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魇》（七）毒唐/双毒/剧情向

曲如尔这些天很老实的呆在苏妄衍身边，每每总是早出晚归的，清晨叫苏妄衍起床一起吃早饭，晚上赶回来给苏妄衍做饭，除了处理正事眼睛寸步不离苏妄衍。
苏妄衍有心结，他知道。尽管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是同往常一样暧昧，可是有一些行为苏妄衍确确实实的表现为抗拒他，譬如苏妄衍拒绝与他同睡，终归是不放心，他总是靠坐在床边听着苏妄衍安稳的的鼻鼾才能迷迷糊糊的睡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突然惊醒；再譬如苏妄衍的雨露期，不再黏黏腻腻的往他身边蹭，而是推开他自己摸到柜子旁边服药；甚至有一次苏妄衍颤巍的手端驽打木桩偏离了好多次，直接把驽扔在了他身上转身跑开。
他默默承受着苏妄衍所有的脾气，愚钝的不知道如何去主动解开心结，想把一切交给时间。苏妄衍嗜睡，大多数他回来的时候苏妄衍都在睡觉，他觉得是好事，可能正是休息的充足他的身体恢复的才不错。他一直在试蛊回复心法内力和外功的方法，效果都不是很显著。他在努力，为一段他认准的感情。
一日闲暇，他抱了苏妄衍在院里晒太阳，晒着晒着苏妄衍就枕在他腿上睡着了，他勾描着苏妄衍的轮廓，想他这样真乖。“喵”的一声草丛里窜出一只猫，曲如尔看过去，陆不归已经出现在他身旁，后者抱着肩膀靠在门扉，倒不像是有要紧事，慢吞吞的开口：“羁然让我给你带个消息，少林、长歌、丐帮、纯阳合七秀不知道在哪得到了苏妄衍在五毒且武功尽废的消息，筹谋讨伐以报‘龙门之乱’之仇，少林长歌已动身，不日就会赶来，你打算怎么办？”见曲如尔不动声色，陆不归补充，“想必你已经知道七秀此行势必不会放过苏妄衍，白仙儿因为苏妄衍逃婚自杀了。”
“心理素质这么差，她可真不像个天乾。”曲如尔冷声开口。
陆不归摊手：“本来就不是天乾，为了嫁给苏妄衍让七秀说她是个天乾。”
“知道了，我不会让阿衍受到伤害的。”曲如尔目光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苏妄衍，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
“随便你，别把命丢了。”陆不归懒得管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就打算走了，曲如尔喊住他，忽然带了八分期待的问他，“不归，你们明教三生树转世续缘的传说是真的吗？”
陆不归停住脚步，沉默了半晌：“不知道。你自己能炼成‘不苦’还问三生树的传说干什么？”
不苦蛊，救人可渡来生苦厄，害人可缠世世恩仇，是五毒大祭司、补天天乾、毒医鬼才曲如尔炼的一种可以逆天改命的蛊，将记忆炼化成蛊虫，种在宿主身上可以蚕食这段记忆，直到忘记，亦或是转世之后可以以蛊虫取回前世记忆。曲如尔成蛊时毁了张原本清秀的脸，却也因施蛊在一些势力留有不低的声望。
曲如尔笑：“人嘛，有时候不太相信自己却相信别人。”
“可你是妖。”陆不归挑眉。
“……”
苏妄衍一天都没见到曲如尔心情很烦躁，不想吃什么东西也不想拿驽，睡觉都觉得不安稳，曲如尔连个信都没留，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吗？苏妄衍怒的把手里的机关小猪拆了个零碎，想了想又装了回去。
衍夏拎着食盒来的时候苏妄衍正要爬到院子里的树上摘果子，轻功恢复的还不好，见到衍夏整个人直接从树上掉下来，好在衍夏眼疾手快的叫了呱太，苏妄衍整个人便砸在了黏糊糊得呱太身上，他看到衍夏，却不如以往一样下意识的想躲，这个姑娘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亲和力，面相又很温柔，苏妄衍歪头眨了眨眼，嗅到了空气中随她而来的一丝丝曲如尔的天乾气息。
“见过师娘。”衍夏向他作揖，笑的极其温柔。苏妄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咽了咽口水。
“师娘比我想象的要可爱很多。”衍夏看着苏妄衍吃的俩腮鼓鼓，捂嘴笑，苏妄衍抬头笑眯眯含糊不清的赞扬：“你师父做的东西……好吃。”
“师父的鱼做的最好，就是手法太过残忍。”这大概是他能和陆不归愉快打成一片的原因吧，衍夏感受到突然出现的猫妖气息，轻咳了一声，“师父最近在总坛有些脱不开身，没法来陪师娘了，师娘这几日的膳食都由我来送。”闻言苏妄衍停住筷子，“很……复杂吗？”
衍夏点头：“有一些。”
“那……你可以不用来的，我能照顾好自己。”苏妄衍抓了抓耳朵，其实他想说不用曲如尔分心来照顾他，张口却在想要是能直接说给他听多好。
“师娘且安心住在这，师父有朋友会保护师娘的。”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衍夏就告辞离去，出门口时看见陆不归，那厮一脸傲娇：“我不会保护他。”
衍夏笑：“师父说，一年份的小鱼干。”
“成交。”
苏妄衍觉得陆不归是只很可爱的猫，两个人在一起交流吃鱼的心得很谈得来，陆不归会分享自己的各种小鱼干给他，两个人还自己尝试着炸了几次厨房，做出来的鱼都倒掉了，于是就一起怀念曲如尔的厨艺，苏妄衍喜欢陆不归毛绒绒的，他经常让陆不归变回原形坐在院子里撸猫，陆不归仰着肚皮也很享受，一人一猫极和谐，除了偶尔会饿肚子然后眼巴巴的等着衍夏来投喂。
他们的话题一半是鱼一半就是曲如尔，苏妄衍问他曲如尔的过去，陆不归就突然话痨的讲起，他从陆不归那里知道了曲如尔的爱好、经历、底线，当他问到曲如尔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陆不归难得的思考了一会：“他啊，爱逞强，虽然处事还算靠谱，总能把自己搞受伤；……其实是个挺寂寞的人吧，很脆弱，约摸是谢千禧的缘故，他一直没什么安全感；对亲友很在乎，对感情很专一，嗯……你能感受到的啊。”
怎么感受不到呢？曲如尔那样明显的讨好，让他无所适从，曲如尔改变他太多，养着他宠着他让他忘了自己是个杀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爱毁了他，他却开心的无法拒绝，甚至享受这种安逸，偶尔还不争气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曲如尔就够了。
“他在你这把自己搞的可真狼狈，前两天跟我说他脖颈疼，我才知道你把他赶下了床，你不心疼吗？。”陆不归猫眼笑成一条缝看他，苏妄衍红了脸别过头去，愤愤道：“他活该。”
“其实你也别怪他关你，他的占有欲太强，只是没想到居然害了你，两次下毒的事都是我帮他查的，那两名跟了他很久的弟子是曲星慕的人，他知道以后直接把人炼成了尸蛊，每天在她们身上试各种虫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啧啧，我看着都觉得残忍。”
“第二次是朝阳花的毒，也出自曲星慕之手，你没出过屋子算是幸运，可怜了那两个孩子，后来他烧了苗疆所有的朝阳花，就这么两桩事，现在他跟曲星慕的关系很紧张。”
苏妄衍默默的听，开始思考自己对尔尔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俩从没化形开始就一起修行，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他吃瘪，雨露期把自己泡在凉水里调息，这样都不碰你，也不肯碰别人。”
地坤的雨露期半月一次，而天乾的雨露期一周一次，他跟曲如尔闹别扭有很久没有亲昵过，他服药都出现了抗体，适逢雨露期对他来说变成一种煎熬，曲如尔的难受更是他的双倍，两个人谁都没说，都这么熬着。
苏妄衍瘫在陆不归身边，躺成一个大字，嫌弃但很愉悦的道：“你真不是他派来的说客吗？我觉得我原谅他了。”
陆不归目的达成离了五毒几日，临走把糖糖留给了苏妄衍，不日苏妄衍早晨才悠悠转醒便听到了路过弟子嘈杂的议论声。
“大祭司可真的是不识好歹，五大掌门都说了只要唐门那小子，他死活不肯给，你说他就一个补天诀，又打不过人家，这不是在给教主添麻烦吗？”
“说的是啊，要不是教主宠着他，他怎么能坐上大祭司的位置，居然还顶撞教主，这下好了，被关进万毒窟了吧。”
“我听说啊，那个唐门是大祭司的情人，两个男人居然是这种关系，真丢脸。”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是听说，大祭司还没分化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诶呦，还是下面的那个，真恶心……”
“嘭！”门被猛的踹开，几个五毒弟子齐齐望向突然出现的苏妄衍，他目光凛厉双眉紧皱，周身气场冷的要杀人，一个唐门的杀手气质让在场的人纷纷色变，悻悻的一哄而散，苏妄衍冷冷的吼了一句：“站住！”有一名胆子小的吓得站在原地一直发抖，剩下的直接跑开。
苏妄衍走过去，手中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你说，曲如尔怎么了？”那弟子浑身打着颤，舌头都在打结：“大……大祭司被……被教主关进了万……毒窟……”
话音刚落，苏妄衍已大轻功没了踪影，那弟子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暗地勾了嘴角。
苏妄衍到达总坛的时候早有人恭候多时。
看到苏妄衍就要往殿里闯，原本逗着自己灵蛇的牧三问，一挥手就就拦住他的去路，巨大灵蛇横在苏妄衍面前凶恶的吐着信子，苏妄衍却不惧不怵，手中匕首一丢直逼牧三问，后者微微偏头便躲开，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的语气：“回去吧，她不会见你的。”
“让我进去，求师父放尔尔出来。”苏妄衍软了语气，略带哀求，曲如尔同他说过，万毒窟是关押叛教弟子的地方，毒虫千万毒性极强，即使不被毒性侵蚀也要忍受虫兽噬咬的痛苦，他难以想象，他的尔尔怎么受得住。
“他违背师命，使本教与其他教派横生矛盾，有违教规，理应受到惩罚，我教不追究你的责任已是宽恕，不要得寸进尺。”殿内有空灵声传出，曲星慕隔空传音，句句端的教主的架子。
苏妄衍一掀摆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向着殿内拜了拜：“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请教主放曲如尔出来。”
殿内不再搭话，牧三问看了他一眼，好言相劝：“你回去吧，你跪死在这她也不会心软的。”见苏妄衍一动不动也懒得再理，进殿去了。
牧三问走到曲星慕身边把她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眉眼柔声道：“不是放下他了么，何故跟那唐门小子过不去？”曲星慕沉默半晌，有些赌气的答：“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能爱他几分。”
“那就让他跪着，你解气了再说。”牧三问的手指有点难过的收了收，语气没什么波动，倒是曲星慕，恨铁不成钢又含六分嫉妒的吼，“我真没想到阿尔竟然独自抗衡五大门派，还带着伤去七秀谢罪，为了那个苏妄衍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若真放心不下，谴人去看看便是。”
“谁管他。”曲星慕摆了摆手，“如今他连我教主之位都想谋，还留的得？”
牧三问缄默，美目含了一汪忧郁，不再说什么，只收了收怀抱，把头轻轻枕在曲星慕的肩膀。
五毒渐渐阴了天，黑云挤到一起盖了中日，阳光几丝不透，苏妄衍跪的双腿几乎没了知觉，僵硬的抬手接了细细密密的雨，殿内还是毫无动静，他的尔尔怎么样了？他目无焦距的抬头，想起第一次正眼看曲如尔的时候也落了小雨，他在洛道刚做完任务随意寻了个地方避雨，曲如尔就撑着伞路过，笑意满盈的同他搭话：“少侠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如我送你。”他对上他紫色的眸子，看到那与其略凶面孔不相称的眼中的温柔，倏忽愣了，而后摆摆手也不回答，索性冒雨换个地方躲着，徒留曲如尔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那时他无法预知他们会纠缠一世，更没看出他们从扬州有过一眼之缘，只觉得忽然而至的温暖让他是一颗杀手的心，蓦地暖了起来。
在扬州西湖此刻却是另一番天气，曲如尔跪在忆盈楼外的空地上，胸腹还都隐隐作痛，逢着烈日骄阳，额角都是汗珠，他用补天内力熨帖了伤口，内伤却还调息未愈。独自接下五大门派精锐的十招，说不痛真是假的，尽管明知道在五毒讨不到便宜，几大门派还是如约退兵，却独独七秀非要找苏妄衍讨个说法，曲如尔主动提出献出凤凰蛊复活白仙儿，七秀代表略作思考，便将他带回七秀让坊主定夺，哪知坊主宣言苏妄衍拂了七秀颜面坚决不原谅，曲如尔便卑躬屈膝的跪在了楼前。
他是甘愿的，不觉痛和累，甚至一生只一个的凤凰蛊给了旁人也不觉得可惜，只要他的阿衍能平安喜乐，余生无忧。
约摸几个时辰，七秀坊主亲自走了出来，站在楼前看见曲如尔执拗的跪直着身子，目光柔和了几分，向他伸出手：“我秀坊最见不得痴情的人，你且进来吧。”
曲如尔起身，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进了忆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