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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切嗣——为了消灭人世间的无情,而甘愿变得更加无情。

2023-03-12虚渊玄卫宫切嗣Fate/Zero 来源:百合文库
注: 以下内容均摘自虚渊玄所著的《Fate/Zero》
—八年前—

卫宫切嗣——为了消灭人世间的无情,而甘愿变得更加无情。


爱因兹贝伦城堡
从某个男人说起吧。那个比任何人都充满理想,却因此绝望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梦想很单纯。只不过是衷心希望人人都能幸福快乐罢了。每个少年都曾经怀抱过这样的梦想,但是当他们明白现实的残酷之后就会放弃,放弃这种幼稚的理想。幸福是以牺性为代价的——所有孩子在成长的过程当中都会学到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可是那个男人却不一样。
或许他不如世人聪明;或许他的脑袋哪里不正常;又或许因为他是那种被称为圣者的人,身怀超脱凡俗的天命。当他领悟到这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放在“牺牲”“救赎” 的天秤上,井且绝对无法清空其中任何方的时侯……
他决心成为天秤的支配者。 如果想要更有效、更确实地减少人世间的悲伤怨叹,就只有一个方法。为了拯救人数较多的秤盘面放弃人数较少的秤盘,即使只相差一个人。
这是为了让多数人生存而杀尽少数人的行为。因此男人愈是救人,杀人技巧就愈精深。
他的双手染上一道又一道的血腥鲜红,却从不因此畏惧退缩。不论手段是否正当;不问目的是否正确。男子要求自己成为一杆公平无私的天秤。
绝对不可错估生命的分量。
生命没有贵贱、不分老幼,只是计量的单位。
男人拯救生命一视同仁。同样的,他杀人也不分善恶。
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平等重视所有生命同时也代表不爱任何一个人。
如果他能早点将这一条铁则铭记在心的话,或许还有办法获得救赎。
如果他早一点冻结自己年轻的心灵,让他坏死,让自己成为一台无血无泪的测量机器,或许就能自卑自只是冷冷地挑选活人与死人,而不需要为此苦恼了吧。
可是那个男人并不是那种人。
别人欢喜的笑容让他的心灵感到满足:别人恸哭的声音让他的精神感到震撼。别人绝望的怨恨令他怒火中烧,别人寂寞的泪水总让他忍不住伸手擦干。在追求超越人间准则理想的同时——他过于像一个普通人了。
这种矛盾不知道多少次折磨着男子。有时候是友情,有时候是爱情。
即使是他深爱的一条命与其他无数条陌生的命放在天秤左右时,他也从来不曾偏颇。
就算爱上某个人,他仍然会将那个人的命与他人的命同等看待,同等珍惜,也同等舍弃。
他总是一再邂逅自己珍惜的人,却又一再失去他们。……
“不要忘记。你的理想正是创造一个谁也不用像你这样哀泣的世界,不是吗?还有八年……你的战斗将会在八年后结束,届时你我的理想就会实现,圣杯一定会拯救你的。”
妻子完全了解丈夫的苦恼,以深邃无尽的温情接纳他的泪。
“等那天过后,请你以一名平凡父亲的身份,抬头挺胸,再好好地抱一下这孩子——伊莉雅斯菲尔...”
—sometime,somewhere—

卫宫切嗣——为了消灭人世间的无情,而甘愿变得更加无情。


月光下的夏蕾
“凯利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继承父亲的工作以后,你想怎样使用它?”
“……咦?”
夏蕾突然开口发问让心不在焉的少年吓了一跳。
“将来你会得到的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喔。”
“……”
父亲的遗产。如果说少年从来没有幻想过父亲要留给他什么的话,当然是骗人的。对于那些事物的价值与意义,他自认也有相当的认识。至于要如何使用,他当然也有想法——但是少年实在不愿意把这些心里的事化成语言说出口。特别是在夏蕾面前。他最讨厌自己的梦想被别人嘲笑幼稚,尤其不希望听夏蕾这么说。
“……那当然是秘密。”
“嗯?”
夏蕾调皮地挑了少年一眼,柔柔一笑。
“那就让我看看凯利长大之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吧。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好吗?”
“……随你便。”少年又羞又尴尬,忍不住转过头去。
对他来说,这名年长少女的笑容实在太过耀眼,让他不得不撇开视线。
X X
死白的皮肤。
皮肤下浮现出来的青黑色静脉如同裂缝一般布满整张脸颊。
痛苦抽搐的表情就像是濒死之人一样。
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东西已经死了。虽然死了,却还在活动。
少年的脑中非常清楚,“那东西”虽然长了一副人样,但早已变成某种非人之物了。
外面是一片黑夜。这座岛上当然没有路灯。但是明亮的月光还是静静的从窗口射进来,清清楚楚照亮惨案的现场。
这里是村外的鸡舍,少年未来寻找平白无故失踪的夏蕾,白天找遍了整个村子,就算天黑之后仍不肯放弃,找到这里来。
满地都是被吃得血肉模糊的鸡。少年走到鸡舍深处那一边颤抖一边啜泣的亡者旁边。
杀了我——
那东西的脸庞和少年最喜欢的女性长得一模一样,呜咽着哀求道。
银色短刀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轻轻地扔到少年脚边,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耀着不祥的光芒。
 我好怕——
 我自己,办不到——
 所以求求你,由你……..杀了我——
 现在还来得及——
 “怎么会……”
 少年摇着头往后却步。
 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夏蕾就是夏蕾。说好会一直待在她身边,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不,她是比家人还要更重要的人。
 拜托你——
 夏蕾痛苦地喘息着,口中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尖锐乱齿。少女一边发了疯似的哀泣,一边吐出如同野兽般的喘息。
 我已经——不行了——在我压抑不住之前——快点——夏蕾像得了热病样不断颤抖挣扎,用裸露的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臂。
......
 啜饮血液的声音刺激着少年的耳膜。求求你一一
 少年用自己发出的惨叫掩盖不停哀求的声音,奔出鸡舍。让他感到害怕、感到恐惧的不是已经完全变了样的夏蕾,而是她扔过来自己脚边那把短刀所反射出的熠熠刀光。
 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总之必须找个人求助才行。
少年相信一定有个大人可以为他解决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切。夏蕾一定可以得救,定有人可以救她。少年如同祈祷般告诉自己不要怀疑。
全力奔跑的话,不到五分钟就同以跑到西蒙神父的教室。少年一边跑边哭喊,对脚上的疼痛与剧烈心跳的苦闷全然没放在心上。
X X
那个女人自称叫做娜塔莉亚·卡明斯基。
她身上裹着与热带南国夜晚一点都不相衬的深黑色防水大衣,却连一滴汗都没流。苍白的脸庞面无表情,冷酷无比。甚至让人怀疑她身上有没有血液流动,体温是否和正常人一样温暖。
 把少年从鬼哭神号的地狱中带出来的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凯利并不是少年真正的名字。
他的名字正确的念法应该是切嗣。
他就是封印指定魔术师卫宫矩贤的儿子。
X X
深夜,切嗣回到位于从林深处的木屋。
“切嗣,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父亲一看到切嗣就抱住他。切嗣双肩与背上的触感是他暌违许久的感觉,就连自己都不记得父亲已经多久没抱过他了。个性严肃的父亲很少像现在这样真情流露,只是一个拥抱也能让切嗣感受到父亲平时隐藏在心里的父子之情。
“我应该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告诉你今天绝对不可以走出森林的结界。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很担心夏蕾。”
一听见夏蕾的名字,父亲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光是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足以让切嗣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爸爸早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所以才会命令我不准出去对吧?”
“……那孩子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遗憾。我已经和她说过实验药水很危险不能碰,看来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虽然父亲说话的语气很难过,却没有一丝悔恨或是惭愧,只有无法排遣的愤怒与焦躁而已,就好像在谈论一个因为小孩恶作剧而被打碎的花瓶一样。
……
父亲两手提着行李箱走向门口——背后当然毫无防备。
切嗣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父亲身后,同时从裤袋中轻轻抽出向娜塔莉亚借来的手枪。
少年举枪对着父亲毫无戒心的背后,心中告诉自己要想着渔村在火光中燃烧的光景以及夏蕾最后变成的那副模样——但是在他脑海浮现的,却是这十多年来与父亲两人共同堆砌起来的记忆。种种回忆都让他体会到父亲隐藏在心中对他的温柔与亲情。
父亲很爱切嗣,对切嗣有所期许。切嗣也爱父亲,以父亲为荣。
切嗣心里想着至少闭起眼睛,却没有这么做。他睁大眼睛瞄准,迅速扣下扳机。
枪声比他想象中还要清亮。
从身后被射穿颈部的父亲向前倒地。切嗣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近,一边接着对着后脑勺开了一枪、两枪。然后他停下脚步,朝脊椎又打了两枪。
真让人难以置信。切嗣对自己的冷静感到害怕。
到最后,心中确实很挣扎。但是当他拿起手枪,手部动作却好像一切都事先安排调整好似的, 他的身体完全不理会心中的想法,有如机械装置殷迅速完成“该做的事”。
这样也算是一种才能吗——一种自嘲的感慨浮现脑海,不带有一丝成就感,就这么回归虚无。
血波在木制地板上缓缓流淌开来。父亲已经不在了,躺在地上的不过是一具尸首。 这玩意儿就是一切的元凶。 就因为抢夺这种玩意儿,这座岛上的居民才会全数被杀,化为灰烬。
夏蕾说过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切嗣自己也认为父亲拥有的力量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两个年轻的孩子究竟认为魔导是什么?对魔术师这种人生又抱持着什么样的期待?
一开始,切嗣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正在哭泣,他也不知道这是悲伤还是悔恨,只有深不见底的空虚感而已。
右手的枪好重,重得他承受不了。切嗣想要扔下枪却又扔不下来,他的手指动不了,紧紧扣住枪柄。
切嗣不顾走火的危险,粗暴地甩动右手,想尽办法放开手枪。
但他愈是狂乱,手指愈是不放松,紧握着手枪。
X X
两人用无线电通话,看不到彼此,当然无从得知对方是什么表情。所以娜塔莉亚也不知道切嗣此时的心境吧。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过着血腥的生活,时间久到都忘了自己是孤单一人。所以....呵,也满好笑的,有种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我也——”
 事到如今,告诉她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切嗣听到内心这道冷酷的声音自问道,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一直把你当母亲一样看待。 我很高兴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说切嗣,这种让人下次见了面超尴尬的话,你就别再说了。”
 从娜塔莉亚的语气听得出来她真的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她同样还不习惯“害臊”的感觉吧。
 “真是的,步调都乱掉了。再过二十分钟就要着陆,如果在紧要关头想起这件事笑出来,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是会没命的。”
“抱歉,是我不对。”
这句道歉的话语点意义都没有。
娜塔莉亚已经没有必要尝试如何在跑道上降落。因为她与切嗣再也不会见面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切嗣一人。
 切嗣已经觉悟了。当娜塔莉亚没有在食尸鬼增生之前把它们全部杀光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载满死人的客机只能在没有操纵者的情况下坠落大西洋。成功杀死“魔蜂师”波礼克的代价就是娜塔莉亚·卡明斯基和全体乘客的性命——切嗣打算接受这令人痛心疾首的结果与成就感。
 但是切嗣并没有低估老师娜塔莉亚在生死关头发挥出来的强大韧性。她的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不屈意志,切嗣不排除她可能会逃过坠机的命运——这是他预料中最坏的情况,
 娜塔莉亚一向以自己活命为第一优先, 对于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她完全不会考虑。
 即便让那架载着将近三百只食尸鬼的客机降落,把那群饥像的死人在机场放出来——如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生还机会的话,所以他娜塔莉亚定会这么做。正因为切嗣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才会疯狂做准备以应付“万一的状况” 。如果想要避免灾祸更加扩大的话——绝对不能让那架空中巴士A300降落。
不论娜塔莉亚是生是死,这都是不变的事实。
切嗣在深夜里的纽约四处奔走,用遍了所有管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流出黑市的吹箭携带式地对空导弹。
切嗣正坐在漂浮于海面的快艇上,等着娜塔莉亚搭乘的飞机出现。这里位于航道的正下方,飞机在接近纽约肯尼迪肌场的时候会在这里降低高度, 进入飞弹射程勉强可及的范围内。
 当切嗣拼了命想采买武器时,以及驾着偷来的快艇前往射击位置时,他一直不断质疑自己这个人的精神构造。
 如果只是对娜塔莉亚见死不救的话倒还好。就算切嗣安慰自己她的死能够避免惨剧发生,好歹这也算是正常的心理反应。
 但是他为了避免所爱女性生还的“奇迹”发生,竟然一步步地算计如何才能确实置她于死地。这样的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切嗣最终只是白忙一场的话,心理上至少还能获得一点安慰。但是残酷的现实仍然不肯放过卫宫切嗣,此时奇迹般平安无事的空中巴士A300为了让他亲手杀死娜塔莉亚,在破晓的天际展现它的银翼,出现在切嗣的面前。
“...说不定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娜塔莉亚仍然深信无线电另头的切嗣人还在纽约的旅馆,用毫无成心的语气懒懒地说道。
“之所以会出这种错, 可能就是因为办家家酒的游戏不知不无让我松懈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该是时候了。是不是应该退休....”
“退体不干的话, 今后你什么打算?”
 切明勉强装出副若无其事的声音。 另方面, 他的双臂将扛在肩上的吹箭飞弹准心对准飞机的机影。
“如果失业的话——哈哈,这下当真只能演演母亲的角色了呢。”
切嗣的眼眶盈满泪水,但是他的双眼依然精准地读取距离标距离已经经进入一千五百米以内,绝对能够命中。
“你——是我真正的家人。

卫宫切嗣——为了消灭人世间的无情,而甘愿变得更加无情。


切嗣的地对空导弹对准空中巴士A300
切嗣以低沉、嘶哑的声音这么说完之后,将飞弹发射出去。前几秒钟需要手动导向,就在他的指尖将带着杀意的准心对着娜塔莉亚座机的这段时间,所有与她共同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多久。弹头的搜索系统一捕捉到喷气客机的温度,飞弹便脱离切嗣的控制,如同头饥饿的鲨鱼般无情地朝目标冲过去。
飞弹直接命中机翼下方的引擎。切嗣亲眼看着机翼折断的机体倾斜。
接下来的毁灭仿佛就像是一幅被风吹散的沙画一样一失 去空气动力支撑的铁块就像被压扁似的扭曲断裂,化成一块块碎片静静地落入清晨的海洋中。掉落的金属碎片在晨曦中闪闪发亮,让人联想到游行时的碎纸花。
第一道曙光从水平线的彼端射出。切嗣沐浴在娜塔莉亚终儿没能看见的这个早晨阳光下,独自一人压低声音不断哭泣。
就在任何人都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切嗣又拯救了他不认识的大众。
“你看见了吗?夏蕾..... 我没这次我又杀了人了。就像杀死父亲一样,我又杀人了,有再重蹈你那时候的覆辙。我,拯救了好多人...” 
假使人们得知切嗣的行为与意图,他们会觉得感激吗?那些在机场最终免于面对恐怖食尸鬼的人会把切嗣奉为英雄吗?
“开什么玩..开什么玩笑!混账!”
切嗣紧握住已经开始冷却的飞弹发射简,对着逐渐转亮的天空放声嘶吼。
他不要名誉,也不要别人感谢。他只想再见娜塔莉亚面,等待哪一天能当面喊她声“妈妈”。
这种结果虽然不是他所期望的,却是正确的判断。切嗣的决定十分正当,毫无争论的余地。注定一死的人被消灭,不该死的人得救。如果这不是“正义”的话那又是什么?
他回想起一张久远之前已不再复见的面容。在耀眼的阳光之下问切嗣“长大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那心爱之人的眼神。
那时切嗣应该回答她的—— 如果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如果能够获得奇迹的话,他会回答“我想成为‘正义的使者’”
那时候他还不了解。不了解这座名为“正义”的天秤会从他身上夺走什么、让他做出什么样的事。
“正义”从切嗣身边夺走了父亲,夺走了他第二个母亲,甚全就连让他感受手上的血腥,怀念他们的权利都夺走了。
切嗣已经无法带着平静的心情回忆那些他所爱人们的声音与身影。他们将会在噩梦中永远不断折磨切嗣,绝对不会原谅切前做出无情的判断舍弃了他们,扼杀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名为“正义”的苦刑,他所憧憬的理想必须付出的代价。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了。在他停下来的瞬间,过去追求的一切都会变成枉然。他所付出的代价和累积的牺牲全都会崩坏,失去价值。
切嗣今后定会遵从心中的理想。 就在他憎恨、诅咒理想的同时,他仍会继续正确地完成理想。
他在内心发誓要接受这切。
接受这道诅咒吧,接受这股怨怒吧。衷心期望未来当眼泪干涸的时候,他会有如愿以偿的一天。如果他手中的残酷是人世间之最的话... 那么他也一定 可以收起这世上所有的泪水,全部抹去吧,这就是卫宫切嗣年少时光的终结。
这一天早上,他决定踏上那条脆弱、险恶但却不变的道路。
X X
在大海上有两艘船。
一艘船上有三百人,另一艘船上则有两百人。总计有五百名乘客,另外还有卫宫切嗣,假设这五百零一人是人类最后的生存者。
那么请你担任卫宫切嗣的角色,解答以下的问题。
“两艘船的船底同时开了一个无法修补的大洞,只有卫宫切嗣懂得修复船只的技术,但是在你修理一艘船的时候, 另艘船就会沉没。请问你会修哪一艘船呢?”
“.....当然是载了三百人的船。”
“你一决定这么做,另一艘船的两百人就会抓着你,向你要求‘先修好我们这里的船’。请问该怎么办呢?”
“这个....”
在切嗣还没开口说出答案之前,一把Calico冲锋枪出现在他手中。
切嗣愣愣地看着枪支好像部自动机械样,猛然从枪口中喷出火焰。从枪口射出来的每一发子弹都打死四个人 转眼就把两百人杀得一干二净。
“正确答案。这才是卫宫切嗣。”
切嗣呆呆看着满载死尸的船只沉入海中。他觉得甲板上倒落一地的尸体似乎全都是熟悉的脸孔。
“接下来,存活下来的三百人舍弃破损的船只,分别搭上两艘新船继续航海。这次是一艘两百人,另一艘一百人。但是这两艘船的船底又同时破开一个大洞。”
“喂...”
“搭乘小船的百人绑架你, 强迫你先修他们的船。 请问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但是....”
刀光一闪,炸弹爆炸,一百个人成了海底的藻屑。这就是卫官切嗣的做法。就像他从前不断重复的行为一样,展开杀戮。
“正确答案。”
“胡闹..这简直胡闹!”这样哪里正确。
残存者两百人。为了这两百人,有三百个人丧命——这么一来 天秤的秤盘就反了。
“不,计算并没有错误。你的确是为了拯救多数而选择牺牲少数。来看下一道题目。”
游戏管理人继续说道,完全不理会切嗣的抗议。
一百二十人与八十人放在秤上,切嗣虐杀了那八十人。
接着是八十人与四十人,“魔术师杀手” 亲耳听见那四十人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每张脸孔都似曾相识, 那些都是他过去亲手杀死的人们。
五十人与三十人——
三十人与二十人——选择题不断进行, 牺牲者不断增加, 尸山不断累积。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吗?”
切嗣对这场游戏主题之毒辣甚至感到反胃,对那自称是“圣杯意志”的事物问道。
“是的,这就是你的真理,卫宫切嗣心中的答案,也就是圣杯这架许愿机器应该实践的行为。
“不对!”
双手染成一片鲜红的切嗣尖声大叫。
“这不是我的期望!我是希望有其他办法——所以我才认为只能仰赖‘奇迹’”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办法当然不可能包含在你的愿望里。如果你想要拯救世界,就只能用你所知的手段去达成。”
“胡说八道!这样....这样子算是哪门子奇迹!?”
“这当然是奇迹。过去你所希望,但是凭一人之手终究无法达成的行为将以人力无法企及的规模完成。如果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呢?”
剩下五个人,每一个都是以前切嗣最重视的人物。但是他还是被迫必须从选择三个人或是两个人。
切嗣一边绝望地哭泣,一边扣下板机。卫宫矩贤的脸上开花。脑娜塔莉·卡明斯基脑浆四溅。
“你.....降临到世......打算对全人类做出这种事吗?你说这就是实现我的理想!?
“那当然。你的愿望最适合拿来当成圣杯的形体。卫宫切嗣, 你正是最有资格肩负‘这世上所有邪恶’的人。”
剩下三个人,是要拯教两人,还是要选择一个人。紧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止。
切嗣泪水已经流干,眼神有如死灵最空洞,他挥刀切开久字舞弥的身躯,一刀接着一刀不断挥舞手中的战刀。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还活在这世界上。
无法摆在天秤上测量的等价价值。以四百九十八条性命为代价,守护到现在的最后希望。
完成一切的切嗣陷入恍神状态,就像一 具空壳一样置身于壁炉的温暖之中。
在一个令他怀念,气氛柔和的温暖房间里,“妻子”与“女儿”正在愉快地欢笑着。
换句话说——这 是他想要的和平世界。
一一个再也没有任何斗争,也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的完美世界。“欢迎回家,切嗣。你终于回来了!”
伊莉雅斯菲尔的脸上满是欢喜的光辉,用两只小手挂在父亲的脖子上。
这里是极北之地被暴风雪所封锁的城堡,只有这里才是安宁之处。
走过血淋淋的人生,最后找到这不存在的幸福。
如果这间小小的幼儿房就是世界的一切,就不需要再烦恼任何事了。
“这样你明白了吗?这就是圣杯为你实现的愿望。”
爱莉斯菲尔对同享这段幸福时光的丈夫露出美丽的微笑。
接下来只要说出愿望,期望这一切发生就可以了。希望妻子复活,抢回孩子。
对近乎于无限的魔力来说,这种奇迹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接下来就只剩下幸福而已。他们一家三口将会成为最后仅存的人类,在这个切都已毁灭的死亡之星上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已经不能再去找核桃芽了.....”
切嗣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窗外连暴风雪的景象都已经不在,只有如同深海殷黝黑的黑泥流动。伊莉雅斯菲尔笑着摇摇头,对他说道: “没关系。伊莉雅只要有切嗣与母亲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切嗣紧抱着让他深爱到几乎疯狂的女儿,溃堤的泪水潸然流下。“谢谢....爸爸也最爱伊莉雅了。我发誓,爸爸绝对是真心爱你的。”
切嗣双手的动作非常流畅。不管内心的想法为何,他就像是一部设计好的机械装置一样, 把Contender的枪口抵在心爱女儿的小小下颚。
“永别了,伊莉雅。”
在年幼少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她的头颅已经经随着一声枪响而爆裂。
黏着银发的肉片溅到切嗣哭湿的脸颊上。
爱莉斯菲尔大声哀嚎。她的双眼圆睁,披头散发,声尖叫。
“做什么——老公,你做什么!?”
妻子面露凶相,向切嗣扑过来。切嗣却反过来将她压倒在地上,手指抓住那只只纤细的脖子。
“圣杯……不能存在这世上...”
不管这名女子的“内在”是什么,她披在外面当成外壳的爱丽丝菲尔人格确实是本人。真正的爱莉斯菲尔肯定也会因为女儿被杀而绝望痛哭。
憎恨杀死亲生女儿的丈夫。这的的确确是爱莉斯尔本人的感情。
切嗣双眼直视着她的表情,一边承受这些感情, 同时把浑身的力气施加在双手上,紧紧掐住爱妻的脖子。
“....老公..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圣...拒绝我和伊莉雅...怎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
“因为我——”
从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无比空虚,就像是吹过空洞的间隙风样,没有伤悲,也没有愤怒。 那是当然,
卫宫切嗣的心中早已空无一物。他舍奔追求了一辈子的奇迹,就连背叛奇迹所换来的代价都不要了。
现在他的内在当然不可能留存任何东西。
“我要 拯救世界—— ”
他只剩下贯彻至今的理念。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空洞不实。
爱莉斯菲尔凝视着切嗣,雪白的脸庞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
以前她看着切嗣的绯红色双眸总是充满慈爱与憧憬,现在却染上了无穷无尽的怨恨与诅咒。
“我诅咒你——
原本灵巧温柔的纤细五指扣住切嗣的肩膀,黑泥从深陷入肉的五根指头流了进去。
“卫官切嗣-----我要诅咒你.....受苦吧....悔恨全死吧....
我绝对,不放过你.....”
“很好。”
充满恨意的污泥经过血管流入心脏,侵入这名一无所有的男人灵魂之中。即使如此,切嗣仍然没有松手。他甚至忘了脸颊上的泪水是为何而流,一边紧掐黑衣女子的颈部,边对她说道:“就是这样。我之前应该已经说过了——我会承担你的。”
女人的颈骨在他震颤的手中折断。景色再度产生变化——
深深侵入心灵的幻梦似乎只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五年后—

卫宫切嗣——为了消灭人世间的无情,而甘愿变得更加无情。


切嗣与士郎
“啊,月色真的好美一
今天晚上或许是切嗣毕生第一次觉得月亮这么美丽。 士郎能够和他一起把这美好的景色留在记忆里,让他觉得非常高兴。
“嗯,既然切嗣没办法,就由我来代替你成为英雄吧。”在照亮黑夜的皎洁月光之下,少年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立下了誓言。
少年要代替切嗣成为他曾经憧憬,却又放弃的人物。
这时候切嗣恍然大悟。
从前他也曾经想要发誓,想要把这句话告诉一个他最重视的人。他早已遗忘那时候心中的骄傲,还有那道他原本以为绝对不会丧失的光辉,直到现在这刻一一
“爷爷已经是大人,所以当不成英雄了,但是我就没问题了吧。爷爷的梦想就交给我啦。”
士郎继续这道誓言。他把自己说出的字句伴随着今晚的夜色一起刻在心中,当成永不磨灭的回忆。
对,如果是在这么美好的月色之下——他一定不会忘记的。这是卫宫士郎最初的信念。如此可贵而纯洁的祈愿一定会成为美好的现宝,永远留存在他的心中。
少年继承切嗣这名思蠢义父的理想,终究还是会尝到世上各种悲哀以及无尽的绝望吧。
 但是就算如此,只要他心中还记得这段月夜下的回忆,他就一定可以回归到现在这一刻的自我。找回那颗勇敢、无惧悲伤、怀抱着憧憬自立自强的赤子之心。
对切嗣来说,那就是他渴望却不可得的教赎。曾几何时,他遗忘了最初的自己,只是不断地耗损下去。
“是吗。啊——那我就安心了。”
士郎就算过着像自己样的人生,也绝对不会犯下和自己一样的错误。
卫宫切嗣闭上眼睛,感觉这项领悟将他心中所有的伤痕逐渐抹平。
就这样一一
这名终其一生毫无成就, 亦毫无所获的男人带着他在最后仅得的安宁,仿佛进入梦乡似的断了气。
凯利,长大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
在耀眼的阳光下,她这么对我问道。我想要守护她的微笑与温柔。
因为这个世界是这么地美好,我希望此时此刻的幸福能够永恒不朽。
因为这个念头,所以我把那句誓言说出来。
因为我想要把现在这份感情永远铭记在心。
我啊,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卫宫切嗣得到的不是理想也不是希望,而是这一切事物的根本,一个通往明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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