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声】不知梦故（不得不暴露我是一个文名废的事实）

或许……又该是一夜无眠了。顾笙白这样百无聊赖地想着。她躺在床上盯了会儿天花板，又侧过身透过帘子未掩紧的缝隙望窗外，一丝看起来遥远而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将院内那棵上了年纪的杨树局部的枝叶影映下来。杂乱细碎的光影在地下交织，一直蔓延到床上、纠缠到她的身上。
初夏的气候本冷热适宜，然而入夜了却是难免有些寒意的，可南方的空气中总是有莫名闷湿。她大概是有些无法适应这微妙的气温，今夜总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顾笙白耐不住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家里，在院子里散了会儿，踩着墙边的一个石墩子两下爬上了围墙，躺在墙上。墙从里面爬上容易，可从院外看起来，却是让人心惊的高度。
“你在那儿做什么？”正半眯着眼享受夜空静远，却有声音随风飘至。
或许是那声音太过清冷动人，顾笙白本有些焦躁的心不仅没有不耐，反而略微平复了些许。于是她好心情地扬起嘴角：“纳凉啊~夏天嘛~”
“纳凉？现在不超过十五度吧？”她语气中似乎有些惊讶，但声音仍透着冷意。
在这初夏的时节遇到这样的声音，真是幸运。顾笙白不由得这样想着。
“找个凉快地方待着并不是纳凉的全部意义。”顾笙白还是看向了她，从这个角度只注意到她柔顺的披肩黑发和细碎刘海下仿佛杂糅着星光的眼睛“譬如今晚的星空真的很亮不是吗？连月夜也比不上。”
“好像是这样，”她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这树太大，挡去了很多，只有星光还能固执地透过来。”
“这里看得很清楚，要一起吗？”许是被她的声音驱散了方才里的躁郁的缘故，顾笙白对她很有好感。
“对了，我本想问的，你是怎么上去的？”她终于想起这场搭讪最初的目的。
“嘿嘿，循着右边那条路顺这树的主干走，这树就扎根在院门口。你进来自然就能知道了。”顾笙白由衷笑出声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对方微微一笑，走进了旁边的树荫里。
听着细碎的树叶破裂声渐渐走远，复又由远及近，顾笙白轻盈地坐起身来，面向来人，悬空的双脚不安分地摆动。
“你好呀，我是顾笙白。”待对方从阴影中走出，她主动说到。
“我叫杜泠。”清冷声音的主人似乎被她由衷的笑容感染，脸上微微漾着笑意。
“要帮忙吗？”顾笙白朝着她抬起手。
“谢谢 ，不过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杜泠答。然后一口气登了上去。
“呦～”顾笙白打了个呼哨，“打过篮球吧小姐姐。”
“是……眼睛挺毒啊，这就看出来了。”杜泠不知为何对她也很有好感，没有在意她过分熟稔的语气。
“我眼神算什么呀，我比较喜欢别人夸我听力。”顾笙白随意笑笑“当然啦，像你声音这么好听的漂亮小姐姐夸我就更棒了。”说到这里连眉眼都弯成弧线。
杜泠看起来似乎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么直白的夸赞。“你……多大了？”
“十二岁吖，六年级。”顾笙白岑岑笑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对陌生人做自我介绍，反倒像是相熟的两人在寒暄一般。
“小学？”杜泠看起来很惊讶，“我刚上初中……你看起来很成熟。”
“唔……”顾笙白状似不开心地挑起眉，“大概意思是……我很显老？”
“不不不，”杜泠慌乱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可靠。”
“嗯？”顾笙白觉得她是真有意思，面上却仍绷着脸，好整以暇地等她下文。
“就是……很值得信任的感觉。”杜泠思考措辞无果，终于撂下这么句话。
“噗，”顾笙白终于笑了出来“真是可爱啊小姐姐。”
“别这样，”杜泠瘪了瘪嘴，脸上顿时生动了起来“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叫名字就好了。”
“好呀，泠，”顾笙白俏皮地眨眨眼“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你开心就好。”杜泠无奈地挑挑眉。
“泠，你怎么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啊。”顾笙白不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抬头望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来外婆家过暑假。”杜泠还是微笑着，眼神中却有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黯淡“没有同龄人有些无聊，所以出来走走。”
半夜一个人出来走走？
顾笙白向来敏锐，自然捕捉到了她的异常，倒也无意深究，于是转换话题：“那泠不是本地人咯？”
“G市人，我在G大附中读书。”说起学校杜泠似乎要轻松许多，自然而然地带着些笑意。
倒也不算离得太远，难怪口音听不大出来“不过G大附中不在G市吧？而且据说还是寄宿学校，每次离家那么久，会寂寞吗？”顾笙白听起来只是单纯地对未来的学习生涯充满好奇和担忧。
“当然不会，”看起来她对于离家这件事，兴奋要更多一些“附一中的生活很充实，同学也都大多真挚热情。”说起同伴时，连如夏夜竹林潺潺溪水般的音色也仿佛染上了白日的温暖，“一学期的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能和他们一起生活学习，简直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