钟便匆匆挂断。
很少有人约束过她。陆珊琪的姥爷只要求她的成绩和回家的时间，除此之外，无论她在外面耍得多么疯，她的姥爷都不会多过问一句。在有些畸形的“自由”中，她一天天地成长着。
妈妈离开四川去广东的时候，她还不怎么记事。后来在第二年的春节时，她发现爸爸并没有回家过年。那时妈妈才告诉她，其实她的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
她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甚至连新年钟声是什么时候敲响的，她都没有听到。
虽然她那时还并不懂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的是，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开始变得很是颓废，经常去网吧玩游戏。学习成绩也因此而飞速地往下降。在网吧里，她认识了同样酷爱电脑游戏的凌。他们很快便熟识了，同样颓废的学习和相似的经历，让他们两个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
经过凌的介绍，陆珊琪又认识了他的两个哥们——周俊明和洪康。他们常常在一起鬼混，甚至偷偷砸过门卫室的玻璃，偷过东西。但，他们都十分照顾陆珊琪，就当她是他们的亲兄弟一样。
不知不觉间，凌喜欢上了陆珊琪。他在周俊明和洪康的鼓励下向陆珊琪表了白。对感情只有一点点朦胧的感觉的陆珊琪糊里糊涂地接受了凌的表白，成了凌的女朋友。
那一年，陆珊琪十二岁。
但好景不长，学习成绩下滑和恋爱的事情便被班主任告诉给了陆珊琪的妈妈。陆珊琪的妈妈连夜坐火车赶回老家，将还在睡梦中的陆珊琪从床上拽起来，含泪痛打了她一顿。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被妈妈带上开往陌生城市的火车，告别了四川老家。而陆珊琪最终跟凌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
陆珊琪的妈妈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开了一家小卖部。爸爸最终也在妈妈的不断劝说下，最终跟妈妈重归于好。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陆珊琪的成绩也一点点地回到了正常的水平，但每当陆珊琪回忆起那段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由得地落泪。
“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凌还在问我喜不喜欢他。”
陆珊琪抹了抹眼睛：“我什么也没说，将他从我的好友里删掉了。其实，我不恨他，也特别怀念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只是我现在明白，那些感情的事情都只是过家家的感情游戏而已，谁破坏了游戏规则，谁就要出局……他曾经跟我许下过不知多少‘永远’的诺言，但最终，却连一句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原来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孩心里，有着这么多令人心酸和感伤的经历啊。想到这里，我的心不觉隐隐作痛了起来。
“小说里的那些，就是我那段被打散了的经历。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就是我当时的样子。”陆珊琪将吸管放在一边，将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大叔，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现在的样子。你有那么一个姐姐喜欢着你，可以做许多许多绚烂的梦，可以向她讲许多许多的心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幸福得晕过去的。”
“我只是在尝试着拥有一段可以永远的幸福而已。”我微微笑了笑。
“没有永远的永远！”陆珊琪坚定地说道，“所谓的永远，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游戏终会结束，也终会有人从游戏中出局……哪里有什么可以永远的永远？”
我的心里骤然一空：“怎么没有永远的永远？爱情又怎么会是一个游戏呢……”
“爱情就是游戏……”
我吵不过她，只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微微地叹着气。
临近晚上九点，我和她一起走出了快餐店。我本想把她送回家，却被她直言拒绝。
“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之后我再回家。”她淡淡的说。
橘黄色的街灯下，她固执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从她的视野中渐渐远去。一种不知名的感觉突然从我的心中萌发，进而扩散到了全身。那种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却又是那么的舒服……
这……不是被爱的感觉吗？
不，一定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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