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九辫） 馕

  小涵把饭菜端进来的时候，张云雷还在嘀咕，“涵涵，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白呢，你说像咱们天天儿的在园子里的，白也就算了。他在战场上还能那么白，奇了怪了。”小涵把筷子递给张云雷，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可能他。。净晚上打偷袭吧？？”张云雷居然没反驳，还点了点头“有道理。”  拿着筷子夹了一口黄焖鸡里的小青菜，皱了皱眉。还没等张云雷张口问，小涵就知道又不对了。“爷，今儿个彪哥没在。”怪不得味道差了很多，张云雷嘴刁，吃惯了彪哥做的菜，别人做的有点难下咽。筷子一扔，表示不吃了。小涵边收拾边问“爷，我去给您买份牛肉饼吧？”张云雷没吱声，这是同意了。
 小涵刚走，张云雷起身走到床边的箱子里，随手拿出了一把新折扇，又在另一个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扇坠，这个扇坠和扔杨九郎那个一模一样。洗手研磨，落笔便写，依旧是‘寿与天齐’。
怎么就那么爱这四个字呀。
玫瑰园里除了小涵和班主夫人都是男的，小涵是张云雷小时候捡的，班主看着可怜，就留下伺候张云雷了，就张云雷那个挑剔性子，也就小涵能忍得了。
唱戏的角儿都住在后院，前院就是戏园子了，张云雷是个例外，他住在园子楼上，张云雷说了，离台子近，心里踏实。拿着扇子晃晃悠悠的出了房间，穿过练功的院子，师弟们看见了纷纷和张云雷问好。
张云雷是大师兄，虽然年纪轻，但是来的早，他本来是班主夫人娘家的弟弟，小时候随爹娘串门，班主见他嗓子透亮，就留下学艺了，初次登台，一朝成角儿。
走到后院，来到郭祁霖房门口，抬腿就踹门。这郭祁霖是班主儿子，按辈分呢，得管张云雷叫舅舅，但是俩人就差了三岁，一起长大，一个屋子住了八年，没大没小的习惯了，求着张云雷的时候叫舅舅，求不着的时候叫孙子的都有。俩孩子一天疯疯闹闹的，大伙都习惯了，班主也不管。
被窝里的郭祁霖还在做梦喝羊肉汤呢，就被张云雷一把扯起来了，抹了抹打哈欠流出的眼泪，哑着嗓子问这祖宗，“张云雷你疯了，我这睡觉呢。”张云雷把衣服扔到郭祁霖头上，斜眼看着他“这都下午了，你还睡。 走，去我屋吃牛肉饼去。”郭祁霖一听，哟呵，他这舅舅出息了，居然请他吃牛肉饼，别人不知道，郭祁霖知道啊，张云雷这人从来不把钱当前，那是当命啊，今天居然豁了命了，这牛肉饼他就是撑死也得吃。
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套上撵着张云雷就出去了，刚一出门撞见一个人，郭祁霖的爹，张云雷的姐夫，郭班主。
郭班主长的又黑有壮，打眼一看不像唱戏的，倒像是杀猪的，个儿也高，能有个，嗯。。能有个缸高。这么说吧，张云雷的裤子要是给郭班主穿，落到脚面，还能裁出一副套袖来。
“你俩干嘛去。”班主抬头看了看张云雷，感觉脖子有点疼，回头问郭祁霖。
郭祁霖臊眉耷眼的说“去前院吃饭。”正要问练没练功，远远的就听见大楠喊他。
看着班主跟大楠走了，俩人都送了一口气，心说待会给大楠留个牛肉饼。
大楠是班主的外甥，和郭祁霖张云雷一起长大的，仨人不论辈分，论哥们。
仨人小时候长的都漂亮，大伙都说是玫瑰园的三仙女。可惜大楠这仙女长过了，比张云雷还高一头呢。而郭祁霖这仙女则比张云雷矮了一头，仨人挨排站着跟台阶似的。
其实这玫瑰园，说是戏园子，其实不止唱戏，说个书，唱个快板都有，样多，大伙都爱来。
班主对他们严厉，也是为他们好，平时都管着，不让乱吃东西，这要是同行使坏，把嗓子吃坏了，这辈子也就告别这戏台子了。
俩人鬼鬼祟祟的回了张云雷的屋子，小涵前后脚的也进屋了，牛肉饼的香气溢满了屋子。
舅甥俩一边吃一边聊天。“大林，今儿晚场是谁啊。”郭祁霖喝了口水，把嘴里的牛肉饼顺了下去“孟鹤堂和周九良，使三弦。”“哦”
玫瑰园的徒弟是有家谱的，按照‘云鹤九霄，龙腾四海’排的。张云雷是云字科大师兄。
园子里名字里有九的特别多，所以刚开始听见杨九郎名字的时候，张云雷还以为是九字科新来的徒弟呢。
听见周九良的名字，张云雷一下子又想起杨九郎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大林，你说，白白净净的，有点圆的是什么呢。” 郭祁霖想了想“馒头？” “不对，没那么白”“那就不知道了，赶紧吃吧，瞎想什么呢。”
张云雷非要找个东西形容杨九郎，牛肉饼也不吃了，两只手托着脸想的眼睛都直了。
郭祁霖吃的满嘴泛着油光，喝了半壶茶解腻。“诶，我听说北街来了个外地人，做的那个东西特别好吃，像饼似的，叫什么来着？”小涵机灵，一下子就知道少爷说的是什么了“馕。”
这一个字就像戳了张云雷腰子似的，一激灵。“对就是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