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之心系列——菜鸟驯养师之路（一）
巴尔曼帝国是在与人外的斗争中建立起的国家。
掌握了驯养技术的冒险者，和大陆的原住民（也就是人外们）战斗，从它们手中争夺适宜的居住地，并最终在这片名为卡露蒂亚的大陆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即现在的巴尔曼帝国。
为了不重蹈“人外的黄昏”的覆辙，巴尔曼帝国一直主张创造属于人类自己的力量和秩序，帝国内部被极度的保守派控制，他们激烈地反对邻国阿格莱恩倡导的“魔物地位解放运动”，甚至为此两次讨伐阿格莱恩（h1750和h1754年），这两次讨伐都宣告失败。
在巴尔曼，驯化的人外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他们被视为驯养师的私人财产，无论怎样“使用”都不会受到谴责，即使被“损坏”也不过是无光痛痒的小事，它们是交易的筹码，会工作的道具，战争时的前锋——这就是作为“消耗品”的人外在巴尔曼帝国的现状。
伦纳德非常讨厌巴尔曼的驯养师。像他这样的冒险者，和驯养师共事的次数根本数不过来，但他每次看到那些对自己热情和善的驯养师在看到自己的魔物时，眼中那种一致的冷漠淡然的神情。即使有时会有驯养师向伦纳德夸赞自己的某个魔物，他们一脸兴奋时的表情，伦纳德看得非常清楚——当自己得到了一个好用的道具或者武器时，他露出的也是那样的表情。
“可是，你不也是巴尔曼帝国的人吗？”蕾雅疑惑的目光从兜帽下传来，她侧过头小声地问道，“为什么你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呢？”
小小的妖精小蒲从蕾雅的领口中探出头来，这个小不点似乎黏上了蕾雅，她此时同样疑惑地看着伦纳德。
是啊，为什么呢？
伦纳德眯着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蓝色身影。
“人类的幼崽？”她犹豫了一下，对男孩伸出手说道，“这里离你生活的地方很远吧，以后不要一个人来湖边上玩了，很危险的。”
“那你可以陪我玩吗？”男孩的黑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蓝色的模糊的身影渐渐消散了，但伦很清楚，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孤僻的男孩一有机会就会跑到湖边找那只名为小依的水猫玩耍，其他的水猫们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奇怪的人类幼崽，这片小小的湖泊成为了男孩灰色的童年中唯一值得依靠的“圣地”。
虽然和水猫们相处的记忆一直是非常愉快的，但属于小孩子的敏锐直觉还是让男孩感到了一丝微妙的疏离感，但小孩子的天性也让他总是很快地把那丝微不可查的疏离感抛到了脑后。
当已经成长为少年的男孩笑着提出希望能让自己新交到的朋友一起来水猫部落参观时，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丝疏离感背后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那是当他第一次踏入水猫部落时所感受到的，周围夹杂着恐惧的，充满了猜疑和不信任的目光。那是数年来横亘在他和水猫部落中的坚实的隔膜，即使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已经被自己视为另一个家庭的小小部落，但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契机，那道已经很好地隐藏起来的隔膜将会无情地呈现在他面前，将他美好的幻想打得粉碎。
黑发的少年一言不发地奔出了自己眷恋的部落，小依从他背后追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少年。
“抱歉……”她哭泣着说道，“大家不是有意的……”
少年的思绪一片混乱，他紧紧握着双拳，声音沙哑地说道：“原来到现在……大家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
他感到自己身后的躯体在微微地颤抖，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对不起……
“因为……我们是魔物，你……是人类啊……”
黑发的少年逃跑了，虽然他相比同年龄的少年们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但在心中的圣地崩塌时，他做出的反应和一个懦弱的男孩没什么不同。
他回到父母留下的房子中，在新交到的朋友来看望他时，少年粗暴地把他赶出了房门。
他变得更孤僻了。
当少年以为自己将和那个水猫部落再无瓜葛时，一队帝国的驯养师突兀地出现在他在的村子里。
村民们殷切地招待了驯养师，但驯养师们很快就匆匆从宴会上离开了。
想到那天水猫们的目光，少年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他踌躇了一下，冲出了房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那个小小的湖泊。
身穿绣着精致花纹的长袍，胸口佩戴黑羽或青翎徽章的驯养师们站在湖边上，他们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水猫部落。
“二十年过去，这里的水猫群落已经发展得很壮大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么还是按照惯例，”另一个人说道，“蛋全部带走，幼崽可以留下一部分。”
他们的身后出现了蓝色和灰色的高大石像，喷吐着高速飞弹的阳葵，以及挥舞利爪，冷漠地冲在最前线的水猫。
当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湖边时，战斗，或者说狩猎已经到了尾声了。
湖边精致的小木屋被石像粗暴地推倒了，少量鼓起勇气反抗的水猫被被自己的同族——即那些驯养师们带来的水猫亲手打倒，几只反抗的最为激烈的水猫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更多的水猫只是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用惊恐和麻木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我还以为它们会反抗地更厉害一些的，看来驯化种终究是驯化种。”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女性驯养师嗤笑道，声音柔和清脆。
少年冲到了驯养师的身边，阳葵们微微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愣愣地看着被摧毁的水猫部落，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和自己的目光对视的，他曾经视为家人和挚友的水猫们。他看到那些曾经被自己抱在怀里嬉笑逗弄着的幼猫被石像粗暴地从它们的母亲怀中抢走，他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小依向自己投来的，绝望中带着一丝希冀和祈求的目光。
“你怎么了？”柔和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也不知道村子里那些人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得替他们负责，”一位高大的驯养师出声道，他走到黑发的少年身边，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小子，是不是觉得我们驯养师特别厉害啊？”
“他可不是小孩子，是个小男子汉了。”柔和的女声说道，她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蹲下身子和少年的目光平齐，“你说是不是啊，小男子汉？”
“好厉害……”少年从发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大声地说道，“你们真的是驯养师吗？”
不可思议的神色出现在小依的脸上，她的目光迅速暗淡了下来，但此时，少年的心中出奇地冷静。
“哈哈哈，我们当然是驯养师了！”高大的男子看起来颇为高兴，他又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把他柔顺的黑发揉得一团糟。
“你以后也想当驯养师吗？”面前的女子笑着问道，她褐色的双瞳中满是温柔之色，“只要有天赋的话，你也可以变得那么厉害。”
“嗯！”少年高声答道，他眼中充满了他这个年龄特有的不切实际的自信和热情，“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
（是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
少年的宣言让所有的驯养师都会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莲那位女性驯养师也掩着嘴笑了笑，她站起身，摸了摸少年的头。
“那你可要好好的努力才行了。”
驯养师们带着自己的魔物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个石像监视这里的水猫，防止它们在这之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在走之前，他们各自都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给他留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鼓励话。
黑发的少年笑着和驯养师们打过招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了，漆黑的颜色悄然染了上去。
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有的表情。
他没有再回水猫部落，更没有去见小依。在数日之后，他带着干粮和一把打磨锋利的匕首悄悄离开了村子。
（一定要变强，强到足够向巴尔曼的规则发起挑衅……）
伦纳德晃了晃脑袋，将这段近十年前的回忆放回了记忆深处。
眼前依旧是喧闹的餐馆，蕾雅正关切地望着他。
“你刚刚的脸上很不好，是想起了什么不舒服的事吗？”
“是的，非常不好的回忆……”伦纳德揉着额头苦笑道，“但现在不是讨论那些事的时候。”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只要能继续磨炼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关系，但少女的出现微妙地改变了他的心态。
为了让她能够正常地生活下去，必须离开巴尔曼，离开这个对人外缺乏善意的国度。
“阿格莱恩，”伦纳德低声说道，“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掌握了驯养技术的冒险者，和大陆的原住民（也就是人外们）战斗，从它们手中争夺适宜的居住地，并最终在这片名为卡露蒂亚的大陆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即现在的巴尔曼帝国。
为了不重蹈“人外的黄昏”的覆辙，巴尔曼帝国一直主张创造属于人类自己的力量和秩序，帝国内部被极度的保守派控制，他们激烈地反对邻国阿格莱恩倡导的“魔物地位解放运动”，甚至为此两次讨伐阿格莱恩（h1750和h1754年），这两次讨伐都宣告失败。
在巴尔曼，驯化的人外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他们被视为驯养师的私人财产，无论怎样“使用”都不会受到谴责，即使被“损坏”也不过是无光痛痒的小事，它们是交易的筹码，会工作的道具，战争时的前锋——这就是作为“消耗品”的人外在巴尔曼帝国的现状。
伦纳德非常讨厌巴尔曼的驯养师。像他这样的冒险者，和驯养师共事的次数根本数不过来，但他每次看到那些对自己热情和善的驯养师在看到自己的魔物时，眼中那种一致的冷漠淡然的神情。即使有时会有驯养师向伦纳德夸赞自己的某个魔物，他们一脸兴奋时的表情，伦纳德看得非常清楚——当自己得到了一个好用的道具或者武器时，他露出的也是那样的表情。
“可是，你不也是巴尔曼帝国的人吗？”蕾雅疑惑的目光从兜帽下传来，她侧过头小声地问道，“为什么你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呢？”
小小的妖精小蒲从蕾雅的领口中探出头来，这个小不点似乎黏上了蕾雅，她此时同样疑惑地看着伦纳德。
是啊，为什么呢？
伦纳德眯着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蓝色身影。
“人类的幼崽？”她犹豫了一下，对男孩伸出手说道，“这里离你生活的地方很远吧，以后不要一个人来湖边上玩了，很危险的。”
“那你可以陪我玩吗？”男孩的黑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蓝色的模糊的身影渐渐消散了，但伦很清楚，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孤僻的男孩一有机会就会跑到湖边找那只名为小依的水猫玩耍，其他的水猫们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奇怪的人类幼崽，这片小小的湖泊成为了男孩灰色的童年中唯一值得依靠的“圣地”。
虽然和水猫们相处的记忆一直是非常愉快的，但属于小孩子的敏锐直觉还是让男孩感到了一丝微妙的疏离感，但小孩子的天性也让他总是很快地把那丝微不可查的疏离感抛到了脑后。
当已经成长为少年的男孩笑着提出希望能让自己新交到的朋友一起来水猫部落参观时，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丝疏离感背后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那是当他第一次踏入水猫部落时所感受到的，周围夹杂着恐惧的，充满了猜疑和不信任的目光。那是数年来横亘在他和水猫部落中的坚实的隔膜，即使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已经被自己视为另一个家庭的小小部落，但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契机，那道已经很好地隐藏起来的隔膜将会无情地呈现在他面前，将他美好的幻想打得粉碎。
黑发的少年一言不发地奔出了自己眷恋的部落，小依从他背后追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少年。
“抱歉……”她哭泣着说道，“大家不是有意的……”
少年的思绪一片混乱，他紧紧握着双拳，声音沙哑地说道：“原来到现在……大家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
他感到自己身后的躯体在微微地颤抖，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对不起……
“因为……我们是魔物，你……是人类啊……”
黑发的少年逃跑了，虽然他相比同年龄的少年们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但在心中的圣地崩塌时，他做出的反应和一个懦弱的男孩没什么不同。
他回到父母留下的房子中，在新交到的朋友来看望他时，少年粗暴地把他赶出了房门。
他变得更孤僻了。
当少年以为自己将和那个水猫部落再无瓜葛时，一队帝国的驯养师突兀地出现在他在的村子里。
村民们殷切地招待了驯养师，但驯养师们很快就匆匆从宴会上离开了。
想到那天水猫们的目光，少年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他踌躇了一下，冲出了房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那个小小的湖泊。
身穿绣着精致花纹的长袍，胸口佩戴黑羽或青翎徽章的驯养师们站在湖边上，他们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水猫部落。
“二十年过去，这里的水猫群落已经发展得很壮大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那么还是按照惯例，”另一个人说道，“蛋全部带走，幼崽可以留下一部分。”
他们的身后出现了蓝色和灰色的高大石像，喷吐着高速飞弹的阳葵，以及挥舞利爪，冷漠地冲在最前线的水猫。
当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湖边时，战斗，或者说狩猎已经到了尾声了。
湖边精致的小木屋被石像粗暴地推倒了，少量鼓起勇气反抗的水猫被被自己的同族——即那些驯养师们带来的水猫亲手打倒，几只反抗的最为激烈的水猫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更多的水猫只是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用惊恐和麻木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我还以为它们会反抗地更厉害一些的，看来驯化种终究是驯化种。”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女性驯养师嗤笑道，声音柔和清脆。
少年冲到了驯养师的身边，阳葵们微微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愣愣地看着被摧毁的水猫部落，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和自己的目光对视的，他曾经视为家人和挚友的水猫们。他看到那些曾经被自己抱在怀里嬉笑逗弄着的幼猫被石像粗暴地从它们的母亲怀中抢走，他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小依向自己投来的，绝望中带着一丝希冀和祈求的目光。
“你怎么了？”柔和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也不知道村子里那些人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得替他们负责，”一位高大的驯养师出声道，他走到黑发的少年身边，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小子，是不是觉得我们驯养师特别厉害啊？”
“他可不是小孩子，是个小男子汉了。”柔和的女声说道，她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蹲下身子和少年的目光平齐，“你说是不是啊，小男子汉？”
“好厉害……”少年从发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大声地说道，“你们真的是驯养师吗？”
不可思议的神色出现在小依的脸上，她的目光迅速暗淡了下来，但此时，少年的心中出奇地冷静。
“哈哈哈，我们当然是驯养师了！”高大的男子看起来颇为高兴，他又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把他柔顺的黑发揉得一团糟。
“你以后也想当驯养师吗？”面前的女子笑着问道，她褐色的双瞳中满是温柔之色，“只要有天赋的话，你也可以变得那么厉害。”
“嗯！”少年高声答道，他眼中充满了他这个年龄特有的不切实际的自信和热情，“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
（是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
少年的宣言让所有的驯养师都会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莲那位女性驯养师也掩着嘴笑了笑，她站起身，摸了摸少年的头。
“那你可要好好的努力才行了。”
驯养师们带着自己的魔物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个石像监视这里的水猫，防止它们在这之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在走之前，他们各自都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给他留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鼓励话。
黑发的少年笑着和驯养师们打过招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了，漆黑的颜色悄然染了上去。
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有的表情。
他没有再回水猫部落，更没有去见小依。在数日之后，他带着干粮和一把打磨锋利的匕首悄悄离开了村子。
（一定要变强，强到足够向巴尔曼的规则发起挑衅……）
伦纳德晃了晃脑袋，将这段近十年前的回忆放回了记忆深处。
眼前依旧是喧闹的餐馆，蕾雅正关切地望着他。
“你刚刚的脸上很不好，是想起了什么不舒服的事吗？”
“是的，非常不好的回忆……”伦纳德揉着额头苦笑道，“但现在不是讨论那些事的时候。”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只要能继续磨炼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关系，但少女的出现微妙地改变了他的心态。
为了让她能够正常地生活下去，必须离开巴尔曼，离开这个对人外缺乏善意的国度。
“阿格莱恩，”伦纳德低声说道，“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原子之心女机器人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