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脉兽·囚鸿
衍把纹耀从胸前摘下来，握在手里，目光死死盯着决，没有眸子的双眼也没有情绪。
纹耀在衍的手中闪闪放着光，一下一下，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抗拒。
“纹耀共鸣！”
聚客馆里人并不多，除了侍者就是些佣兵，商人和远行者，都是些好事之徒，本就无所事事，此时不免纷纷驻足围观，想看场好戏。
毕竟这么年轻的脉术高手可不多见，见一个少一个。
决满心懊悔地收起第四脉门，然后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六个脉门，腰间挂着的纹耀也跟着一闪一闪泛起光芒。
“纹耀共鸣！也是高手！”众人一阵惊呼。
决扫了一眼围观者，叹了口气，转而盯着衍的一举一动。
“妈妈呢？”
衍带着哭腔，就像个孩子。
决神情有些恍惚。衍的情绪感染了他，那种绵长的痛苦感觉，被地界妖怪称为悲伤。决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他认为悲伤是内心懦弱的外在表现，令人不适的非理性行为。
“他是魁拔，魁拔，魁拔。他不是衍。”决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左手摸上纹耀，右手脉术凝出一把长刀。
“妈妈呢？！”衍再次嘶喊，如野兽一般。
“你没有妈妈。”决睁开眼睛，对着众人大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快逃！”
“说谎！！”
衍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脉冲，瞬间湮灭了整座聚客馆，围观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全数吞噬，蒸发的瞬间甚至都来不及惨叫。聚客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近乎半座撵庶城转眼间就被光芒穿透，城中的人们还浑然不觉，只是突然感到燥热不安，接着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为灰烬，同时感受着无比剧烈的痛苦。
决双手握刀，脉术刀横在身前，挡住了衍的攻击，但即便是天神的体质与脉术也无法完全抵御魁拔全力施威。决心中不由得惴惴难安，他总觉得衍这一次的爆发恐怕不会轻易平息。
脉冲持续了许久，直到衍用光力气，跪倒在决的面前。
决望了眼周围，聚客馆不见了，半个撵庶城也不见了。城中火光连天，遍地哀嚎，不断有人死去。城卫军慌慌张张跑出来四下安抚，默拓商会也派出一队人马急匆匆赶往聚客馆，城中此时惊魂不定，简直是一团乱麻。
好端端一座沙城，成了烈火深渊。
“呜——”
衍突然捧起纹耀，埋着头低声啜泣。
决一愣，不能理解魁拔的行为，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只好归咎于魁拔生命的特殊性。
趁着魁拔放松警惕的机会，决也顾不上细想，提刀跃起，竭尽全力挥刀向衍的头上砍去。决心里很清楚，即使可以砍中，这一刀也绝对无法对魁拔造成实质伤害，实际上，现在也只需要消耗掉魁拔体力，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决，你要好好照顾衍哦。”
决想起了怜，那个叛逆的小天神，那个让他学会悲伤的女孩子，那个魁拔口中的“妈妈”。
决不忍心去看衍。
脉术刀因为决一时分心错开了衍的要害，直直地向着衍的右肩落下去。
“嘣！”衍迅速抬起右手抓住了脉术刀，用力一捏，竟然徒手将脉术刀捏爆，不等决收回手，衍又爆发出一阵脉冲击中了决。决只觉得胸中一痛，两眼一黑，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
“我不是魁拔，”衍慢慢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稚嫩小脸显得十分狰狞恐怖，他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妈妈说过我不是魁拔。”
“你是魁拔，你没有妈妈。”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身来，在远处与魁拔遥遥相对。
“我不是魁拔！决，我是衍！”衍站起来，流着眼泪，挪着步子，一点一点向决靠近。
“你是一个怪物，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决狠下心打开第八脉门，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魁拔被脉冲击倒，起身接连几步趔趄。
“我不是怪物！我是衍，我是你的儿子！”衍咆哮着。
“你是一个只会伤害别人的疯子。”决蓄一蓄力，一下子发出几个脉冲。
“我没有伤害别人！求求你，决，我没有！”衍丝毫没有闪躲，任由脉冲打中自己。当衍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可他还是硬撑着挪动身体，有气无力地哭喊：“我……不是……魁拔……”
决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一鼓作气，将魁拔赶回衍的体内。决深吸口气，在手中凝结出一个封印脉阵，目光锁定魁拔，猛地疾步冲刺，闪身腾跃，抬掌对着魁拔的额头狠狠拍下。
决不出所料地拍中了魁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爸爸……”
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决的手，这令决十分讶异，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衍。
“妈妈…还…活着吗……”
衍嘴里满是鲜血，呼吸都很勉强，但他还是倔强地抬头看着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
决能感受到衍言语间的悲伤，浓烈得像是一潭水，深不见底，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衍，也不想敷衍这个问题，他看着衍的眼睛，那双深邃得有些黯淡的白色眼睛正渴望着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想搅动这股悲伤。
“雷雳，闪！”
突如其来的几道脉冲，决与衍都猝不及防，一齐被打飞出去，还未等还击，二人又被一拥而上的城卫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不是你们？！混账！”城卫军的首领柘罗一副暴脾气的模样，狠狠瞪着决和衍，打量了打量，然后对着衍放开了手脚。
衍躺着在地上，奄奄一息，眼中的白光渐渐涣散。
这件事本来轮不到城卫军出面，默拓商会佣兵完全可以摆平，甚至城卫军上下都觉得默拓商会出面才是理所应当。不过，城主向来惜才，软硬兼施，厚着脸皮从默拓商会借来了一条命。事到如今，二人只能留下一个，无疑是强者生存。
而有人活着，就要有人牺牲。
“不要管什么妖侠决斗，死亡是不讲规矩的。”柘罗记得出发前，城主曾这样吩咐过。
“住手！”决挣扎着呵斥，反而被按得更紧。
“你们两个混账，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你们决斗殃及多少无辜，知道吗？！混账，去死吧！”
柘罗不仅没有停手，反而用力一脚踩了上去。
“不要！不要！快住手！”决心急如焚，在地上打滚，一个劲儿挣扎。
柘罗看了眼决，下手有些犹豫。
“爸爸……”
衍气咽声丝，失去了意识。
像是一声闷雷炸响，天空划过一道红光。就在众人茫然不解的时候，又是一道红光划过，接着又是两道，三道……就像是血液在天空流淌，越来越快，越来越浓，渐渐地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成了一片血池；四周刮起一阵热风，包裹着黄沙席卷而来，太阳被黄沙遮住，失去光芒一点点黯淡。
“砰！”
天空中，刺目的蓝色光芒透过血池挥洒下来，那是一道道光晕层叠，缓缓盘桓浮动，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震撼，威严，高高在上。
“砰砰砰！”
又是几道光芒射下，整片天空蓝色红色光芒交相辉映，此消彼长，十分怪异。
“注意天空，谐脉阵！”柘罗心中忽然警觉，再也顾不上两个外人，急急忙忙招呼城卫军，可惜晚了一步。
天空血池突然像是被打破了底，浓郁的红光一股脑地倾泻下来，蓝光也越发耀眼，交织缠绕着红光。半空中，红蓝两色猛地炸开，霎时间天地一片雨雾腾腾。
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伴随着光雨缓缓落在地面，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
黑色身影直起身来，一声巨吼，光芒环绕扰动，大地震动不止，城卫军还没来得及结阵就被一起冲散开。
决被掀翻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浑身酸软无力。他心里很担心衍，用尽力气抬头看了一眼，却怎么也找不到衍。
“嘶！”黑色身影又吼了一声，光芒消散，风沙平息。
决顶着吼声抬头看了一眼，心神震慑。
阴翳的天空之下，黑色身影巍然浮立，满身血红纹路，交错纵横；背后扇动着四面巨大的羽翼，膝肘骨刺突出，六道脉门开合振聋发聩；两只眼睛泛着白光，头颈一片火焰般的金黄冠冕。
“脉兽？！”决又想起消失的衍，悚然地倒吸一口凉气：“魁拔的脉兽！”
纹耀在衍的手中闪闪放着光，一下一下，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抗拒。
“纹耀共鸣！”
聚客馆里人并不多，除了侍者就是些佣兵，商人和远行者，都是些好事之徒，本就无所事事，此时不免纷纷驻足围观，想看场好戏。
毕竟这么年轻的脉术高手可不多见，见一个少一个。
决满心懊悔地收起第四脉门，然后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六个脉门，腰间挂着的纹耀也跟着一闪一闪泛起光芒。
“纹耀共鸣！也是高手！”众人一阵惊呼。
决扫了一眼围观者，叹了口气，转而盯着衍的一举一动。
“妈妈呢？”
衍带着哭腔，就像个孩子。
决神情有些恍惚。衍的情绪感染了他，那种绵长的痛苦感觉，被地界妖怪称为悲伤。决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他认为悲伤是内心懦弱的外在表现，令人不适的非理性行为。
“他是魁拔，魁拔，魁拔。他不是衍。”决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左手摸上纹耀，右手脉术凝出一把长刀。
“妈妈呢？！”衍再次嘶喊，如野兽一般。
“你没有妈妈。”决睁开眼睛，对着众人大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快逃！”
“说谎！！”
衍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脉冲，瞬间湮灭了整座聚客馆，围观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全数吞噬，蒸发的瞬间甚至都来不及惨叫。聚客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近乎半座撵庶城转眼间就被光芒穿透，城中的人们还浑然不觉，只是突然感到燥热不安，接着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为灰烬，同时感受着无比剧烈的痛苦。
决双手握刀，脉术刀横在身前，挡住了衍的攻击，但即便是天神的体质与脉术也无法完全抵御魁拔全力施威。决心中不由得惴惴难安，他总觉得衍这一次的爆发恐怕不会轻易平息。
脉冲持续了许久，直到衍用光力气，跪倒在决的面前。
决望了眼周围，聚客馆不见了，半个撵庶城也不见了。城中火光连天，遍地哀嚎，不断有人死去。城卫军慌慌张张跑出来四下安抚，默拓商会也派出一队人马急匆匆赶往聚客馆，城中此时惊魂不定，简直是一团乱麻。
好端端一座沙城，成了烈火深渊。
“呜——”
衍突然捧起纹耀，埋着头低声啜泣。
决一愣，不能理解魁拔的行为，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只好归咎于魁拔生命的特殊性。
趁着魁拔放松警惕的机会，决也顾不上细想，提刀跃起，竭尽全力挥刀向衍的头上砍去。决心里很清楚，即使可以砍中，这一刀也绝对无法对魁拔造成实质伤害，实际上，现在也只需要消耗掉魁拔体力，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决，你要好好照顾衍哦。”
决想起了怜，那个叛逆的小天神，那个让他学会悲伤的女孩子，那个魁拔口中的“妈妈”。
决不忍心去看衍。
脉术刀因为决一时分心错开了衍的要害，直直地向着衍的右肩落下去。
“嘣！”衍迅速抬起右手抓住了脉术刀，用力一捏，竟然徒手将脉术刀捏爆，不等决收回手，衍又爆发出一阵脉冲击中了决。决只觉得胸中一痛，两眼一黑，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
“我不是魁拔，”衍慢慢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稚嫩小脸显得十分狰狞恐怖，他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妈妈说过我不是魁拔。”
“你是魁拔，你没有妈妈。”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身来，在远处与魁拔遥遥相对。
“我不是魁拔！决，我是衍！”衍站起来，流着眼泪，挪着步子，一点一点向决靠近。
“你是一个怪物，一个失败的实验品。”决狠下心打开第八脉门，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魁拔被脉冲击倒，起身接连几步趔趄。
“我不是怪物！我是衍，我是你的儿子！”衍咆哮着。
“你是一个只会伤害别人的疯子。”决蓄一蓄力，一下子发出几个脉冲。
“我没有伤害别人！求求你，决，我没有！”衍丝毫没有闪躲，任由脉冲打中自己。当衍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可他还是硬撑着挪动身体，有气无力地哭喊：“我……不是……魁拔……”
决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一鼓作气，将魁拔赶回衍的体内。决深吸口气，在手中凝结出一个封印脉阵，目光锁定魁拔，猛地疾步冲刺，闪身腾跃，抬掌对着魁拔的额头狠狠拍下。
决不出所料地拍中了魁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爸爸……”
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决的手，这令决十分讶异，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衍。
“妈妈…还…活着吗……”
衍嘴里满是鲜血，呼吸都很勉强，但他还是倔强地抬头看着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
决能感受到衍言语间的悲伤，浓烈得像是一潭水，深不见底，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衍，也不想敷衍这个问题，他看着衍的眼睛，那双深邃得有些黯淡的白色眼睛正渴望着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想搅动这股悲伤。
“雷雳，闪！”
突如其来的几道脉冲，决与衍都猝不及防，一齐被打飞出去，还未等还击，二人又被一拥而上的城卫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不是你们？！混账！”城卫军的首领柘罗一副暴脾气的模样，狠狠瞪着决和衍，打量了打量，然后对着衍放开了手脚。
衍躺着在地上，奄奄一息，眼中的白光渐渐涣散。
这件事本来轮不到城卫军出面，默拓商会佣兵完全可以摆平，甚至城卫军上下都觉得默拓商会出面才是理所应当。不过，城主向来惜才，软硬兼施，厚着脸皮从默拓商会借来了一条命。事到如今，二人只能留下一个，无疑是强者生存。
而有人活着，就要有人牺牲。
“不要管什么妖侠决斗，死亡是不讲规矩的。”柘罗记得出发前，城主曾这样吩咐过。
“住手！”决挣扎着呵斥，反而被按得更紧。
“你们两个混账，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你们决斗殃及多少无辜，知道吗？！混账，去死吧！”
柘罗不仅没有停手，反而用力一脚踩了上去。
“不要！不要！快住手！”决心急如焚，在地上打滚，一个劲儿挣扎。
柘罗看了眼决，下手有些犹豫。
“爸爸……”
衍气咽声丝，失去了意识。
像是一声闷雷炸响，天空划过一道红光。就在众人茫然不解的时候，又是一道红光划过，接着又是两道，三道……就像是血液在天空流淌，越来越快，越来越浓，渐渐地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成了一片血池；四周刮起一阵热风，包裹着黄沙席卷而来，太阳被黄沙遮住，失去光芒一点点黯淡。
“砰！”
天空中，刺目的蓝色光芒透过血池挥洒下来，那是一道道光晕层叠，缓缓盘桓浮动，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震撼，威严，高高在上。
“砰砰砰！”
又是几道光芒射下，整片天空蓝色红色光芒交相辉映，此消彼长，十分怪异。
“注意天空，谐脉阵！”柘罗心中忽然警觉，再也顾不上两个外人，急急忙忙招呼城卫军，可惜晚了一步。
天空血池突然像是被打破了底，浓郁的红光一股脑地倾泻下来，蓝光也越发耀眼，交织缠绕着红光。半空中，红蓝两色猛地炸开，霎时间天地一片雨雾腾腾。
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伴随着光雨缓缓落在地面，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
黑色身影直起身来，一声巨吼，光芒环绕扰动，大地震动不止，城卫军还没来得及结阵就被一起冲散开。
决被掀翻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浑身酸软无力。他心里很担心衍，用尽力气抬头看了一眼，却怎么也找不到衍。
“嘶！”黑色身影又吼了一声，光芒消散，风沙平息。
决顶着吼声抬头看了一眼，心神震慑。
阴翳的天空之下，黑色身影巍然浮立，满身血红纹路，交错纵横；背后扇动着四面巨大的羽翼，膝肘骨刺突出，六道脉门开合振聋发聩；两只眼睛泛着白光，头颈一片火焰般的金黄冠冕。
“脉兽？！”决又想起消失的衍，悚然地倒吸一口凉气：“魁拔的脉兽！”
冰九囚笼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