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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覆江湖

2023-03-11基三全门派诈尸更新 来源:百合文库

(一)哦,我是个算命的
“…你虽五行命数皆为极好,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命中缺钱。”
李玄霖发呆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监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他此番下山,只是因为师父说他尘缘未尽,要下山去寻一位他命中注定的得道贵人。
要寻人的话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位“高深莫测”的得道贵人不知其姓不知其名亦不知其居于何处。
李玄霖有些不解地问师父要如何去寻一位不知姓甚名谁的陌生人--哪怕寻到了也无从确认是否就是那人,若真如此,错过了又当如何?
师父只是眯起眼睛作望天状,伸手捋着本就不存在的胡须,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
于是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着师兄弟们友情赠送的算命摊,带着门内账房支出的几十两盘缠下了山,在这他生平十九载未曾见过的尘世中晃晃悠悠走了两个月。
虽然他极力省吃俭用,但盘缠最后还是见了底,这时他才明白大师兄那天对他说的话的含义--“你此番下山,这个(一指李玄霖背后的算命摊)将有大用。”
于是他就按着师弟教的,一边在途中算命驱鬼画符赚盘缠一边寻着那个“天机不可泄露”的得道贵人。
本来一路上,除了每天算命摊前总会有两位数的女孩子抓着他的手不放说什么“道长有没有意中人”之类的怪话,以及每天都有小混混(?)嚷嚷着“给我们留条活路吧”之类的来砸场子之外,也没什么大事。
直到今天……
“喂,算命的,要我救你出去吗?”
李玄霖寻声看去,只见那人半裸着上身,好看的肌肉线条分明,脸上带着似醉非醉的玩味表情。
“施主不劳费心了,贫道既然会被天策府抓进这牢中,那定然是有着他们的道理,不过贫道问心无愧,想来不用太多时日便能出去了。”
“嘁,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家伙,一个个都死脑筋。”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多废话,左手提着酒壶站起身来,转身正欲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来,“对了,别怪小爷没提醒你,那个天策的灭绝师太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
“哦?”
李玄霖一挑眉,“原来这天策府中也有一心向道之人?”
“……”
顾君诺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个脑子有坑的道士说下去了,听人说和脑子有病的人待久了自己的脑子也会不正常。
顾君诺这么想着,以怜惜的目光看向李玄霖--你说这娃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
而李玄霖自然是看不懂顾君诺眼底的意味,他只是觉得顾君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师父看向他的眼神……
“姓名?”
“李玄霖。”
“干什么的?”
“纯阳宫冲虚弟子。”
“哦,写上,算命道士。”
“……”
算命道士……
我可是纯阳宫门下的弟子啊,和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可不是一类人啊。
李玄霖虽然有点不满,但张了张嘴还是作罢,师兄在他下山之前交代过他--如果遇上天策府的人抓你,配合就好,不要说多余的话。
所以李玄霖只得瘪瘪嘴,默默地打量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墨色的狱卒服,手执狼毫笔在那略厚的本上尽职尽责地记录着审问内容,从那较为稚嫩的面庞推断,应当是刚上任不久的新人。
而那女子身着天策府统一发放的制式战袍,长发在身后束起马尾,给人以干净利落的感觉,皮肤不似李玄霖下山后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的病态白,而是充满健康气息的小麦色,腰间是一块天策军中小队长级别才有的令牌,看样子在军中也不算是花瓶。
当然,花瓶也不会一脚踢飞他的算命摊并且把他打晕了拖进衙门……
而司徒清宁也注意到李玄霖的目光,她抬抬眼,对李玄霖的顺从既满意又生气,满意是满意对方很配合也并没有对她的权威提出什么挑战,而生气则是因为----
这个家伙没脾气也没到极点了吧?!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喂!
这么想着,司徒清宁一拍桌子,把旁边的记录员都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可知你为何被抓进来?”
“贫道不知,还请指教。”
“你可记得你曾对本官说过什么?”
李玄霖低下头沉思了一阵,随后抬起头来,语气有些不确定,“……你虽五行命数皆为极好,可惜命中缺钱?”
司徒清宁眼角一抽,又是虎虎生风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暗红色的方桌上便生出一道裂痕,她一瞪眼,“你个妖道!居然敢妖言惑众!”
“……大姐头消气消气,”一旁的小狱卒哆哆嗦嗦地看着司徒清宁,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后半句,“……这张桌子二两。”
闻言司徒清宁便是面露尴尬地看着眼前被她一巴掌拍裂的方桌,而李玄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我就说吧”的样子。
“这桌子怎么这么不经打,咳咳,小赵你先替我垫上,等月底发了饷我再还你。”司徒清宁脸一红,强忍住朝着李玄霖的那张乌鸦嘴(?)一脚踹过去的欲望对小狱卒说。
“可是大姐头,”被称为小赵的小狱卒面露难色,“你这个月已经是第六次找我借钱了,我是真的没有闲钱了啊。”
“那我去找小俊借好了,他不是说他刚赢了一笔吗……”
司徒清宁嘀咕着自顾自地向出口走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小赵和李玄霖两人不知所措,过了一刻钟也不见司徒清宁回来。
于是小赵叹了一口气,合上记录本看向李玄霖,起身作揖道,“对不住了道长,我们大姐头她财运一向不好,所以对钱比较敏感。不过您别担心,我们队长明天就从京城回来了,到时候自然会再向道长赔不是。”
“无碍。”李玄霖对小赵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待小赵说些什么又自顾自地补上了后半句,“贫道正好盘缠用光了没有地方落脚……话说你们这里管饭吗?”
“……”
这货真的是从纯阳宫里下来的吗?!
小赵觉得他这辈子都很难把仙风道骨四个字和面前这个飘飘白衣头戴恨天高的爽朗道长联系在一起了--这位道长根本就是缺心眼吧?
夜渐深,但六月的夜晚并没有比白天要凉爽多少,牢中更是闷热难忍,不过各色囚徒还是此起彼伏地打起了呼噜,在此等氛围的感染下,两位狱卒也是哈欠连天。
月光透过右墙的窗户照进来,撒在地上如同亮银色的瀑布般,而李玄霖则是望着那月光发呆。
倒不是牢中闷热而睡不着,俗话说心静自然凉,他们清心修道之人只需念诵几遍《道德经》便能静下心来。
他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他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他已经在这山下转了俩月有余,那命中注定之人却是没有半点消息,绕是以李玄霖的性子也耐不住了--到底要怎样去寻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啊。
前段日子星宿派还在纯阳宫中大闹了一场,虽然有祁进师叔坐镇山门,门内却也伤了不少弟子。以星宿派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时纯阳宫正是用人之际,可他却只能谨遵师命在山下寻那位得道贵人。
为什么师父对这个得道贵人这么看重?
难道这位得道贵人能助纯阳宫击退前来闹事的星宿派?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早找到的好。
不过这山下的世界真是不太友好……
想到这里,李玄霖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眼缓缓入定--直到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传进他的耳中。
“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喂!你们几个快去打水!”
“救火啦!”
……
“喂!快放我们出去啊!”
“你们想活活烧死我们吗?!”
“都闭嘴!这火在城南,怎么会烧到这里?你们再闹就等着吃鞭子吧!”
面对牢中囚犯们的骚乱,陆子莘只是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墙上,激起一阵烟尘,大声地呵斥着这些囚徒。
见牢中渐渐平静下来,陆子莘扭头对小赵说,“你去外面看一眼火势怎么样。”
小赵点点头,朝监牢的门口快步走去。
陆子莘在几个依旧不安分的囚徒胳膊上抽了几鞭子才渐渐平息了骚乱,对此他只是不屑地啐了一口--这些欺软怕硬的败类只会闹腾,不像那边几个手上沾着人命的,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才不会这么闹腾。
陆子莘这么想着,缓缓走回桌旁,摘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暗骂了一句见鬼的天气,伸手去够桌上的那壶茶。
但他的手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停在半空中,陆子莘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他看见了一具没有脑袋的身子。
那身上是监牢里狱卒统一的服饰,无头的身子静坐在椅子上,左手抓着官帽,右手向前伸着。陆子莘看了一眼腰牌,有点褪色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陆】字。
我死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阁下既然敢前来劫狱,想必是做了万全的打算吧?”
李玄霖站起身来,隔着铁牢对着走道上的黑衣人说道,而对方只是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朝着大牢的深处走去。
李玄霖移步走到铁门前,将真气缓缓附在掌上。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铁门便是被生生拽断,李玄霖迈步走出牢房,看向黑衣人消失的拐角,微微放低身形,正欲追去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中闪过。
“……我这样,”
保持着放低身段的姿势,良久,李玄霖才带着疑问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算是越狱吧?”
牢中的烛光在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似是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而黑衣人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黑衣人的脚步很轻,没有惊动那些呼呼大睡的囚徒--说实话也很难有什么能惊动他们,一路上没有迟疑没有停留,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熟悉。
片刻之后,黑衣人停在监牢深处的一扇铁门前。
“……看来组织还没有放弃我?”
铁门之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异族人,他的身上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血还是浸湿了绷带,点点滴滴地渗出来。
黑衣人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同伴。
“……看来我还是被放弃了。”
那牢中男子垂下眼眸,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黑衣人,在黑衣人接过令牌的一瞬间,他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死死的盯着黑衣人兜帽下的眼睛,“组织会怎么对我的家人?”
“……他们很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是吗。”那男子淡然一笑,松开了黑衣人的手,“那看来我不得不死了……”
“看来阁下是来杀人灭口的。”
李玄霖的视线越过黑衣人落在牢房中那男子的尸体上,尸体上数道血脉尽是爆裂开来,滚滚鲜血染红了大理石地板,看起来是自绝经脉而死。
那黑衣人转过身来,略显生疏地朝李玄霖作揖,以清冷的声音说道,“阁下不是天策府中人,我们也无意与你为敌,能否行个方便?”
李玄霖没有回答,他只是斜跨一步,将真气缓缓运至全身经脉。
“看来阁下是执意要拦我道路了。”
那黑衣人见状,缓缓抽出身后的两柄弯刀,“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李玄霖见到那弯刀便是一愣。
握草刚刚没见他有兵器啊?
不过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
李玄霖定了定心神,开口答道,
“纯……哦,我是个算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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