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囚徒 (第四章 第三部分)

他眼睁睁看着黑鼻子倒下，健壮无比的雄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吟。
“你会保守秘密的，对吧？或者，成为一个可以永远不说出秘密的死人。”
黑衣人狞笑着朝他砸下铁棍，尖叫卡在他的嗓子里喊不出，害怕到连眼睛都闭不上，眼睁睁看着铁棍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铁棍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重声响。
还有……鹿的悲鸣……。
一只鹿立在他的面前，为他当下一击。
不，不是一只。二十多只老老少少的鹿从树林深处缓慢沉重的走出，鹿蹄踏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哒哒”声，仿佛在为他们死去的首领哀悼。
鹿群围在他身边停住，为他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几只刚刚成年了的小鹿舔着他的面颊，帮他把脸上的血迹舔掉。
“嘶……好多鹿啊，这次赚大发了。”黑衣人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欲望，高举起铁棍，砸向理他最近的一头鹿。
鹿应声而倒，更多的鹿用后蹄摩擦着地面，威慑的晃着自己的鹿角。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去守护这个一直保护它们的男人和自己的同类。
“碰！碰！碰！”黑衣人不知何时掏出一把猎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还好我带枪了，不然这么多鹿可没办法解决。”
鹿群发出一声悲鸣，几只公鹿用角拱着年轻人，让他快点离开。
黑衣人继续射击着，鹿群逐渐缩小，地上的血染红了泥土，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年轻人的嗓子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明明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眼睛干涩的难受发酸，却还是难过的一张嘴就想流泪。
人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会再也哭不出眼泪。
年轻人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内心竟突然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他在地上摸索着，突然摸到了一块锋利东西。
他回头一看，是一块啤酒瓶的玻璃碎片。
笑了笑，年轻人站起身，朝着已经杀红眼，被贪婪所包围的黑衣人。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黑衣人眼中只剩下那群可以给他造成巨大利益的鹿群，丝毫没有注意这个年轻人的靠近。
年轻人轻轻扬起手臂，玻璃碎片划向黑衣人的喉咙。
血从黑衣人的喉咙处喷射而出，溅落在地上，和鹿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浑浊。
黑衣人痛苦的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呀声。伤口太深了，他只挣扎了一会，便和地上死去堆积在一起的鹿的尸体躺在一起。
年轻人全身一颤，眼神重新被恐惧笼罩，他低头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右手，猛的把玻璃碎片丢在地上。
“……我,我杀人了？”他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黑衣人的尸体，一步步的向后退着，接着转身仓皇而逃。
“没事的，没事的……是他先动的手……”年轻人蹲在一堆纸箱后面，喃喃自语着，窗户和门都被他死死关紧，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甚至把呼吸的声音都死死压低。
“嗡嗡——嗡嗡——”桌上调成震动的手机忽然响起，只是轻微的震动声却把年轻人吓的寒毛悚立。
他定了定神，伸手接听了电话。
“喂。”
“可是，你还是杀了他啊。”少年略带惋惜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他惊恐的想把手机按灭，可手抖的却连个按键都按不实。
“我在外面等着你。还有，你已经被悬赏了，等级是B级囚徒哦。”少年的语气中玩味十足。
一道闪电划过，年轻人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一个身披宽大雨衣的瘦削少年手里拿着手机，扯着嘴角冲他一笑。
闪电很快划过，少年的身影也重新隐匿进黑暗之中。
“我看见你了。”年轻人听见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
手机在刚刚已经被他关机了。
雷声轰隆隆的穿透云层，穿透玻璃窗，穿透他的耳膜。
随后，屋里重新恢复了沉静，他却听到屋里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啊啊啊啊啊！！！！”幸运儿吓得捂住耳朵。“为什么要在鬼屋里讲鬼故事啊！”
班恩看着幸运儿的反应，憋着笑把空掉的被子倒满奶茶。原本僵硬的脸也缓和不少。
“谢谢，鹿头先生。”
“叫我班恩吧。”
“诶……？”
“我的意思是，我的名字是班恩。”
“哦哦哦！班恩……”
“嗯。”班恩坐在椅子上，笑着看着幸运儿问:“我刚刚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嗯……很好啊，黑衣人死有余辜，那个神秘少年也很厉害……”幸运儿不解的回答着。
班恩语突然有些焦躁:“那那个年轻人呢？你觉得怎么样？”
“啊？很，很善良啊，为了朋友可以出头……”
班恩无力的垂下头，紧接着又重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幸运儿说不清的表情，像是期盼，又像是希望。
“那，你有没有长的很像你的哥哥弟弟或者朋友？”
“没……没有……”
“你好好想想！”班恩的语气忽然重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快要窒息一般躁动不安。
“……那个，我是孤儿，也没几个朋友……”幸运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和善的男人突然这么严厉，他有些委屈的说。
班恩像漏了气的气球，脱力的瘫在椅子上。
面前的这个少年完全不可能和他是同一个人。两个人除了长相之外，没有一处相似的。
而且……
“哈欠，为什么……好困啊……”幸运儿揉了柔眼睛，哈欠连天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班恩望着睡得正香的幸运儿，更加确信两者不是一人。
佣兵组织的天才黑客，会毫无防备的喝下陌生人放了安眠药的奶茶？
班恩笑了笑，带上头套，拿起一旁的薄被子给幸运儿盖上。
即使真的是那个人，自己也下不去手吧。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