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荣耀医院

    “叶主任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儿科护士许博远路过心外手术室时听到值班护士们小声议论着。
许博远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的牌子，主刀医生赫然写着叶修的名字。现在是早晨七点半，看来叶主任又是做了一整晚的手术啊。他也没过多做停留便朝儿科值班室走去。
“今晚夜班之神倒是很眷顾啊，一晚上没来什么急诊手术，睡得还行，明天，哦不，是今天了，今天白班完全撑得住了。哎呀幸福来得好不真实，你说我们是不是被虐习惯了，命运稍微对我们温柔一点我们就受不了了。哎？主任你听说了吗？老叶三床那个病人ICU观察两天了，今晚又进手术室了，不知道还挺不挺得过去啊。哎呀好饿，小许怎么还没来……”儿科副主任医师黄少天喋喋不休说着，喻文州主任医师面带微笑喝着提神的浓茶，由着他在耳边聒噪。
“咚咚咚。”许博远轻轻敲了敲门。
“是小许吧，赶紧进来。”黄少天兴奋道。
“喻主任，黄主任。”许博远礼貌问着好，把手中的一袋从食堂外带的早餐放在了黄少天的办公桌上，然后把拿在另一只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放在了喻文州的办公桌上。“黄主任，您要的早餐。喻主任，您要的资料。”
“好，谢谢。”喻文州微笑着跟许博远道谢。
“谢了啊小许。”黄少天嘴里含着包子口齿含糊地也道着谢。
“小许你去忙吧，麻烦你了。”喻文州说。
“没有没有，应该的。”许博远赶紧说。
“你给主任拿资料是应该的，给我带早餐就不是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啊。”黄少天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又去插豆浆的吸管。
“不用不用。”许博远不好意思地摆着手。事实上，儿科这一主一副两位主任一直就是他的偶像，别说买早餐了，让他给他们做早餐也在所不辞。
“那喻主任，黄主任，我先走了，有事儿再叫我。”许博远是护士长，还有事要忙，快八点了，就要交班了，他也不便多留。
“去吧。”喻文州微笑送别。
“小许人真是不错，做事也可靠，比女生心还细，说起来我们儿科连护士都是男护比女护多啊，医生更是，堂堂儿科，怎么就一个女医生都没有呢……”黄少天一边喝豆浆一边跟喻文州絮叨着，喻文州翻看着资料，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喻文州习惯了黄少天随时随地地连珠炮，黄少天也习惯了喻文州只在要紧处才理他一下，他知道喻文州是有一直在听的。
“小许人是不错。少天啊，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喻文州看了看表，把文件合上，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喻文州轮的是夜班。
……
叶修终于从手术室出来了，那个花了他48小时心血的病人还是没有救过来。这台手术的一助苏沐橙在一旁安慰着叶修。这48个小时，叶修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最清楚。
“叶修，我去跟病人家属说明情况吧。”苏沐橙对叶修说，她想让叶修赶紧去休息。
“没关系，我自己去。”叶修说。
叶修强忍着快达到极限的身体，详细告知了病人家属手术的情况。
“节哀。”最后，叶修说道。
苏沐橙给叶修铺好了值班室的床，想着等他过来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叶修说完了他觉得自己需要说的便回了值班室，倒头就睡。没有听到苏沐橙的关切，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后病人家属绝望的眼神。即便看到了，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在结局落定之前拼尽全力罢了。
苏沐橙帮叶修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便出了值班室，轻轻带上了值班室的门。
“苏副主任，急诊那边来消息说刚收了个女孩儿，好像是心脏长了肿瘤。急诊的护士让我告诉一声，方副主任说他一会儿过来值班室找叶主任。”陈夜辉护士长对刚出值班室的苏沐橙说道。急诊的人知道叶修刚下手术，手机一定不在身上，所以让陈夜辉转告。
“我知道了。”苏沐橙一直不喜欢陈夜辉，她不傻，看得出来陈夜辉一直跟刘浩副主任医师暗中勾结排挤叶修。叶修本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可是她觉得自己就没有像叶修那样不舍得在这种事上费心思，自己可是会记仇的。不过只要他们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也乐得就像现在这样保持明面儿上的礼貌。毕竟大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信他们会因为竞争关系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苏沐橙想着让叶修多休息一会儿，自己前一个白班没有上，是叶修想让自己休息替了自己的，所以现在还很撑得住，于是便想着自己先去急诊找方锐。
苏沐橙到了急诊，没有看到方锐，却看到了林敬言主任医师，便走上前打招呼。
“林主任。”
“小苏啊。”
“林主任没在忙啊。”
“这会儿病人不多，就交给唐医生处理了。”
苏沐橙看了看正在忙着的唐昊。这唐昊刚从住院医师升成主治医师，看着是很有劲头，不过看着他眉宇间的傲气，倒是让苏沐橙想到了自己科室的孙翔主治医师。
“唐医生很厉害。”苏沐橙客气了一句，“林主任，方主任去哪儿了啊？”
“方锐去找老叶了吧。”
“我刚从叶修那儿过来啊。”从心外值班室到急诊所有的路从苏沐橙来的那条路都能看到，应该不会是走岔了。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林敬言建议道。
“我刚下手术，手机还在值班室。”
“哎，你们科室的人都跟老叶学的，做手术带着手机放护士那儿就是了。”林敬言可深谙找不到叶修只能辗转找护士的苦。
“叶修说做手术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嘛。”苏沐橙讪讪笑了笑。
“喏，用我的手机吧。”林敬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苏沐橙。
“谢谢林主任。”苏沐橙甜甜笑了笑。
“林主任，来新病人了。”护士远远喊道。
“小苏我先去忙了，你用完把手机给护士就可以了。”林敬言说。
“好的。”苏沐橙看着林敬言立刻从闲聊的状态转作准备战斗的状态心生感慨，医生的习惯和本能呀。
苏沐橙打了方锐的电话才知道方锐走到一半儿碰到下夜班的喻文州，知道了叶修做的手术挺大的，两天没合眼了，这会儿应该刚歇下。就先去了肿瘤科，找了周泽楷主任医师。苏沐橙把手机交给急诊的一个小护士后又看了一眼忙起来的林敬言，便也去了肿瘤科。
“我跟小周的意见是，病情比较复杂，需要各科会诊。”方锐说。
“小周和方锐大大您是同届的吧？”江波涛副主任医师笑道。
荣耀医院是一家特别的医院，医生几乎全是荣耀医学院的毕业生，所以医院里论资排辈就按照毕业的届数。
方锐和周泽楷是同届的毕业生，但方锐还是习惯跟着别人一口一个小周的。这周泽楷不爱多说话，也不会反驳，倒是周语十级的江波涛一直玩笑地提醒着方锐。
“是吗？谁让他总不说话，我都忘记我跟他同届了。”方锐说。
“我们周主任只在讨论病情的时候说话啊。手术台上就应该用手术刀说话嘛。”江波涛说，自是玩笑的语气。
“那就儿科喻文州黄少天，心外老叶跟苏妹子，胸外老肖，肿瘤你们俩，还得叫上楚云秀，没想到这小女孩儿才十岁就有妇科病了，我总觉得她家里人可能虐待她了，女孩儿的肋骨也有些问题，骨科老韩和老张也得叫，再把王杰希叫着，中医手段可能可以辅助。小周你看怎么样？”方锐说。
“嗯……”周泽楷沉默半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换做旁人这种反应，别人一定会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意见。但因为是周泽楷，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便是最正常的反应。
“我们主任同意了，你可以去找人通知了。”江波涛解说道。
“啧啧啧，真心疼你啊江波涛，小周跟病人家属的沟通都仰仗你代劳了吧。”方锐调侃道。
“我的荣幸”江波涛说。
“那我走了啊，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咯。”方锐伸了个懒腰，起身要走，“苏妹子，一起走？”
　“好。”苏沐橙朝周泽楷和江波涛礼貌笑了笑，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江波涛也微笑着说。
“……拜……”周泽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