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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细胞同人/路痴组ONLY】体外之旅(一)

《工作细胞》路痴组同人,肺炎链球菌(弃)X红血球(3803)向短篇连载中,非原著向,人物三观与作者本人三观无关。第二集血管外壁破碎时白血球(1146)没有抓住红血球(3803)导致她掉到体外后的故事,OOC致歉。私设喷嚏1号只是把细菌送出身体,并没有杀死。
 
被吸进血管上忽然出现的大洞后就失去了意识,等红血球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那熟悉不过的面孔:“……肺炎链球菌?!”
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这声尖叫吸引了其他肺炎链球菌的注意,他们纷纷向她看过来。这时红血球发现她在一大群肺炎链球菌中间,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由毛骨悚然。
“这一定是梦,我肯定还没醒,呵呵。”她毫不犹豫地闭上眼重新躺倒,碎碎念着:“闹钟快点把我叫起来吧,睁开眼我还好好地在床上。”
她的右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只见反射着寒芒的利刺毫不留情地向她扎下来,吓得她一个翻身闪开了。利刺扎在她原先待的位置,激起一片尘土。
“哇啊!果然不是梦吗?救命啊!”
必须逃掉,否则会死得很惨。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头。
可是,说着逃跑,她能往哪逃?周围的肺炎链球菌默契地竖起触手,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密不透风,除非她长出翅膀从上面飞走。
“嘻,一大早就有猎物送上门,我还真是走运。”诚舔舔嘴唇,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
红血球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或许是她的样子太过无害,激起了他的嗜虐心,诚弯下腰来问她:“本大爷今天心情不错,说说你想怎么死?”
“诶?”红血球眨眨眼:“可以等我自然老死吗?”
“笨蛋,怎么可能,本大爷还饿着肚子呢。”
“那、那我希望能不痛地死。”
“好啊,那我就一片片把你的肉割下来,让你痛死好了。什么?说我言而无信?蠢货,实现猎物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什么的,本大爷才不是那种仁慈的家伙。来吧,用你的惨叫尽情地取悦我吧,给我找点乐子。嘛,先把你的左眼挖出来给我的小侄子当玩具吧。”
“太耍赖了吧!”红血球呆呆地看着黑色的刺尖从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大,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眼睛靠近。害怕得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等一下,诚。”从一旁杀出了一根触手,两根利刺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诚皱了皱眉:“喂,弃,你想干什么?这块馅饼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到我身上的,按规矩她是我的。”
被称为弃的肺炎链球菌向红血球伸出一根触手,红血球缩了缩脖子,他撕下她帽子上的铭牌看了看,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3803,还记得我吗?被你们用诡计骗到支气管用喷嚏1号发射出去的肺炎链球菌。”
红血球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你们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认得出来。”
弃指着红血球,对诚说:“我用三单位的养分换她。”
“是想报仇吗?”诚笑眯眯地抬起双手:“六单位。”
“四单位,”弃瞥了她一眼:“吃掉这家伙,你最多能补两点五单位的能量,别得寸进尺了。”
“话是这么说,我就是冲着你想报复的心理才给这个价。你所仇恨的红血球,在这世界上只有独一无二的这一只。所以拿来吧,六单位。”
“啧,居然不要脸地说出来了,四点五单位,不能再多了。”
“那算了。”弃转身就走。
确实,用远超物品本身的价格去交换,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哪怕复仇心再强烈,理智还是留存的吧。
诚不甘心地说:“五单位。”
弃唰地转回来:“成交。”
红血球和边上的肺炎链球菌们一起看热闹,忘了他们的交易对象正是自己。弃面无表情地把铭牌丢到地上,红血球下意识地想捡起来,结果他一脚踩在了上面。
“你叫什么名字?”
“3803。”
“太拗口了,以后就叫你‘红’。我喊你的时候你要立刻答应,明白了吗?”
好过分哦,擅自决定她的名字。红血球想着,说:“明白了。”
他们成为了菌群的关注中心,弃察觉到这点,对她说:“跟我走。”他带着她远离菌群,在漫漫的皮肤表面跋涉。
红血球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视线内稀稀落落分布着高大而粗的黑色柱状物,成分目测是蛋白质。地面有些柔软,踩在上面和坚固的血管内壁感觉很不同。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脚印,肺炎链球菌的脚印是三棱的,她的则是一个有弧形的椭圆。
她不习惯走这样的道路,磕磕绊绊几次险些摔倒,弃的触手总能恰到好处地提供搀扶,仿佛上面长了眼睛。她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但他头都没回一下,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她的命运会怎么样呢?落到了弃的手里,反倒没那么担心。可能是因为之前和他打过交道,最终他也没有夺取她的生命的缘故。
猜到了她的心事,弃语气平静地说:“只要你不尝试逃跑之类的,暂时我不会杀你。”
“谢谢。”红血球不免有疑虑地想,或许他有着和诚类似的嗜虐心,姑且这么说好让她放松警惕,再突然出手把她杀掉。
就算是欺骗也好,目前只能相信他的话了。红血球咬咬嘴唇,感慨自己的命苦,什么倒霉事都让她碰上了。
在这平原上,她远远望见另一个菌群,和肺炎链球菌群的紫色不一样,是黄绿色的。
奇怪,这里聚集着这么多细菌,白血球为什么不来呢。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鼓起勇气:“那个,杂菌先生……”
“哈?你叫我什么?你想死吗?”弃猛地站住脚,恶狠狠地瞪着她,看得出来他很讨厌这个叫法。
“抱、抱歉!”红血球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所以用了白血球先生的叫法……”
“叫我‘弃’。”他消了气,继续向着他的目的地进发。
红血球小跑一段跟上他,和他并肩走着:“弃先生?”
“什么事?”
“这里是人体的哪个部位?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你是傻瓜吗?这里是体外啊。”
“啊?”红血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体外?”
“我们现在在人类的皮肤表层。”弃指着黑色柱体:“那个是汗毛。”又指着地上一些大小不一的坑:“这是毛孔,懂?”
红血球颤抖着问:“那,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差不多。喂,你怎么了?表情和死人一样。”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红血球的脸色可以说是惨白。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暗淡下去,她无精打采地说“我没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管她呢。弃心想,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埋伏地点。
又走了一段路,地上的脚印渐渐多了起来。
就这里吧,他打定主意,用触手在地上画个圈,把红血球圈在里面,对她说:“你站在这个圈里等我,不要乱走。”
“嗯,好。”
她乖巧地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这副模样看上去还挺可爱的。他想。
“那个,弃先生。”
“怎么?”
“我可以坐下来等吗?”
“随便你,你想躺着、倒立着都行。”
红血球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目送着弃的身影消失。
好安静啊,体外的世界。
她的视线无处安放,头顶上没有建筑,她感到很不安。渐渐地,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攫住。她没听说“孤独”和“寂寞”,也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滋味。
从诞生起,她就马不停蹄地工作。哪怕是迷路找不到送货地点,她也努力看地图,向前辈们寻求帮助。置身于喧嚣的人群之中,充实地度过每一天。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只是被塞满了空虚的屋子。
于广袤无垠的天空收回目光,她怕注视那里太久,会被那片巨大的空洞吸进去。
她低下头,翻来覆去看自己的白手套。又从腰带上的小包里拿出人体的地图,尽管它已经对她失去了意义,她还可以用它来打发时间。
这双手,这具身体,这个思想,终于属于自己。怎么,她反倒觉得失去了它们?因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是为服从集体而生的,等到孤身一人,就像断了线的傀儡,死气沉沉。
认真想想很滑稽呢,明明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手也好,思想也好,依附着自己的身体而存在。
一滴,两滴。泪水接二连三打在纸上,这张万分爱惜的地图被情绪失控的她捏皱,宛如她皱巴巴的思绪。
很快,她擦干眼泪:不行,我要振作起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3803,你不是超级乐天派吗?
这时,一个狰狞的黑影罩住了她,还伴随着一股恶臭。一只体型有三个她那么大的绿脓杆菌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她不禁捂住了鼻子。
他“桀桀”地怪笑着,挥舞着短小的上肢:“想不到在体外还能遇到红血球,虽然刚才在体内吃了几只,有点腻了,但我的胃还是有空位的。”
好可怕,这家伙是怪物吗,绝对是怪物吧。
求生本能促使红血球鼓起勇气逃走,她拼命往后面跑去,却没有方向。陌生的道路,一览无余的视野,不可能当着他面躲进汗毛后面或是毛孔里,他又不是瞎子。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绿脓杆菌扑上来,只用一条腿就把她按住了。红血球挣扎着,大喊:“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白血球先生!白血球先生!”
“你逃不了的,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是体外!”
绿脓杆菌的话提醒了红血球,对啊,这里是体外,没有白血球,到处都是危险的细菌,还有死一般寂静的荒凉。
“没有人来救我”,光是这么想想,她就失去了力气。绿脓杆菌蓝色的舌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参差不齐的齿缝间还有食物残渣。
我也会变成那样的碎肉吧。红血球绝望地闭上眼,下一秒滚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身。
是我的血吗?那么多,那么热?
身上的重压被卸去,她听到了弃的声音:“起来吧,别装死了。”
红血球睁开眼,马上就后悔了。弃正用指甲划开绿脓杆菌的尸体,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渗入脚下的土地。
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弃一边进行着开膛破肚的工作,一边说:“好家伙,他至少吃了三只红血球。咦,还有个白血球的铭牌?1146?”
“什么?!”红血球顾不上擦拭嘴角,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让我看看?”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弃哈哈大笑,把沾着酸液的铭牌扔到地上:“骗你的,要真是1146才好呢。”
红血球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确认上面写的是1148而不是1146。铭牌的右上角被酸液腐蚀了,8看上去才像6。
他兀然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扒开绿脓杆菌的独眼:“看,它的眼睛和你的是同一个颜色哦。”
红血球厌恶地别过头,后来干脆背对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明明,他和你一样都是细菌。”
“开什么玩笑,你能找到我和这种恶心生物的共同点吗?细菌之间可不像你们细胞那样关系和谐,你们是协同工作,我们则是互相吞噬,掠夺彼此的养分。今天我不杀了他,搞不好明天他就会杀了我。弱肉强食,就是真理。”
红血球看着远方喃喃:“体外,真是个残酷的世界。”
弃的触手绕过她,把绿脓杆菌的一截断肢递到她面前:“去掉头就可以吃,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看上去就不好吃。”
“算了。这个,拿着。”弃把一个篮子塞到她手里,篮子里装着面包、橘子等,是常见的养分构成:“这些是还没被消化的,脏了的部分我削掉了。”。
不会是从绿脓杆菌的胃里掏的吧?光是想想,她就反胃不已。
“托你的福,他根本没注意到我。”弃很高兴,他的试想第一次实验就成功了,看来诱捕计划是可行的。
“我只是诱饵吗?”
“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弃又掏出了几根残肢,看上去是红血球的,递到她面前:“喏,你的同类。我说,你们会同类相食吗?”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红血球轻轻地说,她是真的非常难过,弃能感受到,所以他愣住了。
她双手合十为死者祈祷,对素未谋面的同类的哀悼,那份同理心深深打动了他。他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等她结束祈祷。
他指着远方的一根汗毛:“你到那里等我,我把这头大家伙吃掉就过来。”
“嗯。”
红血球挎着篮子,麻木地照着他的话去做,她的忧伤冲淡了他的喜悦。
我干嘛关心这家伙,弃暗暗奇怪,她只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为什么要考虑她的感受呢?他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清理出去,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
 
天黑了,细菌们聚在一起,大多数是在进行交易。总有细菌没有捕到猎物,也总有细菌捕到吃不完的猎物。
弃用触手把五个篮子递给诚:“早上说好的五单位。”
后者同样用触手接住,掂量了一下,说:“今天收获不错啊,弃。”
弃看了看低头啃面包的红血球,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噎死:“要不是红能吃,收获还可以更不错。”
肺炎链球菌们发出了哄笑,红血球有些愤愤不平:不就吃了两个单位的养分,至于这样当众嘲笑她吗!好吧,她不得不承认今天心情郁闷,才借着食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还留着她啊,”诚戏谑地说:“是太寂寞了,打算玩养成游戏吗?”
弃没有理他,他看到有个肺炎链球菌在向红血球搭讪,一根触手甩过去:“离她远点。”顺便缠着她的腰把她拉回了他身边。
他没有松开触手,拖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红血球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你干什么,慢一点走。”
到离菌群远一点的地方,确保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弃停下来:“不要和他们说话,尤其是对你笑的那些。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白吗?”
“明白。可是,他们不是弃先生的同类吗?”
“嗯,表面上看是这样,实际上同类才是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弃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听好了,规矩是同类不得相残,可以进行双方认为的等价交易——但是早上你也看到了,他们想尽办法钻规则的漏洞,制造不平等的交易,变相地同类相残。
“嘛,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总之你要想活命,就一刻也不能离开我。你在他们眼里,可是一顿免费的午餐。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附近的毛孔都很浅,还不如汗毛背风效果好。弃找了一根离菌群很近而又不容易被打扰的汗毛,打了个哈欠,躺在了地上。“早睡早起身体好。”
红血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在这里睡?”
“嗯,不然你以为?”弃侧枕着胳膊催促她:“体外可没有舒适的公寓,幸好现在是夏天,到了冬天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难怪你们要占领我们的世界。”红血球把腰包放在地上当枕头,很别扭地躺下来了。地面不是很硬,但硌得她很不舒服。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体温也在下降,打了个喷嚏把弃惊醒了:“你很冷吗?”
她实话实说:“很冷。”
“真拿你没办法,靠过来点看看。”
红血球庆幸现在周围一片黑暗,这样他就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那个,靠太近有些不好意思。”
“啰嗦。”弃主动靠了过来,头部和背部的触手覆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暖和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烫,不会发烧了吧?红?”
红血球一声不吭,装作睡着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睡着了啊”,结束了令她害羞的对话。
在体外的第一夜,她理所当然地没睡好,天蒙蒙亮就醒了。再想念公寓里的那张软床也没用,它不会变魔术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弃的触手盖在她身上,她不敢翻身,怕把他吵醒。他们昨晚是面对面睡着的,红血球百无聊赖观察起了他的睡颜。睡着的他洗去了白昼的那份凌厉之气,不再不可触犯。
好奇心驱使她在不弄醒他的前提下,抚摸他身上那层铠甲样的组织。坚硬,寒冷,并不温暖,但是昨晚让她忘掉了环境的艰苦。
数了数,总共十五根触手,头部十一根,肩部两根,腰部各两根。触手的根部有两层硬邦邦的节,尖端是利刺,每根都是很厉害的战斗武器。
虽然种族不同,我们也都是依赖人类而生存的生物呐。红血球想。
一只触手戳了戳她的背,她一回头,看见诚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她使眼色。
红血球本打算对他视而不见,他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你想回体内吗?”
这句话宛如磁石,牢牢吸住了她的目光。他又写了第二行字:“我能帮你,跟我来,别惊醒弃。”
要不要跟他去呢?
想起昨天他险些杀死她,红血球犹豫了。诚也不激她,狭长的眼睛分明在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还是信了。
轻手轻脚地把弃的触手一根根放下来,做这些她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熟睡的弃,示意走远再说。红血球点头表示理解,她也不是毫无戒心,只是觉得如果不能回到体内,那她和死亡无异。
他带着她向东边走去,离菌群越来越远。她不停地回头,发现诚有意把触手拖在地上,把两人的足迹抹去。
这样即使弃醒来,也不能顺着脚印找到他们。
“诚先生,你说你能帮我回体内?”
“是的。”诚微微一笑,本想增加她的好感,但是露出的利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感到友善:“今夜那里新出现了一个擦伤,你应该能从那里回去。”
红血球默不作声地摆弄着手上的白手套,其实也没什么好摆弄的。
诚怕她不说话是在思考,就用话语来干扰她:“红,昨天弃和你去了哪里?”
红血球如实告诉了他。
“真是个狡猾的计划。”诚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弃为什么不杀你吗?”
“知道,是想用我做诱饵,获得更多的养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急切地想获得养分吗?”
红血球摇摇头:“不知道。”
“如你所见,我们细菌生活在体外世界,随时随地有可能丧命。‘除了自己,再没有能相信的家伙’,是公认的真理。我们肺炎链球菌摄取足够的养分就可以进行分裂,从一变二,二变四。自己和自己有个照应,不以父子以兄弟相称。无论多少个自己死去,只要还有一个留存于世,就有延续。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等同于永生,就是这样。听上去很神奇,对吧?”
“嗯。我们红血球是脾脏制造出来的,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延续。”
“弃的弟弟们几个星期前在入侵人体时死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我想,他应该很害怕永远地死去吧。”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诚先生,为什么非要固执地追求‘永生’呢?”
“唉唉,这个可不好解释了,我们的价值观很不一样。”
“稍微能体会到一点,大概,是有两个人就不会孤单。”
“你能体会?”诚嘴角的弧度翘得更大,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的兄弟们在那次入侵中也都没了命,红,我很孤独。”
红血球和他对视,琥珀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冷漠的小姑娘。”他咧咧嘴:“我也需要养分,你明白的吧?”
“明白的,诚先生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知道的。我就是因为擦伤来到了体外,所以知道那种颠簸感。而诚先生却说发现了新的擦伤,如果真是这样,我在梦里就会感受到。”
“即使这样,你还是来送死来了。”他张扬的触手在风中高举,攫住她,把她拖到了汗毛后面。“这里作为你的坟墓怎么样?不对,你的坟墓是我的胃,哈哈!”
后背抵在汗毛上,红血球没有惊慌,冷静地说:“能不能看在我甘愿送死的份上,让我不那么痛苦地死去?”
“这可由不得你。”
“喂喂,你们好歹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
打断两人对话,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介入的,不正是弃吗?
弃阴沉着脸挡在红血球前面:“再说一遍,你想对红做什么?”
诚后退了几步,扯出一个假笑:“哟,早上好啊,弃,我带红散步呢。是吧,红?”
“是这样的,吧。”红血球的声音逐渐变低,心虚不已。
弃“切”了一声,利刺反射着威胁的光:“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的,诚。还有你,红。”
“嘛,早晨散步还是很愉快的,再见~”诚挥挥手,笑着从他们身边过去。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他的触手刻意打了红血球一下。
弃杀死诚,是在电光火石一瞬间。
每只肺炎链球菌都有相同数目的触手,没有谁多也没有谁少。弃的某一条触手缠住了诚的两根,因此多出了一根,用途是一刀封喉。
诚那令人生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向前倒下来。弃揽着红血球往后一跃,喷涌的鲜血才没溅到他们身上。
红血球想起什么,忧心忡忡地:“弃先生,你杀了同类。”
“尸体处理好的话,没有人会发现。先不提这个,”弃卡住红血球的喉咙,她的背狠狠撞在汗毛上,撞得头晕眼花,听着他的暴吼:“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的话?!叫你不要和别的家伙来往,结果转脸就跟这个混蛋溜走了。
“有没有搞错?!偏偏是这混蛋,昨天说要把你的肉割下来的诚哎!想自寻死路还不如来找我。”
听了弃的一席话,宛若醍醐灌顶。红血球清醒过来,滴血的刀尖,像是做了一场小小的噩梦。之前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死的渴望,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手松了松,红血球勉强挤出一句话:“弃先生最后还是救了我,不是吗?”
“真想打开你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嘀咕了一句,用手背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你和诚的对话我也听到了一些,这点那家伙说得没错,我现在急需养分和同伴。等我分裂出了弟弟,就会把你杀掉。我说话算话,不像那些伪君子。”说着,他特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诚。
他终于放开她,红血球顺着汗毛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挖个坟墓把这个麻烦埋起来,有人来了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了。”
弃的手开动起来就像鼹鼠的爪子一样灵活,加上十五根如同钻头的利刺,挖起坑来毫不费力。他回头看到红血球蹲在诚的身边,为他合上眼睛。
“那家伙刚刚想杀死你哦,以前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你的同胞。”言下之意是她不必多此一举。
“可是仔细一想的话,诚先生从世界上永远消失了,多少有点悲伤呢。”
“你还真是圣母。”
“诶,圣母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他挖好坑,把诚的尸体扔进去埋好,再用多出来的土把地上的血迹掩盖。刺上的红色在挖掘过程中蹭掉了,值得庆幸的是期间没有早起的同类路过这里。
回去的路上,弃对红血球说:“我要是意外死掉了,你也要为我祈祷;但我杀死你的时候,不准怨恨我。”
红血球撇撇嘴,没有回答。一不留神脚下一绊,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停在了空中。原来是弃撑开了荚膜接住了她。
弃乜斜着眼,声音含笑:“嘛,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长吧,毕竟你这么蠢。”
“谢谢。”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回答听上去像是在对他的嘲笑道谢,于是挠挠头笑了。
“今天也去工作吧。”
“工作?”红血球条件反射地兴奋起来,尽管她感觉弃口中的“工作”不是她想的那个。
“对,工作。捕食,就是细菌的工作。”弃把手搭在额前远眺了一下:“看,那里有只酿脓链球菌,你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伺机下手。要装成没发现他的样子,不要冒冒失失地跑过去,就差大喊‘我是来骗你的诱饵’,明白吗?”
“明白!”红血球兴冲冲地跑过去,果真他和预料的一样,极其冒失。
“啊啊,这个蠢女人。”弃叹息一声,随即露出野兽的笑容,触手在风中飘扬:“开始今天的工作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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