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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领袖短篇小说】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战争之心

你让我失望了,加尔鲁什。
不论他再怎么努力,这句话就是无法从他的心头消散。不论在经过阿格玛之锤的时候听到多少声激昂热情的“欢迎霸主!”都没用,不论在愤怒之门前方的废墟里站上多久,对着依然熊熊燃烧的魔法烈焰凝视多久也都没用。
就连挥斧砍杀胆敢与他为敌的猛兽与天谴军魔物也只能暂且令他分神,就连热辣辣地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也无法淹没那句话。他才一回到路上,那句话便字字清晰地在脑海里响起,而且胯下的巨狼在雪地上每踏一步就响起一次。
也许,正是因为大酋长持续陪在他身边才让这句话久久挥之不去。萨尔决定陪加尔鲁什一道从达拉然返回战歌堡,说他想亲自视察看看他们在北裂境的状况。加尔鲁什感觉自己受到了监督,但这同时也是个机会。部落在北裂境已获得了可观的进展,相信萨尔能看得出来,必定会赞许他们在这前线的付出与战功。
加尔鲁什骑在他座狼玛拉克的背上,对着旁边的草丛啐了一口。库姆亚湖静静地平躺在他们后方,犹如灰蒙蒙清晨天空里的一面镜子。他们预计可在下午抵达战歌堡,慢的话或许傍晚会到。他暗自承认,等他们抵达的时候,他还蛮期待想看萨尔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和眼神。
不幸的是,他们恐怕没有那个余裕好好欣赏。不一会儿,加尔鲁什便察觉奈幽虫族又再度突破攻进了力石矿场。他不禁皱起眉头。不论他们对阿兹欧-奈幽封锁围堵得再怎么彻底,那些蜘蛛虫人总是有办法挖出往西回攻的隧道。它们诡异的尖啸声清晰可辨,在冰原寒风中朝四面八方远远地传开。
“前进!攻击!”加尔鲁什对同行护送他们的库卡隆骑士们大声下令,一时忘记自己并非这支队伍实际上的指挥官。他夹腿催促玛拉克全速奔行,将其它人远远抛在身后,然后这才忽然想起照礼节他应该要请萨尔下令才对。但管他的,礼节打不了胜仗。行动才可以。
随着他急驰接近,他也清楚地听到了更多的杂声——战地卫士的咆哮,隆隆的炮声,以及金属武器击裂奈幽虫族甲壳的独特声响。加尔鲁什手执战斧,心跳加速,迫不及待要加入战局。玛拉克载着他掠过采石场,滑下近乎垂直的石壁,跳上突出的岩台和鹰架,连一步也没有踩空。加尔鲁什大吼一声,杀入敌阵。
面前的那只奈幽虫族根本没看到加尔鲁什,他的第一斧深深砍入了它的胸躯,第二斧便把它的前半身整个斩断。原本正遭到它攻击的卫兵抬起头来,高举过肩的斧头愣在半空中。加尔鲁什忍不住咧嘴而笑。
“地狱咆哮!”这位战士连忙敬礼,然后转身向四周的人大喊:“地狱咆哮霸主回来了!”
加尔鲁什举起战斧回礼。“把它们打回去!”他对士兵们吼道:“提醒这些虫子胆敢攻击部落会有什么下场!为了部落!”
加尔鲁什的战吼大大激励了卫士们的士气,众人奋勇往前冲杀,齐声高喊着:“为了部落!”一只巨大的甲虫状怪物盘据在采石场的正中央,加尔鲁什策动他的座狼迎上前去。兽人的坐骑就跟他们的主人一样都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玛拉克一口狠狠咬上这只奈幽虫怪的腿,使它失去平衡。加尔鲁什从座狼背上跳下来,骑乘战斗固然有其优势,但他总觉得还是双脚踩在地上感觉比较踏实。
奈幽虫怪嘶鸣一声,以尖锐的前肢刺向他的颈部。加尔鲁什举斧架开,然后一记横扫将它的前肢斩断落到地上。奈幽虫怪吃痛退开,但加尔鲁什脚步轻捷如舞地追上,毫不留情地挥动双斧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形。热血沸腾、斗志激昂他的从来不曾想过他总是在面对死亡时才格外感受到自己澎湃的活力。
加尔鲁什一斧又一斧地劈上这只怪物的胸躯,而玛拉克则在旁咬着它的腿、扰乱它的步伐。正当他准备再挥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芒骤然闪过,伴随着霹啪的巨响和虫怪甲壳烧焦的气味。他剎时愣了一下,但旋即意会到大酋长萨尔也加入了战局。这只奈幽虫怪腹背受敌、无处可逃,加尔鲁什信心满满地举起斧头挥出最后一击,将这只大甲虫的头劈成两半。
最后这致命的一击让加尔鲁什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胜利在握。接下来只需要派遣战歌部队去解决剩下分布在矿场上仍在战斗的奈幽虫群就可以了。看到卫兵在战场上努力搏斗,萨尔将毁灭之锤举到他面前,嘴里嗫嗫说着一些加尔鲁什无法听见的话语。在大酋长的命令下,突然刮起一阵风化为狂暴的怒吼,足以使得空气劈啪作响,也让加尔鲁什的背脊发凉,寒毛直竖。萨尔大声呼啸并召唤了一道眩目的闪电箭,在士兵四处寻找掩护的同时,击中了最后一群仍在顽强反抗的虫族。爆炸之中破碎烤焦的甲壳像雨点般落下,稀稀落落的跌在岩石上。
加尔鲁什唤回玛拉克并将手搭在她的脖子上,清点着部队,并对他们的成功感到十分欣慰。速战速决的结果的确挺令人满意,部落把堡垒建造在远古奈幽虫族王国上方的要冲上是非常不适当的,但是至少攻击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了,而且他有把握它们迟早会终止攻击。加尔鲁什的战士们对于每此的防守已驾轻就熟,防守线也牢不可破,并将会继续维持下去。
他走到战歌堡前方的坡道,霸主瑞兹葛正在那等着他,浓稠的毒液还在从剑刃上慢慢滴下。
“你总算现身了,”加尔鲁什一边笑着,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
“我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宰杀过度繁殖昆虫的机会”瑞兹葛咧嘴一笑。
“大酋长萨尔从达拉然陪我到这里,”加尔鲁什继续,“来视察我们北裂境的防御工事。” 他一边说,萨尔爬上了加尔鲁什后方的小径。
瑞兹葛瞪大了双眼,然后点了点头。并转向面对周遭的战士们。
“欢迎霸主地狱咆哮的归来!”他宣布,战士们大声欢呼并挥舞着他们手上的武器。“并且欢迎,”他继续更大声地说:“杜隆坦之子,我们的大酋长萨尔!”众人几乎同时转身向他敬礼,所有的目光都恭敬的注视在萨尔身上。瑞兹葛也不例外地向前迈出一步敬礼致意。
“您能大驾光临战歌堡是我们的最高荣耀,大酋长,”他说。萨尔的视线扫向堡垒的高峻石墙,横跨至包铁的城墙雉堞,再往下到刚刚战斗的矿场坑处,最终停到加尔鲁什身上,加尔鲁什也回盯着萨尔。
“让我想起了奥格瑞玛,”萨尔说:“了不起。”
“里面更像,”加尔鲁什回复。“我们会展示给你看的。”
“我确信我不会失望的,”萨尔答道。加尔鲁什听得咬牙切齿。
奥格瑞玛,在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这光景几乎让他呆如木鸡。他们还没离开烈风峡谷太久,浮现在高大,砂岩墙杜洛塔上之间的是无情的太阳。在他们面前的是无限延伸的红色平原,地平线消失在腾腾热气的远方,并陷入了海市蜃楼之中。这跟纳格兰苍翠绵延的山丘可是天壤之别。
“在那里!你看到了吗?”萨尔让座骑停下并指向北边地平线的方向。加尔鲁什停在他旁边瞇起眼睛看。在他们后方随行的成员也慢了下来,放松了一会。
他看见远方有一个高大的城门,一堆用木制尖刺所堆成的墙,有着红色屋顶的塔……不对,他的眼睛在迷惑他。他开始觉得惊讶了。奥格瑞玛不可能有这么庞大。他望向萨尔并有意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刺牙咧嘴的笑容。显然他急迫地等着想看加尔鲁什的反应。加尔鲁什感觉到脸上红了起来。卡拉达尔的气焰不是特别嚣张,但至少他是酋长。他是他父亲的儿子。“很壮观,”他哼了一声。“如果真有它看起来这么大的话。”
萨尔大笑,“等等你就知道了。”他边说边笑着。
城门不只是很高而已。它们简直就是巨大。士兵认出了大酋长并在他们通过的时候敬礼致敬。加尔鲁什的目光专注在与他肩膀平行的前方。忽然之间,他觉得他的喉咙十分干燥。无疑是因为这些尘土。
萨尔在他们旅行的这几周已经让整座城市布满了他头像的标志 。加尔鲁什以为他大概可以猜到这是怎么的一番景象。但是他错了,世界上没有任何言语或任何方式可以向他形容现在目睹的光景。在他面前的建筑有两三楼之高,消失在大树和垂悬岩石遮盖的弯曲小巷之中。如果有半个这么大兽人的殖民地曾经存在于德拉诺的话,它也早该被夷平或者被遗弃了。但是奥格瑞玛却充满生气,广场里有数百个兽人,比他多年以来看到的;或者比他知道仅存活着的兽人还多,这是他从来始料未及的一副光景。
在加尔鲁什还小的时候氏族联合形成了部落 ,并花了数个月的时间筹备后来成为众所皆知的第一次兽人战争。若干年之后,在第二次兽人战争之后,联盟反过来入侵了兽人的家园,加尔鲁什也没有追随他的父亲加入部落的队伍加入战争。他没抓住这个机会,他因为红痘的关系一直被隔离在卡拉达尔,几乎无法走路,持续的发烧与病情,是他心中永远的耻辱。他的父亲在去艾泽拉斯之际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从来也没回到卡拉达尔或者是他的儿子身边。而他,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战歌氏族的后裔,并没有在需要的时候提供他的人民一些帮助。部落排挤他,他或许是个玛格汗兽人——尚未堕落的兽人——但他也是不受喜爱的。
部落面临了终极的失败。人类摧毁了黑暗之门,囚禁了胜利的兽人,并结束了最终的战争。玛格汗完全被孤立了。的确还剩下一些部落的兽人,但是他们避开了卡拉达尔,对于那些生病中的居民还是得小心点处理。这种病情的蔓延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但是其中所造成的迷性与痛苦却不会那么快的消散。兽人变成少数的人种,散落在各处并在边缘上求生存。最后被蹂躏殆尽的部落已成为不争的事实,敌人以消灭了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并让他们觉得抱有生存下去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在他面前的部落不但存活了;它还成长卓越了。广场上挤满了兽人。商人叫卖着他们的商品,对潜在客户提供折扣。孩子们从摊位之间冲出,对着看不见的敌人进行模拟战斗。街道上充斥着叫骂声。加尔鲁什简直无法相信他眼前的这一幕。
萨尔在他旁边喀喀笑着。加尔鲁什向他望去。
“这真是不可思议,”萨尔说。
加尔鲁什点头同意,但没说一句话。
“你会目睹这一切的,加尔鲁什,” 萨尔继续说。 他灿烂的笑着“欢迎来到奥格瑞玛!”
他们行走于战歌堡内的防御壁垒,爬上高塔顶端,在熔炉和制皮厂来回奔波。当他们回到大厅,萨尔像是花了数世纪之久一样研究着这片庞大的北裂境战略地图,辛勤地将详尽的已知北裂境据点及前线刻划缝合在皮革上,不分敌我。加尔鲁什特别注意到,萨尔认真地注视着风暴群山北面的半岛,也就是奥杜尔所在之处。忽然间,加尔鲁什的思绪飘回他们在达拉然和紫罗兰尖塔的短暂会晤。你让我失望了。他愤怒地紧握双拳,直到指节灼痛才松开。
“冰川冰冠的作战前线在哪?”萨尔突然问道。他研究着这张地图,原本在那只有一个粉笔记号。
“在东南方的地面上,”加尔鲁什回道,“由银白十字军所掌控着。”他指着地图另一部份,就在十字军据点的北边。“奥格瑞姆之锤是在这被击坠的。我们会从空中对冰川冰冠的护城墙发动攻击。他望着萨尔。“我们收到斥候的报告,联盟的计划跟我们一样。”
在萨尔还来不及出声,大厅另一端传出一个声音。
“攻击早已开始。”萨尔和加尔鲁什转身看着说话的人。
瓦洛克·萨鲁法尔大王手持一个封好的卷轴,迈步走向他们两人所在之处。
“这份密文是在下午送达的,”他继续说道。“上头有黑疤的个人印记。”
“你好,瓦洛克。”萨尔开口。
“你好,大酋长。”他回应着。
“我们是从达拉然经由奥格瑞姆之锤过来的,”萨尔对他说。他停顿了一会儿。“我们向天谴之门一役致敬。”
瓦洛克一言不发。
“我对发生在德拉诺萨鲁法尔的事情感到遗憾,”萨尔说道。
“我的儿子死得相当光荣,他是为了保卫他的子民而付出生命。”瓦洛克相当迅速地回道。“我们会击败巫妖王,为他的灵魂复仇。”
萨尔点头。
“这是来自黑疤的报告,”瓦洛克继续说着,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回卷轴之上。“让我们看看前线捎来什么消息吧。”
加尔鲁什喜欢奥格玛。他喜欢在它的街道上散步;喜欢去逛它的市集;喜欢它的兽栏、训练场、铁匠铺和商店。但他最喜欢的是散布于城市中的旗帜,红黑相间旗帜象征着部落随风飘扬。站在那些旗子之下,他拥有了归属感。他效忠于部落,与他父亲一样。
尽管他的身边都是自己的人民,他仍旧感到孤独。不管他走到哪,人们都投以异样的眼光。格罗姆•地狱吼的儿子入驻于奥格瑞玛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他原本认为这便是人们特别注意他的原因。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小孩子大声地与他母亲说话。
“你看他!他看起来好奇怪喔!”
“嘘!别说了!”
“可是你看他的皮肤!不像我们是绿色的!怎么会有兽人的皮肤不是绿色的?”
加尔鲁什看向说话的小孩,他还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并吸着自己的姆指。加尔鲁什瞪了回去,目光短暂地与母亲交会,她马上移开她的目光,拉着儿子的手急忙地走掉了。加尔鲁什慢慢地看向周围所被吸引的目光——街道上人潮汹涌,——他不发一语,看看谁胆敢再说话。对,我的皮肤不是绿色,是褐色!他的眼神说道。我是玛格汗一族。当他怀有威胁的目光成功压制了那些旁观者后,他满意地转了身继续往原本的方向走去。他才迈出了几步,便有一只手轻放在他手臂上让他停下来。
加尔鲁什转过身,吃了一惊。
“原谅我的突兀,年轻人,但我或许可以解释一下。”
说话的人是个年迈的兽人,一头银白的长发结成了一条辫子。他手上和脸上的疤痕数量很明显地说明了他是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加尔鲁什瞪着这位老者。
“你想说什么,老头?”
“那个孩子说的是实话,但他什么都不懂。”年迈的兽人摇了摇头。
加尔鲁什挣脱了他的手。“我对你的解释没有兴趣,”他说道,再次转身想要离开。
“我曾经与你父亲并肩而战,地狱咆哮,”老战士说道。加尔鲁什停了下来,僵在原地。“从侵略沙塔斯到灰谷森林。我和他一起喝下了玛诺洛斯的血,而在他的英勇牺牲后我也感受到了诅咒的解除。”
“你无法体会我们这一群人看到你的心情。诅咒解除之时,我们心志获得了自由,能够想起我们抛弃了什么,以及摧毁了什么。我们以为过去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淡。但是看到你……”…" 他停了下来,把卡尔洛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能让我们知道过去并没有完全失落……我们的未来还是存在着希望。”
“格罗姆是个伟大的战士。我追随他到了德拉诺的尽头。而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上战场了,但如果可以,我将会继续追随你。”
加尔鲁什从来没有那么迷惘过。他看着这位年迈的战士,嘴里吐不出任何一个字。他知道萨尔和他父亲是同伴,而萨尔也经常在他面前提到格罗姆。但萨尔与格罗姆相识的时间相较之下并没那么久,虽然碍于自尊心的缘故加尔鲁什绝不会承认这点,但他确实是想知道更多与他父亲有关的消息。他想知道他的故事—— 正面的故事。他长那么大已经听到太多负面的传说了。
“你会让我们以你为傲的,地狱咆哮。”年迈的兽人说道。最后,他转过身走掉了,而卡尔洛斯一个人站在原地,情绪在脑子里打转,老者的一席话为他带来的似乎只有困扰。他已经想不起来原本要做什么了。他哼了一声,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往前走,虽然没有目标,但总比站在原地来的好。
他的双脚带他来到了城市最东边的荣誉谷,来到了用于收集泉水的大水塘边。他在池边找到一块岩石坐了下来,看着瀑布的流水从溪涧岩石岩石涌出,翻滚到小湖里溅出片片水花。河流的律动和悬崖的阴影使附近的空气另人感到清新,在这充满砂热高温的地区提供了一处清闲之地。溅在皮肤上的水花感觉尤其舒服。
他的皮肤。他往下看了看他的手背,鲜明的褐色与岩石上红色的班点形成了对比。加尔鲁什皱了皱眉头,难道萨尔的部落已经不记得他们真正的家乡在哪吗?他的出现对部落来说真有什么意义吗?
一旁的水花声让他把头抬了起来。一位年轻的女兽人正在把渔网拉回来。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她工作,她的皮肤……果然也是绿色的。她转过身来往岸边走,两人的目光彼此交接。她的右眼被一个眼罩所取代了,另加尔鲁什惊讶的是,她竟然凶悍地怒目瞪着他。
“很好玩吗?啊?”她吼道,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坐在那看我在这打渔?希望这让你感到没那么无聊。”
加尔鲁什不屑地回应了她。“我才不管你想做什么。打不打渔是你的事。不喜欢这个工作就到市场去买。”
“用买的?”她仰头大笑。“你要付钱买吗?说的比做的简单,地狱咆哮!是的,我知道你是谁。”
他朝她笑了回去。“你当然知道。我是奥格瑞玛唯一的玛格汗兽人。如果你连这都看不出来,我看你另一只眼睛大概也没了。”
“就跟你父亲一样傲慢。”她开始把渔网中的东西装进一个麻布袋中。“也和他一样愚蠢。”
她的挑衅让加尔鲁什瞬间血液沸腾。他从岩石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我父亲牺牲自己拯救了你和萨尔的人民,你该谢谢他让你们摆脱了恶魔之血的诅咒!”
“是该谢谢他,没有他的话根本不会有诅咒!”她反驳道。“而且我不是大酋长的人民!我是部落之女,我的父母也是,我的责任仅此为止!”
她说的每个字都让加尔鲁什怒火中烧。“你说你没有责任?你身处在这城市却敢说自己不是大酋长的人民?是谁让你可以待在这不用面对被屠杀的恐惧?是谁让你能安逸地生活在这个衣食无缺的地方?”
“哈!”她嗤鼻道。“我问你,地狱咆哮:你真的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吗?没错,市场是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你在杜洛塔有看到任何的农田吗?”
加尔鲁什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在奥格瑞玛的周围似乎是有些农地,但那大部份都是养猪用的,并不种植任何的稻米或水果。
“懂了吗?”她继续说道,“没有任何农田,这里有的都是从大老远搬运过来的。”她看了看收纳她渔网的麻布袋。“或是我们可以在沙漠中找到的东西。至于安逸的生活……”她笑道:“联盟在我们家园的侵略活动一天比一天频繁,噢,前提是你有把这片到处都是红岩的不毛之地当成家的话!这里的北方就是灰谷森林,四处都是我们所需要的资源,但我们能去那吗?不行!只能住在这片该死的沙漠中!告诉我,地狱咆哮,为什么我们的好人大酋长,那个深爱人民的大酋长要把我们安置在这片荒地中?河的另一面却是个绿意盎然的乐园?他不是腐败,就是没能力,或两者都是,而你跟他也没什么两样!”
冷静在这时完全的崩溃了。
“叛徒!”加尔鲁什大吼着。他不怀好意地朝她迈近一步,“你胆敢侮辱大酋长!叛徒,闭上你那张嘴,不然我会让你说不出话来!”
“来呀——” 她双手握拳,为了预期中会受到的攻击做好准备。
“不要!克莲娜!”不知名的声音喊着。加尔鲁什四处查看,发现有一名兽人跑向他们。
“克莲娜,闭上你的嘴巴!”她一面说,一面挡在两人之间。
带着眼罩的克莲娜凶狠地瞪了阻拦她的人一眼,然后悻悻地哼了一声并退下。
“那我先走了,高耿娜。”她把自己的袋子背到肩上,一言不发地离开。加尔鲁什想跟上她,但是高耿娜立刻转身抓住他的手臂。
“请不要这样,”她说道。“对于我姊妹的言行我感到抱歉,她想表达的意思并不像她嘴巴说的那样!”
“最好不是,”加尔鲁什低声嘶吼。高耿娜叹了口气,把手从对方手臂上松开。
“第二次兽人战争后,我跟她的童年都在收容所里度过。她很感谢大酋长给予我们自由,只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接着悄悄地说,“她认为他做得还不够。”
“那你是怎么想?”加尔鲁什追问道。高耿娜低头看着克莲娜离去的那条路,没有立刻回话。
我们的父母参与了大战,”她慢慢地诉说着。“就像你父亲那样,他们也喝下了玛诺洛斯之血,然后也获得了恶魔的诅咒。他们以部落之名做出了许多恐怖的事情,对无辜的人下手,夺走无辜的生命。”
这段话让加尔鲁什怒发冲冠,他父亲才不是凶手。“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认为有必要的事情!你想侮辱自身血脉的名誉吗?”
“别搞错!我以我的父母为荣!”她呼喊着,“但是他们深信的事情是错的。当时每个兽人所深信的都是错的。而我们都必须为此受苦。大酋长明白这点,我也明白这点。只是,我的姊妹并不明白。”
“太可笑了。你甚至没在那场战争中上阵作战过!你说你的童年是在收容所中度过!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你又何必让自己受到更多磨难?”
“事情没什么不同,我还是得承担这样的后果。”她伸出双手——绿色的,就跟她妹妹一样,就跟奥格瑞玛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兽人一样。“前人种因后人得果,难道我能说无所亏欠?”
“那么该偿还多少由谁来定?”加尔鲁什回问。他对她的态度感到气愤。在她心底没有一丁点骄傲之意?“谁有这种权力下定夺?”
“大酋长的要求,就是我做出的偿还,”她如此回答。
“萨尔不是个不可理喻的人。我们不亏欠任何人。”
高耿娜瞪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出来,就像她那位姊妹的苦笑一样。“当然不会,”她继续说着。“你是无所亏欠,玛格汗。但是我们不是你。”
“这真是骇人听闻,”这句话从萨尔口中吐出。他在大厅里焦虑地跺着步。“我真不敢相信,空夺者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瓦洛克坐在桌边,黑疤那份报告散乱摆在他面前。在房间的另一头,加尔鲁什捡起几个木制的旗标,蓝色代表联盟、红色代表部落,而划上骷髅的则是天谴军。他把这些东西全都丢在冰川冰冠的地图上,丢在默德雷萨的南方,也就是冰冠城塞的天谴之门。接着他用炭笔在熟皮地图上画上一个大叉叉。在这份报告中,这个区域被命名为:破碎前线。
联盟试图要拿下默德雷萨,但是部落斥候及早发现对方的军团,并且成功地阻止了对方……因为他们从背后发动突袭。联盟被夹在天谴军和部落中间,前山有天谴军,后门有部落,联盟处境艰难;——不过部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天谴军也有不少折损,不过天谴之门仍旧在巫妖王的掌控之下。
黑疤的部队刻意等到联盟士兵与天谴接战,然后才发动偷袭把他们杀个精光。在阅读空夺者这段文字时,萨尔的面容扭曲:虽然付出性命作为代价,但是他们英勇无私的牺牲阻止了联盟占领战略据点。此等勇气才是身为部落兵士的真正价值所在!
“英勇无私。勇气。部落的价值所在。”萨尔近乎唾弃地念出这几个字。“然后天谴之门仍旧在天谴军手中。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这样做就能为我们带来荣耀?”
加尔鲁什维持着一股非比寻常的沉默,认真地盯着地图上的那些标志。他彷佛能感觉得到,瓦洛克的盯着他的视线像是要穿透他的背脊,而萨尔也很快就会对他发作。还好默德雷萨并不是在联盟手中;至少对于这点加尔鲁什相当肯定。他继续瞪着那些小小的木制图标,然后,在其它指挥官皆已入睡的深夜时分,加尔鲁什又重新读了读黑疤的信。
此等勇气才是身为部落兵士的真正价值所在!
他唤来一名信差。“将这送去给奥格瑞姆之锤的空夺者寇姆·黑疤,”他边嘱咐着边递出一个卷轴。“要他立即返回战歌堡。告诉他,霸主地狱咆哮要和他会面。”
加尔鲁什认为高耿娜在湖边说的话实在是很荒唐。他的父亲是第一位饮下玛诺洛斯之血的兽人,他明白,——以祖先之名,他很明白这点;没人能让他忘掉这件事情,——但是格罗姆·地狱吼杀掉了玛诺洛斯,以此作为弥补,以生命作为代价为他们终止了这项诅咒。他们还要想怎样?
但真正在他心头盘旋不去,是克莲娜所说的话。
当夜精灵从灰谷突袭木材车队时,这些话语困扰着他。
当提拉加德城堡的士兵在掠夺剃刀岭的时候,这些话语困扰着他。
当巴尔莫丹的矮人和北方城堡的人类拒绝离开他们侵占的部落土地时,这些话语困扰着他。
这些事情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当然之后也进行了反击,许多哨站也都进行了正当的防御行为。加尔鲁什想要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他愿意为了他们的安全而战,他乐意给这些联盟一点教训让他们别来打扰部落,让他们为了生存所需带走一些东西。奥格瑞玛跟卡拉达尔不一样,这座城市有足够的军力保护好自己。
好吧,应该有吧。让加尔鲁什来说的话,只要兽人部队没被绊在塔伦米尔,没在那支持被遗忘者那群人,——的确是有这个能力的。喔顺道一提,被遗忘者这名字取得实在太贴切了。加尔鲁什完全无法理解,萨尔在他们身上看见的是什么。
仍然有兽人被送往奎尔萨拉斯。加尔鲁什在奥格玛和这些精灵的互动不禁让他细细去想,部落干嘛要自取其扰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看来在他们心中并没多少敬意。
喔,还有巨魔。加尔鲁什很少真的去思考这件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募兵,为的就是要送去南边帮他们夺回家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次成功的。这件事情很明显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这群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就一个巫医也搞不定?这真的要发动一场全面性的侵略才行吗?——真的要分出更多人手去进行牵制?——就为了夺回几座没啥价值的岛屿?
加尔鲁什越是去想这件事,他心里越是怒火中烧。每一天,克莲娜说过的话都深深地在他的良知上留下痕迹。加尔鲁什越来越浮躁。
接着开始出现流言。棘齿城从藏宝海湾那听说,运送谷物的船只出了差错。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少数在奥格瑞玛定居的被遗忘者开始对首领发出警告:事情又要再度发生了。
关于这点,他们这次并没有说错。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经历。朋友变成敌人,生命化为非生非死。不会有犹豫迟疑,不会有慈悲怜悯,不会有休止停憩。这是恐怖的瘟疫,这是只有古尔丹之流才想得出来的邪恶魔法——而古尔丹早就死了。加尔鲁什后来得知,这些灾难的幕后主使者原来另有其人,是联盟过去的某一位王子;某个太软弱、太好骗、蠢到不晓得自己被骗入邪道的家伙。而现在,他则变成了死亡军团的统领。
为了守护奥格瑞玛、为了保护他的同胞,加尔鲁什不知已斧起斧落多少回。
然后,事情突然就结束了。瘟疫不再扩张,最后一批受感染的不死怪物也解决掉了。但是,加尔鲁什心知肚明,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门都没有。唯一能制服这种敌人的手段就是战争,而且必须又快又狠又准。他迫不及待想亲自上阵,率领军队贯彻部落的正义。他唯一需要的,只是萨尔的首肯。
军情报告如雪片般从世界各地飞来。瘟疫对我们造成了重大的损伤,飞行堡垒派出部队从天而降蹂躏我们的土地。但你还是继续在空等,大酋长,在应该开战的时候顾着开会。就连你吸收进部落的这些……盟友……都已经聚集到这儿来了,你唯一宣布的事情还是要我们继续忍。我们已经在忍了,萨尔,是你还在迟疑。
“动手啊!”
他会下此战书完全是因为太过沮丧与愤怒。萨尔不肯采取行动。他还要先侦察,还要先跟联盟讨论——那个该死的王子不就是联盟出身的吗。加尔鲁什绝不能坐视这种事情。
“你要挑战我吗,小鬼?”萨尔冷冷地回答。“我没时间陪你玩………”然后转身离开。
“你要拒绝吗?难道杜隆坦的儿子是懦夫?”
这句话总算勾起了萨尔的注意。他倏然回身,愤怒的眼神令加尔鲁什暗自窃喜。
“进去!”他咆哮下令,伸手指着勇武之环。加尔鲁什高兴得简直要唱起歌。
我就是要逼你采取行动。
如今回想起来,加尔鲁什心知肚明,那场决斗被人打断实在是他的好运,只是他宁可死也不会承认这点。无所谓,萨尔的脑袋总算恢复清醒,下达了对北境进军的命令。加尔鲁什欣然接受。
如今他就站在他亲自督建的要塞大厅前面,站在他征服得来的土地上,等着寇姆·黑疤的到来。萨尔之所选择继续留在诺森德,卡尔洛斯相信是因为他想看看卡尔洛斯会怎样处理空夺者这件事。
你又要失望了吗,大酋长?
黑疤脚步沉重地穿过门口,一脸讶异地看着在里头等着他的人。尽管大酋长在场,他还是先响应了加尔鲁什。“霸主大人,我收到你要我即刻返回战歌堡的命令。”他说:“这是我的荣幸。”
加尔鲁什拿起破碎前线的战报,“你在里头详细地描述,你的巡逻队是怎样成功阻止了联盟占据一处对抗天谴军团的有利战略位置。”
黑疤愉快地笑了起来,“他们活该自找的!这样的战果是不是很光荣啊?”
加尔鲁什看着战报,然后又看着黑疤。“不是。”
黑疤吃惊地挑起眉毛。
“偷袭正准备要开战的敌军是一回事。但是从背后攻击已经开了战的部队是怎么回事?接下来你还会干出什么事情?”加尔鲁什严厉地质问:“你会不会潜入他们的营地在水里下毒?你会不会用妖术掳惑他们的指挥官,逼迫他在睡梦中杀死他的士兵?你会不会跟被遗忘者一样对敌人泼洒疾病?你会不会跟他们一样用下三滥的手段在作战?”
黑疤支支吾吾了几声,不知如何作答。
“只有 光荣的战斗,否则就不叫战斗,黑疤。”加尔鲁什把战报拿在面前,然后将它揉成一团。“这是什么?这是懦夫的行径!我的部队里容不下懦夫!”
“霸主,”黑疤惊慌结巴地说:“要是我害部落蒙羞了,我会请辞。”
“你承认自己是懦夫吗?我再说一次:我的部队里容不下懦夫。好好证明你不是,黑疤。回奥格瑞姆之锤,用会让部落引以为傲的方式来率领你的士兵。万一失败了,我要的不是你的辞呈,而是你的人头。好了,从我面前滚开。”
加尔鲁什也不等黑疤是否已经离开,径自走出大厅,登上阶梯来到堡垒的城墙上。他皱着眉头上下来回走动,检查各处防御工事的状况,默默记下有哪些东西需要维护、以及这样的疏失该由谁来负责。
他回头准备再巡一遍,却见萨尔无声无息地挡在面前,吃了一惊。“有事吗,大酋长?”
萨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加尔鲁什不喜欢他脸上的神情。
“黑疤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萨尔说:“他的手下在破碎前线的行径的确有愧良心,但他依然不失为一位才干卓越的指挥官。若是少了他,我们在冰冠城塞的战事必然会有所损失。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加尔鲁什推开萨尔从旁边走过。“他只会再获得一次的机会而已。我的部队容不下骗子和说假话的人。”他回答。
“的确。”萨尔在他背后冷冷地叫住他。“我想起某人曾经在紫罗兰之塔上对我说的某句话,没几个礼拜之前。真正的大酋长绝不会与懦夫为伍。”
加尔鲁什停住脚步,缓缓转了回来。听见萨尔引用他的话反倒令加尔鲁什顿觉不安。“我又不是大酋长。”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
萨尔轻声笑道:“我知道。但这话说得依然没错。完完全全符合一位部落霸主该有的气度。”萨尔环顾左右,打量着这座堡垒,眺望西边的灰色汪洋,扫视四面八方广袤无比的冻原。“这样的成就并不容易,加尔鲁什。不仅巩固了我们的领土,冰冠城塞的前线也在持续推进中。你能勇敢地和士兵们并肩作战,而他们也都敬重你。你应该引以为傲。”
加尔鲁什眯起了眼睛。
“我并不后悔选了你作为这次攻击行动的指挥官。”萨尔说。
加尔鲁什讶异地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反应出乎意料之外。他将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上,萨尔的赞美让他感到相当不自在,但倒也不厌恶。“我效忠于部落,”加尔鲁什最后吐出一句话。“只要是为了部落好,我就会去做。”
“关于这点我没有任何疑问,”萨尔回答着。“而且你做得很好,我可以引以为傲地这样说。”
加尔鲁什再次变换姿势,视线穿过索尔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那面墙上。深红色的部落旗帜在微风中摇曳着。
“不过,”萨尔继续说道,“我认为你对采取联盟的态度不对。没有他们,这场仗我们赢不了。”
加尔鲁什立刻将目光挪回,直视索尔的双眼。“我对部落尽责,”他响应道,“而且只对部落尽责。”
“或许是这样没错,加尔鲁什。”萨尔继续说:“但是流血冲突并不是履行责任的唯一方式。”
“得了吧!”
加尔鲁什转身,双手紧靠在护城胸墙上。在他身后,传来索尔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加尔鲁什注视着天空的阴霾,萨尔并不了解,联盟不可能会让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情势只会越来越紧张,直到部落瓦解的那天,—就像在兽人在卡拉达尔的敌人一样。—唯一的出路就是战斗,先把那些人类赶回去。兽人的安全问题凌驾于一切之上。在联盟彻底了解这点之前,双方绝无妥协的余地。加尔鲁什不能停下他的脚步。不能让他的子民流离失所,绝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部落,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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