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现实】第一百零二章：真正的现实（3）

小实12岁了，即使比同龄人晚上学一年的她，也已经成了初中生。
到这个年纪，同龄人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而她，才刚刚明白“上学”是什么，才刚知道要和人交流。但现在，她却遇到了一个问题。
正如她数年前的愿望一样，现在，她的眼睛，真的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了。
她走路看不清路牌，认不出迎面来的熟人，在家看东西的时候也要眯起眼睛。
她这个举动被小和发现了，对于她视力下降的问题，小和的第一反应是：责骂。
“你瞧你眯着个眼睛，像个什么样子，难看死了！”
可是不这么做，小实就看不清东西，会影响生活，她只好趁小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眯眼看一下，而小和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她开始更加严密地监视小实，只要发现小实眯起眼睛，就骂她。慢慢地，小实视力越来越差，甚至到了东西要放在脸前才能看清的程度，这样看东西非常费力，所以她渐渐就放弃了，任由自己的世界一片模糊，因为模糊了就不用再看清小和那张怨气十足的脸了，这样，或许也不错？
小实在模糊的世界里起床、穿衣吃饭、上学，坐在课堂里，不知道哪个老师来上的什么课，也不知道黑板上写了什么，周围同学的脸都是模糊的，分不清谁是谁，她就这样看着这些模糊的景象，发呆一整天，然后再放学回家，在小和的训斥声中，吃饭、睡觉。她的中学时代，基本就是这样度过的。
数年下来，她对大多数事物都不怎么关注了，而小和也给她起了一个别称：瞎子。
看到别人跑步的时候，小和就对她说：“你看，别人都能看清路，健步如飞，你呢？就像个瞎子一样。”
看到别的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小和就对她说：“瞧瞧，别人都一起玩，就你像个瞎子一样，别人都不理你。”
甚至有一次，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恐怖电影，演到一个近视的人因为看不清状况而被怪物吃掉的片段，小和都要回过头来对她说：“怎么样？死的都是你们这样的近视眼，有危险都看不清，就像个瞎子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和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得意，就算小实视力不好，也依旧能看得到。
——我大概，就是个没用的人了吧，我什么都比别人差。
一个随时都可以给自己当情绪垃圾桶的小实。
一个无论怎么责骂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小实。
一个可以百分之百听话的小实。
一个可以继承自己一切并代替自己实现梦想的小实。
总之，小和很满意这样的状态，9岁那年那次恐吓式的驱赶已经把小实彻底吓坏了，现在无论她无论怎么不情愿，只要小和一沉下脸，她都还是会条件反射一样绝对听话。
“无论如何，你还是会听我的话。”
只是，沉浸在得意中的小和并没有注意到，小实的精神，已经开始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在小和对她发脾气的时候，她从不顶嘴，更不会反抗。
但慢慢地，小实开始剪自己的衣服，用小刀割伤自己的皮肤，撕自己的手指甲，拔掉自己的头发。
原本，小实很喜欢动物，因为她年幼目睹家暴的时候，唯一来安慰她的就是家里的小狗，但现在家里不许养狗，所以她就买来一些小鱼和小蝌蚪，看着那些小生命慢慢长大，她很开心。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小实开始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了，尤其是被骂过之后，她经常头脑一片混乱，不仅用刀割伤自己的手，还将那些小鱼小蝌蚪抓出水，用刀活活切成两半，看着弱小的生命在自己手里血流成河地断气，小实一边大哭着说对不起，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地大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手里一片血肉模糊。
她心里，隐藏着一种“恶”，这种恶念本不属于她，却一直寄生在她心里，无处发泄。而小和却还在不停对她发泄这种“恶”，最后，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任由自己被这种恶念控制，破坏她能破坏的东西，毁掉她能毁掉的东西。
这种异常行为越来越明显，小和也终于发现了，因为那天小和把她臭骂一顿摔门而去、再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花少了很多叶子。
小和对此的反应是：嘲笑，甚至还当成笑话讲给亲友们听。
“哎呦呦，你还有脾气呢？你还会发泄呢？还会揪花儿呢，哎呦呦，啧啧啧。”小和那轻蔑、嘲讽的表情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再到后来，小实开始烧东西，经常趁小和不在家，烧书烧报纸，把家里弄得浓烟滚滚，好几次邻居都差点报了火警。她还带了小刀在身边，动不动就拿出来把东西划烂，在桌子上凿洞，在自己手上划出伤口。
小和呢，虽然家里总是闻到奇怪的烧焦味，虽然小实看起来也怪怪的，但她并不在意这些……谁会在乎垃圾桶的感受呢？该丢垃圾还是要丢的，垃圾满了？那就强行塞进去，就算垃圾桶裂了，那也是它质量不好。
好在，这个可怕的趋势，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小实的一位老师看出了她的异常，把她叫到办公室，给了她一本笔记本，并告诉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写下来，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乱写乱画也行，这本日记不要给别人看，这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密。
就是从那时开始，小实再次喜欢上了读书和写字，经常想到什么就在笔记本上写下来，还会画插图，配上旁白。从那之后，她自残、虐杀、破坏的行为才渐渐停止。
另一边，小和也发现了，这个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因为不知道内容，她很不安，于是就去偷看。但她发现笔记里写的并不是中文，而是一种结合英语音标自造出的语言符号……她根本就看不懂。她又想去阻止小实写笔记，只要看到小实在写就站在她背后骂，可小实也完全不在意，就算当时被骂得停手，之后还是会继续写。
——感谢那位老师，让我没有变成一个疯子……我明明最喜欢小动物，我明明不想伤害它们，可我在做什么……我……对不起它们。
有一天，小实因为看不清路，摔伤了，右小腿很痛。
“我的腿好疼，我不想走路，不想去学校……”
“什么疼不疼，小孩子哪来什么病，就是摔一下，磕磕碰碰都是小事，别这么娇气，快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
“求求你了，我腿真的好疼，我求求你了！”小实哭诉着。
“快走，别在这耽误时间！”
终于，在别人的劝说下，小和才带着小实配了眼镜。
戴上眼镜的小实看上去更加呆滞了，于是免不了又被冷嘲热讽，不过小实对此早就习惯了，只是戴上眼镜后，她却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她无法适应眼镜。无论怎样调整，只要戴眼镜，就会头痛。视线清晰换来的是头痛欲裂，而为了减少头痛，她又只能选择生活在一片模糊之中。
于是，这种视线模糊与头痛交替的日子昏昏噩噩地过去，她也从初中升入了高中。身边的同龄人，有的为了学业专心攻读，也有的已经准备参加工作，他们有各自的圈子，有各种各样的爱好，他们在需要的时候有朋友帮忙，有前辈相助，他们有自己的自信和努力，有自己的梦想。他们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独立生活做着准备。
而小实呢，她依旧重复着之前的那一套流程，按部就班起床，吃饭，上学，在学校发呆一天，再回家，吃饭，睡觉。她的心是麻木的，她的意识依旧停留在小时候，和她那茫然的表情一样，没有一丝变化，唯一改变的只有她逐渐长高的个子。
其实，小实也不是不会跟人交往。她家附近理发店的哥哥姐姐们，小区管理员老奶奶，卖水果的阿姨，他们本来都很喜欢小实，小实每次路过的时候，也会跟他们打招呼，卖水果的阿姨还会给她切水果吃。
可是，只要看到小实和那些人搭话，小和就会一脸怨恨。
“你不要和那个女的说话，她给你的苹果都是坏的。那个管理员老太太脑子有病，你不要跟她说话。还有理发店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离他们远点！”
小实在童年时期已经被“教育”得很好，只要是小和冷着脸下的命令，无论如何她都会听。因为那次被驱赶的记忆已经让她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埋在心里，只要一动，就会疼。所以，她就很听话地不再和他们来往了。
小实还喜欢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开店的大叔人很好，只是长相有点凶，小实是看着小和生气的脸长大的，所以大叔有点凶的面相，让她误以为大叔是在生气，她就本能地按照小和的“教育”去思考：大叔生气了，我也要跟着生气，这样才不会被讨厌。于是，她就用这种怪异的态度去买蛋糕。
“买个草莓的！”小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生气”，这个月她已经来店里好几次，每次都是这种态度，在正常人眼里，她的行为既幼稚、又失礼、又怪异、还很讨厌。
“不好意思，草莓蛋糕卖光了，换个别的口味吧，抹茶的行吗？”大叔语气温和地说道。
“哦……好吧……”小实只好选了并不喜欢的抹茶口味，打包带走。刚到门口，又进来几个小孩子：“叔叔，有草莓蛋糕吗？”
大叔说：“哎，有的有的。”
“我们要买三块。”
“好的～三块草莓蛋糕，45元钱，拿好别掉了哦。”
在大叔热情的声音中，小实疑惑地回头，不是说卖光了吗？
大叔把蛋糕打好包递给那几个小孩。
“谢谢叔叔～”小孩们走了。
小实愣愣站在门口，大叔在柜台后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大叔是想教育她：对人要有礼貌，没礼貌的人，就算别人能做到的事，也不会帮你。
只是大叔不知道，小实并不是不礼貌，而是她一直以为自己要“和别人情绪一样”才会被人喜欢，这是小和教育她的，这种错误的交流方式，已经成为了她的条件反射。她用这种错误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善意，导致大叔认为她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后来，大叔的店搬走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一切了，但，就算解释了，会有人信吗？
小实就这样，让自己喜欢的所有人，都误会了自己，所有人，都慢慢地疏远了。
她的身边，只剩下了小和。
——我连交朋友都做不到，我什么都不会，也许这就是我的生活吧，真没意思。
终于有一天，白壹回来了，这些年，他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些变故，但总算是回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实，个子已经长得很高，早就脱离了孩子的相貌，完全变成了大人，久别的重逢让他喜极而泣，但惊喜过后，他却又发现，小实的状态很不正常。
此时的小实，已经和社会脱节，甚至和同龄人脱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个快要成年的人，没有社交，没有娱乐，几乎不和人说话，走路弯腰低头，眼神木讷呆滞，甚至连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还要听小和的安排。
但小和却认为，这样很好。她早就已经替小实规划好了未来，她认为，小实那些天赋，什么美术啊，音乐啊，唱歌跳舞啊，体能好之类的，都没什么用。小实以后只要规规矩矩上班，再结婚就行了，等小实生了孩子呢，自己还可以帮着照顾孩子，这一切，不是很完美么？
白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就给小实买了手机和电脑。
小和虽然对此很不满，却也不敢阻止。
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小实就用惊人的速度学会了网络时代的各种相关知识，了解了什么是二次元，并且成为了游戏高手，在竞技比赛里拿到过优秀的名次，她还自学了两门外语和各种软件，也终于能听懂同龄人之间的话题，能和他们进行交流了，还因此认识了几个朋友。
到了这个时候，她自己的生活，才算慢慢建立起来，自幼被反复磨灭的自信心，开始渐渐复苏。
——原来，我还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只要我多学习，多交流，别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自信心稍有恢复的小实，整个人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此，有一个人感到了严重不适，这个人就是小和。
牵线木偶怎么可以有主见呢？
小和的脾气越来越大，从开始的时不时发火，到后来借着一次机会，变成了彻底的大爆发。
那天，小实只是在静静看书，小和就忽然无端发起火来，一嗓门打破房间里的安静。她指责小实是“书呆子，只顾看书不理人，一天到晚摆弄手机和电脑搞那些奇怪的东西，怪不得像个瞎子”，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讲理，话也越来越难听，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劈头盖脸的臭骂，小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她了，心里很委屈，童年阴影再一次浮现，她躲到角落哭了起来。而小和越骂越起劲，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她喊得正欢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立刻就噤了声，门开了，白壹从外面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墙角双眼哭红的小实，就问是怎么回事，小和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那她怎么会哭？”
“谁知道她自己在干嘛。”
是的，小和很聪明，她很清楚怎样做才对自己有利。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她就会伪装得很好，等到旁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个家就是她的王国，小实就是她的奴才。
——小和，她在控制我，她不让我成长，不让我独立，这样，她就可以一直“被需要”。为了满足自己的价值感，她会用各种手段，将这种关系一直强行维持下去。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小实才刚刚建立自信没多久，在这种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之下，她的精神又开始变得不稳定，再次出现了破坏的倾向。
她和朋友H本来是玩游戏的好搭档，但最近的小实，经常无法自控地去做很过分的事，比如在玩游戏时大肆嘲讽H，甚至故意对别人讲H的坏话，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把这些话告诉H，从而引发矛盾。是的，她在故意制造矛盾和冲突、破坏和朋友的关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下达命令，这个命令越过她自己的思考区，强行控制着她的行为，并且还在对她叫嚣：“无论你跟谁要好，我都要把你们的关系毁掉！”
被她这种异常行为伤到的不止是朋友H，小实原本还有个无话不谈的朋友J，一向沉默自卑的她，甚至曾鼓起勇气唱歌给J听。那一次，当小实变得情绪低落时，J发现了她的异常，就陪她散步聊天，给她加油打气。可是小实却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我不需要你陪我，谁叫你跟着我啊，烦不烦啊？！”看着J伤心跑开的背影，小实很想对她解释“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嘴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念叨一些意义不明却又透着恶意的话语。她心里一直在说对不起，但这样的道歉，对方怎么可能听见呢？谁又会相信，小实的这种异常行为并不是出于本意呢？
平日里，小实也会时不时突然陷入这种情绪错乱的状态，高兴的时候，用短信和留言轰炸每个朋友，不高兴的时候，谁来消息也不理，狂躁的时候，同样的信息会重复群发几十遍，甚至是不分白天黑夜。
她这种近乎精神病的状态，把好不容易交到的几个朋友也都赶走了。
——我果然，不是正常人。
几年后，小实考上大学，总算是离开了家。没有小和在身边，她的精神状态总算稳定了一些，期间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然而，就像受了诅咒一样，她发现，自己依旧无法真正处理好人际关系。
她明明很想和大家友好相处，她明明很珍惜跟每个人交流的机会，可是每到关键时刻，她还是会无法自控地、让自己变得跟小和一样。与她接触过的人也有这样的感觉，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很友好很礼貌的，甚至还懂那么一点幽默，但随着关系越来越近，小实就会开始有意无意地控制和攻击别人，还经常对人冷嘲热讽，闹出各种矛盾，接着再慢慢和人疏远，最后甚至到了连走路遇见都不看对方一眼的程度。
自然地，每个人都觉得小实不仅很怪，而且很让人讨厌。
小实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想维护关系，却又总是忍不住去破坏关系，甚至会故意做出一些让人反感的恶劣行为。似乎只有这样，将大家全都赶走，让大家全都讨厌她，她才会觉得舒坦。
“你这个样子，别人都讨厌你，都瞧不起你！”小和说过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脑海里循环不停。
——是啊，让别人都讨厌我，都瞧不起我，这样才是对的吧。我与人建立关系，就是为了最后再把关系毁掉，这样，所有人就都会远离我了。
如此，小实慢慢放弃了和人交流，整天躲在宿舍里开着音响大声唱歌发泄心中的痛苦，扰得周围人都不得安宁，大家就更觉得她是个精神病了。
不知从何时起，小实发觉自己的脑海里多出来了一个“人”。严格来说，这个人其实早就存在，只是最近，伴随着她精神的不稳定，这个“人”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具体。
这个“人”就住在她的脑海中，每时每刻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有一点可以当作是“问题”的地方，便会立刻开始对她大肆嘲讽。
“你不行，你差劲，你是瞎子，你是书呆子，你是傻子，没有人理你，大家都讨厌你！”
这个“人”进一步加重了小实精神不稳定的状况，让她渐渐开始在心里诋毁自己喜欢的一切，越是喜欢的人和事，她就越是要去攻击、去破坏，而且那个“人”还一直在对她咬牙切齿地说——
“叫你不听我的，毁了你，毁了你，毁了你！”
从这个“人”出现之后，小实不仅沟通能力在退化，后来甚至连基本的语言表达都出现了问题，口吃、逻辑混乱、听不清人讲话。而此时，又刚好临近大学毕业时期，毕业前，参加团队合作的她，本想和大家一起做出一部作品，可她越是看重这一段难得的机会，脑海里那个“人”就越是诋毁她。
“你做不好的，你能做成什么呀？别人都瞧不起你，你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每天都在脑海里持续内耗，小实即使在醒着的时候也经常神志恍惚。有好几次走到楼层高的地方，都产生了强烈的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不仅如此，她的作息和行为全部都混乱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小和也还在一边继续火上浇油——
“你这样的作息是会得病的，你看那X家的XX，就像你一样，结果就得了绝症死了。”
“你看那个XX，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和你学的专业也差不多，然后把自己累死了，年纪轻轻的，啧啧。”
毕业论文和设计作品已经让小实压力很大了，更何况还要对付脑子里出现的那个唱反调的“人”，而现在，小和又在一边把那些丧气话反复讲个没完，让她的情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终于有一天，当小和又在说个不停时，她忍不住开口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说那么多负面消息对我有什么帮助吗？我都要烦死了！”
结果呢，小和脸一扬：“哎呦，我说话你还不爱听？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么一点事你就烦，以后到了社会上可怎么办？像你这样的人啊，就是不行。”
小和明知道她压力大，还要故意这样说，她知道，小和的这种行为，其本质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看到小鸟跑出笼子，正在努力学飞，一旦它会飞了，就会离开我，脱离我的控制，那样，我就会失去喂养它的权力，我会觉得自己没了价值。所以我要对它强调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这样，它就会害怕世界，会变得不想离开我，继续依赖我。它依赖我，我就有价值了。”
结果，在大学毕业前的那段日子里，小实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作品做得很不满意，还又一次破坏了和大家的关系。
看着大家离开的背影，小实面无表情，心里在流泪。可是脑子里那个“人”却在笑，在为能够让小实做出“破坏自己所珍惜的一切事物”的行为，而得意地笑。
大学毕业后，小实本打算放下过去，认认真真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然而，意外再一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