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苍霸ABO向脑洞随笔系列（11）

柳参连行走在熟悉的天权分坛院落里，心里莫名的有一点点惴惴不安。天上月明星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墙上一晃一晃，像飘荡的游魂。
第二天醒来后的他已经被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衣，通体干爽舒适，想来那些痕迹应是已经被燕玦清理过了。他嗅着身上留存的天乾气息，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朵尖。醉时发生的事他并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记得很清楚。那种刺激又令人兴奋的场景历历在目。柳参连揉了揉脸，正回忆着昨日自己大胆的举动，便听见了渐近的脚步声。燕玦手里拿着套衣服走了进来，看他立刻把半个脑袋藏进被子，好笑道：“要不是刚刚把昨日洗过的衣服收下来，我倒真觉得那时是个梦了。醉了的参连才不会这么…………”柳参连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最后几个字没有脱出口。突然看见燕玦手里拿的是自己原本的浩气蓝衣，柳参连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是件恶人红燕云衣。
燕玦走过来坐在床边，将衣服放到床上，语气里有些不自然的道：“参连，是早上吃过饭再走，还是中午吃过饭再走？”柳参连面色恢复了些许，想了想道：“中午吧。”燕玦的反应却有点怪，听了他的话后眼中竟闪过了一丝放松之色，但又马上压了下去笑道：“好。先过来吃早饭吧。”
柳参连虽觉得有些许奇怪，却也不多作纠结，只当燕玦这是想让他多待会又不好意思说。他利索的换上蓝色的燕云衣，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要太想我，等我回去看过师父师姐，说服他们同意咱俩的事后，就回来找你。至于盟里其他当我死了的人……他促狭一笑，就这样继续当我死了吧，也省的跟他们解释了。
……………………
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时隐时现的天乾气息，柳参连一步步走近了师父柳琳的院落。这一路走来，凭借着对地形的绝对熟悉和自身不错的轻功，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他身陷恶人谷已经一月，此番突然回盟，还带着一身天乾的气息，若是直接示于众人面前，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柳参连一想到该如何解释就觉得头疼，便想着先悄悄找到师父商量对策。柳琳在他心中一直是可靠可信的长辈，又足智多谋，一定能帮他想到好办法。况且，他真正的父母已经过世，柳琳身为教养多年的师父，早已被柳参连当作父亲一样。他和燕玦的事情是一定要令其知晓的。虽然有着阵营阻隔，但他相信师父既然曾和薛前辈在一起过，那么即使结果并不如人意，应该也不会太过反对他俩吧？柳参连心里不愿意相信，师父会真如燕玦所说的那样，通过出卖自己的恋人来谋求高升。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师父升到辅道天丞之位靠的是为盟中出谋划策劳心劳力，一点一点累计的功勋，并不是因为立了某种大功直接晋升。
这也是他不肯完全相信燕玦话的最根本理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思索着，最终站在了熟悉的院落前。柳琳在浩气盟中也算是位高层，但居住的院子非常简单朴素。不过此刻门口竟然一个护卫都没有，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柳参连一方面庆幸这样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功夫，一方面又觉得有些诧异。他悄悄绕到院后，一式扶摇直上轻巧无声的落地，同时心中苦笑，回自己的家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简直宛如做贼一般。他和柳婧自从十六岁分化后，便拥有了自己的院子分出去住，平日里来师父的住处大都是在白天商量事情，晚上来的倒是很少。
柳参连轻轻推开院落的门，来到柳琳的住屋，手刚要轻敲上雕花木门却猛地停住。不对，屋里根本没有人在的感觉。师父去哪了？柳参连快走几步，来到垂柳依依，花草繁茂的后园。他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蹲在院墙角落，面前是一簇火堆。柳琳一边烧着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王大宝啊，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喝醉了酒就赶紧回家去歇着啊，偏偏发酒疯要到河里去洗澡，我那么拼命的拉你也没用，不小心溺死了又怪得了谁呢？”
柳参连站在院墙外，立刻下意识的藏起身形。师父这是在……烧纸？王大宝是谁，师父的朋友吗？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他看见昔日总是温文尔雅面带笑意的师父，此刻脸色惨白，在火光的映照下表情带了几分阴森，竟是隐隐有些狰狞。柳参连屏气凝神，心中一种不安感慢慢放大，他觉得自己此刻还是先不要出现为好。
“徐大叔，祝二嫂，狗蛋，小花，平哥，还有村子里的大家………恶人谷的人是柳素和杨之霖引来的，等我率领浩气盟的众人赶到之时，没想到已经太迟了……”
柳参连听着听着，心里一跳如遭猛击，师父口中的柳素和杨之霖是…………
是他已经过世多年的父母啊！
怎么回事？他惊得想立刻叫出来，身体却僵硬的动弹不得，嘴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听柳琳话里的意思，是他的父母惹到了恶人谷的人，结果在那个村子里和村民们一起被杀了？他脑中嗡嗡作响，若非扶着墙几乎要站不住。脑海中浮现小时候那些大人们在他背后悄悄议论的话：
……父母没得早的孩子总是更懂事些………
……好端端的却同恶人谷的人厮混在一起……
……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原来他们竟是这样死去的吗？可这和照顾自己的女师叔告诉的不一样啊？柳参连竭力屏住气息，继续在墙外听着。
“薛……薛郎。”柳琳像是沉浸在某种特殊的状态里，浑身打颤，上唇不停的和下唇相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眼中是惶恐不安的神情，哆嗦着抓了一大把纸钱扔进火里，然后猛地吹着手指，似是被火燎到了。
“薛郎………你，你不该骗我。早知道你是恶人谷中人，我当初也不会选中你……你就不该救我，不该接近我，不该…………”他痛苦的双手抱住头，弓着腰将头埋进膝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我也不是……成心要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啊！我，我就派了一批浩气盟的人去找你……只要能救你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柳参连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凉。本来只是无意中撞见师父在烧纸，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些话。师父他难道真的…………？
王大宝，徐大叔，祝二嫂，狗蛋，小花，平哥，村民们，甚至还有柳素，杨之霖，薛凉………这些人的死听起来都不是因为柳琳，可每个人又都和柳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看着柳琳这般惶恐不安的样子，柳参连心中有一个念头一点一点放大，却不敢往深想，他害怕多年在心中建立起来的一个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师父形象就这样轰然崩塌。不，其实这个形象早已经出现裂痕了。自从他分化成地坤后，师父渐渐对他减少了关注，改为全力培养柳婧。那时在他心里，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知道师父酷爱研究儒学，十分喜爱阅读论语，对圣人那句：“敬鬼神而远之”和“子不语怪力乱神”深以为然，并以此告诫过他和柳婧。可当他回来见到柳琳的第一面，竟是看到人在烧纸。
柳参连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柳琳又说话了，这次的语气却没有太多惶然：
“参连啊…………师父现在是辅道天丞，每天都很忙。但我可是一知道你出事了，就赶紧写了封信给天璇坛主，谁知道他派来的那废物竟然连救个人都做不好？”柳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坠子来，是那种端午节时人们经常会编织的绳结。上面精心点缀了小块的玉石，在火焰中反射着亮光，做工虽然粗糙了些，但看得出来，编织者无论是在样式还是配色上都很用心。
“师父真的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但谁能想到你最后竟然分化成了个地坤？虽说地坤一样能成事，但也不是所有地坤都能。你的性子太过温和，从驯服麟驹那事就可看出来。幸好为师还有婧儿。你若分化成天乾，前途将不可限量。可惜，可惜。师父那几日同天璇坛主一样很忙，难免误了些时机。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安心的去吧。”
柳琳叹了一口气，随手将坠子扔进了火堆里，再盖上一把纸钱：“这个坠子还是你小时候过端午给为师编的，现在你去了，为师瞧着这坠子怪伤心的，就让它陪你一起吧。”
五彩丝绦一点一点被火舌舔舐，变成了焦黑的颜色。上面串着的玉石被烧的变形，在火堆中发出阵阵爆鸣声。
柳参连听见自己的名字也在这些人当中，直到此刻才确信了唐远静的话。原来师父真的当自己死了，那师姐自然也该是一样的。他心里有些悲凉的笑了，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干涩的眼眶里流不下一滴泪来。只觉得有一股憋闷抑郁在胸腔里，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心绪越是激动，大脑却越是冷静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来时门口不见一个守卫的原因。
几年前，浩气盟在据点前线截获了一封恶人谷的密信。全篇用暗语写成诗文，当时无一人可破解得出。他自己也在场，只是作为护送物资队的护卫。那封密信柳参连也看过，还颇有些见解，只是因资历尚浅，无人肯听他说的话。正当他懊丧之时，有人想到个主意，要他把信抄篆一份下来快马赶回天权分坛交给柳琳看看，也许能瞧出来什么。于是他不眠不休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乘着夜色正往师父的院落走，却听见了师父大声呵斥人的声音。他心下正奇怪着，看见两名浩气盟护卫灰溜溜的退了出来，与他擦肩而过时正愤愤不平道：“真是倒霉，看见柳大人后院隐隐有黑烟，还以为走了水，就赶紧冲了进去，没想到看见他是在…………”另一人气愤得打断了他的话，点头道：“这事怪不得咱们，那事大大方方的有什么嘛！非得弄得神神秘秘还怪瘆人的，我跟你说，我听见他嘟嘟囔囔的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
柳参连当时听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当时他进去看到师父的脸色格外阴郁。于是他也没敢问，立马掏出信件算是完成任务。
自那之后，师父院落的护卫就换了新的人。
现在想想，那两个人他再也没见过了。他们去了哪儿呢？是…………和王大宝，徐大叔，祝二嫂，狗蛋，小花，平哥，村民们，他的父母，还有薛前辈…………去了同一个地方吗？
柳参连不知道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若非今日这个契机，这些事情他会不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这些话他是不是也永远不可能听师父说出来？柳参连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烧纸的师父好陌生，或者说，他其实从来就不了解这个朝夕相处的人。
他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头越来越疼，思路却越来越清晰。他想起燕玦同他说过，他师父是在第二年秋分节气的时候寄过来的第十六封信，自此才断了音讯。而当年他送信给柳琳破解，为了不打扰到需要专心思考的人，自己出来到庭院中小憩，伸手便接住了一片泛黄的柳叶。
那天刚好也是秋分。
而今天呢？平日被柳琳精心打理的后花园中，几棵垂柳细长的叶子又泛黄了。
所以，他是特地挑了一个这样有意义的日子来年年祭奠故人们么？这第十六封信被送到燕玦手上之前，薛前辈是不是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此看来，薛前辈在他心里分量确实很重了，在所有他直接或间接…………的人里，是最重的那一个，所以选了和薛前辈的忌日，作为所有人的忌日一起祭奠。怪不得早上燕玦会露出那种不自然的表情，今天确实是个意义特殊的日子。他现在是否也正用某种形式祭奠着薛前辈？柳参连心里有些苦笑的想着，他可想象不出燕玦哭哭啼啼的烧纸的样子。他从一开始的惊慌，不知不觉变的越来越冷静，各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暗暗惊异于自己现在竟能如此镇定，像是突然觉醒了某种特殊的天赋。柳参连打消了一开始想要寻求柳琳帮助的念头，更绝了让他知道自己和燕玦关系的心思。柳参连想不出来，这个已经让他觉得陌生的师父，在知道了自己和燕玦的关系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应当知晓薛前辈和燕玦的关系，柳参连毫不怀疑，柳琳想斩草除根很久了，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如果他知道燕玦已经把心挂在他的徒弟身上了，那自己很可能要被迫做一些极不愿意的事。
现在怎么办？柳参连屏气看着那堆火渐渐熄灭，柳琳也慢慢站了起来。他心念电转，冰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冷静。之前同燕玦还未敞开心扉的时候，燕玦问过自己，难道你露出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假的吗？
不是啊，都是真的。因为我不想骗你。
柳参连想着，从地上抓了几把土撒到身上，用靴子蹭了蹭地，一点一点无声的退了出去，来到庭院间从来时的位置又翻了出去。他走到庭院的门外，算好时间等了一会，酝酿好情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时机把握的极佳。正好撞上从后花园回来的柳琳。柳琳看见他推门而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扑了个满怀。
我认真的想骗人的时候，入戏可是很深的。
柳琳惊讶的“啊”了一声，听见怀中人身体颤抖着极力压制哭声道：“师父！我，我回来了……”
柳琳下意识拍着他的背，惊喜的道：“参连，你竟回来了？”柳参连泣不成声的紧紧拥住他，断断续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柳琳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天乾气息，猛地抓住柳参连的肩道：“参连？燕玦对你…………？”
柳参连在听到“燕玦”两个字之后，好像被吓到般，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看柳琳的眼睛。柳琳见状，抓住他肩膀的手力道骤然增加，他看见柳参连胸口隐约露出的肌肤上，有些还未消去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竟敢…………！”柳琳咬牙道，眼中是熊熊怒火。他轻轻拍了拍柳参连的肩，温言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此事师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回来了的事，暂时也不会声张出去，你看可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柳参连含泪的点点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柳琳叹了一口气，用手抚上他的脸：“为师还不知你是如何脱出那极恶之地的？”柳参连抽噎着，呜呜咽咽的道：“师，师父，我跑了好久的路才跑回来……好累…………”
等我今晚编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明天再告诉你。
柳琳点点头，眼中是满满的关切：“好，好，以后再慢慢说，今晚就在师父这里住下。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啊。”
柳琳扶着浑身颤抖的柳参连走向屋里，月光将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两人的影子忽高忽低，一会柳参连的影子高一些，一会柳琳的影子高一些，宛如在互相斗法。
柳参连在得知柳琳的这一面后，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刚才那时大可一走了之，柳琳武功低微很难发现他的踪迹。但是不行，柳婧还在这里。他不希望，从小到大感情极深的师姐继续待在这么可怕的人身边。除了燕玦，柳婧是他最重要的人了。而且，浩气盟每一次外派出人手都会记录在册，他也想查一查当年父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