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撒谎是否可以带给人双倍的快乐

雷安生子设定！非abo~
01
在很久之后的世界里，人类社会由两种人构成，一种是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大众，这样的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八，而剩余的曾经不为人知，如今被逐渐认同的那一小撮群体便是通灵者。
通灵者能看见鬼魂，天生就承担着铲除邪祟的重任。他们绝大部分由血统继承，极个别是自己觉醒的。
我七岁时觉醒为一个通灵者，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天生的，还是继承的。
这可不能怪我，毕竟我只有一个普通人爹，而我另一个爸爸是怎样的人，是个普通人还是通灵者，我可无从考证——毕竟我出生两年不到，他就凉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离开，让我不得不对我亲爱的父亲撒下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也是最漫长的谎言。
02
我叫雷安然，在成为通灵者前是个普通单亲家庭普通男孩。把我一手带大的爸名为安迷修，是个面包房师傅。从我记事起，他就在街口那家面包房工作了，每个工作日，他顶着还未亮堂的天幕出门，直到傍晚，星星从东方的夜幕后钻出，他才拎着几个面包回家。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呢？”虽然工作繁忙，可对我，他总是很耐心，落在我额头的吻像是黄昏时拂过湖面的风。
可也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直到一天，我无意间翻相册时发现安迷修年轻的照片。他那时还是个少年，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而搂着他的男人英俊高大，有着一双我熟悉的紫色眼睛，一双每天我都会在镜中看见的眼睛。
我知道那是我的另一个父亲。
我不知道的是，原来安迷修还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
或许从发现那张照片，窥见过往岁月里他的神情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埋下了一课谎言的种子。
照片里的父亲在笑，他一笑，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03
我另一个爹名叫雷狮。我的姓也是随他。我对他的记忆停留在他拿胡子反复蹂躏我娇嫩的脸蛋，被安迷修拿锅铲狠狠敲头上的时候。
后来他在某一天在我的生命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也许是不想让我成长在一个充斥着还念与悲伤氛围的环境，安迷修把那个人的东西藏了起来，如果不是我记事很早，我也许会彻底忘记他的模样。
但是我知道，安迷修不可能忘记他，即使印象中他跟安迷修在一起时，两人之间争吵互殴总是大于甜甜腻腻。跟雷狮在一起的安迷修，就算是生气都是充满活力的。我睁着懵懂的眼，看字我的父亲怒气冲冲地用手指在那个喃喃人脸上指指戳戳，那人听得不耐烦，一把攥住安迷修的手，拿嘴去堵住安迷修的嘴，身材相对瘦小的男人脸上从怒转惊，然后妥协一般地闭上眼睛。
雷狮说，吵什么，儿子看着呢。
安迷修说，哼，这小崽子，眼睛跟你一模一样的，眼神也是，冒着鬼机灵气。
在后来很多个夜晚里，他摸着我的小手，用宽厚的手掌抚摸我的脸，鼻梁，嘴，最后长长地，轻轻地，覆盖在我的眼睛上。
他叹息着，安然，安然，你这辈子一定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记忆中的安迷修从没有为雷狮留过一滴眼泪，可是在我突然觉得，在雷狮离开后，他也再也没真的笑过。
可他依然努力地对这个世界展现着他的乐观，努力地在我的面前做一个慈爱的父亲。每天不会落下的早安吻，每晚不会缺席的故事，安迷修像是风，温柔地，坚定地，且悄无声息地抚慰着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这个即使失去爱人也不落泪的坚强男人，在我觉醒为通灵人那天，却突然哭了。
那天放学，我慌慌张张地跑回家，一把抱住在家休假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看见的可怕东西。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用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我。
安然，你不要怕。他坚定地安慰着我，这是正常的，你没有出现幻觉，这是正常的。
在这个时代，灵异已经被纳入人类的认知范畴，通灵人的存在也早就被社会接纳，他的声音听着也让人镇定，可为什么当我偷偷抬起头时，看见有眼泪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无声地滑落？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拍着我的肩膀，用镇定的声音告诉我，不怕，不怕安然，你只是觉醒成了一个通灵者而已。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做错了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通灵人的身份让他想起了什么悲伤的故事，但是在那一刻，也许是想要让他不要那么悲伤，我的嘴不受大脑控制地张了张。
我说，爸爸，你身后怎么站着个紫眼睛的叔叔？
他身子僵了僵，一把把我拉来，嘴唇失去血色，碧绿的眼里的光在这一刻一触即碎。
我不想让光碎掉，我一咬牙，心一横说了下去，他刚刚还说话了，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哭。
04
一个谎言的开始，就是无数个谎言的开始。好在就在第二天，我就被送去了通灵人专门的学校里，这样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构想我的谎言该如何进行下去。
我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我父亲以前的消息。一些我的记忆，一些他的照片，再召几个孤魂野鬼过来帮忙，足够让侧写能力强大的通灵人自编自导了。
而每次放假对我而言可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时候了。在吃饭时，浇花时，睡觉前，在每个他眼里露出哀伤神情的时刻，我会悄悄暗示他，雷狮在我们的身边。
为什么下雨时匆忙赶回家时，阳台上的花盆已经被挪回了家？我会告诉安迷修，那是雷狮爸爸做的，你快夸夸他。
为什么忘记给宝莉留窗时，回家时它已经在沙发上溜达？我会告诉安迷修，那是雷狮爸爸开的，他让你快夸夸他。
偶尔安迷修问我，为什么雷狮他还滞留在人间呢？
对哦，为什么呢老爸？我装作疑问地注视着安迷修身边那个空荡荡的座椅上，然后想着那个男人会给我怎样的回答。
三秒后，我装作歉意地回答，雷狮爸爸说，你真是个傻子，这都想不明白，你这么傻，他真怕不盯着你你就被拐了。
安迷修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还是那个臭脾气，我这次可不会夸他。
嗯嗯，我盯着他的笑容，也衷心地笑了起来：“对了爸爸，雷狮爸爸刚刚让你多这样笑笑。”
“他喜欢你这样的笑容。”
05
还好安迷修是个普通人，我的谎言才不至于被拆穿。他不知道，一般来说，一个人死后，灵魂是不可能再世界上停留太久的，如果滞留太久就极有可能化为恶鬼。
而每过个十多年，就会爆发一种叫“百鬼夜行”的恶灵游走的大灾难，那这对于通灵人而言会是一场苦战，虽然专门对付恶鬼的秘密部队通灵人主力夜行者们个个实力拔尖，但是每一次百鬼夜行，都会有数以百计的通灵人牺牲。在学校里，我明白了一个普通人要接纳一个通灵者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看不见你眼里的世界的风景，他也看不清你身处世界的危险，他甚至不能理解你的工作，你的信念，你的行为举止习惯……而这样的普通人是绝大部分。
而通灵者平时很遭仇恨，如果一个不慎，就会惹来怨灵复仇，通灵者自身连累爱人一起遭殃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直到我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把安迷修保护的很好。
我曾经查过上一次百鬼夜行爆发的日子，那个日期与雷狮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的日期无比接近。部分强大的通灵人比如夜行者的资料是保密的，但虽然并没有查到他的相关记录，但我还是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默默地注视着镜中那个年轻的通灵人，他有一双冷酷且冰冷的紫色眼眸，而这样的眼神想必不会传承自安迷修。我闭上眼，开始想象着数十年前，那个带着双和我极为相似的眼睛的男人的生活。作为通灵人，他必须时刻保持镇定与冷静，在黑夜里行走的他，一直一直都用冷漠且冷酷的眼神，裁决这个世界角落里流淌的阴暗。
然后有一天，阴暗的角落里走进一道光，他看见了他，于是他的黑夜在那一刻有了太阳。
05
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它的寿命，不管是抽象的概念，还是具体的事物。真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跟面包一起发霉，那么谎言自然也会在某一天迎来它的终结。
在打算着和安迷修坦白的那一天，我向往常那样和安迷修对着话。
“爸，荷包蛋下次能不能多放点糖？”
“放糖放多了不太健康。”
“真的吗？爸爸，雷狮爸爸说你不愿意多放糖是因为厨房里糖用完了，你昨天出去时健忘忘了买。”
“靠……雷狮……你！儿子，你快劝他去早投胎吧，不要死了还纠缠我！”
“他不，雷狮爸爸说，他就要纠缠你一辈子……”我把筷子一放，起身拿包，“爸爸我走了。”
“嗯，小心一些。”
他低头收拾碗筷，眉梢带着些明快的笑意，坦白计划彻底失败，我关上门，狠狠地踢翻门边的易拉罐。
“你，过来。”
为我盯梢的小鬼从门口钻出，虽然浑身发抖却依然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我撒了些金箔在他手上：“注意点，别把舌头笑掉了。”
“是，是，大佬说什么都对。”他挤眉弄眼，一不小心又把眼珠给挤了出来，我看不下去了，在他捡眼珠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最近，不要再过来了。”
“大佬？”他一脸惊讶，“怎么，你又要出远门？”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已经给你撒了十年金箔，够你投胎了。”我不再看他，望着秋天蓝得一丝不挂的天空，吐出一口闷气。
“啊，十年了啊。”
原来我已经在充满谎言的生活里过了十年了，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预言，我想我愿意再这样撒十年的谎。
就在两年前，通灵人中颇有威望的灵婆预言道，百鬼夜行将会在今年年末大爆发，这会是一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恶灵爆发，而这次恶灵们会被苗头对准我们这些还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特别是我这样的天才。
虽然会有专门的前辈保护，但是在这样大规模的暴乱中，既要守护正常人类社会秩序，又要看管我们，最后到底能保住几个，没有人拿的准。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我们这样的苗子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生存下去，也就是说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死去。
得知这个消息，我第一次真的感到害怕了。并不是为自己很有可能死去而感到害怕，而是害怕自己撒下的谎会随着自己的死去而破灭的害怕。
如果我死去了。安迷修会不会找别的通灵人要求看到我的灵魂？那么那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死去的灵魂是不可能再人间滞留那么久的？那……那时候的他会不会非常崩溃？
这是我第二次感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撒下那个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重新抱着虚幻的希望。
现在我在门外，安迷修就在门里，我们间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料，只要我此刻敲门进去，我还有坦白的机会。
可我最后还是没有，我把手蜷成拳头，轻轻抬起，又悄悄放下。
从我开始那个谎言起，安迷修的笑容就灿烂了好多。他会在做饭时笑了，在餐桌上准备三份碗筷，即使我告诉他鬼魂不用吃东西。他会在买东西时笑了，问我雷狮想要什么牌子的剃须刀，即使鬼魂并不需要刮胡子。他会在浇花时哼歌，把电视频道调成那个人爱看的卡通卫视，他还会在床边留着两个枕头，会在玄关处多备一双皮鞋……
他会患得患失地一遍又一遍问我，你爸爸真的在我身边吗？
然后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嫌弃地皱起眉说，你快让他赶紧滚去投胎。
有雷狮的安迷修那么快乐，是就算看不见那个人的样子，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只要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世界就会变得明亮的快乐。
既然我把那样虚幻的快乐给了他，又怎么忍心亲手夺走呢？
爸爸，对不起。我把脸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用唇语悄声说。
对不起，我是一个坏孩子。我闭着眼睛，咬着唇，肩膀无声地耸动。
爸爸，我对您撒谎了。
 
他突然在门里喊了一句，安然啊，你出任务注意安全啊。
我吸口气，用平静的语调回应道，放心吧，爸爸，有前辈和雷狮爸爸看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门内的他脚步声渐渐远去，隔着一道门，他看不见门外的我已经泣不成声。
尾声
就如我所说，任何谎言都会迎来它的结局，只是我们大部分人可以拟定它的开始，却根本无法预料出它会以何种方式迎来终结。
从公寓里出来时，负责保护我的夜行者前辈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指了指房子：“怎么，不是说要去磕头认错吗？怎么就出来了？”
“不用了，”我抱着手，“我觉得我肯定不会死。”
笼罩在一席黑衣下的前辈望了我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似乎在笑：“你对我这么有自信啊。”
“不是地前辈您有自信。”我指了指我自己，“我想了想，我这个百年一遇的天才，老天一定不会让我折损在这里。”
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真像啊。”
“像什么？”
“没什么。”他望着我，“百年一遇的小天才，我们走啦。”
“哦……”我跟在他背后，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古怪。
夜行者前辈是今早通灵人组织派给我的，作为夜行者中资历也够老道的顶尖强者，他被组织派发给我足以见得上面对我的重视。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街道两旁的风景向后流淌，快出街口时，我脑袋轰地一炸，停下脚步，声音有些颤抖。
“前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没有去认错？”
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有父母牵着小孩从我身边走过，小手抓着大手，大手握着小手。
 
街道一旁是我童年时喜欢做的玩具木马，它们在静谧的世界里无声地晃悠。
而玩具木马旁是什么？
是他的面包房，面包房屋里已经没有了面包师傅，而屋外，白板上是大写的红字“面包师招聘”。
突然间，这些年的很多被我忽视的疑点在这一刻浮上心头，为什么我一个毫无背景通灵人的觉醒后那么顺利地就能到最负盛名的学院上学，为什么他一个面包师会这么繁忙，为什么我们的屋外很少有邪祟，甚至孤魂野鬼都难抓到……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今早才见的前辈的背影，那么地像他。
原来这么多年来，撒谎的人从来就不只有我。
原来在我编造虚幻的每一天，他都是清醒地看着，然后配合我露出幸福的笑容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啊？
惊愕和苦涩在这一刻涌上了我的心头，谎言的种子在漫长的岁月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发芽，开花，然后枯萎。于是我泪流满面。
我哽塞地问道：“安迷修，回答我，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几秒后，也许是几个世纪后，他缓缓转身，兜帽被他掀下，于是我又见到了那张我见过无数次的，温和的，坚定的脸庞。
有眼泪从他碧绿的眼眸里滑落，说不清是无奈还是释然的泪水。
“为什么啊……”
我从没见过他哭得那么释然，笑得那么悲伤。
安迷修回答：“安然，我也只是想要你快乐啊。”
End
这个故事其实怀了很久了。以下说给阅读理解不好的人。
安迷修是通灵人，雷狮是普通人，其实文里安然想象的夜行者雷遇到安从此世界就有了光，其实是安的心态，大家可以替换一下，蛮酸爽的。
安然觉醒成通灵者，安迷修哭了不是因为想起雷狮，而是想起自己身为通灵者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嗯。
安一直配合自己儿子的表演，一是因为夜行者要隐藏身份，二是因为对自己儿子的爱。善意的谎言谁忍心拒绝呢？不过代入一下他假装幸福的模样，心里其实蛮心塞的八……是傻气父子了。
这次文梗我觉得蛮难受的，就是不知道大家get不get到，哈哈哈哈（菜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